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威慑手段,一旦启动了之后举国与敌人玉石俱焚的‘毁灭圣杯’。
在这三桩要命的家伙里,‘毁灭圣杯’是否存在还是个问题,除了历代安格鲁的皇帝临终之前口耳交付之外,世上再无第二人知晓。
石中剑在亚瑟王陨落之后便消失无踪,号称被皇室存留,但谁都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圣乔治之枪倒是出现过,但谣传十年前因为什么原因,已经丢了……
结果现在又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夏尔眼前,顿时令他觉得三观有些略受冲击。
“这是在圣乔治之枪失落之后,当代的青之王为了以防万一所仿造的‘备用品’。”哲罗姆用尽所有力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全力地拘束着其中随时都将爆发的力量。
“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会动用它。”
哲罗姆的神情坚决:“恐怕。这是最糟糕的手段了。”
“喂!喂!喂!”
夏尔面色大变,扑上去抓住他的裤脚:“大哥你究竟想要干嘛啊!你不要乱来,麻烦谁来告诉我一下,我们究竟在这边干嘛……”
“你还不明白么,夏尔。”
哲罗姆回头看着他,神情冷肃:“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要以封印将这个区域隔离,然后以圣乔治之枪的力量,彻底击溃阿瓦隆之影,将皇宫放逐到以太界的最深处去……”
“哪里有这个必要啊?”
夏尔蒙了,“你要真这么干的话,绝对会被皇室三刀六洞的吧?肯定会死得极惨、最惨,惨绝人寰啊!”
“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已经随着皇宫一起被永恒放逐了。”
“可我还活着啊!”
夏尔欲哭无泪,“我上有八十岁老师。下有未成年师妹要养,大哥你就不能放我一把么?你们干事儿怎么就不替别人考虑一下啊!你说我连个女朋友,怎么就倒霉成这鬼样!”
他还正准备强行挤出一点眼泪,奋力哭叫两声,可领子却被猛然提了起来。
“听好了,夏尔!”
哲罗姆看着他,眼神肃冷又郑重,“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还有自己的责任要完成!
今天哪怕牺牲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绝不能让那群该死的黑乐师……玷污亚瑟陛下的遗骸!明白么?”
“……”
夏尔愣住了:“遗……骸?”
“数百年前。陛下登神失败,‘天国降临’堕入影中,人类极西防线摇摇欲坠——自那时开始,历代皇室用尽了一切手段,牺牲了多少人,才维持住这脆弱的平衡维持。
时至如今。陛下的王座与残躯已经是整个安格鲁防线的核心,一旦崩溃的话,数百年以来的一切牺牲,便全部白费了。”
哲罗姆的声音像是铁片摩擦,带着决绝的沙哑余音:
“——拼尽我们一切的力量。绝对不能让那群家伙将陛下……转化成天灾!”
轰!
天地震颤。
整个城市颤抖了起来。
黑暗天穹之上,有燃烧的光芒扩散,照亮了夏尔惨白的脸。
就在远处,那直通向星空的白塔一阵震颤,摇摇欲坠,行将崩溃。一轮漆黑的漩涡化作了太阳,缓缓升上了天空。
昭告着毁灭的降临。
来自深渊的气息如潮水一般从天而降……
“真遗憾啊。”
哲罗姆垂下眼眸:“看来我们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在他的手中,漆黑的神圣之枪遁地,令大地发出低沉的回响。仿佛九地之下沉睡的巨龙苏醒,震怒轰鸣。
皇宫周围,数十个结点之上,所楔入大地之中的玛丽之枪轰鸣,发出尖锐的共鸣之音。电光迸射,炽热的光芒彼此连接,化作了庞大的炼金矩阵。
就像是亚伯拉罕所说的那样,夏尔是个天才,在乐师之道的天赋无人能及。仅凭着直觉就足以找到所有最佳的结点。
四百支玛丽之枪震颤、共鸣,彼此之间迸射着电光。每一个结点之上,披着黑衣的皇家乐师垂首,齐声吟诵着乐章中的颂词。
“……是我,我当忏悔,带着被缚的手脚,在地狱之中。”
他们切裂手腕,鲜血流淌,落入泥土之中。血色蔓延,在那吟唱的旋律之中,如蛇一般地流淌,融入了那庞大的矩阵。
生命在流逝,逝与那迅速增长的力量之中。心怀死志的乐师们嘶哑地吟诵:“我的魂灵应受那鞭打和脚镣,如你所遭受的那样……”
《受难曲》。
这是圣徒们的殉道之章,献上自己的生命,换取奇迹的旋律——一旦启动,不论成功与否,他们的生命将永远埋藏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之中。
巨大的结界从节点萌发,瞬息之间便已经笼罩了整个皇宫,内外隔绝。
就在结界的前方,哲罗姆沉默地握着圣乔治之枪,枪刃之上,无声地浮现出了令万物震怖的威严。
夏尔几乎窒息了,他抬起手,嘶哑地喊:“喂,老头儿,别冲动啊……再等等!”
