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难免,也不以为意,笑道,“郡主,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
“你会不知道我请你来的原因?明人不说暗话!虚伪!”
瑾虹连开场白都要大肆鞭挞一番,凌啸已经不是郁闷被哽这么简单了。他这下子有些吃惊,呵呵,这郡主这么快就懂得怎么对付赖皮了,她既然不加以颜色,看来自己得要换个思路了。凌啸慢条斯理地开始喝茶起来,眼睛不学那瑾虹一样四处张望,死死地盯着她秀丽的面容,却偏偏不和她说话,心中暗笑,不知道这丫头跟谁学了两招,反正自己一点也不急,慢慢地玩也是好的。
当楼梯一阵轻轻的响声传来,凌啸眼角都不斜一下,就知道是那个老公主来了,忍住了看看顺治初恋情人的冲动,他装做不认识自斟自饮,直到这个女人在他对面坐下。凌啸才开始无声地打量她。孔四贞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福气相老太太,看人的眼光却是有一种逼人的气势,老太太绝不好对付。凌啸知道,这气势不是可以装出来地,应该就是她率兵打仗加上京城久居所历练出来的。
“姑奶奶,就是他!”瑾虹抱着四公主的臂膀,眼睛却是狠狠剜了凌啸一眼,如同告状一样。凌啸却不怕她,做出“我爱你”的无声口型后,哑然问道。“姑奶奶?我也应该叫姑奶奶吗?”
孔四贞和善地一笑,摆摆手,“别的额驸要叫姑奶奶,祖制还不允许,不过将军即是自称儿臣的驸马,叫声姑奶奶,也是一家人应有之意。那本公主就直陈来意了。将军,当日三藩之乱时候,科尔沁部造反威胁京师,宗室们出兵甲出钱粮,方才镇压住了。太皇太后顾念宗室们的这一保社稷卫宗庙之举,知道日后宗室延绵壮大后,后世帝王不免会削减供给钱粮,特赐本公主懿旨。尽可能在守朝纲国法的前提下,为宗室们积累些可以贴补的产业。这个懿旨,圣上也是知道的。”
凌啸一楞,原来是孝庄预料到日后会有整顿旗务和削薄宗室俸禄,在生前让人专门搞了这样一个挣钱贴补地体制!他一面佩服那个叫孝庄的远见,一面盯着这老公主的脸。等她说下去。老公主却不再说下去。叹了一口气。示意瑾虹说下去,凌啸大喜。瑾虹毕竟要比老太太养眼多了。
瑾虹却忽地发飙,猛地一擂桌子,怒目而视说道,“是!我承认,在粤海社从商的过程中,我们各个王府施加了对海河榷关的影响,地方上的门下奴才也对四大牙行有所偏颇,海上船队的确也忽视了王爷们不得拥有战舰地规矩,这些我都承认!但这本来奉太皇太后懿旨办差的事情,纵使有什么不对不好之处,我们可以改正!可你、可姐夫抓住一点拼死不放,说什么苏谨夫妻辱你太甚,说什么要海上船队,你说,你是
不是觊觎已久,率先发难?!”
她这一番义正词严的指责,不仅是自己感到言之凿凿,连孔四贞也觉得的确如此。
“嘬,嘬,嘬,手擂桌子疼不疼?”两人正在看凌啸是不是脸红汗颜,却不想凌啸一句关心话问道,竟是学那瑾虹哽人戳轮胎的一招,气得瑾虹站起身来就骂了一声,“小气鬼,你睚毗必报,还是个男人吗?”
凌啸却是哈哈一笑,总算是报了一剑之仇,看也不看瑾虹,对那老公主正色道,“姑奶奶,请恕凌啸直言,你们这样的筹款方式,放在皇阿玛这宽仁包容之君的眼里,还可容得,要是放在谨严刻苛之君眼里,恐怕就是肇祸之道。自然,现在被我这疾恶如仇、铁面无私的强项驸马眼中,也是容不得地,因为,它损害国法公正,侵蚀吏治清廉,危机海疆安危,泼污皇上清名!”
