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看不顺眼地兄弟口中听到,纵是胤禟心如冷石,也不禁感佩激荡良久难平……就凭老十三这侠王兄弟的这片心意,自己也一定会明智和慎重的。
但一进入超王府后院,胤禟就发现,不明智和慎重的人,却是凌啸~~~哪有堂堂一个摄政亲王,自己趴在雨后软泥上不说,还拉着府中男女人等全趴在地上的?!
只见郁郁葱葱的碧树芳草间,一身五爪金龙光鲜王袍的凌啸,匍匐在地屁股翘得老高,身边包括姑姑长公主在内,全是同样做派,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胤禟不敢迟疑,恭恭敬敬地报了名号,依次给凌啸和黛宁请安,可是,请安却迟迟得不到响应,黛宁和凌啸几人全都是聚精会神,根本就没有甩自己一下。
啪!凌啸忽然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巴掌拍在黛宁的腰臀上,哈哈笑道,“呵呵,姑姑,这里有三个洞,小啸这回终于找对了!”
三个洞?……日你凌啸的先人板板……流氓!
胤禟再怎么畏惧凌啸的淫威,可一旦涉及到这种淫威真的很淫,且淫的是自己亲姑姑的时候,心理上的不习惯很快就转化为屈辱,不禁义愤填膺。不过,本身自顾不暇的他却没有为黛宁强出头,因为据他的了解,姑姑的个性那是刚烈无比的,当众受了这般下流的调戏,那是肯定要回敬大嘴巴子的,而且是不掉几颗牙齿也得流满嘴血的!
然而,老九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姑姑发飙,倒是黛宁旁边的一个女子,操着怪腔怪调的汉语,指着她自己两脚之间惊喜道,“凌啸,这里也有三个洞,口很小的,似乎也不深,咿呀,里面好像还是湿的。你快来,来抠抠看啊……骚货?胤禟差掉没摔倒在地上。
再也受不了的时候,老九候着腰走上几步定睛一看。原来,凌啸这位当朝总理王,正带着姑姑黛宁和一名洋贵妇,饶有兴趣地用树枝拨泥土,一个小洞一个小洞地抓蝉蛹玩儿,可能是连挖两个空洞之后才抓到一个,姑侄俩高兴得恨不得拥抱欢庆,还夸夸其谈地讨论蝉蛹该如何烹饪才香甜可口呢……老九顿时差点给气哭了……靠!蝉蛹儿再好吃,也不能说得这么让人误会吧?说有洞不就行了,干嘛一个拍我姑姑的身体,一个又乱指方位瞎形容的,活该我怀疑你们!
他重新高声请安一遍后,几人总算是听见了,转过头来的是黛宁和洋贵妇。凌啸也不转身,一句话瓮声瓮气地说出来,却如同一桶冰水给九阿哥当头淋下。
“别吵!我与你师徒一场,总归得要聊表心意,这才亲自教授你娱乐之道和朵颐之乐。一辈子还有几十年寒暑,这抓蝉蛹虽不上正席,可怎么说,也比咬着狗尾巴草寻蛐蛐要有品位得多啊。你就要被终生圈禁了,高墙独院中,恐怕也只能靠这些丰富你的度日游戏了。小心看好吧,错过了可是你的损失!”
终生圈禁?!
胤禟大惊失色,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怕上心头,而且怕得是那么得具体,惶然中张目四顾高高的宫墙,想想自己府邸也不过和这王府花园的形制大小相仿真要是圈禁了,那可就是一口吞噬韶华的大棺材罢了!看看口出惊人之语的凌
啸,瞧瞧满脸悲悯的亲姑姑,老九慌了,“妹夫……王爷……师傅,你可不能听雅格步的一面之词啊,胤禟敢对天发誓,不管雅格布在泄密案子里面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都没有干系……
凌啸霍地站起身来,深邃的眼光在胤禟脸上扫视,冷笑道。
“有干系早就死路一条啦!正是因为没有,才只终生圈禁你!”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三十老娘,倒崩孩儿!
胤禟仰起头,对矗立在自己身前的凌啸熟视良久,心却好似沉到了冰冷的永定河中,嘴角憋动半晌,“要见皇阿玛”的这要求终究没有从口中喊出来。十三阿哥和大内侍卫的出动,已经显示了,圈禁自己的决定,是直接来自垂拱深宫的父皇康熙!
命运似乎全然没了选择。
倒是一股浓重的悲戚久久萦绕,激得这个弱冠皇子把心猛横,怆然冷笑,“好一个没罪才终生圈禁!皇阿玛和师傅要革新时弊,圈禁我这容易被人扯来当大旗的子弟,想必也是不得已的菩萨心肠吧?看来我要见皇阿玛一面,也是不可能的了,由此推论开去,承德避暑山庄里的八哥,也是难逃软禁的命运了……不过我没想到,平日里精明透顶的师傅,这次居然亲自出面来圈禁我胤禟,嘿嘿,三阿哥四阿哥之后又有我们老八老九,盛极易衰,师傅你就不怕世人给你加上一个‘燕啄王孙’的罪名吗?!”
