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接过书稿,飞速地阅读起来,速度比叶清玄只快不慢,只是还没有看了一半,他就猛然抬起头:“不对。这是……解译法?”
他终于明白了,脸上一直以来的笑容都不见了,只是愤怒地看着英格玛:“英格玛先生,这其中的理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够了!”
英格玛低吼。“难道轮到你们质问我么?我还没有追究你们袭击教师的罪名!来人,将这两个败类拖下去……”
“怎么了,你害怕了?”
叶清玄冷笑,提高了声音:“你害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还是说……”
“够了!让这两个家伙住口……”
英格玛近乎在嘶吼,打断了他的声音,可叶清玄的声音却压过了他。像是铁片在摩擦中怒吼,带着凝结成实质的暴怒:
“还是说,你害怕所有人知道,你所谓的学术成果、你的伟大突破——全部都是抄袭!!!”
一片死寂。
瞬息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英格玛,很快,又看向了那两个震怒地少年,联想到他们的老师。似乎便明白了什么,可又陷入了更大的茫然中。
抄袭?英格玛真的抄袭了别人的成果么?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绝对是皇家音乐学院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之一!
感觉到了那些人微妙变化的眼神,英格玛的神情顿时变得铁青,眼中的阴毒几乎蓄满而出。
“叶清玄,这里是大礼堂,不是你大放厥词的地方!”他咬着牙,低声说:“什么解译法。我听都没听过!”
“是么?”
叶清玄笑了,笑地无比轻柔,却令人心中莫名地一冷。
他抬起手,夏尔默契十足地将手稿展开,放进他的手里。他拖曳着足以压弯脊梁地枷锁和石环前进一步。眼瞳死死地盯着那一张脸:
“那么请您向我解释一下,伏尼契手稿最后一章中,在现阶段所有黑暗时代的文字都没有整理完毕的情况之下,您是如何理清脉络的?”
他前进一步,再问:“在其中的语言里,有关物质的名词中,阴性、阳性,还是中性是如何区分?动词的变位又是通过什么方法得到的规律?”
“您是通过什么乐理解析,解明了这种黑暗时代的人造语言。而这种被称为密码语言的文字,其本身的重要逻辑在何处?”
“参考的文献是什么?”
“获得的灵感在哪里?”
“何时取得的突破?”
就在叶清玄步步地逼近中,英格玛死死地咬着牙,沉默不语,可叶清玄的声音却越来越高了,直到最后,像是嘶吼,令每个人的耳膜阵痛:
“为什么如此悄无声息地向圣城申报?难道你生怕别人在圣城大会之前知道你的成果?难道你害怕别人发现你所谓的成果是窃取自别人的心血!
英格玛,你为什么再后退呢?你为什么沉默?
为什么面对我这么一个学生,却连反抗都不敢?
——你为什么连他妈一句话都不敢说?!”
英格玛的表情抽搐着,怒视着他,睚呲欲裂。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如果两个月之后,在圣城大会上,自己的成果得以发表,到时候通传天下时,便能够顺理成章的占据宗师的位置,而届时,不论是亚伯拉罕还是叶清玄,都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偏偏有这么一个神经病校长提前获得了内幕消息?而且,为什么会在这种要命的场合宣扬开来?
为什么会被这个该死的白头发杂种抓住马脚?
为什么自己要被这个该死的家伙质问?
简直……简直……
简直可恶!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应对失措,被叶清玄步步紧逼,几乎下不了台。
“你什么身份?”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就连正式乐师都不是,也配质问我么?!”
“那么,换个有资格的如何?”
叶清玄笑了,“比如,由乐师协会来进行评议?”