老公主毕竟是将门之女,见凌啸一块块金砖往自己脸上贴去,却一顶顶大帽子往往自己头上盖来,虽是心中惊骇,但面上很是沉静地说道,“驸马爷说得好,可天下之事,水至清则无鱼,难道驸马爷你就能保证自己也清得一清二楚?要知道,本公主是女人家,瑾虹被我选来做此事,她也是女人家,而爱新觉罗宗室的男人,遛鸟斗鸡玩蟋蟀,娶妻纳妾嫖女人,鲜有善于经营而不监守自盗者,女人家做事,难免出现差错,
难道驸马就不能给个机会,非要赶尽杀绝鱼死网破?”
呵呵,悲情牌加威胁,久历谈判的凌啸哪里会为她们所动,凌啸承认自己很无耻,有私心,觊觎人家的大批人马产业,可他自己也有理所当然的一步,不搞掉粤海社麾下的四大牙行,这些官衣商霸,到最后将是凌啸地绊脚石,无论凌啸在浙闽搞得如何有声有色,弄不好就是为这些人做了嫁衣裳。他当即笑道,“可以给机会,粤海社交给我,苏谨夫妇交给我,至于那种养宗室地想法,我可以给你们出个主意!”
孔四贞猛地站起身来,展示出她地老公主泼辣的一面,将两只手一拍,“得!你说得很轻巧不是,啊。我们把什么都归你了,就换你一个破主意?要是本公主让你把所有钱财来路都给我,我再给你一个主意,勒紧裤带挨饿,你干不干?!”
凌啸对这放泼还在瞠目结舌,却听瑾虹冷笑一声,“姐夫可不要忘了,你地如岳父章彭贝勒也收了不少的补贴,还要佟性给芜湖江关打过招呼地!怎么,这连筋带肉的事情。姐夫真的就要全部抖出来?!”
混账!又是威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凌啸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来一把扯来瑾虹,再次抓小鸡一样地端起她的下巴,捏着她的小脸蛋,阴笑道,“所以。我才要护筋护肉~实话不妨告诉你们,我已经拟好了军令,调在海峡协防的广东、登州水师赶往粤海,专一接收粤海社船队,敢于拒绝者,杀无赦!”
孔四贞一下子呆住了,看凌啸竟敢在自己面前调戏瑾虹的样子,他压根就没有把自己这个汉族干公主放在眼里。更为可怖的是,凌啸既然敢水上开始行动,那起码来说,浙江宁波和福建厦门的两大牙行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要是凌啸死命翻腾起来,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暴晒日光底下。马上就是一个从下而上地惊天大案。比起凌啸把股东账本交给康熙。还要可怖的多,因为。到时候全国群情愤愤,康熙想不惩治一些替死鬼都难,而自己和瑾虹两个,绝对是白绫毒酒的命。
瑾虹看看不为她阻止的姑奶奶,这才发觉有些不妥,惊恐地望着凌啸,忽闪忽闪的眼睛里面渐渐有了朦胧。
凌啸这次心软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孔四贞和瑾虹的确有些可怜,一个为了老孝庄的懿旨奋斗到老,一个却不知轻重地接下个烂摊子,要是历史不变,等到雍正上了台,这两个女人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想到这里,凌啸不觉放松了手,缓和了语气说道,“鉴于太后老祖宗地慈悲,军令还没有发出去,不然我今天也不来和你们谈什么了。这是太后给你们的一个机会,我保证我的主意可以让你们达成目的,不过一切我作主!”
孔四贞和惊魂未定的瑾虹对视一眼,“什么主意?”
