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爬起身。
离开的时候到了…
这看似温暖的火光只会导致死亡而已。
过一会,暴风雪就会越来越大,彻底封闭他的出路,而火光,终将燃烧殆尽。
到最后。他只能够困死在这个山洞里,一点一点地冻死。
而现在,叶清玄沉默地凝视着旺盛的火堆,许久之后,鼓起勇气,将手掌伸入火焰之中,抓紧了某个东西,猛然拉出来。
轰~
火焰一阵颤抖。旋即黯淡了下来,渐渐熄灭。变成一堆灰烬。
而就在叶清玄的手中,却拽着一句一具被焚烧的面目全非的尸首。被从火焰中拽了出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原本的特征。
身高、骨骼,还有一片没有燃烧殆尽的白发。
“这不会就是我上一轮冻死的尸体吧?”
叶清玄恍然大悟,却丝毫没有任何欣喜:“依靠着烧自己的尸体取暖,这个噩梦已经冷到这种程度了么?”
他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尸体。一脚将它揣进熄灭的火堆里,转身走出了洞穴。
在洞穴之外,无尽的暴雪中,是一片黑暗的天地。
“我看见,天空上有三个太阳……”
在席卷的霜风中。有歌声沙哑地吟唱:“我死死地盯住它们不放,它们也盯着我,像是不愿离开一样。
虚假的太阳,虚假的太阳……”
在迎面而来的寒霜中,叶清玄赤足走在雪原上,有时他会回头,去看身后,身后的地方还亮着温暖的光。
就像是在召唤着他回去。
他忽然变得很害怕,转过身,大步狂奔,距离火光越来越远。渐渐的,那一点幻觉的火光消散在暴雪之中。
无尽的风雪淹没了他。
天地之间的风暴呼啸,回荡着孤独的声音。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它仿佛凝结成实质,融合在冰霜和雪中,从外而内,将自己一点点的贯穿。
叶清玄的脚步忽然停滞了,因为脑中被勾起的回忆,回忆布满了尘埃。
“那一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吧?”
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那一天,你也是这么狼狈吧?”
叶清玄愣住了,他不敢再去回想,他迈步,向前,在痛苦中奔跑,像是逃亡一样。
他要逃出这里,逃得远远地,至少,离开那个该死的声音。
可那个声音却紧追不放,它如影随形的追着他的脚印,轻柔的呢喃,沙哑的低语,愤恨的质问,狂怒地大吼。
直到最后,那种声音震动了风雪,令暴风也随之共鸣了。冰冷的声音。
他在嘶吼着叶清玄的名字,声音像是火焰燃烧,木柴破裂的声音。像是来自过去的呼唤,呼唤着他从黑暗中归来。
于是,黑暗的世界被火光照亮了。
叶清玄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看到燃烧的光,那是破败木屋被火焰点燃的光芒。火焰燃烧的那么旺盛,就像是永远都不会熄灭那样。
火焰中,木屋在坍塌,可坍塌的木屋中却传来了轻柔的呼唤声。
“闭嘴!”
他咬着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可呼唤声越来越庞大,就像是要将他撕碎了。
在冰冷的冰霜和风暴里,那声音主宰了一切,撼动了大地和天穹,也像是要撕碎他自己。
它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天地在摇晃,世界动荡,那个声音像是在他耳边高吼。
“叶清玄!!!”
他猛然睁开眼睛,汗流浃背,险些从座位上弹起。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是白汐在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已经到下午了,她兴奋地抓着自己,将自己从梦中惊醒。
“你快醒醒,表哥,你快醒醒!”
“怎么了?”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又坐回了椅子上,大口的喘息。
召来了清水和冰霜,擦干净自己满是冷汗的面孔之后,他喘了口气,看向白汐:
“希望是个好消息吧?”