“盖文的身上有皇家乐师团的共鸣铃,足够暂时借用阿瓦隆之影外所有皇家乐师、包括除我以外的四位大师的力量……如果他也失败了,那么,我们便别无选择。”
哲罗姆低着头,向着前方缓缓开启的宫门,还有层层阴影之后,那燃烧王座之上的阴影:“抱歉了,陛下。
假如我是安格鲁的罪人的话,就让我永远随您沉沦在地狱之中吧。”
他握紧长枪,用尽所有的力量举起。
于是,宏伟的乐章凭空迸发,虚空之中,无数魂灵齐声赞颂,仿佛神力从天而降,运行在水、地、火与风中,创生万物,也要将这一切彻底毁灭。
阿瓦隆之影的核心在轰鸣,震颤着。
在阴影之国的外面,暗室之中,皇家乐团地大师们闭上眼瞳,彼此共鸣,将所有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加持在哲罗姆的身体之上,令他不至于被那恐怖的光焰瞬息之间焚烧殆尽。
在那可怕的力量中,哲罗姆的浑身布满了凄厉的裂痕,鲜血从其中流出,旋即被蒸发殆尽。
在他的头顶,那与世界进行共鸣的以太之环无声的浮现,大放光明,旋即震颤着,被那可怕的力量所震慑,行将崩溃。
“——愿一切荣光归于安格鲁,愿吾等得以长眠于这万丈荣光之下。”
他嘶吼,握紧长枪,向着脚下刺落。
天崩地裂。
轰鸣之中,那枪锋之前迸发出炽热的光。笼罩在皇宫之上的庞大结界四周浮现了一道道扭曲的波纹。
影中的世界已经被扭曲了,即将被彻底拆分。
蓬勃的力量从哲罗姆的躯壳中涌现,融入圣枪之中,要将皇宫彻底推入以太界的最深处,永绝于此世之上。
夏尔的身体如同落叶一般被迸发的力量掀起,飞在空中,身不由己地翻滚。他努力地扭着头,看着哲罗姆的背影。
他被笼罩在狂乱的光焰之中,高举圣枪。在圣枪之前,阿瓦隆之影中的所有乐理层层破灭,行将崩溃。
可就在那一瞬间。
一切都寂静了。
火焰凝固在了空中,气浪停滞在了原地,裂缝停滞了蔓延,轰鸣声也戛然而止。一切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戛然而止。
就好像是时间停止了。
可夏尔凝视着悬停在自己面前的碎石,却只能感觉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那一瞬间,整个阿瓦隆之影中,一切都停顿了。
被强行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就连波澜壮阔的以太之海都在这可怕的威严之下凝固,冰封——这是究极的变化之道,远超一切人类想象的恐怖力量。
就在所有人头顶的黑暗漩涡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它按落向了虚空。
于是,一切戛然而止。
“至矣!”
“至矣!”
“至矣!”
黑乐师们狂热地赞颂,欢呼,手舞足蹈,为它的到来献上血和骨,水与土,献上自己所狩猎的魂灵与生命。
数十年来的周密谋划,消耗了数不清的财富和积累,玛帕斯的决然献祭,换取了‘力量’的降临。
那是自以太界中投下的可怕阴影,来自‘深渊’之中的化身。
万恶之源,阴暗之主、混乱之母,毁灭与杀戮之王……冠戴此世一切黑暗之源的神明——天灾。百目者!
神之化身,降临了。
于是,影中的天地奏响了毁灭的狂歌。(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心’诚则灵
当那一只手伸出的时候,黑暗漩涡便悄然崩溃,所有的力量都被那一只手掌抽取殆尽,令它幻化成一个隐约的人影。
仿佛隔着层层帷幕,那个影子如此的模糊,却无时不刻地扰乱着四周的一切乐理,令它所至之处都堕入了以太暴乱的黑区。
黑区震颤,令它的身影分外虚幻。
这是阿瓦隆之影的反抗。
这里是亚瑟的权杖,陨落的‘地上天国’,它的乐理拒绝着外在力量的入侵。
以太界中的庞大存在是无法进入物质界的,想要穿过那一扇门,他必须将力量从神的层次压制下来,真正地塑成化身。
黑影冷哼了一声,深渊的气息剧烈变化,瞬息之间便交织了无数乐理,收起那可怕的气息,在一阵虚幻和模糊之后,黑影终于渐渐清晰。
首先浮现的是一张苍老的面孔,那面孔饱经风霜,有着三十二种不同的容貌,时刻变化,却充满了阴沉和诡诈,双眼如同深渊,幻惑人心。
他披着一席模糊的礼服,聚集了世上一切尊荣和威严。
百目者在世上的九种化身之一,变化与混沌的君王——阴暗之主。
他踏着虚空,一步一步走向了皇宫的方向,不紧不慢,看着哲罗姆停滞的背影,只是轻声冷笑。
“狂妄。”
嘭!