“苏谨说,你们这些年共计收到了粤海社四千五百万白银,分下去两千多万两,还有一千七百万两左右的积蓄是吧。交给我,我来和你们合股办一个超大型的钱庄,借贷汇通吸纳存银,所得利钱,虽然未必有你们每年脏钱的一小半,但胜在干干净净,好在平平安安,乐在长长久久!”凌啸也懒得细说怎么办,三个叠词足够蛊惑这两个可怜地当家女人了。
孔四贞虽是老公主,可毕竟年轻时候带兵八年,又经营这筹款事多年,汇通一词所出,虽是新鲜,可那钱庄借贷她还是明白一些的,左想右想却难得奇妙,楞楞道,“我们怎么相信你?你这样穷凶极恶,连郡主都这样无耻非礼,谁能保证你不是坑我们的钱?再说了,你敢说那三宝航线分封,不是吊我们上钩的饵?”
凌啸站起身来,向这老公主看来,却把孔四贞吓得连退三步,弄得凌啸郁闷无比,难道她以为我会非礼一个老太太?“姑奶奶,是鱼饵不错,但这也是希望大家坐下来平平和和谈的饵,难道我有了股份账本就拿不掉你们?明着拿不掉,难道我暗着还拿不掉?!好了,如果我的盛世彩票和香胰子产业不能称为保证地话,你们怕我坑钱,又有什么样地好主意?”
孔四贞嘴角一奚,“那只是你地能力保证,我们祖孙两个要的是你地人品保征!所以需要考验。”
“怎么考验,来吧!”凌啸为了一千七百万两,豪气干云。
孔四负一指瑾虹,“真诚意的话,有胆量娶了她!”
凌啸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姑奶奶,你可不要真的把皇上当泥巴捏的,也不要以为我的头有两个!
第三百零五章 不要逼我!
孔四贞一言既出,凌啸固然是想吐血,那瑾虹更是恍如惊鸟,大眼睛瞪得老圆地望着她,实在不明白老公主何出此言,“姑奶奶,你要瑾虹嫁给他?我不嫁!”
凌啸苦笑道,“就算你想嫁,我也只能跟你说一句,早干什么去了!姑奶奶,我的人品如何,似乎与是否娶她毫无关系吧?若王爷们想有一层姻亲纽带做保障,那兰芩、雅茹不就是保障?而且,若我无良,娶了她也照样无良,想坑你们的银子,照坑不误,反倒是把郡主推入了火坑,更何况,就算公主们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就算皇上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孔四贞一楞,“你不同意?!我们瑾虹貌美如花气质如兰,才情名扬京华大漠,理财治家王爷俱服,配你这粗鲁武夫,我还嫌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呢!你竟然不同意?”
瑾虹没有为孔四贞的称赞引以为傲,但被凌啸这样的青年男子所拒绝,却是她始料未及的,若是推说皇上不许还情有可原,可他自己不同意,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忽地想起前晚凌啸无耻的那一吻,羞愤不禁涌上心头,小嘴一抿恨声道,“姑奶奶,您饶了瑾虹吧,他不是我的好归宿,像这等在外间欺负良家女子的男人,瑾虹嫁到他家里,会被活活气死的!”
凌啸怕得就是康熙发飙,闻言拊掌一拍,笑道,“是啊,姑奶奶,所谓喜爱不一定要占有,欣赏不一定要抢走!郡主之容貌才情,可谓名冠京师,凌啸愿与她义结金兰,拜为兄妹。。。。。。。”
“是吗?古往今来,有抱着妹妹亲嘴的哥哥吗?!”孔四负冷哼一声讥讽过来。凌啸顿时大窘脸红,瑾虹一下子哭了出来。
老公主将瑾虹抱入怀中轻拍安慰,又说道,“哼,实话就告诉你吧。粤海社虽是我们祖孙俩在控制,但你要是以为,我们能轻易决定散伙大事,就实在是高看了我们女人,小看了那些王爷!章彭贝勒的地位不足以消除王爷们的顾虑,唯有裕亲王才能内受亲恩于圣上,外服德信于诸王。你若是想要我们的粤海社和储备银,就只有娶瑾虹这个法子!”
