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的探索之旅- 第60部分

　　　　蛮子对矮人的抗议不以为意，用下巴朝卖泪莎草的商贩方向扬了扬：“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叫瘸子马伦么？”

　　　　“当然知道，因为他本人是个瘸子。”矮人有些不明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个很贴切的绰号。”

　　　　“一样的道理。”蛮子转身向远处的木屋走去。

　　　　注1：‘谁播的种，谁收获’，矩华大陆谚语，意思有两种，一种为，做什么事，得什么果，类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另一种意思为谁开的头，谁收尾，类似’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八十二章　花开数朵，咱慢慢的讲

　　　　伊卡城邦是一个人口仅有数万人的小城邦，位置坐落在格里芬王国和四城联盟之间，跟四城联盟的距离很近，与其最西面的‘杨桃堡’只有2天的路程，是一个十分闭塞的城邦。这个城邦的面积比之加兰诺市的一半还有所不如，整个城邦的控制区域都被崎岖壁立的山崖所环绕，仅在南面有个小小的渡口可以出入形状像把锋利长剑一样的‘利剑海湾’。

　　　　城邦内超过一半的国土都是山地，可以耕作的土地不到四分之一，即使是可以耕作的那部分，土地的贫瘠程度也令人发指，身体强壮的农民日复一日不间断的耕作，所获也仅仅只能供养一家三口果腹。在这里，只有最耐苦寒的黑麦才能够顽强的生存下去，将根系扎到那薄薄一层泥土下的石灰岩之上，竭力的攥取着养分，并将黝黑、粗糙的麦粒奉献给在此生活的人们。

　　　　在混乱时代刚结束的时期，四城联盟其实还不叫这个名字，在那时，它其实被称作‘五城联盟’，四需要加一才能等于五，自然，其中的这个‘一’就是指的伊卡城邦。虽然当时伊卡城邦属于五城联盟之一，大家应该亲如兄弟，但是由于伊卡城邦物资匮乏、土地贫瘠、以及其地理环境的原因，在交通方面很不便利，所以在随后的近百年时间里，伊卡城邦在‘五城联盟’中的地位一直很尴尬，十分不受待见，每次商业交换都像是被大爷们施舍的乞丐一样，这令伊卡城邦的人十分不爽。

　　　　心高气傲的伊卡人心里一合计，与其受其他四城的鄙视，天天看着他们牛气哄哄的鼻孔，还不如自己独立算了，谁没了谁不是照样活！于是，在一个被称作‘猪与乞丐’的导火索事件后，伊卡城便脱离了五城联盟，正式宣布成为一个独立的城邦。

　　　　而从‘五’变为‘四’的四城联盟也乐见于此。其一，这样一来，它们和格里芬王国这个庞然大物之间就有了一道天然的缓冲地带，些许不必要的摩擦便会减少，这更方便搞好两国之间的关系；其二，伊卡城邦这样的穷亲戚不要也罢，每年省下那些援助可以用到更好的地方，比如，赞助某个法师在四城联盟的领地内建造法师塔，或者直接招募一位法师之类的。

　　　　格里芬王国在伊卡城邦脱离联盟后，曾暗示过让其主动投入到狮鹫的羽翼之下，让强大的狮鹫来为他们撑腰，但是硬气的伊卡人对此十分不客气的拒绝了，这令当时的狮鹫国王对此十分不满。虽然不满，但格里芬王国却不想出兵吞下这块鸡肋。

　　　　崎岖不平的山地和多如牛毛的山崖让任何妄图出兵攻打这里的人都得做好损耗巨大的打算。而且城邦人口虽然仅有数万，但是艰苦的环境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拿起武器，便都可以成为战士。所以伊卡城的军事力量仍不可小觑，虽然不足以对外发动战争，但是结合当地恶劣的地理环境，自保却绰绰有余。于是乎，狮鹫国王便如四城联盟一样，视伊卡城邦如一块臭肉，放任它成为了一块没人爱理的缓冲地带。之后，伊卡城邦在格里芬王国和四城联盟之间两边都不去讨好，自顾自艰苦贫穷的生活着。

　　　　伊卡城邦的人们如黑麦一样，性格果敢坚韧，很善于吃苦，独立后，在一左一右两个王国有意无意的挤压之下，这样的优点更是无奈的发挥到了极致。所幸近十几年，由于格里芬王国这一任被称为‘心软乔治’的国王不断送出的善意，伊卡城邦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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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卡城邦内。

　　　　深秋的清晨，马文吃完了今天两顿饭中的第一顿，长时间的贫穷导致这里的人们养成了只吃早、晚两顿饭的生活习惯，如果中午实在饥饿难耐，会吃少许的酸枣，这种名为‘红珍珠’的酸枣及其适合于伊卡城邦贫瘠干旱的石灰岩土地，而且其营养丰富，适合酿酒，是伊卡城少数几种拿得出手的特产之一。