“你绝对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白汐露出奇怪的笑容,她抱起了地上一脸不屑的老费,用力得晃了一下:
“——我们又轮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所谓火焰
乐史系,深夜。
亚伯拉罕依旧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伏尼契手稿的解译似乎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前几天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解决办法,将自己所有的进度推翻,然后重新再来。
这一次的速度快到惊人,近乎如同书写一般流畅地将后面的部分完成。
现在到了收尾的关键时候了,他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
叶青玄也不愿意打扰亚伯拉罕,他自己也在思索之中,思索那个一片寒霜的噩梦。
那个噩梦里,自己一次一次的被冻死,一次一次又从焚烧着自己的火焰旁醒来。
天空中悬挂着虚假的太阳,大地上一片死寂的寒霜。
孤独的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跋涉。
寻找所谓的太阳…
按照萝拉的说法,她将那一首乐章的‘要素’已经通过血路之钥植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
那一枚要素会汲取自己的记忆,自行孵化成一个梦境,或者美梦,或者噩梦,或者是……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
想要快速地掌握那一首乐章的灵性,就必然要通过那个无止境的梦境。
倘若自己能从其中的困局里走出,那毫无疑问,便掌握了乐章的要素,紧接着便能够理所当然地学会乐章。
就像是人精通水性之后,仰泳或者蝶泳也不过是姿势的变化而已。
只是,这一个要素,却绝难把握。那是整个乐章的精髓与核心,乐章得以实现的基础,从其中足以酝酿出乐章的灵性。
想要越过其他,直接掌握要素。何其难也。更何况,有时候要素甚至还不是一个。
在不同的派系中,要素也被冠以不同的称谓,比如‘公式’、比如‘平衡’、比如‘野性’或者‘支点’。但毫无疑问,都是重中之重。
所以,叶青玄对自己能否短时间掌握灌入自己记忆中的要素。也充满怀疑。
按照萝拉的说法,要素只会存在三天,三天之后自行消散,如果三天还找不到,那么自己只能放弃了。
想到这里,叶青玄便忍不住有些头疼。
在餐厅,夏尔那因为轮空而兴奋的劲儿还没有过去,深更半夜的,喝着酒。翻着最新的杂志美女插页,在自顾自的穷开心。
虽然贱货师兄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杀人,但夏尔确实是叶青玄见过最容易满足的人了。
甚至只要一瓶烈酒就可以了,如果再给他一本最新季度的写真画集,那么他简直能开心地飞到天上去。
可以的话,叶青玄也忍不住想要活的像是夏尔一样。
至少没烦恼。
他叹了口气,做到夏尔旁边,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对着夏尔晃了晃:
“分我一些?”
“嗯?”
夏尔视线从画册上一看,听明白叶青玄的意思之后。便忍不住愣了一下,“你会喝酒?”
“会一点。”
叶青玄抓过酒瓶来,给自己倒了半杯,只是微微耸肩,“以前杂七杂八,什么都学的比较多。”
夏尔沉默许久。忽地一声叹息:
“师弟啊……”
“嗯?”
“像你这样的人,有一天学会生孩子我都不会稀奇了。”
叶青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抱歉,唯独这个,我还是学不会的。”
“唔。那就太可惜了。”
夏尔耸肩,已经有些醉意了,不知道在可惜个什么鬼。
叶青玄也顿时无奈起来,他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躺在椅子上,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只是许久之后,他忍不住回头,轻声问:
“师兄,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太阳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看着夏尔的眼睛,可脑中,却忍不住想起那一片无尽的无尽冰雪,看不到尽头的荒原。
那个死寂的世界。
“唔?”
夏尔闻言一怔,旋即捏着下巴沉吟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就要烧火了?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坏事。”
“为什么?”
夏尔笑了,眉飞色舞:“你看,以前大家都说喝酒喝到天亮,现在天永远都不会亮了,岂不是说大家喝酒可以嗨到飞起……”
“不,那样只会酒精中毒被送到医院里去吧?”
“啊哈哈,这么说也是。”
夏尔顿时沮丧了起来:“要是人类不会酒精中毒多好啊,那岂不是就没有缺点了?”
叶青玄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可许久之后,在酒意的刺激下,忍不住又一次嘴贱开口:
“如果,如果连火焰都消失了呢?”
夏尔沉思许久,一脸认真地点头,“那么,大概先贤们会很开心吧?”
“嗯?”叶青玄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夏尔的神情却严肃起来,凑近了,竖起了一根手指:“你知道么?
在很多黑暗时代的古籍中,变化学派的初期,还并没有坚持唯物论的说法,那个时候盛行的是四元素论。
先贤们争论世界究竟为何物的时候,也困惑于人类自身,‘我’为何物。于是有一种理论诞生了:
元素,其实是人类情感的映照。”
“情感?”