瞬息间,英格玛的面色大变,眼中的阴毒里闪过一丝杀意:“你今天的冒犯已经够多了,叶清玄……”
“哎呀,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忽然之间,斜次里一个人影站出来,恰到好处地拦在他的前方,脸上带着似乎毫无虚假的茫然和困惑。
正是‘消失’许久的校长。
“哎呀,是我的失误,欠缺考虑,没有想到竟然会引起这么激烈地矛盾。看来大家对英格玛老师的成果还有一些争议,友善讨论,友善交流嘛。
一定要友善才行。”
他嘴里一边说着一些毫无歉意地话,一边不着痕迹地压制下了一切以太波动,夺走了所有人的控制权。
“此事稍后再议吧,一定要在晚上的教师会议上仔细、认真、严肃地找到解决方法才对。”
校长的口中绝口不提任何英格玛的抄袭和叶清玄刚才的冒犯攻击,就像是瞎了一样,也没有看到英格玛阴沉的神情和叶清玄指尖的血,只是一脸和蔼地笑着,仿佛慈祥地家长,想要消弭后背之间的矛盾。
“好了,叶清玄你也不要闹了。”
麦克斯韦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意味深长:“学校里的事情,总不能闹到乐师协会上去吧?那也太夸张了。
这样下去,校委会的颜面何存?”
说着,他手里不停,给叶清玄把胸章挂上,强行将证书塞进他的手里,这样就算颁奖仪式完成了。
“明天早上记得到大图书馆报道,那里还有大奖在等着你拿呢。”他拍了拍叶清玄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我保证,它会丰厚到让你惊喜。”
“至于英格玛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英格玛的神情便显得幸灾乐祸起来:
“我想他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向校委会解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未雨
黄昏时分,校委会的会议室中,一片寂静。除了几位代理人之外,学校的执教人里只有西德尼和英格玛按时到来。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缺席。
几张空空荡荡的椅子,为整个会议增加了一分窒息的气氛。
而就在几位校董的代理人看完简报之后,便陷入了漫长地沉默。
许久之后,苍老地管家摘下了自己地单片眼镜,考量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隐忍了这么多年,校长终于要对校委会动手了吗?”
“这还用问?自从他一意孤行,一定要将我们选中的首席开除的时候,他就决心这么做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继续忍耐下去么?”
“需要稳妥对待,不能中了他的陷阱。”
“不,必须还以颜色!“有人说,”皇家音乐学院是我们祖辈建立起来的地方,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撒野。”
“我们这一次不能退让。否则就会步步被动。”
不少人都赞同地点头,只是有人依旧心怀忧虑,“只是,麦克斯韦背后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这么多年了,皇家对他的新人有增无减,假如在这件事情上……”
“这件事情我觉得反而不需要的安心。”
作为代理人的中年顾问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倘若他和我们起了冲突,皇家肯定也不好偏袒他,况且,如果校委会表明自己的态度的话,我相信陛下会保持中立。”
老人摇头,“再怎么说,麦克斯韦毕竟是校长。”
“前提是。我们愿意承认。”
另一个人冷冷地说:“我们可以发动不信任议案,申请弹劾,如果能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赞成票,那么他别想再骑在我们头上撒野。”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
皇家音乐学院数百年的历史中,虽然有这样的规定。但校委会从来表现地相当克制,从未曾动用过这一项能力——历代担任校长的人都是万中难寻的英才和在国会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尤其是麦克斯韦,这个来历不明的老鬼一直深得皇家信任,手里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尤其他还是个神经病,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倘若要真的和校长开战,就不是这些代理人能够决定的范畴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背后,房间角落里。
在角落中,衣架上。一只灰色地麻雀正若无旁人地凝视着窗外。自始至终,它都没有发出声音。
当它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便仿佛像是真正的人一样,静静地注视着在做地所有人,冷淡又笃定。
它才是这里唯一能够决定的人。
它开口,声音稳定而平和,宛如叙述真理。”几百年之前,我们的先祖建立了皇家音乐学院。并延续至今。代替着皇室一直管理着这个未来乐师的摇篮,一直至今。
数百年来。我等家族为此付出了诸多资源和心力,校委会之所以存在,也是为了能够令学院变得更好。
这么多年来,学院一直都是校委会,而校委会所代表的,正是学院本身。“
麻雀淡淡地说道。”倘若麦克斯韦真的决心和我们翻脸的话,那么他最好做好和整个学院对抗的准备。“
听到它的话,所有代理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可接下来麻雀的声音,却令所有人再次紧张起来。
因为他看向长桌最外面的英格玛,语气似乎已有所指:”但是。在这之前,问题还有一个,不是么?“
有的人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眼神也变得怀疑起来。
“英格玛。”
苍老地代理人看向那个魂不守舍的男人,神情严肃:“麦克斯韦所指的‘抄袭’,究竟是不是真的?”
