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居士摆摆手:“她不会无的放矢,先看看再说。”
四人绕到后殿供堂,各自取了香,祭拜祖师爷一番。
随后,祖师像缓缓移开,四人鱼贯而入。
里面另有一座掌门大殿,规格和外面这座一模一样,但摆设不同。
原先供堂的位置,并没有祖师像,而是摆放了许多零零碎碎的杂物。
有书册,有赏玩之物,也有珍宝。
四人随意翻找着。
“那丫头是不是骗我们?没有她说的东西啊!”明师弟嘀咕。
“她有这个胆子?”冷面女子语气冷硬。
“不然为什么找不到?该不会被小姚带出去了吧?”
能进来这里的,除了他们四位无衰,就是掌门一人。
“他没那个胆子。”中年男子捋了捋短须,“从这里带东西出去,我们早就察觉了。一定是藏在某件东西里,我们一时找不到。”
“好吧……”
四人一一翻找,触碰到其中的香炉时,广灵居士突然停了下。
玄力透指,传来震荡似有不同。
他凝气于指,用力一捏。
无衰的力量,这么一具香炉,便是材质再坚固也挡不住。
霎时,周围昏暗下来,景物虚化,他们仿佛被拖入虚空中。
四人大吃一惊。
这手段,他们时常对晚辈使用,从没想过,别人也能对他们这样使用。施展之时,一点痕迹不露,这岂不是说明,施展之人实力远高于他们?
四人既惊且喜。
九州连通的数个世界,并没有境界比无衰更高的,他们追寻多年的东西,就这么出现了?
这时,忽有一点光芒出现,六色流光骤然铺开,一个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明师弟率先问。
四人紧紧盯着中间悬空之物。
棱角分明的正方体,由许多同等大小的小方块组成。每一个小方块上,刻有简练的图案,有山有水,有动物有植物,还有说不清意义的图形。
而且这些小方块,还分成了数个颜色,正好与六色流光相对应。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它。
“想来就是此物了。”广灵居士道。
它的模样,与陆明舒说的一模一样。解开它的方法是……
没一会儿,明师弟就说:“这太乱了,怎么解?”
冷面女子淡淡道:“你向来耐不住性子,其实这就是个数术算题。”
“……”明师弟嘟囔,“烦不烦,不会数术的,活该被你们排挤是吧?”
广灵居士笑了笑:“你不喜欢,就由我们来吧。”
这东西,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看起来复杂,其实有它的技巧在。
姚掌门不通数术,钻研多年,还是懵然不懂。
他们四位里,明师弟不擅长此事,广灵居士却精通于此。冷面女子和那中年男子,也是钻研颇深。
广灵居士一招手,六色流光舞动得更厉害,一个个小方块,在他的催动下,慢慢转动起来。
稍微探究一下,他便找到了关键点,随后一步步验证,一点点拼凑……
“轰”
“轰!轰!”
每当到了关键处,拼合上一处,六色流光就欢快地舞动,甚至爆发出气流。
明师弟看不懂那些小方块,不禁抬起头,看着这些四处飞窜的流光。
看着看着,他好像从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有山川,有河流,有风雷,有大陆。还有数不尽的奇花异草,灵物晶石。
更有着难以言说奥秘。
他眼中现了贪意,不由自主伸出手:“给我”
669章 反目
广灵居士专心致志,忽然一道锐光袭来。
这里是周流宗,还是重重布防的门派禁地,周围更有三位实力强大的同门在旁,是以他根本没想过,这个时候会受到攻击。
只是出于高手的警惕,在锐光飞来的一瞬间,他身上爆出护体玄光。
然而太近了,玄光挡了一瞬,便透肩而过,鲜血喷溅出来。
“明师叔!”那中年男子喊道,“你做什么?!”
被他一喊,少年眼中清明了一瞬,但很快又燃起火焰。
广灵居士吃惊地看向他:“明师弟……”
“给我!”他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会这样?广灵居士震惊不已。
周流宗四位无衰,独他和明师弟是同辈,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几百年的交情,他一直以为牢不可破。再者,明师弟从不是贪婪之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偷袭他?
