神笔境,已经无法再支撑着他活到下一个一百年了。
在葬花岭一役之前,王羲之还看不到这样的希望,但在那之后,他看到了。
但任何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的,而且如今王羲之所想要做的事情乃是与天争命,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达成的!
所以在踏出那一步之前,王羲之做了很多准备。
他将守护人间的重任交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毛头小子,他回了一趟缙国,去看了一眼春秋书院今日的模样,又与老友,同时也是如今春秋书院的院长,墨圣颜真卿把酒言欢,最后,他回了一趟王家。
缙国的王家。
但他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只是在灵堂外站了片刻,随即便翩然离开了,整个王家,他只见了一个人。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王羲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缙国,却没有回归圣域,而是一路北上,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也没有回圣域。
然后在某个日光和煦的下午,王羲之在济国明城的饮马湖畔,见到了一别数日的词圣,苏轼。
王羲之认真地看着对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关于凝之、献之二人的死,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对此,苏轼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因为早在葬花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终究是会到来的,只是他有些不确定,此时是否会显得时机太早。
于是他转过身,向王羲之问道:“现在吗?”
老人的双眼从未如此的清明过,再也没有了昏昏欲睡的模样,在这一刻,他脸上那些代表了岁月的褶皱仿佛都在熠熠发光。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苏轼的眼睛,点头道:“当然便是现在。”(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那三个人
葬花岭一役,苏文总共斩杀了三位半圣。
其中一位是来自天澜国的赫阳。
另外两位都来自缙国,而且是兄弟二人,便是王献之、王凝之。
这两人都是书圣王羲之的后人,而将他们杀害的凶手苏文,身上则流淌着词圣苏轼的血脉,所以不论怎么看,王羲之来找苏轼讨要一个说法,都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此时的苏轼却很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
他的这位老朋友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试一试,看一看,搏一搏,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更上一层楼的希望。
而王羲之口中的,所谓的给他一个交代,并不是要苏轼真的给出什么赔偿,或者说道歉。
他只是对苏轼发出了一个邀请。
一个肆意而战的邀请。
这个邀请很诱人,同时也很危险。
因为如果想要让王羲之看到再次破镜的可能性,苏轼就绝对不能留手,如此一来,以他们二人如今的境界和实力,一个不好,恐怕便有一人会就此殒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对苏轼是公平的。
因为借此一战,苏轼也有可能会看到更高更远的风景,突破凝神境的桎梏,达到从来没有人达到的高度。
但同时,这对苏轼也是不公平的。
因为王羲之本身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所以才会在最后时刻拼死一搏,但苏轼却还没有走到这一步,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答应王羲之的请求。
但最后。苏轼还是点头了。
因为他跟王羲之二人并不仅仅是掌管圣域,守护人间的绝世强者。更是一百多年来的挚友。
他们在圣战爆发之前就已相识,虽然他们一人主修词道。一人追求书道,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老师,那便是魔君屠生。
他们在圣域之中相互扶持,虽然也偶有争执,更在内战局势中代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但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却从未出现过丝毫的隔膜。
他们在一百多年前就是朋友。
直到今天,仍旧是。
所以面对王羲之的邀请,或者说是请求,苏轼明知此行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又哪里会拒绝呢?
他唯一的顾虑,就是此战很可能会毁灭整个圣言大陆。
但王羲之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场间已经来了第三个人。
“你们两个,这又是何必呢?”
苏轼转过头去,看着那张一百年都未曾改变过的笑脸,心中满是释然。
王羲之笑骂道:“可惜跟你小子打架实在太没意思,不然我老早就找你去了。”
司马迁慢步走到两人身前,摇摇头道:“你要打架。我随时奉陪,而且不管你出手多重,我也绝不还手,可好?”
王羲之没好气地应道:“废话。你也得还得了手才行,你不懂的,恐怕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看到更远的那条大道。”
司马迁沉吟了片刻,犹豫着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出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这里,苏轼立刻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头。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要开这种玩笑,万一等会儿我跟老王同归于尽了,这个世界,可就交给你了,而且那孩子,也要你看着。”
闻言,司马迁顿时苦笑道:“临战之前说这种话,真的很不吉利,这么大的担子我可担不起,老王以前就说过,我是个不顾大局的人,所以你俩可别想逃脱责任。”
王羲之笑了笑:“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记仇的。”
说完,三人相视大笑,平静的湖水顿时皱起了层层涟漪,无风而动。
见到这一幕,苏轼忍不住叹道:“我记得,先生的院子里面,也有这么一座湖。”
司马迁接口道:“然后断岳那家伙就经常在湖边砍树,砍到后来,咱们都没有可以乘凉的地方了。”
王羲之再度笑道:“为这事儿,龟年可没少找断岳的麻烦,我记得他俩还一直想要堂堂正正地打一架来着……”
说到这里,王羲之脸上的笑容突然顿住了,话音也停下了。
良久之后,苏轼才怅然一叹:“是啊,可惜直到最后,这两个老家伙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说完,苏轼又转过头看向司马迁,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说道:“说真的,这些年关于老断和龟年的死,我也调查了很多,但每一种答案的背后都有很多的疑点,我知道,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肯定有你的道理,但如果……”
“我是说如果,一会儿我真的被老王一笔挥死了,你记得在我临死之前告诉我,那两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下去见了阿生也无地自容。”
闻言,王羲之也将目光落在了司马迁的身上,点头道:“我也是。”
见状,司马迁只能连连苦笑:“我都说了,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很不吉利的!都有点脑子好不好啊!”
