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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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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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所言茅庐事,弟非草木,然志向所怀宏大。玄德却言之尚早。纵有儿女状心扉意动,也难顿决,所感怀者,玄德渴贤之深,故留锦囊一只。兄可持信以告,观玄德之情状,若真、若切、若诚、若痛。则伯牙子期,定有来日,可赠锦囊。若悔未杀,劝兄早离以保己身!”
    靠!原来邬思道早有意动,无奈现在的自己实在庙小神微,这位先生还在观望之中。凌啸越看越笑,这邬思道真是要学诸葛亮,还搞个锦囊出来?
    他把手一摊,“拿来!”
    顾贞观嘿嘿调侃道。“这么心急?”
    凌啸笑骂道,“你这先生,只为友情,暗中偷偷观察我的反应,全不顾我这东家的大事,还好意思笑我?”
    “哼!果然是一代新人胜旧人,不仅男女之情如此,想不到当个师爷,也是这样!”顾贞观递上锦囊,无比幽怨地说道,“贞观还是找个地方抱头哭泣去!”
    凌啸受不了,大吐着逃到书房去看锦囊。
    一手清逸崖岸的小楷,邬思道在锦囊中地信笺上写道,“候爷,你既能看到此信,则思道已经是上船再无下船时了。思道再无废话,唯有代圣上一问:忠毅侯上马能大战敌酋,下车可守牧百姓,此等文武全才,带军好,牧民善?”
    凌啸大吃一惊,骇然汗出。
    ******
    正月初十,咚咚咚咚!战鼓响起,大军起拔。
    这是自三藩之乱后,二十年来,湖北兵的第一次大规模出境作战。镇标大营之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壮观场面的百姓,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对整军待发的军队好奇不已,一边还议论纷纷,他们或者羡慕得热血沸腾,或者怜悯这些征夫。
    前来相送的施世伦,却更多是忧心。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管他马革裹尸,管他千秋功炳,缺少训练的一万三千马兵,无论是给湖北带来荣誉还是耻辱,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中定会有不少人将会血洒边疆,多少孤儿寡母泪,多少春闺夜半啼?
    旌旗遍插的校场之上,战马林立,刀枪刺天。阴沉沉的天上寒风凛冽吹荡,气氛显得肃穆庄严。酒碗在帅台上一溜摆开,“凌”字大帅旗下,是一面桌盘大的鼓,凌啸全身甲胄,阔步走到帅台前,一声不吭地抄起两个鼓捶。
    凌军门亲自击鼓?众人正自诧异,却听凌啸饱蘸劲力地鼓声擂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将军令!
    “当!”“当!”凌啸鼓捶相交之下,底下一万多士兵猛地吼唱起来。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辟天地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涨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即是男儿当自强
    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万人齐声,歌声豪壮,充满阳刚的嘶吼,声震云霄。
    一时间唱者自壮,闻者心荡。
    莫说百姓为之倾倒如狂,就是施世伦也觉得自己还有投笔从戎的冲动。
    荆州将军思德安抱着大坛一一为将领们倒上。
    “将士们,且干了这杯壮行酒,湖北的父老乡亲等着你们建功立业,载誉归来。干!”凌啸率众人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猛地砸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态重盟闹京城(一)
    带兵朝觐,历来是大忌,即使有圣旨,也要更加谨慎。
    凌啸是一个懂得规矩的人,所以大军才到了保定,他即马上命令就地扎营,留下金虎、彭友领军守候。自己领了镇标参将陈光鹤、周文渊,带了三百亲随,星夜赶往狼嘾的丰台大营。
    正月的夜晚清寒沁骨,尤其是那扑面的冷风,随着战马的疾驰,使得铁甲冰寒。亲兵们冻得眉毛尖上都挂着冰屑,凌啸哈哈笑道,“弟兄们,这还只是到了河北地界,你们就受不了,那到了大漠可是要拉稀打摆的!”
    左雨看了看颇能耐寒的胡家兄弟,陪笑道,“爷,咱们基本上没往北方来过,哪里晓得这冷起来,竟是这般的贼冷,看来拉尿成冰还是真有其事。”胡涛把嘴角一撇,“拉尿成冰算什么?!告诉你,大漠之中,可以冻到刀枪变脆,伸手一扳,轻轻松松就折断。”
    众湖北亲兵吓了一跳,那还打个屁的仗?
    “扯淡!胡涛,不要吓唬他们了,打仗嘛,你死我活,刀枪虽然脆一点,可也不是说断就断的,气势才是最重要的。就同我们打架,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凌啸激励这帮没真正见过战场的年轻人,“可不要命的,也怕一种人,你们知道是什么人吗?”