　　　　酸枣的味道酸中带着些许微苦，需要仔细咀嚼才能品味到其中为数不多的糖分，就像这里人们的生活。

　　　　伊卡城邦的人常说：“黑麦是伊卡人的肌肉，臭椿树是伊卡人的脊柱，而‘红珍珠’则是伊卡人血液，这些造就了坚强不屈的伊卡人。”

　　　　马文的早餐是几片黑麦面包，配鱼头酱，以及一个白煮蛋。早餐需要提供给人们一整天劳作所需的能量，所以早餐是伊卡人最丰盛的一餐，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餐。鱼头酱是用在‘利剑海湾’捕获的银鳀鱼的鱼头做的，每年的4~5月，是银鳀鱼回近海产卵的时节，这也是伊卡人难得的收获时节，届时，全城的渔夫和船只都会来到被称为‘东剑尖’的渡口处，捕获数量庞大的银鳀鱼群。

　　　　‘东剑尖’渡口顾名思义，位于‘利剑海湾’的剑尖东侧。整个‘利剑海湾’的暗礁十分密集，数量有如火龙果上斑斑点点的黑色种子，‘东剑尖’渡口自然也不例外。因为这个原因，从这里出海打渔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只有经验最丰富的渔夫，才能驾驶着单人小船从这个渡口出海，还要冒着不小的风险才能往返走上一个来回。所以，每年捕获的银鳀鱼虽然数量庞大，却仍旧需要伊卡人省着吃，吃上一整年。

　　　　银鳀鱼的鱼肉被从中剖开两半，和着海盐和海风被晒制成了风味独特的咸鱼干，而鱼头和鱼骨则被打碎，加入辣椒、姜、海盐、以及酸枣酒制成了一种特别的食物——鱼头酱。

　　　　马文吃完早餐后，拿出自己心爱的七弦竖琴，用干布轻轻的擦拭着，母亲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看到他这个样子，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马文是个吟游诗人，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是个吟游诗人。在偶然一次机会，一个流浪的歌者从四城联盟出发，经由伊卡城邦，想要去往格里芬王国。天知道这个流浪的吟游诗人为什么会走这样条道路，因为伊卡城这条路线并不好走，来往于格里芬和四城联盟之间的商队往往会选择伊卡城邦更北面的一条商路，与这条线路相比，虽然路程上遥远一些，但是商路却十分平坦，很是好走。这个流浪的歌伶在路过伊卡城邦的时候，在城里的广场上进行了短暂的表演，虽然仅仅只有一个晚上，但是那优美的歌曲和悠扬的音乐仍旧深深的吸引了年幼的马文，自此以后，马文便立志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吟游诗人。

　　　　时至今日，18岁的马文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吟游诗人，他会的歌谣大概有70多首，大多都是歌颂大陆上英雄那广为传颂的不朽事迹，又或是讽刺某个陨落的神明、以及某些贵族、领主的愚蠢行为。

　　　　七弦竖琴是马文用从‘豪猪石林’内捡到的一块漂亮水晶换的，他喜欢在那片像豪猪尖刺一样密集的石林边缘练习自己的歌谣，虽然那片石林的环境有些危险，鬣狗和风蛇也不是很好的听众，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这点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一次偶然，在他想要改善一下伙食，去掏一个沙鼠窝的时候，却无意间找到了那块被他换成七弦竖琴的湛蓝色水晶。当时水晶就安静的躺沙鼠窝内，一窝幼年沙鼠蜷缩在它的周围，马文将水晶从窝内拿出，全部注意力都被它所吸引，忘了想要改善伙食这件事。

　　　　在当时，马文并不知道这块水晶的价值具体有多少，但是一位从格里芬王国来这里进行买卖的商人不经意间看到马文的这块水晶后，却承诺马文可以用这块水晶换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于是，马文便用这块水晶换到了自己心爱的七弦竖琴。

　　　　城里的很多人都说马文换亏了，但是马文自己却不这么看，他认为物品的价值只取决于拥有它的人怎么看待它，水晶对马文来说，不过是一块漂亮的石头罢了；而七弦竖琴，却有如他永恒的恋人。

　　　　马文对那些人反驳道：“如果用美味的大麦来换我们伊卡人的黑麦，用甜美多汁的葡萄来换我们的酸枣，用高大挺直的冷杉来换我们的臭椿，那么我们伊卡人是否去会换呢？这样换过的生活是否会美好呢？”至此之后，再没有人去说他换亏的这件事。但是在他身上的质疑声却依旧存在。

　　　　“你应该多帮你父亲打理打理庄稼。“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这么大，也该学习如何进行耕作，而非天天摆弄这些无用的东西。”母亲的话让原本心情不错的马文沮丧了起来。