叶青玄忍不住笑了,“太自大了点吧?他们认为世界是人的意志构成的吗?”
“在当时一度很流行呢,还有人觉得我们生存的世界,只是某个无聊家伙的一场梦而已,梦醒了,我们就消失了。咳咳,这个其实扯远了。
反正,先贤们将感情和元素进行了对应,到最后完成了四元素论的基础。尽管在后来也被被‘元素周期’而推翻,但其中至少有一定的道理。”
夏尔说到这里。将自己的杯子喝干,放下:
“你知道火焰代表的是什么吗?”
“嗯?”
“——是痛苦。”
夏尔的笑容变得嘲弄起来:“很讽刺是吧?
明明会让人联想到生命、升腾和创造的火焰,其实是痛苦凝结成的实质。
火焰,即痛苦。正是这一种痛苦带来了光亮,照亮了整个世界,也令生命得以存活。”
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着酒。看着酒液在杯中翻滚,凝视着自己在杯中的倒影,便像是醉了,喃喃自语。
“所以,假如有一天太阳不见了,那么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痛苦了吧?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世界呐。
恩,说不定。”
他停顿了一下,点头,“至少令人心安。”
叶青玄沉默了。
夏尔说完之后。也像是醉掉了,只是一口一口地抿着烈酒,哼唱着一些奇怪的儿歌。
过了以后,他忽然问:“叶子,为什么会问这个呢?和你白天做的梦有关么?”
“梦?”叶青玄看他。
“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察觉到吧?”夏尔笑了,“白汐当时着急的都快把你掐死了,你还没醒。我以为你已经休克了,还把你送进急救室里去。
结果。最后你却醒了。”
叶青玄沉默许久,闷声说。“我睡得比较沉。”
“所以,醒了眼神才那么惊慌么?”
叶青玄挠着头发,直到漫长的时间之后,才轻声回答:“只是,梦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是让人不快的事情么?”
少年摇头,“不是。”
“让人恐惧的事情?”
少年依旧没有回应。于是夏尔便恍然大悟:“哦,那就是让人悲伤的事情了吧?”
叶青玄没有回答他,只是喝着酒,直到最后自己双眼昏沉,才放下了酒杯:
“只是一些……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歪歪扭扭地走向楼梯:“师兄你不用管我。我有点喝多了,睡觉去了。”
夏尔目送着他走上楼去,看着他消失,撇了撇嘴,“切,才喝了多一点……”
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可酒瓶却没有想象中的重量感,它空了。于是便被夏尔‘拔’了起来,险些让他一头栽到地上去。
一个踉跄,夏尔终于恢复了平衡,神情顿时有些苦涩起来。“喂,一声不吭把我一个星期的存货都喝光是要闹哪样?”
他叹气,将酒瓶倒过来,用力摇晃了一下。
三两滴落进他的嘴里。
夏尔丢掉酒瓶,眯上眼睛,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
这一次,大概,不会再做梦了吧……——
赛场上,如火如荼的比赛正在热烈进行。
在赛场之下,乐史系的席位上,叶清玄依旧云淡风轻地呼呼大睡,看起来就丝毫就不担心自己的队伍接下来会死多难看。
“他没事儿吧?”
凳子哥有些忧虑地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他这样有些不太正常。”
“最近熬夜熬多了,补个觉而已嘛。”夏尔拍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上课睡觉而已,这种事情,别告诉我你别干过。”
“呃……”
凳子哥顿时困惑起来,“上课睡觉,不好吧?”
夏尔的神情顿时惊奇起来,看着凳子哥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竟然在上课的时候都不睡觉!你平时究竟做什么的?”
“……”
凳子哥无言以对,他发现自己和这帮奇葩的脑回路有些不一样,常常在常识上无法进行沟通。
没办法,他只能换了一个话题,开门见山。
“据说剩下的那几支队伍已经私底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将我们瓜分完毕……我们已经是公认的菜鸡队了。明天马上就要八进四了,下一场怎么打,总要拿出一个方略来吧?”
“想那么多也没用啊。反正最后保不齐都是死……”
夏尔晒着太阳,打了个哈欠:“安心吧,我夜观星辰偶有所得,我们这两天气势正旺!
况且,连续两天都有死兔子撞在同一个桩上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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