    都不要命了。他还怕什么?这些小伙子都茫然不解。
    陈光鹤虽是已经三十多岁地老参将,可是他和金虎是多年的兄弟,交情之深,比周文渊这个金虎的连襟还要铁心,他对凌啸是充满敬畏的,可是他毕竟也是带兵多年。实在觉得凌啸的话不通,当即问道,“侯爷,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末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吓倒不要命的人了,只怕就连圣上,也难以在心智上吓倒。”
    凌啸哈哈纵声大笑,“日!光鹤,你也说了,抢你家爷地风头啊?不错。是心智!不要命的,只会有一样怕的,怕神经病的,怕疯子!”
    他踏马来到暂停歇息的队伍前面,换上严肃无比的神色。训话道,“弟兄们,兵凶战危,打仗是要死人的!训练不足,战场不熟。严寒难耐,可以说,从你们接到出发的军令起。你们就死了。杀一个是保本?屁,杀三个才是保本,杀五个才是赚了,能活着回来?”凌啸一抖马鞭,厉声道,“想都不要想,现在就自杀好了。只有抱着这样疯狂的想法,定下这样的目标,你们这群兵才可能胜利。才能不丢脸!”
    周文渊在众人还在沉思之时,猛地从马上蹦下来,在雪地上对天狂喊乱叫,手舞足蹈一番,对凌啸躬身一拜,吼道,“爷,周文渊已死,冥将不求其他,杀杀杀!”
    中年男人那特别低沉地闷吼声,别有一番共振,在这星夜铁甲的环境,更是如此。顿时众人都明白了,置之死地方是求生之道,宣告自己已经死了的声音纷纷响起,“我死了。”“我死到不能再死了。”
    凌啸却冷峻地一笑,“记住!咱们湖北是荆蛮楚地,楚虽三户必亡秦,为什么叫蛮子?就是这股不服输的蛮劲,不要丢!不管你们真死假死,如果在战场上,你们不能沉浸到已死复仇的心境中去,你们就真地要耻辱而死了。回去之后,把今天的话告诉给每一个士兵。”
    “喳!”
    曙光的寒霜中,远处丰台大营的角塔在望。
    狼嘾却不在营中,接待凌啸的是他地副将。“凌大人,元宵佳节到了,狼军门今天到宫中去朝见圣上了。”凌啸想要先见见狼嘾,无非是要先探些消息,他实在想知道,康熙为何要调集湖北兵前往西北,难道是因为陕甘兵去年没有抓到葛尔丹?可是凌啸怎么也想不通,要是不信任陕甘的将领了,大可以把自己调去当将领啊,何必从湖北调些不善骑战的内地兵,这要冒着多大风险、花不菲地军费!
    留下大部分亲兵,胡家兄弟带着三十亲卫,护着凌啸向城中进发,才到西直门,凌啸就被一片喜气洋洋的城门景象给震撼了。彩旗飘飘,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到处彰显出元宵的喜庆气氛。更让凌啸眼皮微微跳动的,是那门楼子外等候入城的驼队,和那些高鼻子大胡子的中亚商队。
    凌啸驻马城前,久久凝望着城门半晌无语。
    带军好,牧民善?邬思道的话也如鲠在喉。
    邬思道一语就指出了凌啸的战略软肋。是啊,自己到今天为止,也没有想好究竟是当领兵的将军,还是当个文官名臣,这无疑是很危险地一种状态。康熙也定在考虑这个问题,凌啸所表现出来的才能,是全方位的,尽管他没有真正在民务上大展拳脚,但是能够大开财路,这本身就比在科尔沁的发飙强多了。如果凌啸是皇帝,他也肯定会倾向于把这样一个臣子放到文官位子上,原因无他,大清朝能征善战的将领多得很,可是擅于理财的开源节流之臣不多。
    对于带兵还是做文官,凌啸和顾贞观细细考量过。
    带兵,意味着自己在刀架脖子的时候,还有些反抗的能力,不可否认其间会有的猜疑,会有的架空和监视,甚至调拨、构陷,可是这都比文官要强得多。
    凌啸知道,自己就算当一个文官,也永远到不了名臣。经济之臣,在重义轻利的士大夫之中,能得到什么好名声?看看那些所谓的治世能臣,名声有清谈者大吗?更何况。康熙是不会允许自己大刀阔斧地大事革新地!
