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答!信不信我立马就让你去审判之塔?”
安德烈暴怒:“你敢!”
黑暗中,那一只手僵硬住了,许久之后,缓缓地收回了那张许可书。叶清玄轻声叹息,似是无可奈何。
安德烈忍不住笑了,可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浮现,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掌就抓住了他的头发,猛然将他按在桌子上。
嘭!
安德烈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挣扎,可紧接着,一柄匕首就贴着他的脸钉在桌子上,勿自震颤着,嗡嗡作响。
在匕首的锋刃上,倒映着一张苍白的脸。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了,双眼布满血丝,凝视着的人的时候,眼瞳是漆黑的,令人心里发毛。
“你猜对了。”
叶清玄说:“我敢。”
“你……”
安德烈下意识地张口,可匕首的锋刃便倾斜下来,堵在他的嘴边。
“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师兄,请我将来作为他婚礼司仪的人,现在因为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到一群人渣里去做卧底。
因为你们之中的某个人,他已经失踪六天了,生死不知。
而你们,这群无所事事、坐在办公室里吹冷空调,翘脚看新闻的傻逼,却在质疑我有什么资格来审查你们?”
那声音带着森森寒意,像是刀锋,按着他脑袋的手指冰冷,毫无温度。叶清玄凝视着刀刃的倒影,看着那一双颤动的眼瞳,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安德烈·威尔森,我现在是获得了教皇厅授命的内部审查官,全权处理一切有关内部机密泄露的事项。
我问,你答。否则我大可以开一张三十年的假条给你,送你到审判之塔度假去。明白?”
这个混蛋,他说的是真的!
那一双眼睛告诉安德烈,这个家伙已经快要疯了,他说的一切都毋庸置疑。教皇厅那群傻逼官僚为了安抚这个要发疯的家伙,便给了他一柄剑,现在这一柄剑在他的手里,他握着剑,想砍死谁,就砍死谁。
那么,谁想当第一个牺牲品?
此时此刻,安德烈的心中泛起了浓浓地苦涩,分外悔恨,早知道是这样,干嘛去为了所谓的面子去撩拨这个疯子的虎须?
谁都知道,这个混蛋在圣城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斩下了柯尔特的头,证据确凿,结果无罪释放。
现在他身份高贵,哪怕杀了自己,难道自己还能抱着脑袋去圣赦部跟人讲道理?
“看来明白了?”
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叶清玄露出一丝嘲弄地笑:“早这样不就好了,乖,我们重新再来。对了,你知道在我面前说谎话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了,对吧?”
安德烈咬牙,闭上了眼睛——
三十分钟后。
安德烈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从门后走出,双眼空洞,旋即便被等待许久的同事们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情况。
还有的人充满怜悯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显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德烈捧着一杯热咖啡,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恍如梦醒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倘若他精通东方文化,此刻定然要双眼含泪吟一句‘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可惜,他别说东方文化,就连十四行诗都写不出来,嘴唇开阖了半天,到最后变成郁结的沉默。
跟那个白头发混账在一个房间里坐了半个小时,他的底裤都被扒出来了,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被排查了一遍,甚至连性取向都没有放过。
家族、情人、前妻、孩子甚至银行账户全部都已经变成了简简单单几句话被记录在那个家伙的手中的笔记本上。
他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人:“不能让那个家伙再胡闹下去了!否则……狼笛先生,狼笛先生去哪儿了?”
旁边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面露苦色,都沉默了起来——
在充满陈腐味道的气息中,黄铜升降机的大门艰难地洞开,钢铁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昏暗中,狼笛捏住鼻子,手提着风灯,沿着小径前行。在风灯的照耀之下,两侧高耸的漆黑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老的卷轴。
就连走道中都堆满了不知道来自于何方的典籍和古卷。
庞大的地下广场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寂静地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如此清晰。
这里像是一个庞大的储藏仓库,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灯光,一片黑暗里满是死寂,就连虫子在这么阴冷寂静的地方都生存不下去。
这里是静默机关圣城驻扎机构之一,附属于神器厅的部门——禁忌典籍保管处。
一开始的时候,这里收藏的是涉及禁忌乐理的书籍和乐章,到后来,在历代乐师的扩充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图书馆。
从全世界各个派系,各个学派,各个黑乐师身上搜集来的乐理、乐章和技术在被销毁之前,都会统一抄录,封存在此处,以备不时之需。
几百年过去了之后,谁都部知道这里究竟藏了多少东西了。
几万卷?几十万卷?几百万卷?