就在这时,一道青烟倏然出现,猛然缠了过来。
广灵居士身上的玄光再次爆开,这次却是直接玄功被破,整个人闷哼一声,摔了出去。
他撑起身,看着动手的人。
“萧师祖……”广灵居士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冷面女子眼中一片寒光,一击奏效,便不再管他,而是大袖一拂,卷向悬空的天轮。
“休想!”明师弟喝了一声,扑上前去。
冷面女子一句也没说,抬手便是一掌。
“太师祖!”中年男子惊呼出声,看到两位长辈大打出手,六神无主。
他们这样子,好像被迷惑了一样。
怎么可能呢?这东西到底怎么用,他们还没弄清楚。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悬空的天轮。
他的实力略逊,要阻止这两位,太为难了。不如先看看这东西,里头有什么玄机。
看着看着,六色流光好像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幅幅画卷。
辽阔的天地,壮丽的山河,一棵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枝繁叶茂。灵禽在上面盘旋,衣着古朴的人们在下面劳作。
枝叶不停地往上延伸,穿透云层,没入天际。
这棵高得出奇的树上,开始有人影走动。这些人衣着各不相同,有的上有的下,仿佛连通了天上地下。
世界更兴盛了,数之不尽的灵草奇珍,威力惊人的术法武技……
“我……我也要!”中年男子低吼一声,身上玄光大放,向天轮扑去。
“找死!”明师弟眼中闪过杀意,锐光从袖中飞出。
他们三人战成一团,幸而此处是天轮的空间,不然,无衰拼斗,只怕整个问天台都要倾倒。
广灵居士过了会儿才缓过来。
但他没有力气加入混战了。
明师弟的偷袭,只是让他受了轻功,要命的是冷面女子那一招,不但来得及隐蔽,而且威力惊人。他在先行受伤的情况下,直接就被重创了。
护体玄功被破,现在的他,敢加入混战,就是个死的结局。
……
花了数天时间,谢星沉才赶到周流宗境内。
他在酒楼包了间厢房,便托人去问天台通传。
荀子宁接到消息,呸了一声,很想置之不理。
心神不宁地看了一会儿书,到底还是没忍住,换了身衣裳下了问天台。
刚走到醉仙楼门口,楼上抛下一颗香瓜。他抬头一看,果然是谢星沉那张笑脸:“荀公子,千里有缘,上来一会?”
有缘个鬼,不是他特意找上门的吗?
荀子宁错了错牙,上楼再说。
掀起竹帘,荀子宁进了雅座:“什么事,快说!”
“急什么?”谢星沉招来伙计,“来一桌酒席,什么贵上什么,不必客气。”
伙计点头哈腰地去了。
“你跑到周流宗来干什么?”荀子宁低喝,“之前不是跑路跑得挺快吗?来这里也不怕自投罗网?”
“之前没人追,现在就不会有事。”谢星沉拿起筷子,挟了口凉菜。
他只吃一口就放下了:“不是我说,你们周流宗的厨子真差劲,最好的酒楼就这个水平?”
荀子宁哪有那个心思跟他扯,不耐烦道:“别说废话,你冒这么大险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接我媳妇回家啊!”谢星沉理所当然地说,“不然怕她迷路。”
荀子宁目瞪口呆:“你没毛病吧?她要是能脱身,自然会去找你,哪用得着你来接?”
谢星沉语重心长:“情侣之间的恩爱甜蜜,你这种单身狗不懂。”
“……”荀子宁啐了一声,“狗男女!”
反正大家都是狗,谢星沉也不在意。
酒菜陆陆续续上了。等菜上齐,挥退伙计,谢星沉一弹指。一个无形的结界将两人罩住,周围的喧闹声远去了。
发现他隔了音,荀子宁坐直身躯。这下该说正事了吧?
谢星沉东挟一筷西挟一筷,问:“周流宗内什么情况?”
“你是说广灵尊上?”荀子宁摇摇头,“什么情况也没有。”
“也就是说,你没听到任何风声?”
“嗯。”
谢星沉搁下筷子,一脸凝重。
荀子宁不懂了:“没消息不是个好消息吗?她应该还安全。”
谢星沉难得没反驳他,说道:“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这说明,那些前辈还没想到怎么处置她。”
“那你……”
“但是拖下去就不是好事了。”谢星沉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荀子宁沉默不语。
两人一个吃菜,一个喝酒,默不作声许久。
“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荀子宁搁下筷子说。虽然这个家伙很讨厌,可怎么说共患难过,能力所及帮他一把好了。
谢星沉喝完手中的酒,才道:“不用刻意打听,应该很快有消息。”
荀子宁想了想:“你觉得尊上会怎么处置她?”