老九这套人言可畏的说辞,当然不会是为了挺腰子,也不是为了求凌啸,而是希望恐吓一下,无非求个圈禁之中的平安。说到底,和汉朝韩安国‘安知死灰不得复燃’的那一套,有异曲同工之妙罢了,否则也不会拿已经死翘翘的老三老四来相提并论了。
但凌啸哪一天不是被“人言”给泡着的?要是畏谗惧讥,也得不到流毒亲王的称号了。当下凌啸无所谓地一笑。指着蝉蛹叹道。“九哥,古人喜欢以蝉喻人。骆宾王说‘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这说地,就是本王这种曲高和寡地蝉啊!不错,你猜得很对,圈禁你的确是皇阿玛的菩萨心肠,你和八阿哥身份贵重。是虞世南口中‘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的那种蝉。一言一行,都对士林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为了士大夫们少些唧唧歪歪,只好辛苦你们了。”
话说到了如此天窗透亮的地步,夫复何言?
可是,凌啸接连引用《咏蝉三绝》中的两绝,胤禟却不由得联想起了另外地那一绝。马上就泛起难言的苦况和愤懑……日,老爷子和凌啸简直太自私了,淡淡地一句“辛苦了”,却是要自己两兄弟去当李商隐那种“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地苦蝉?!这一文雅的联想不打紧,胤禟却在内心中一发不可收拾。虞世南和李商隐一得意一失意的个人命运的云泥之判,让他对自己日后悲惨遭遇的臆想越发形象起来。
“你老九和八阿哥在商政一道上都颇有见地的,唉,可惜了。”他正沉浸在悲愤之中,却听凌啸砰砰响地拍着胸脯。承诺道,“本王知道你喜好西域胡姬。等使节团舰队抵达天津卫,那些肌肤塞雪地洋妞,呵呵,这可是极品重礼啊,不信你问老十三老十四,他们都是一亲芳泽过的,嘿,那个食髓知味……只要你在禁所内也能写些善政条呈,放心,本王定会尽力挪个把给你送进去的!”
靠,真的假的?你会这么好,给我这活死人送西洋美人?
老九听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着不知道是炫耀还是刺激自己的家伙,真想一个窝心脚踹过去。强自压抑暴走中,老九忽地心中猛然一动~~~凌啸这厮身为总理事务王大臣,位高权重,事物繁忙,像奉旨圈禁自己地这等破事,犯得着亲自出面,又挖蝉蛹又是咏蝉又是条呈的?要说是怕自己这空桶子阿哥衔恨于他,还着实是小瞧了这厮如日中天的圣眷和睨视天下的胆量了~~~难道凌啸今日这么花功夫,是要给自己摆明合作和不合作的两条路,希望压服自己支持革新不成?越想越觉得奇怪地时候,胤禟余光一扫,只见凌啸身后的黛宁姑姑轻咳一声,正杀鸡抹脖子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赶紧向凌啸拱手相求呢。
霎那间,胤禟如梦初醒,凝神一想便知道自己猜得很对。不错,凌啸也好,康熙也罢,对他们来说,圈禁自己和八阿哥绝对是个下策,虽能让士林陷入群龙无首地懵嘈之中,却无法回避天家在革新事务上的分歧,时间长了终究会有不妥之处。与其圈禁了事,还不如一方面隔离八哥,一方面又以威权强压自己支持革新!只是,九阿哥面临抉择,也是让他备受煎熬的。因为,和不参与也不阻碍比起来,支持革新显然意味着背叛,至少,是对老八的背叛!
万般犹豫中,就只见园子门口脚步声裹裹近来,却是以凌啸的大舅子佟性为首的十几名宗人府官员求见,显然是要来请示自己的禁锁事宜的。
威逼利诱得如此迫在眉睫,饶是他老九不比常人,也不禁慌了神,双手仿佛不由自主地猛然拱起,“如果不能在户部多看各地禀报的话,我就算想写商政条呈,闭门造车之下,也写不出切中时弊的好条呈啊。师……师傅……
凌啸装出的惊讶表情,比周正龙的华南虎照片还要假,“你……你还真的想写切中时弊的革新条呈啊?”
“想”这个字很简单,对老九来说,却又是那样的难以出口。要是无视凌啸的拉拢之意,就得马上被关进圈禁之所中去,苦候老八将来能脱颖而出夺得皇位后释放自己了。然而,即使能充分信任老八有这个本事,自己也算不准老爷子还能活多少年啊,万一被关到七老八十才放出来,那还有个屁的意思?!可一旦现在把老八给卖了,心理上的负疚倒在其次,关键是名声会很臭,既失却士大夫的人
望,又有背弃昔主之恶。如果胤禟不能自立门户地话。那就真是人僧狗嫌了,谁继承皇位都没有他春风得意之日了!