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图书馆了,而是书的墓地。因为它们一旦来到这里,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阳光之下。
就像是将书埋进了棺材之中。
书就像人一样,在黑暗中慢慢的落满尘埃,字迹模糊,渐渐地死去。
因此,这里才带着墓地的腐朽气息吧?
狼笛捂住嘴,终于找到了那个落满尘埃的柜台,伸手,轻轻按了一下铁铃。在清脆的声音扩散在黑暗里,许久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又是你这只狼崽子?”
狼笛转身,看到面前的侏儒。
那只有常人三分之一高的侏儒坐在轮椅上,脸上长满了皱纹和苔藓,眼睛里满是白斑。就像是寄宿在这个庞大的墓地中的游魂。
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了,甚至就连自己的身体仿佛都和轮椅长在了一起,不分彼此。那布满铜锈的轮椅运行起来却丝毫没有任何声息,就像是翱翔在黑暗中的幽灵。
不过看他现在不耐烦的样子,反而令人觉得是狼笛阴魂不散。
没办法,不论哪个喜欢安静的人连续六天被人每天上门打扰,脸色都不会好。
狼笛挤出无奈地笑容,拿出一张单子:
“管理员先生,我来借书,麻烦了。”
侏儒管理员借过单子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将单子丢到一边:“狼笛,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就不要装蒜了。
这些书,看来都不是你要看的吧?”
“呃……”
狼笛的神情尴尬起来,吞吞吐吐地回答:“是一个朋友,是机关的编外,也不算违背规矩。”
“哦?看来你那位朋友不简单啊。”
侏儒管理员漫不经心地点头:“唔,半步大师,那也算前途无量。”
“啊……嗯?!”
狼笛一愣,旋即眼珠子都瞪出来:“半步大师?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所以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家伙,装来装去,烦不烦。”
侏儒撇了他一眼,从柜台里抽出几张单子,拍在他的面前:
“看清楚,这是你这两天借的书单,你看看……”
狼笛看了看,依旧一头雾水,一脸懵逼。
侏儒不耐烦地撇嘴,开口解释道:“一共六天,你借了十七本不同领域和派系的禁忌乐章。还有超过三十本的乐理论述,甚至其中还有来自黑乐师的技术和乐理,而且毫无联系。
前两天你那朋友还在看《从炼金术的四变化浅论变化学派核心》这种入门小儿科,今天就跳到了《裂变元素的以太拟像》这种偏门的专家领域。
然后中间还在参看《神圣的兽性》、《教条之道》这种各个派系提纲挈领的论述。
倘若是刚刚入门的乐师,根本不会有心力去关注这么庞杂的领域。而且这么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简直是在自毁前程。除非……”
除非?
除非什么?
侏儒的话停在了这里,可狼笛却终于恍然,露出自嘲地神情:“除非他是歪曲级巅峰的乐师,已经进入了‘补完阶段’,对不对?”
补完阶段,在自身派系达到登峰造极的歪曲级乐师在创作宿命之章,踏入大师的领域之前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在这个阶段,哪怕是专修一系的大师也会将另外六系的所有基础乐理和能够和自身体系结合的乐章全部进修一遍,以期得到更多的感悟和想法,令自身所建立的体系更高的完成度。
唯有七系乐理具在,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宿命之章’。
就像是将残缺的自我补完一般,这个阶段被乐师们称为‘补完阶段’。
“不错。”
侏儒颔首,“那你那个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咳咳……”
狼笛露出一言难尽地复杂神情:“他半个月前刚刚进阶共鸣,老实说,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等级。”
“共鸣?”
侏儒那惨白的眼珠子几乎瞪的有原来三倍大,“那他翻这么多东西干嘛?想自杀?”
