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
是沐夕告诉了苏文,此次州考时论之策的重点在哪里,又应该朝着哪个方向来进行答题,这才造就了苏文入悟道之境的大机缘。
而沐夕为什么会不顾双方的对手身份,对苏文进行提点?
是因为当时的沐夕以为,苏文的第二场考砸了。
沐夕以为苏文的诗词出了大问题,很可能会导致其落榜,所以这才透露了时论之考的关键要点,希望给苏文一个翻盘的机会。
可是今日之发榜,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沐夕,苏文当初骗了他。
若是第二场考砸了,苏文凭什么能够成为最后的州考榜首?
难道仅凭借第一场的榜首?
笑话!
实际上,若是有人要查阅所有考生在每一场的具体排名的话,便会发现,苏文、柴南、沐夕的确分别拿了一场之榜首。但苏文比柴南和沐夕强的是,他在另外两场的成绩。都是第二名!
因此综合起来,苏文便是榜首!
而苏文的那首《行路难》。是怎么在才气稀薄的情况下,获得州考第二场次席的?
这个原因,却只有三位主考官才知道。
那是圣域钦点的!
若非当初第二场的榜首之名已经宣布为柴南的话,恐怕圣域还会直接指定苏文为第二场榜首!
当然,这些前因后果,在这份甲榜之上,是断然不会说明的,所以沐夕认定苏文当日欺骗了她,而苏文则完全不知道此事该如何解释!
苏文此时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些。便在唐吉等人的推搡之下,来到了圣裁院前的石阶上,深吸了一口气,苏文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面色复杂地举步上前,而便在此时,人群中那整齐的欢呼声,却突然变成了一道道惊呼。
欢呼与惊呼,只有一字之差。却有不同的含义,后者,代表有意外发生。
苏文蓦然抬头,这才发现原先负责唱名的那位白衣院官。竟不知何时退到了一旁,躬身低首,眼帘微垂
而如今站在苏文面前的。是另外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鹤发披肩,脸上的皱纹仿佛一道道沟壑。深邃而沧桑,但老人的一双眼睛。却无比的锃亮,似能透析人心。
人们的惊呼,便是献给这位老人的。
他是一个没有文位的普通人,却是卫国世俗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他叫华易夫,是卫国当朝宰相。
卫国有四大州府,每一座州府都举行了州考,也各有一名榜首的诞生。负责为最后的榜首颁发奖励的,也都是卫国的大人物,比如说戍北大将军程思成,再比如说军机大臣毕林和文渊阁学士游鬓。
华易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的出现,则代表了另外一层含义:
该州府的榜首,乃是四大州府榜首之冠!
徽州府是四大州府中最为繁盛的,因为其临近鸿鸣书院,导致无论其文人的数量还是质量,皆是四大州府之最,以往州考的时候,徽州府的榜首往往同时也是整个卫国四大州的榜首。
所以徽州府的民众于往年也曾目睹过华易夫的真容,今日再见,虽然没有太多的意外,但也足以让他们激动不已。
毕竟苏文是徽州人,能够代表州府拿到整个卫国的榜首,是所有徽州人的骄傲。
之前苏文被封为镇国贡生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服气,如今,他们真的是心服口服了。之前他们都想知道,苏文凭什么成为镇国,如今他们知道了,凭的便是举国榜首之名!
苏文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规矩的,他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随即举步走上前去,对着那位老者行了一礼。
华易夫笑着对苏文说道:“不愧为人族圣才,此为榜首,实至名归。”
苏文不知道此时该从容地接受,还是应该谦虚两句,索性便沉默下来,微微颔首。
华易夫对于苏文的沉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便笑着将手中的入院令交到了苏文手中,然后温和地说道:“不必紧张,这是你应得的。”
苏文的确有些紧张,却不是因为万众的欢呼声,而是在想着,之后应该怎么去跟沐夕解释。
便在此时,华易夫的声音再度响起:“至于藏书阁的权限,等你入了书院,自然会有守阁院士为你说明,届时只需合理利用便是了。”
苏文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汇,不禁有些迷惘地抬头问道:“藏书阁?”
宰相大人在看到苏文的反应后,也有些错愕,讶异道:“你之前没有听说本届州考榜首的奖励是什么吗?”
