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竟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柴禄村村长的笑容愈发冷厉,就见他站起身,开始绕着刘丰踱起了步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凡有点能耐的高人,都看得出其中凶险,不敢掺合分毫,也只有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愣子,才会觉得有机可乘。”
刘丰的眼珠转动了几圈,也是想清了其中的许些因果,一头冷汗不禁噌噌地往外冒。
“嘿嘿,每五年都要死上六个人,这六个人里,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骗子可是填补了不少空缺,在你们之前那些家伙,大多都已经沉尸江底了。”
柴禄村村长忽然停下了脚步。摇曳的灯火映照着他充满邪气的笑容,使得刘丰心中一阵悚然。
“加上你那个坐着小舟去送死的兄弟,应该也足够了。”
柴禄村村长拍拍手,几个青壮便从四下里冒了出来,麻利地抬起竹筏架子,便扛着刘丰朝着这阴暗的房间门口走去。
“等一等!有事好商量!先呜呜!”一大团麻布被粗鲁地塞进了刘丰的口中,让他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呜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柴禄村村长是最后一个走出库房的人,关上库房大门之前,他朝里面扫了一眼,又露出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自语道:“嘿嘿,化身厉鬼又能如何?当初还不是被我活生生玩死?”
“哐!”
库房的大门关上了,村长和那四几个青壮的身影也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时,库房外的另一处阴影中,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正是老村长身边的张姓汉子。
就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心中思索着什么。良久以后,才向着村长等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柴禄村的人手基本都聚在了一块,几十根火把将江水的漆黑也是映亮了些许,但仍旧无法驱赶萦绕在人们心头的恐惧。
刘丰正被几人一齐抬着,缓缓推送进了江水中,只剩半边还在岸上,等待着村长的最后下令。
看着跌宕起伏的江水,柴禄村村长的脸色也是隐隐带上了一些忌惮。他又抽了一口烟,便摆了摆手:“推下去吧。”
那几个青壮闻言,皆是一齐用力,就欲将承载着刘丰的竹筏推入江水。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江水中却是传来一阵水流声,让柴禄村村长眉头一皱,出声制止道:“慢着!先别推!”
站在江边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李村长定了定神,仔细看去,便是看清了不远处是何物,只见那一页小舟,正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缓缓向岸边靠拢。
而小舟之上,一席白衫的薛川正襟危坐,慢慢地摇动着船桨。
李村长瞳孔一缩,心中惊疑不定,暗道:“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面对着这忽然变得神秘起来的年轻人,李村长也是探不清虚实,只能静待其变。
待得小船靠岸,薛川便放下船桨,站起身来,抖抖衣襟,信步走下船来。
当薛川看见被捆成粽子似的刘丰,以及发觉了后者眼中的欣喜若狂后,也是眉毛一挑,看向柴禄村村长,拱手道:“李村长,不知我这同伴是犯了什么事,竟被你如此对待?”
而在心里,薛川则是冷笑不已。早就明白前因后果的他自然很清楚,这心肠歹毒的老头其实只是想拿他们当替死鬼罢了。
李村长沉吟片刻,道:“先前你这同伴在角落与另外几人交流时,竟然道出你们是行走江湖的骗子,故而村民心头怨愤难平,便做出了这种冲动之举。”
李村长这一段话听起来有理有据,反而将矛头指向了薛川等人的来历,将真实的目的彻底掩盖。
然而薛川可不是傻子,面对这种情况,薛川做出一脸惶恐之色,连忙快步走到李村长身边,连连作揖道:“这如何可能?定然是我那兄弟脑袋糊涂了,才胡言乱语罢了!”
李村长看见薛川这种反应,也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便看向刘丰,道:“既然是胡言乱语,想必薛师傅也是有些能耐的高人,那么不知江中水鬼之祸。。。。?”
薛川连忙陪笑:“自然是解决了,现在还差一个小小的步骤就皆大圆满。”
李村长正震惊于薛川竟放言解决了水鬼邪祟,也是有些失神,便没有注意到薛川的神色异常,转而问道:“什么步骤?”
“很简单,”薛川猛地一步跨出,右手直接掐住了李村长的脖子,左手则一拳打在了李村长的腹部,疼得这个老头直接闷哼一声,便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薛川接着狞笑道:“还差拿你偿命而已!”
第六章 终了
“你干什么!”
“放手!”
“混蛋!放开村长!”