    邬思道指出了战略的方向,顾贞观立刻就为凌啸提了诸多的建议。想到顾贞观的那些建议,凌啸忍不住有些好笑了。
    胡涛胡骏以为他在感慨半年前的离京,也不打搅他的这种雅思,甲胄齐全地一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西直门外,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城门领不干了。直通城内的官道上,这些人桩子般地矗在那里,挡住了很多进城的人群。城门领隶属于九门提督,正是穆子曛的下属,他也是凛然不惧,冲了上来就问。
    凌啸却懒得屌他这从四品,把马肚子一夹,纵马进城而去,直接到紫禁城递牌子求见康熙。
    乾清宫里的笑声爽朗洪亮,听到凌啸觐见。康熙立刻单独接见了他。
    康熙不等凌啸三跪九叩完毕,穿着金丝衔面缎绒靴的一只脚轻轻踢踢着凌啸的马刺,笑格格道,“朕今日的额头有些发疼,原来是你这小杀才回来了。唉。不要再拜了,起来说话。”
    凌啸抬头起身,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不待康熙诧异地问起,凌啸又是一个千礼扎下去。哽咽着道,“主子爷,想死奴才了。要不是怕违了朝廷体制。奴才早就快马加鞭回来看主子了。”
    康熙显得比半年前还要清癯精神,笑容中带着欣慰的神色,看到凌啸行了一个家礼,康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赐凌啸平身,“小纳兰你恋主,这朕知道,每次看你的折子。朕都知道咧。你在湖北干得很好,大长朕地面子,知无堂也被你收拾得无处可藏,不枉朕对你的期盼。”
    期盼?凌啸暗笑不已,你是怕了我的胡闹,才把我赶出京城,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吧。“万岁爷,一听到皇上要奴才去西北,奴才那真是日日盼着快点出发,能报效圣上隆恩,奴才兴奋得日夜都不能睡眠啊!”
    康熙一捋胡须,笑道,“你凌啸能在危急时刻以身护驾,这忠心,谅道满朝文武,也是数一数二的,朕记得,记得地。今日就当述职,把你在湖北的差使说说看,让朕也高兴高兴。”
    凌啸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把早已经想好的汇报,给康熙说了。当讲到铲除湖北的知无堂势力的时候,康熙也忍不住笑颜逐开。自己地侦知处搞了这么久,还没有凌啸的成果大,几百的反贼被剿灭,第一个朝廷活捉地高级反贼甘大,也是凌啸抓到的,韩维这个级别不低的反贼,也是在湖北毙命,虽然这影响到了曹寅打入知无堂的计划,但是,不知情的凌啸在明面上确实功劳显著。
    等说到香胰子厂的招商盛况,康熙更是神彩飞扬,他作为大清朝掌舵,又怎么会和酸儒一样不言利呢?听到凌啸狂卷七十万两银子的成绩,康熙不禁惊喜色变。七十万的数字,让康熙一下子把刚坐下的身子站立起来,微有些结巴道,“七、七十万两,一天地会议?”
    凌啸却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叫道,“奴才有罪,皇上恕罪。”
    康熙大异,正要追问,却见凌啸一把掏出大叠的银票,膝行几步来到他膝下,“皇上,奴才所说的七十万两,其实是给湖北方面讲的,其实真正的收入是一百七十万两,但是奴才害怕地方富而内阙缺,故此不敢声张,自作主张地截留下来,特来呈给主子爷。”
    康熙大吃一惊,他给自己一百万两白银!
    一百万两,相当于是一个中等省份的一年税赋。他看着凌啸高举的这一卷银票,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愣地沉默了半晌,康熙沉声问道,“小纳兰,你就不怕东窗事发之后,湖北官场群情愤怒?朕到时候如何保你?”
    凌啸暗笑,康熙既然想到了如何保我,那就是要收下这笔款子了,如此说来,自己的那七十万两就留得心安理得了,谁不知道你康熙保魏东亭他们直到驾崩啊,况且他们是替你背黑锅,我却是给钱你花,以你的性子,不保我才怪咧。
    “主子,万一被湖北官场发现,奴才为主分忧,至死不悔。”
    康熙不禁肃然,他本来的意思就是问善后,想不到凌啸竟然愿意一力承担。康熙顿时生出这奴才贴心的感觉,尽管他也知道,这小子定也雁过拔毛了一些,可是那也应该没有多少,一百七十万两已经是康熙想都不敢想的,他如何想得到两百四十万上去?康熙也不可能不要银子,国库本身就空虚,第三次亲征葛尔丹的军费还紧巴巴的,还有自己那彰显皇家威严的避。暑山庄,都是要钱修的啊。
    “这香胰子厂,你就永远兼着吧,一来是以资熟手,而来,也只有你能把他发扬广大。先去给太后请安吧,她老人家念叨你几次了,中午的时候,再来递牌子。”
    凌啸领旨退出去,乾清宫只剩下康熙在那里低头沉思。
    永远兼着香胰子厂?
    凌啸笑得牙齿都酸了,顾贞观果然厉害。
    自己出于对化学工业的重视,尤其是香胰子厂可以快速转型为炸药厂,才很不想被他人取代,只是向顾贞观说了它的重要,顾贞观就马上出了这个计策。天底下敢于向皇帝行贿的主意,恐怕只有顾贞观才敢想。好一招拉人下水!搞得康熙都有些无奈,只好派自己永远管着那胰子厂,要是换了什么内务府、户部或者湖北藩司去接管,指不定就查出了凌啸的这些猫腻。不过,凌啸也听出了康熙的弦外之音,发扬光大?不就是继续年年给钱你吗!
    凌啸要是知道康熙此刻的想法,恐怕就不是牙齿笑酸了,只怕全部三十六颗牙齿都要全部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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