苏文一愣,随即想起,当初在州考报名的时候,沐夕便跟他提到过,如果争得榜首,将会有大好处,只是那时的沐夕并未告诉苏文所谓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也是如唐吉那般跟苏文说,到时候便知道了。
所谓到时候,自然便是拿到榜首之名的时候。
华易夫见苏文那满脸的疑惑之色,不禁哑然失笑,轻声为他解释道:“本届州考之榜首。可获得入书院藏书阁三日之权限,如果时间应用得当。收获自是不小。”
苏文恍然大悟,恭声道:“感谢大人。”
华易夫笑着摆摆手。不再多言,拉着苏文的胳膊,走到台阶前,开始接受万民那宛若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的礼官终于打响了最后一道礼炮。
于阵阵轰隆声中,华易夫微笑着,握着苏文左手,将其缓缓举向了天空。
欢呼声和掌声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震天铄地。
便在这万人齐呼之下。苏文的目光掠过唐吉、苏雨、皓马,落到了人群的一个角落处。
那里是原本沐夕所在的位置,而现在,她却消失了。
便在苏文的文名达到最顶点的时候,沐夕与华叔翩然离去,没有等待苏文的解释,也没对苏文施以恭贺,甚至没有告别。
苏文的嘴角再度泛起一丝苦涩,恐怕只能等到日后入书院之后再行解释了。
很快。圣裁院前的狂欢到了尾声,宰相大人离开了,白衣院官也回到了圣裁院的院门中,场间唯留下了两张明黄色的榜单。张贴在院门之侧,上面的每个名字,仿佛都正在烈日下熠熠发光。
这两张榜单将会一直张贴于此处。直到三年后换榜。
苏文和唐吉两人好不容易从诸位大人的围追堵截当中逃了出来,一路拽着苏雨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林花居中。赶紧锁好了大门,三人相视一眼。随即开怀大笑起来。
唐吉的笑声最为夸张,险些将林花居前铺的屋顶都给震塌了。
苏文的笑声很收敛,笑声很浅,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眉宇之间的喜色。
苏雨的一双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状,虽然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却将她心底的喜悦一展无余。
就连苏雨怀中的吱吱,也欢快地跳到地上蹦跶了起来,不过这小家伙显然不是为了苏文高兴,更可能是预感到了丰盛的晚饭。
苏文说今晚要为唐吉好好庆祝一下,而如今却变成了双喜临门。
唐吉甲榜有名,而他自己,则意外地成为了州考榜首。
无论怎么看,都很有大吃一顿的必要,或许,那存在厨房中的桂花酒,也到了开封的时候了?
时至晚间,苏文早已做好了满桌的丰盛菜肴,皓马也姗姗来迟,分别给唐吉和苏文送上了一份礼物。
送给苏文的是一座笔冼,而送给唐吉的则是一个青花瓷碗,当然,都不是文宝。
不过,能够从皓马这样的铁公鸡身上拔出两根毛来,还是让苏文和唐吉颇为意外的。
这顿饭吃得自然是其乐融融,如果,没有那位突如其来的客人的话。
来人是孙丁山,却不是专程来贺的,或者说,他所送来的贺礼,是一个消息,一个很快就会让整个徽州府陷入疯狂的消息。
于徽州府城外的旷外野林中,出现了一座石碑。
当然不是四大圣地之一的无字碑,但于其上,却刻有一篇可以用来拓印的碑文!
换句话来说,有书道者如果能够及时前往的话,便能从石碑之上,得到完整的拓本!
拓印石碑乃是最为行踪诡秘的一类文宝,其主多为逝去的圣者,其上的碑文也是圣者生前之著作,每次出现,最多驻足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随后便会消失于其间,下一次出现,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诚然,因为各石碑碑文的等阶不同,所得拓本的价值也各不相同,而这,也正是为何此次旷外野林的石碑将会引得徽州府举州震动的原因。
因为这次所出现的碑文,乃是帝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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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里灰衣行,林外砍柴刀
早在半个多月之前,当苏文等人尚在林花居安心备考之时,于徽州府外的旷外野林中,却突然爆发了一场声势不小的兽潮,造成死伤无数。
便是不少有文位在身的文生、贡生之流,也难逃千万妖兽的铁蹄,变成了旷外野林中的一捧花肥。最后还是圣裁院精锐尽出,才终于将兽潮平息下来。
苏文手中的那本《橘中秘》,便是孙丁山在平定兽潮的时候,在一处兽穴中拾得的。
兽潮的原因圣裁院还在查,为了避免造成徽州府普通民众的恐慌情绪,所以这一次兽潮的通报被圣裁院压了下来,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可是如今,却瞒不住了。
因为拓印石碑于旷外野林中出现了。
如今石碑尚未解开封印,所以这个消息暂时还只是在小范围之内流转,一旦石碑完全开启,宝光冲天,届时定然会吸引整个州府之文人赶至!