周围围观的村民皆是被薛川突然的举动给激怒了,纷纷抄起身边能作为武器的工具,朝着薛川围拢了过来。
看着周围那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村民,薛川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于是他低下头,朝着刚刚喘过气来的李村长笑道:“可以啊,一出事都护着你呢。”
“呼。。。哈。。。你。。。你要做什么?!”李村长忍着腹部的剧痛,仰头问道。
薛川邪邪地笑了笑,掐住李村长脖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憋得他脸色都有些青紫。
“干什么?你这个王八蛋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薛川扬起一拳,狠狠地打在李村长的脸上,疼得后者惨叫出声。
“老子差点死在那河里,就是因为你这条老狗造的孽!你还问我干什么?”薛川又是几拳砸下,将李村长的鼻梁骨都生生打断。
看见薛川下手如此狠辣,各个村民皆是又惊又怒,纷纷嘶吼着就要冲上前来。
“都住手!”一声大喝在人群中响起,令险些失控的人群再度稳定了下来。
薛川啐了口唾沫,朝着声音源头望去,便是看见那个一直跟在李村长身旁的张姓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为何要这样做?”这名为张怀山的汉子走上前来,逼视着薛川。
“问我?那我倒想知道,你们为何要这样做?”薛川呵呵一笑,便伸手指了指被捆得无法动弹的刘丰。
张怀山面色一僵:“这。。。李村长之前不是已经解释”
“解释个屁!”薛川怒骂出声,“我要是信了他的鬼话,我怕是脑子被驴踢了!”
被薛川这般怒斥,张怀山却没有什么愤怒的迹象,而是叹口气,道:“你能从那江里安然无恙地回来,想来也是知道了不少,既然如此,我也直说了,我们原本就欲让你们去做那六个必死之人的替死人选。”
薛川冷冷一笑:“哟,总算是说实话了,那么我倒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死了六个人就可以免于灾祸的呢?”
张怀山看了一眼已经说不出话的李村长,道:“自然是祖训及诸多古籍所记载。”
“噢,”薛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嘴角一咧:“可是,你们敬爱的李村长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一切灾祸的源头,皆是出自他之手?”
听到这番话,李村长浑身一抖,就想要出言解释,但是被薛川对着胸口又踹了一脚,便蜷缩起身子呻吟起来。
所有围在四周的村民,包括张怀山在内,都是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但是多年以来形成的观念不可能因为薛川的一句话就改变,因此许多人纷纷怒骂起来:
“满嘴屁话!李村长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说的疯言疯语?”
“哪那么多废话,先把他擒下来再丢河里就成了!”
听着这些村民的骂声,薛川不禁啧啧称奇:“还真是一群不长脑子的蠢货,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还在这里固执己见。”
很显然,薛川这种肆意张狂的态度又一次激怒了这些村民,想来若不是村长的生死掌控在他手里,这些村民早就一哄而上将他打成浆糊了。
薛川耸了耸肩,转向那面色复杂的张怀山,一脸轻松地笑道:“看你这样,应该是对族中的古籍有过详细的阅读吧?”
从张怀山之前的各种反应中,薛川很容易便看出了许多线索。
首先是不同于其他村民的愤怒,在看见村长受到他暴力虐待时,张怀山不仅过于冷静,甚至还有一点犹疑,等到局面险些失控时才挺身而出,这就引起了薛川的好奇。
而在薛川抖出了那个看起来宛若天方夜谭的消息时,张怀山的脸上却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虽然被他掩盖过去,但识人精准的薛川自然是看在眼里。
联系到他之前所说的古籍所记载,薛川不难推测出,这张怀山应当是对当年事件的真相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张怀山定了定神:“是又怎么样?”
薛川放开了李村长,转而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顶着一众村民几欲喷火的凶煞眼神,神态自若地笑道:“如果是这样,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
“不知道你们的古籍中有没有记载过,你们村子里的人死后往生,也依旧是本村血脉的事情?”
薛川的这一句话宛若一声响雷,让张怀山和另外几个有点年纪的村民都是神色一震。
看见他们的反应,薛川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其实这也不是很难想到,联系到之前神秘女子所说的转世身,又曾言赤足少女是在七百年的时间里逐渐勾得那五人的性命,加上李村长是觉醒记忆之m人,薛川大致就能明白,这个村子自从被下了诅咒起,村中之人世世代代都只能在这个村子中轮回往生!