狼笛忍不住别过头,幽幽地说道:
“他说想要作曲,所以准备看点书酝酿一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 审查
依旧是一个阴冷狭窄的房间里,依旧是一束惨白的灯光,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冷酷的声音。
“姓名。”
“夏尔,男,十九岁,未婚,爱过,不后悔,保大,不是处女座,咸的,不办卡……”
在灯光下,那个头发蓬乱的年轻人一张嘴就喋喋不休,直到一只愤怒的手掌拍在桌子上:“问什么你说什么!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好好好。”夏尔满脸堆笑:“我这不是怕您累着么。”
“哼,那可未必。”
黑暗中的声音满是嘲弄:“听说你也想加入我们,不过根据我们所知,你似乎连正式乐师都不是?”
“可我学历高哇!”
夏尔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好歹还是安格鲁皇家乐师学院毕业的呐!满分毕业!破了乐史系记录的!而且,我多才多艺啊!会唱歌会跳舞会画画会写字,要不我给你唱……”
啪!
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他。黑暗中的人冷哼一声:“问什么答什么,无关的东西不要讲。”
“好好好。”夏尔点头端坐,宛如小学生上课,挺得笔直。
“你曾经在皇家研究院的技术部门工作,据我所知,你是牛顿大师的私人助手,主要负责什么?”
啪!
愤怒的拍桌子声音响起,是夏尔。
黑暗中的人吓了一条,却看到夏尔怒不可遏的按着桌子。
“您是不知道啊!那个老东西简直不是人!不是人呀!”
他指着自己的脸,一脸愤慨:“您看看,我好歹也算是个圣城985/211的名校出身呀!自从跟了那个老王八蛋,就光顾着给他****、点外卖、买酒、买马、写报告、跑报销、擦屁股去了!而且你那老混蛋光顾着自己玩,竟然不带我!你说他是不是个东西!提起来我就忍不住生气,这位长官,我心里苦啊……”
夏尔一张口就滔滔不绝,讲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审查官才反应过来,强行让他闭嘴。经过了夏尔的弱智光环洗礼,他的脑子明显有点不够用,懵了半天才继续:
“你是圣城注册一级机械工程师?”
“恩恩。”
夏尔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神情纯洁:“其实是学校东门那个做假文凭的那儿买哒!八十块一本,还带照片呢!长官你要有需求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下?”
“闭嘴!”
……
十五分钟后,夏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头倒在脏兮兮的床上,埋头抠脚。
已经足足七天了,一个星期。
自从他昏迷之后醒来就躺在了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哪儿。这七天以来,每天有人来送饭,一日三餐,吃了睡,睡了吃,起来上厕所都需要打报告。
而且,自己除了那群和自己一起从监狱里出来的人之外,自始至终未曾见过其他革命军的成员。
根本就和监狱没什么两样。
就连室友都没换。
“哟,你回来啦。”
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抬起头,张口说道:“内部审查很麻烦,对不对?”
“嗯,但还好。”
夏尔假装还是对那个大胡子说话,带着笑容:“大家都是好人,没有为难我。”
那个蠕动的东西僵硬了一下,像是愣住了,很快便摇头:“放心吧,康斯坦丁先生很看重你,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的血肉抽搐着,留下了淡紫色的粘液。扭曲畸形的面目开阖,说话的声音带着某种噪音。
被某种血肉覆盖的室内充满了腐烂的味道,墙壁蠕动着,像是怪物的胃壁。
夏尔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他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血肉蠕动着,像是千百个笑容重叠在一起。
夏尔盖上了被子,蜷缩在黑暗里。
“******。”
他轻声呢喃。
******……——
另一个房间里,寂静中,有人敲门,推门而入。
康斯坦丁坐在窗前,沉默地看着书,察觉到有人进来,便抬起头。
“审查已经结束了,先生。”
负责审查的人站在他身旁,将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审查的过程和记录。”
康斯坦丁抬头看着他,语气不无讽刺:“这么说,我的软禁生活也可以结束了?”
审查者笑了笑:“盖乌斯大人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毕竟现在外面风声紧,大家最好都不要出门。”
康斯坦丁看着他,“然后方便你们关起来审查?”
“这只是为了安全必要而已。”审查者解释道:“毕竟,很难保证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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