“哦?”凌啸这就有些不解了,苏谨他们向来是受瑾虹遥控的啊。
孔四贞悲愤地一笑。“你以为王室的女人是什么。不过是利用的对象罢了,这些年,若不是我们能聚财理财。使得自私的王爷们达到平衡。上千万的巨款他们会放心?四大牙行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地事,你真以为是我们两个女人指使?就是简亲王雅尔江阿。还不是一面前来逼迫我这老寡妇,一面将德和坊死死抓在手上!这一次,你提的建议关系重大,没有康亲王和裕亲王的压制,简亲王会依你才怪!”
听清楚了其中原委,凌啸顿时好生犹豫。人家有千万两的嫁妆,可以让你顷刻间竖起一个银行起来,而且王爷集团的背景之大,可以让你放心贷款给商人,却几乎不用担心有人敢于呆账坏账,这是何等地诱惑!
但叫他再娶瑾虹,难度之大,不啻于在康熙的脸上拉泡尿。倘若是之前,凌啸倒还憨浑胆子大,可见识到康熙一招接一招的阴谋本事之后,凌啸就十分畏惧失宠于康熙了,因为,他现在必须在康熙的绝对信宠之下,借壳谋事借壶尿尿!
正望着埋头哭泣的瑾虹踌躇计较,忽听孔四贞又加了一层诱惑,“你可知道雅尔江阿他为何逼迫我?是为了一笔银子,太皇太后留给本公主的起本银子,不多,是当年老睿亲王多尔衮给她的贴己钱,八百万两而已,若是你这次能够办好此事,姑奶奶就把它当成瑾虹地嫁妆!”
凌啸差点昏过去,八百万两姘头银子还不算多?!不行,受不了了,必须回去和邬思道商议一番,“姑奶奶,明日我想先见见几位主事王爷,至于瑾虹的事情,我想探探风再说,若是事不可为,那嫁妆我也只好无福消受了,瑾虹和我还是义结金兰的好。”
“慢!”凌啸刚要先闪回府,却听瑾虹站起来叫住了他,伸出手擦擦泪痕阑珊地脸庞,挺起胸膛道,“姐夫,你刚才说喜爱不一定要占有,欣赏不一定要抢走,瑾虹想问你一条,你喜欢和欣赏地,是瑾虹还是那些银子?”
凌啸本已抬起的脚放了下来,熟视能问得出这问题的姨妹,“有区别吗?”
瑾虹摇摇头,凄清地笑了一下,万福一礼送辞凌啸。郡主万福时落下地泪滴,凌啸看见了,也放在了心间,即使和邬思道计议到半夜时分,凌啸还是没能忘记那一滴泪水。
翌日清晨地慈宁宫,酒气依然浓重,谨记邬思道“先去见太后”这一建议的凌啸,施施然地走向宫门,心中好恨自己没有关心内廷常识,幸好还有邬思道。
“四公主要你娶瑾虹?”太后听完凌啸地陈述,也是大吃一惊,但出乎凌啸的预料,她没有丝毫的勃然大怒,反是喃喃道,“姑奶奶,这不是在难为我吗。”
咦,她也呼叫姑奶奶?凌啸虽奇怪,但也明白,她呼的姑奶奶绝对不是四公主孔四贞,太后也姓博尔济吉特,难道她真是邬思道所言的一样,是孝庄的侄孙女兼儿媳妇?就很可能是真正的宗室补贴计划的总后台?!
果然,在倪仁的搀扶下,太后起身于大殿之中走了几圈后说道,“孔四贞这么做实在太荒唐,皇上乃是要强之君,同时下嫁两位公主给你,已经破除了千古之例,倘使再赐嫁郡主,天下都会笑破门牙的!哀家要是为你向皇上求情,就是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