“嗯?”凌啸地追问一哼中,新任宗人府宗令的佟性却不管九阿哥的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也不因是凌啸的大舅子便废礼,给凌啸叩头后呈上几份文书,“禀报王爷,这是承德离宫送来的急件。”
胤禟大松一口气。心中十分感激佟性给自己又争取了片刻权衡的时间,一方面艰难地在心中左右思量该怎么办。一方面眼瞳无神地瞟了凌啸打开的那些文书。但就是这一瞟,那最底下一份明显放反了的文书,看得九阿哥目瞪口呆。其封面上斗大地“谏商政革新十三言”几字,那字体,赫然就是他十分熟悉的八阿哥亲笔手书。
八哥已经开始给凌啸写革新条呈了吗?!
老九顿时大惊失色,灯~!火;一。剑书;城一回想起宣召自己入京地钦差还逗留在承德。便越发发慌。难怪钦差不和自己一起回京的,肯定是留在热河避暑山庄一样对八阿哥威逼利诱了,而现在看来,志存高远的皇八子胤禩,显然也不愿意将青春韶华和争位希望都浪灯!火~书',城费在高墙圈禁之中,向凌啸率先屈服而把八爷党党众全给卖啦!
见凌啸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些文书。眼瞧着就要看到八哥胤禩的那一份了,胤禟觉察到了危险迫在眉睫,砰一声猛然跪倒在地……开什么玩笑,如果等凌啸看到了才干见识上都胜过自己好几筹的八哥的谏言,天知道他还会不会甩自己?说不定。为了给八阿哥一个动真格地警儆,多半会把自己真的给圈禁起来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九昂首亢声道,“想!师傅,胤禟身为皇子,国家屏藩,为社稷勃勃自新而建言建策,是义不容辞的。还请师傅代奏皇阿玛,请皇阿玛念在我的幡然醒悟上,为我求情一二!”
他出口服软的声音,高得吓了四周的人一大跳。凌啸却只是抬头暖了他一眼,一面低头继续看文书,一面却心不在焉地问道,“哦?求情不是难事,关键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地真心话,万一日后你又心智不坚,对你多不好,那岂不是辜负了皇阿玛的菩萨心肠?”
老九知道凌啸所说的是实情,要是日后自己再扯东拉西的暗中使绊子,对康熙这个父亲来说,还真不如现在就圈禁自己得好呢。但现在连老八这个八爷党头子,都向康熙和凌啸投诚献媚了,自己还挺着卫护八爷党的政见,岂不是在和锦衣玉食地生活过不去么?当即,老九扯了佟性等官员的官袍,又指着长公主黛宁,几乎是憋着中气吼道,“王爷,请姑姑这长辈和大人等宗亲做个见证,胤禟发誓……7有伪誓,天诛地灭!”
听着九阿哥把萨满教地满天神佛都扯出来了,凌啸这才停下了阅读,狐疑的眼光幽幽几眼之后,一摆手叹道,“罢罢罢,你我师徒郎舅一场,今天的事情本王就为你担当一次,本王作主了,你去容若府上求见皇阿玛去吧,皇阿玛在气头上,你需好好的痛陈,能否打动他老人家,就看你自己的了。”
胤禟大喜过望,这时候才感觉到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生怕凌啸看到老八的那份谏言,也不再多耽搁,千谢万谢地向园子门跑去。可是,没等他跑到园子门口,凌啸一句惊叹的话,却好像是一根大榔头砸在他的心房上。
“混帐东西,这离宫总管写得是啥狗屁谏言?一个四品内臣,简直是坐井观天,白白浪费了这手写得不错的字嘛!咿,怎么看着有些像八阿哥的瘦竹体啊?”
老九差点一个趔趄给摔倒在地,嗖然止步呆立老半天之后,才晓得忘记了善于模仿字体的老十四,是也会写老八的那手字,不禁在心底咬牙切齿,“三十老娘,倒崩孩儿!”
第五百四十五章 杀了我吧!
“三十老娘,倒绷孩儿?九哥这是在说我么!”冷笑忽地在旁边响起,一个穿着团龙亲王服饰的人自圆门外的翠柳后跺步而出,赫然就是主管兵部而春风得意的十四阿哥胤禵。
兄弟相见,身为哥子的老九却不敢眼红,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不见的老十四竟然就在这里等着,还听见了自己的宣泄之言,一时间尴尬不已。
两人曾在八爷党里共冶多年,彼此秉性都是了如指掌的。胤禟深知,这个弟弟的性情,其实和二阿哥胤礽的阴毒、三阿哥的闷狠、四阿哥的阴鸷都全然不同,善恶恩仇全凭一时、一事、一势而定夺,不仅心机城府深沉难测,处世行径百无禁忌,而且才干能量上也是令人侧目!既果敢超越废太子,又细刻甚于雍正,还比老三善于邀宠投机,否则,老十四当年也不可能从八哥集团中叛出,说自立门户就自立门户,并在康熙和凌啸那里都如鱼得水,不但没受自立之弊,反倒游刃有余了……总之,老九对于胤禵的评判,其实远比雍正等兄弟更加的忌惮,觉得他是个骨子里面最最无情、偏偏又令自己着实嫉妒的人。因为,老十四一路走来所做出的事情,脱离八阿哥阴影自立门户也好,得到康熙和凌啸的垂青也罢,都是老九自己多年来午夜梦回中,想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