尤其此时州考才刚刚结束,万千前来赶考的文生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当这些人全部涌入旷外野林之后,将会造成多么大的骚乱,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圣裁院再怎么掩盖之前的兽潮痕迹,也是枉然!
那么紧随其后的,恐怕便是来自各徽州文人的质问和斥责!
便在圣裁院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无比混乱之时,孙丁山却觅得机会,偷偷溜了出来,给苏文通风报信!
面对如此重大的消息,唐吉眼中的兴奋之意却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即便转化为了一丝疑惑,不禁开口问道:“可是孙大人。苏文这才刚刚开启了书位,时日尚短。又哪里能掌握书道真髓?就算拓印石碑落在林花居,咱们也只能干瞪眼啊!”
孙丁山一愣,他倒还真是把这茬给忘了,顿时一拍脑门儿,讪讪地笑道:“反正去凑凑热闹也是好的啊,哪怕书位刚成,也可以去试试嘛!”
唐吉闻言,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正想要应下来。一旁的苏文却抢先开口道:“孙大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正像胖子说的,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人多眼杂,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可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们今日也有些累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孙丁山倒也不疑有他。当下笑着点点头,开口道:“也是,若是到时候有完美拓文出现的话,说不定还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呢。不去也是好的,是孙某唐突了!”
说完,孙丁山也没有留下来吃饭。随即告辞而去,毕竟圣裁院那边事情还多着呢。
等孙丁山走后。唐吉顿时露出一副了然于胸之色,对苏文道:“苏文。咱们去就去呗,干嘛要瞒着孙大人?”
苏文白了唐吉一眼,开口道:“刚才没听孙大人说吗,等会儿旷外野林肯定会有一场风波,咱们还是别去的好。”
唐吉愣了一下,疑声道:“咱们真不去?”
“真不去。”苏文点点头,低头饮了一口桂花酒,补充道:“吃完饭还是早些睡吧,忙活了一天,我还真有些累了。”
唐吉立刻垂头丧气地搭耸着脑袋,显得闷闷不乐起来。
苏文见状,不禁笑道:“不就一块拓碑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咱们现在文位太低,而且我才刚入书道,就算到了碑前也没用,还是早些休息吧,等养足了精神,明天你可就要准备晋升贡生啦!”
听了这话,唐吉眼中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顿时点头应道:“没错,还是明天更重要些!”
事涉文位,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所谓轻重缓急,唐吉倒也看得清楚。
如此,众人在丰盛的晚饭过后,皓马率先告辞离去,唐吉嘴上逞强,实际上刚躺上床没一会儿,便已从房内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静谧的月光轻轻洒在林花居的后院当中,带来一片祥和的安静。
然而,一道微不可闻的关门声,却打破了此间的沉寂,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从主卧房中钻了出来,却是苏文。
只是,此时的苏文已然换了一套浅灰色的短衣,腰间的冷月用细布缠绕起来,掩盖了其原本的模样,随意地挂在腰间,就像是一根棍子。
苏文的脸上还蒙着一层细密的黑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与当日城主府的那位黑衣人的打扮,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苏文迈步走出大门,很快便融入了茫茫夜色当中,再也不见身影,就连于黄梨街巡视的紫衣人,也不曾发现苏文的存在。
出了城门,苏文一路向西而行,并未激发《大风》的力量,而是全凭脚力赶路,他所前往的方向,正是旷外野林。
唐吉在与孙丁山的对话中,有一件事说错了,苏文的书位可不是刚刚开启,他研习书道也并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自圣庙开智以来,苏文便已经开始以书求道了!
如今仅仅是苏文所完全掌握的,便有张旭的草书,以及黄庭坚的楷书!
众人皆以为苏文能够获得天降书位,是因为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奋笔疾书之境,而实际上,哪怕苏文当日于州考中正常答完时论,只要最后能够登上双榜,那么获得书位,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因为苏文所同启的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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