凝固的世界瞬息间解除了枷锁,重新运动起来。可在轰鸣中,一切都截然不同。
瞬息间,结界崩溃,所有的皇家乐师瞬间重创,七窍流血。玛丽之枪的矩阵分崩离析——这只是余波。
哲罗姆的身影一阵扭曲,酝酿在心魂之中的宿命之章在瞬间破碎,共鸣之环分崩离析,密集的血雾从躯壳中喷涌而出。
他无声倒地,圣枪从手中脱落,滚入血泊中。
阴暗之主降临在大地之上。披着红衣祭袍的盖文跪地,黑乐师们叩首,不敢妄动。阴暗之主穿过了自己信徒的跪拜,走向皇宫。
队伍地最末尾,纳贝里士的身体一震,抽搐着,却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看着那渐进的阴影,用尽所有力量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与你的约定。完成了!六十年的苦行,我要的自由在何处?!”
阴暗之主从他的身旁经过,目不斜视,只是隐约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沙哑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期盼的那样,小丑,你自由了。”
纳贝里士只听到脑中传来一声轻响,鲜血从面目上流出。惨烈而狼狈。他低头,大口地呕出鲜血。可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狂喜的笑容,因为束缚了自己六十余年的枷锁已经消失无踪。
他低头,咧嘴大笑:
“那么,陛下可否需要微臣再献犬马之劳?”
“此等领域非汝可逾越,汝等只需仰望即可。”
阴暗之主不屑地笑着,幽深地眼神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宫殿:
“——见证这不世的奇迹吧!见证‘黑暗众卿’中的新成员在此诞生!”——
“大叔你没事儿吧?你怎么就挂了呢?挂的太干脆了点啊!起码垂死挣扎一下啊。”
夏尔摇晃着血泊中的哲罗姆:“你还没帅过三秒咧!怎么就惨遭破格了……”
哲罗姆奄奄一息。艰难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呕出腥臭的血——深渊之理缠绕在他的躯壳中,将他拖入地狱之中。
他在迅速地衰老,死去。
“你等一下,我立刻给你治疗。”夏尔手忙脚乱地想要给哲罗姆包扎。却愣住了,无从下手。他甚至不知道哲罗姆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没用的。”哲罗姆气若游丝:“夏尔,我没救了。”
“那我怎么办啊?”
夏尔欲哭无泪:“逼全都让你们装了,为什么死的时候还要带上我呀!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闭嘴……”
哲罗姆的表情变化,脸色惨白,又是一口淤血吐出来,死不瞑目一般地瞪着他:“拿出骨气来啊,夏尔,你的尊严呢?
这时候就算你喊救命,还有谁会来救你么?”
“心诚则灵啊。”
夏尔擦着眼泪,嘤嘤哽咽:“说不定下一瞬间我师弟刷得一下就会从天而降呢……我、我师弟很厉害的!”
“你……”
哲罗姆吐出一口老血,已经没有力气在再骂他了。喜欢做梦就做梦吧,至少能够带着一线希望而死。
他躺在血泊中,疲惫地看着昏暗的天空。
他看到了月光。
黯淡星辰里,月光,从天而降——
一刻钟之前,白塔之巅。
垂死的少年躺在血泊之中,可血泊却被无形的力量所勾画,引导,化作了他的‘遗言’,血色扩散,如同荆棘和藤蔓那复杂的枝。
那是《月光》的乐章。
如同有千百双手在同时的运动,令血色拓展,彼此交错时,以太便激荡,迸射出火花。直至最后,整个塔顶都笼罩在这一片猩红之中。
冷淡的月光落下来,便像是融入了这血中,令血色中焕发出柔和的光。那血书就的无声旋律流淌在月光之中,回荡在叶清玄的心里。
“真美啊。”
叶清玄凝视着天上的明月,感觉到最后一份热意飘离了身体。
身体再也感觉不到重量,仿佛将会飞上天空,可意识落入黑暗之中,缓缓下沉——药剂带来的效果,苟延残喘的短暂时间终于结束了。
死亡悄然到来,丝毫不痛苦。昏沉渐渐地吞没了他,令他的双眼缓缓合拢,呼吸断绝,就这么走进永恒的安详长眠……才怪!
安详个鬼啊!
连二十岁都没活够就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