这么久以来,出了李村长外,定然也是有或多或少的人同样也忆起前世,这样一来,必将引起村内的重视和思考。
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一族古书中理应有所记载。故而薛川认定张怀山也是知晓。
在通过张怀山的反应验证了自己的观点后,薛川继续道:“七百年前,六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干出了丧尽天良的事,引起这场祸端,而七百年后,其中五人都已以命偿债,唯独剩下这条机灵的老狗,仍旧逍遥自在。”
“只要他被那江中怨灵勾去,偿还了当年欠下的因果,你们村子就能继续正常地生活,只可惜,他编出一套谎言,让村中的无辜者一个接一个代替他死去,怨灵迟迟未能如愿,故而怨气难平,必须每五年吞噬六道生人魂魄,否则便血洗村庄。李村长,我说得对吗?”
薛川用脚踢了踢脚下的李村长,后者张口欲答,又被一脚踹在脸上,弄得他头昏脑胀,趴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张怀山犹豫片刻,紧盯着薛川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薛川“呵”了一声,露出了看傻子一样的笑容,后退几步,伸手一指那芦江,冷声道:“凭什么?凭我自散阳寿,超度千万冤魂;凭我亲面恶灵,承诺了结因果;凭我险些身死,难入轮回往生,这,够不够!”
远处的芦江上,一身素衫的神秘女子摇摇头,轻啐道:“这家伙,还真能吹。”
听了薛川这一番慷慨激昂理直气壮声声泣血荡气回肠的话,张怀山等人都是被唬得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你。。。这。。。。”
薛川再度向前踏出一步,逼视着包围他的众人:“我怀着救苦济世之心而来,却被你们歹毒暗算,我今以命求得解咒之法,你们却在怀疑我满口胡言!”
“我若有心欺骗,手法何须如此显眼?你们问问自己的良心,我薛某人,到底有没有理由欺骗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心虚地半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像是求助似的看向了如今的领头羊张怀山。
张怀山此刻内心复杂无比,联系到之前暗中了解到的一切,以及李村长的那番自语,加上薛川说的合情合理,张怀山终是狠下心来,咬牙道:“好!信你一回!倘若你所言有虚,我必取你性命!届时再向各位父老乡亲请罪!”
薛川终于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这就对了嘛,早知如此,何须浪费那么多条人命?”
“来,老东西,准备上路了,有什么遗言你也给我憋在肚子里吧!黄泉路上可有的是鬼去听你那些鬼话!”薛川哈哈大笑,提起李村长的衣领,随手拾起一团黄泥便塞在了他的口中,让其难以言语。
“借过借过。”薛川拉住承载着刘丰的竹筏,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刀将刘丰的束缚解开,然后粗鲁地将刘丰推走,将李村长捆好后给拖了上去。
“唔!唔!”李村长神色惊恐,不断挣扎着,瞪着双眼看着薛川,似是怒骂,似是求饶,然而薛川并不吃这一套,反而带着轻松的笑容:“老狗,坐稳了,去见见你的老债主吧!”
随后薛川奋力一推,便将竹筏推入水中,带着不断挣扎的李村长,就这么静静地划到了江水之中。
张怀山走到薛川身旁,也是一齐看着那竹筏远去,只是神色中看不出悲喜。
这无人言语的沉静气氛,被一阵铁链的摩擦声打破,只见江水深处的漆黑中飞出一条粗大的铁链,将李村长一把刺穿后,直接拖拽到了不可见的黑暗中。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是惊恐地连连后退,包括张怀山在内,都是脸色煞白。唯独薛川神态自若,站在原地未曾动弹。
良久之后,江水又恢复了宁静,一种一直缭绕在柴禄村众人心头的诡异阴寒也是悄然褪去,那一片漆黑的江水,不知为何,也好似通透了许多,不复先前深邃。
天边泛起了破晓的鱼肚白,映照得芦江的江水也是变得重新拥有了生气。
远处,一道倩影赤足而立,却是看不清面容,只见她向着薛川所在的方向深深地跪拜了三下后,便化为一团雾气散去。
“此番恩情,无以为报。三叩相誓,来世偿恩。”一道清秀的女声远远自江中传来,传入了岸边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些村民看见这等景象,纷纷朝着薛川跪倒下来,磕起了头,口中呼喊道:“仙师济世!仙师济世呐!
薛川长出了一口气,就这么向后一倒,大大咧咧地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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