　　　　是的，伊卡城不需要吟游诗人，它只需要农民、渔夫、以及战士。如果没有农民，贫瘠的土地不会自己长出食物，所有的伊卡人都会饿死；如果没有渔夫，伊卡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食物——银鳀鱼便会从他们的食谱中消失，那是伊卡人最大的肉类来源；如果没有战士，城邦的安全便得不到保障，而且‘豪猪石林’内数量繁多的鬣狗和毒风蛇也会肆意攻击着出城的伊卡人；但是没有吟游诗人，伊卡人还是以前的伊卡人，生活不会变的美好，也不会变的更糟，

　　　　马文没有回应母亲的指责，他拿起七弦竖琴，走到门口，从门后的篮子内抓了一把酸枣装在用鬣狗皮缝制的外衣兜里，简单的对母亲说了一句：“我出去了。”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门外的天很晴朗，是个歌唱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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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吟游诗人的梦想

　　　　马文低着头，抱着七弦竖琴在城内的街道上行走着。城里的路面是整片的石灰岩，这样的路面是天然形成的，在伊卡城邦的周边区域，只要刮掉地面上不深的浅土层，其下便都是这样灰扑扑的石灰岩，很少会有例外。

　　　　路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各种坑洼，却比大多数城镇泥泞的土路好上很多。抱着七弦竖琴的吟游诗人打算出城，因为城内从来都不是个演奏的好地方。这里的人们虽然不会取笑他，但是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怜悯和悲伤，就像是在看一个掉进沼泽里的孩子在无助的挣扎。马文宁可他们取笑他，讽刺他，也不要他们去同情他。

　　　　他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变的更快，鞋底和地面频繁的摩擦，以至于马文似乎能够感觉到鞋底传来些许的微热，暖暖的，很是不错。他知道这种感觉很可能是幻觉，但是这样的幻觉却能够将他的注意力从周围的目光转向自己的鞋底。

　　　　感谢我有一双会发热的鞋，马文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孩子，哪怕再悠扬的曲调也不能当饭吃。”马文仍清楚的记得城里的长老对他说的话：“你的手臂没有足够健壮的肌肉来保证你将沉重的渔网拉起；你的手掌没有厚实的茧子来保护你不被黑麦锋利的麦叶割破；你的皮肤缺少海风的吹打，你的脊柱缺少耕作的锻炼，这样的你，怎样在这个艰苦的世界中生存？”

　　　　马文知道长老的这番规劝是对他的好意，但他仍旧想大声的反驳：“我有灵巧的手指，我有优美的歌喉，我可以用歌声养活自己，人们会为我的歌唱将金币铺满广场，会为我献上最甜美的蜂蜜和最肥嫩的羊脂。这些不只是白日的呓语，因为世界不只是伊卡！”但是最后，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即使找再多的理由，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人们会从规劝变成沉默，但是看法却不会改变。

　　　　在经过屹立着三尊代表渔夫、农民、战士雕像的伊卡广场之后，马文听到一个声音对叫他道：“嘿，歌者，又要去城外练习么？”声音从头顶传来，清脆而甜美，马文抬起头，一个女孩娇美的面容出现在旁边屋顶阁楼的窗户边。

　　　　女孩将头倚在窗沿边，红色的缎带随意的系在头上，满含微笑的注视着马文，在看到马文仰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后，女孩不禁失笑了一下，露出的牙齿比天鹅的羽翼还要洁白。她伸手向窗外扔出一件东西，打向了发愣的马文。女孩扔的很准，小巧的事物直直撞向了歌者的额头，复又弹落在地。

　　　　马文下意识的闭上眼，随后感觉额头被女孩扔出的东西击中，不是很疼，却似乎有些湿润。他低头看向落在地上的事物，事物的形状伊卡人再熟悉不过，那是一枚椭圆形的枣核，上面还带着少许的果肉和一些灰尘。马文将七弦竖琴换到左手，弯腰将枣核捡起，感觉到它的表面还有着微微的湿润，这让马文意识到这枚枣核也许上一刻还停留在女孩的口中，而那些湿润自然就是……

　　　　这样的发现让马文心里微微一荡，手上的枣核越发的烫了起来，热度盖过了鞋底，却敌不过心里。他想将手上的枣核扔掉，却又有些舍不得。

　　　　“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我？”女孩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响起，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歌者，这使得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幻想有些脸红。不，那都是因为枣核太烫了。

　　　　“是的，莉莎，是的，我要到豪猪石林去，就像往常一样。”马文回答道。莉莎是伊卡城里唯一一位欣赏他歌谣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听众，而在马文心里，莉莎却不仅仅只是他的听众。

　　　　他一边回答，一边不着痕迹的将那枚枣核放进了自己的兜里，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却又隐隐的有些兴奋。

　　　　“那你要保证只呆在‘豪猪’的边缘，否则它的‘尖刺’会刺伤你。”莉莎笑道。

　　　　“我保证，我会站在它刺不到的距离，用歌声向它反击。”马文开心的回答道，一方面是因为女孩话语中的关心，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