谢星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拿不准。”
荀子宁有点诧异,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星沉这么不自信。
“关键不在于我们做的事,一个洞虚掌门的分量,在无衰眼里没那么重。”谢星沉说,“但我想,她为了自保,一定会拿出让他们心动的东西。这就说不好了,我不知道她的底牌是不是有这个分量。甚至于,分量太重的话,可能会有反效果。”
荀子宁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个混蛋,不会卖了他吧?
这时,问天台的方向,忽然传来巨响,地面跟着震动起来。
670章 要塌了
“什么情况?”荀子宁大吃一惊。
话没说完,桌上的杯盏纷纷滑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整个地板都在抖动,连桌椅都在倾斜。
酒楼里碎瓷声响成一片,路上的行人奔走呼叫。
荀子宁马上看向问天台,这座上宽下窄的倒悬之山,竟似在坍塌。
“发生了什么?”他目瞪口呆。
那是问天台,周流宗的根基所在。那里有四个无衰高人坐镇,还有二十多位洞虚常驻,怎么可能会塌?是有强敌攻入,还是内部发生了灾祸?
荀子宁第一时间想回去,但他只迈出一步,就停住了。
他回去有什么用?如果真的有大难,他一个化物,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搭上自己。
可是,他却看到谢星沉猛地站起来,手中酒杯一抛,便从窗口跳下去了。
“你干什么?”荀子宁急忙跟上去拉住他。
“当然是进周流宗。”谢星沉说,“趁现在乱着。”
“喂!”
“别嗦,带路!”
荀子宁怒了:“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当我是你家小工吗?”
谢星沉反问:“你不急?”
“我急!但如果真出事,回去就是找死。”
谁说他不急?他现在心里就跟住了百十个蚂蚁窝似的,爬得乱糟糟的。问天台真出事了,那东西呢?他现在还想不到办法接近,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玩意儿一旦遗失,再想找到就难了。可是……
就算低阶了一点,他已经有天轮在手,没了姚掌门这个威胁,日后前程差不了。而如果图谋太大,万一过了线,那就是自毁前程。
“你东西还没到手吧?”
冷不丁一句,荀子宁愣了下。
他看向谢星沉,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露过口风。
随即想到,谢星沉不可能知道天轮的事,陆明舒还困在周流宗,没机会和他说。这句话,八成是诈他的。
“你什么意思?”
谢星沉瞟着他:“在我面前装傻,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喂!”
荀子宁一句抗议没说出口,就听他续道:“你要不是有所图谋,真的会被姚掌门威胁这么多年吗?据我所知,你与家族并不亲近,师长同门,只比路人好那么一点。什么受家族所累,只能乖乖受姚掌门威胁,当我傻呢?你这样的人,别人的分量再重,也重不过自己的利益,之所以没有破釜沉舟,无非是那里有你觊觎的东西,舍不得放弃。”
“……”
谢星沉似笑非笑:“想杀人灭口吗?”
荀子宁深吸一口气,压下窜起来的无名火:“滚滚滚!”
谢星沉马上换了一副口吻:“好啦!别闹脾气,担心就说出来,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笑话你。”话音一转,“既然担心,就回去看看嘛!现在出事,就是老天给的机会,里面一乱,才有空子可钻啊!”
理智上,荀子宁想把他摁死,以泄心头之恨。但是情感上,又被他说得蠢蠢欲动。
其实他盯很久了,想了很多办法,从姚掌门的遗物里找到天轮。
但是难度太大了,一直没成。
他觉得,这东西可能不在姚掌门的遗物里,说不准在哪个师门禁地。那样的话,以他在门派地位,根本没可能接触到。是以这段时间,一筹莫展。
谢星沉说的没错,问天台突然出事,已经开始乱了。他如果趁乱回去,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
可是,风险也很大啊,谁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地面震动,山石滚落,街上行人奔走呼号,房屋倾塌。
他们刚才吃饭的酒楼,房梁都砸下来了。
问天台更是已经歪了一小半。
有洞虚出来稳定局面,但没看到无衰。
“一句话,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一个人进去了。”
荀子宁深吸一口气,果断地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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