瞬息间,那些锐利的目光如箭,刺了过来。
英格玛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抖了一下,陷入了犹豫,可几乎是在瞬间,他就坚定了决心:要是在这里承认了的话,什么都完了!不仅会失去校委会的支持,自己也会名声狼藉,一败涂地!
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当然不是!”
他佯装悲愤地着那些人,声音嘶哑:“难道你们也相信那种无稽之谈,怀疑我的心血了么?!”
“那为何取得如此成果不向校委会通报?”
英格玛遏制住心中地恐慌,思维电转,挖空心思地‘解释’:“我一直以来的研究有向校委会报备,诸位可以自行查看相关文件。至于成果……我、我只是做出了一个尝试而已,就连自己都不敢确定是否成立。
圣城通过的事情,我也是下午才刚刚知道,根本来不及通报。”
解释合情合理,代理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忍不住叹息:”麦克斯韦真得抓了一个好时间啊。在我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开战了……他明显已经蓄谋已久,现在,诸位中还有人想着要妥协么?“
无人回应。
于是,为首的苍老男人便点头,“那么,就轮到麦克斯韦为自己的妄举而付出代价了。”
“还有那个被他推到台前的,胆大妄为的东方小鬼。”英格玛眼神满是阴毒:“这里是安格鲁乐师辉煌所在,可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会议到此即将结束,接下来只剩下一些细节部分了,麻雀明显懒得地在参与,从衣架上飞至窗前,最后回头看了它们一眼。
“接下来假如还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来的。白鸦先生很关注这件事,可不要让议院失望。”
它说完,展翅离去。
在灿烂的夕阳之下,就连麻雀地灰色翅膀都像是泛着金光了,高贵地不可侵犯——
深夜,乐史系,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坐在大厅里等待,谁都没说话,白汐靠在老费身上,昏昏欲睡。老费和夏尔大眼瞪小眼,叶青玄只是低着头,转动着指尖的九霄环佩。
在和老费的漫长对瞪中,夏尔终于感觉到眼算了,揉着眼眶叹气:“十点了,老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学校的会议究竟顺不顺利。”
“不会顺利的。”
叶青玄淡淡地说道:“老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善言辞还是好的。一旦脱离了乐理之后,就连上街买菜都有点问题。”
“我也知道啊……”夏尔的神情顿时有些沮丧:“但这样总觉得很糟糕啊。”
“但也未必。”
叶青玄的神情笃定:“不善言辞的人在应对那种方式的时候,主要会有两种,一种是听不懂装懂,一种是不懂就是不懂,不论你怎么说都不懂。
你觉得老师是哪一种?”
夏尔苦笑:“当然是后一种。”
“所以,不论校委会说什么花言巧语,搬出什么东西来压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没有让老师屈服,老师也没有说服他们。于是,只能尴尬地维持原状——双方各执一词。
可是,局势不容许英格玛让这种情况保持下去,今天下午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在校内开始升温了。虽然英格玛的支持者不少,但时间越长,越来越多的人都会开始怀疑他。
他必须在这件事的影响力发酵到一定程度之前把它解决掉。”
叶青玄微微地眯起眼睛,轻声说,“师兄,做好准备吧,接下来的几天里,争执一定会进一步升级的。”
“英格玛会不择手段地打压我们?”
“为什么不?他有这个能力。而且,他知道自己不能输,一旦输了,就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甚至他以往的旧账都会一本一本地翻出来。
所以,他肯定会越来越丧心病狂……”
叶青玄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一口又一口,咬地嘎嘣脆,直到夏尔也有些发毛之后,才低声说道:
“不过,我们也未必没有办法。”
夏尔眼睛一亮,“赶快细细将来,是不是还有上中下三策?”
“……上中下三策?哪里有那么多!你不如让我凑个一百零八平贼方略好了!”
叶青玄有种拿着苹果核去堵他喉咙的冲动,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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