但说归说,骂归骂,到最后,司马迁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下一刻,场间的气氛重新恢复如初,既不见大战之前的凝重,也没有生死离别时的不舍,反而就像是三个老朋友在湖边聊着闲天。
不,不是好像,因为他们三个本来就是老朋友。
更是百十年来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三个人,他们三个都早已超脱了圣阶的范畴,踏进了更深远的境界当中,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却是他们在圣战之后第一次齐聚。
这些年来,虽然苏轼和王羲之都同驻圣域,每天都能见到彼此,但王羲之一直都在装睡,而苏轼虽然统领百圣,却难掩他眼底的那一抹落寞。
更重要的是,圣域中没有司马迁。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今天真的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
只是有些可惜,百十年前身边的那些朋友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少了很多。
一百多年前,屠生第一个离开了这个世界。
四十五年前,断岳跟着走了。
二十一年前,李龟年也走了。
现如今,就只留下了他们这三个老家伙。
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三人却并没有悲春伤秋,而是优哉游哉地聊着过往,回忆着年轻时候的趣事,时而同时放声大笑,又时而互相埋怨指责。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直到夕阳在湖面上铺了一层金纱,空气中的温热变成微凉,苏轼才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家里面都安排好了吗?”
王羲之点点头,反问道:“你呢?”
苏轼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交代的,无非四处看了看罢了。”
这三句话,便代表着这场关于青春和过往的追忆可以结束了,于是王羲之和苏轼都从湖畔起身站了起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彼此。
然后王羲之从袖中抽出了一杆翠意盎然的墨笔,而苏轼则负手而立,面色清冷。
司马迁最后一个站起身来,没有叹气,也没有感慨,只是由衷的说了一声:“保重。”
随即,一道比空中圣令之上更加璀璨夺目的紫金光辉悄然升起,很快就覆盖了这方圆百里的距离,隔绝了世间所有的打扰,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饮马湖畔的这三个人。
这便是司马迁的不朽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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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是的,您没有看错,今天第一更是在早上7点发布的,这也意味着,作者君再次有了一章存稿,撒花……(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八方诸圣共候此战
不朽域一出,笼罩于整个饮马湖畔的无边圣意便惊动了整个人族北域,于是顷刻之间,在饮马湖方圆百里之外便接连现出了一道道人影。
七大书院的院长到了。
圣域诸圣到了。
人族六首也到了。
就连率领三千狼骑于郊野急速奔袭的妖王天狼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遥望大陆以北。
没有人知道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认出了史圣大人的不朽域。
无量战意隐而未发,但也足以让诸圣感受到,这场战斗,绝不是他们这样的层次能够参与的。
圣阶,还差得远。
于是他们知道了对战的双方是谁。
当然是,也只能是当今圣域的两大山脉,才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那么,史圣大人难道是作为此战的见证者而入得其内的吗?
在日后的史书之上,又将会如何记录今日这一战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至少所有人都明白,此战肯定比苏文的生死,比戍北关的安危更加重要,所以在场的一众圣者再也挪不开脚步,驻足观望。
“有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率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枪圣聂一,而他询问的目标也非常明确,自然是与王羲之和苏轼关系最为密切的那两位圣者。
墨圣颜真卿,以及竹圣苏辙。
他们一位是书圣王羲之最信任,最志同道合的朋友。
另外一位则是词圣苏轼的胞弟。
或许,他们能知道个中真相?
但很可惜的是。聂一猜错了,这一次。就连颜真卿和苏辙都完全不明白,这一战的理由和原因到底是什么。
难道圣域的两大山脉已经水火不容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一定要用生死之战来明辨是非吗?
这很没有道理。
而与此同时。陆羽却悄然退到了一旁,退到了树荫下的一片阴影处,开口问了一个意思相似的问题,但却更加直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于陆羽身前,有一位青衣女子依靠着树干席地而坐,此时听得陆羽的一声轻问,似乎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茶圣大人是在问我吗?”
陆羽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废话,难不成我在问这棵树不成!”
闻言。青圣,梁红玉眉宇间的笑意更灿烂了一些,挪揄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茶圣大人还是这么不拘小节啊。”
陆羽撇了撇嘴,干脆也学着对方席地而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说道:“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梁红玉偏过头,浅笑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谁知道呢。”
一句话,便噎得陆羽无话可说,倒也算是奇景了。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追究此战的原因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不管今日于饮马湖畔的这场圣者之战到底是为了什么。诸圣也已经没有了可以劝阻的时间。
或者说,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在沉默片刻之后,陆羽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依你来看。谁能赢?”
这一次,梁红玉不再保持模棱两可的态度,而是非常肯定地说了一个名字。
“苏轼。”
既然继续追究战斗的缘由已经没有了意义,那么关心此战的胜负,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实际上,如果此时苏文能在此观战的话,他的答案恐怕也跟梁红玉是一样的。
不是因为苏轼是他的太爷。
而是根据葬花岭一役的细节。
那一日,是王羲之与苏轼两大山脉百年来的第一次碰撞,也是凝神境与神笔境的第一次相较高下,最后的结果看似是平手。
但实际上,苏文却是知道,苏轼赢了。
因为王羲之挥手书了一副字帖,而苏轼自始至终都未曾诵词。
高下立判。
但此时此刻,于饮马湖畔方圆百里之外,却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观点。
“此战词圣危矣。”
说话的人族六首之一的刑师。
之前说,今日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因为这是百十年来,人类圣阶以上三大强者首次聚首饮马湖畔,其实这样的说法并不完整,更准确地说,这同样是人族六首自圣战后初次同聚一地。
但很明显,至少从今天这六个人所站的位置来看,所谓人族六首,却也并非都是一条心的。
帝师的身边站着宁师和鸣师,自成一个阵营。
而在刑师的身边,则站着怜师和言师,虽然没有公然站在帝师的对立面,却显得井水不犯河水。
刑师作为刑讯、查案之宗师,凡事最看重的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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