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而一旦血统浓郁到足以觉醒龙威的话,那么龙血中沉睡的兽性便会渐渐渗透宿主的意识,打破精神的稳定,产生畸形的人格,如同玛丽一般,陷入疯狂。
叶青玄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史东手中的瓶子,眼神变得越发冷漠。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瓶中的人影颤抖了一下,连忙解释:“都说了!都说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叶青玄叹息,挥手。
史东笑了,抬起手,飞速地摇晃起瓶子来。
他可喜欢这么玩了。
一有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每天这么摇一摇,陶冶身心,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一百岁……
火光如水花一般翻涌着,带来了超越极限的折磨和痛苦,汇聚了宗教裁判所数百年智慧之后,毫不保留地施加在阴暗主君的身上。
嘶哑的怒骂,痛苦地咆哮,孱弱的呻吟,到最后,再无声息。
仿佛是死了。
史东停下动作。
叶青玄冷漠地看着瓶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比如,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控制玛丽,煞费苦心地将她带入阿瓦隆之影的皇宫?”
瓶中的人影痛苦抽搐着,许久,艰难地发出声音。
“躯壳……亚瑟需要新的躯壳……”
瓶中小人再不敢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全部说出:“亚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已经快要坏死,和封印连接在一起……想要获得自由,必须更换一具新的躯壳……”
漫长的寂静,叶青玄坐在地上,歪着头,点燃嘴角的烟卷,神情冷漠。
“可惜,你应该早说的。”
史东心领神会,自行走到一边,疯狂地晃起瓶子来。
寂静里,叶青玄静静地抽着烟,脸色阴沉。
他总算明白,麦克斯韦为何谋逆了。
他必须杀死伊丽莎白。
必须。
伊丽莎白的龙血太过浓厚了。
她本应该就在十五年前备受折磨的死去,但赫尔墨斯延续了他的生命,也延续了诅咒龙血会随着时间而壮大,如果叶清玄没有猜错,伊丽莎白血统纯度,甚至已经超出了极限。
她为了将王国平稳地过度到玛丽的手中,不惜将自己变成怪物。
可同时,她也成为了亚瑟的备用躯体……
在麦克斯韦狠下辣手之后,伊丽莎白被屠龙之枪杀死,体内的龙血开始败坏,已经无法使用。那么,亚瑟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玛丽。
为了控制亚瑟,阴暗主君提前发动,打算将玛丽控制在手中,胁迫亚瑟就范。
否则一旦亚瑟成功复活,掌握利维坦的力量,地上天国的权杖和地狱之王的力量结合,那么届时便再没有任何机会将他控制在手中了。
可惜,机关算尽。
他已经被舍弃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亚瑟就没有信任过他。
那么……
叶青玄抬头,凝望向头顶的黑暗顶穹。
现在,一切还来得及么?
…
黑暗中,兰斯洛特点燃了火焰。
火焰跳跃,照亮了他的面孔,还有十步之外的台阶上,靠在王座之旁的枯藁男人。以及,王座之上……那已经失去了唿吸的国王。
似是察觉到来着,枯藁颓废男人抬起了眼瞳,看了过来。
兰斯洛特眉头表情,只是低着头,将火焰送入风灯中,将风灯拧紧,放在了地上。柔和的光芒从其中亮起,照亮了破败的王座大厅。
他抬起了头,隔着石中剑形成的壁障,看向那个苍老的男人:“麦克斯韦,好久不见。”
麦克斯韦低声冷笑,摇了摇头,“果然,是你。”
“嗯。”
兰斯洛特微微颔首,承认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羞愧,也没有任何的狼狈。
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只是看着麦克斯韦,看着被他随意丢在台阶上的沉寂古剑,许久,轻声叹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不明白,为何石中剑选择了你。”
“有什么不明白的?”
麦克斯韦漠然地回应:“本来你应该得到石中剑,但你的心中始终有原罪的余烬。”
“我?”
兰斯洛特被麦克斯韦逗笑了,“我以为,和你相比,我觉得我算得上道德完人。”
“别再羞辱道德了,兰斯洛特。”
麦克斯韦冷眼看着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在妹妹一生的幸福和家族中选择了家族,不是么?白鸦……
你暗中向教团出卖了叶兰舟,你的父亲不得不在家族和女儿之间面对残忍抉择,在被迫驱逐了亲生女儿之后,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我了断。
自始至终,唯一成就的只有你。”
“父亲太软弱了,他已经忘记了兰斯洛特家的宿命。”兰斯洛特依旧淡然:“叶兰舟的存在会毁了一切而不论如何,家族必须保全。”
麦克斯韦忍不住嗤笑,“那我要恭喜你,得偿所愿。你已经得到了家族,何必再奢求更多?”
“代的家主都为皇室效死,我也不例外。”
“是啊,只不过你效忠的皇帝和其他人不一样而已……”
“这一开始,这就是兰斯洛特家族的宿命,也是缠绕在我们血脉上的诅咒……被诅咒的不止是这个国家和王室,麦克斯韦,还有我们……”
兰斯洛特冷然问道:“可我们又犯过什么样的错误?什么都没有!我们为安格鲁奉献了一切,却沦落到连传承都要断绝的地步。
我们生来就必须逼着自己走进囚笼,代家主都只不过是这副铠甲的囚徒,艰难挣扎,奉献一切,就连子嗣都要牺牲……当克里斯汀出生的那一天时,所有人都载歌载舞,可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
她一直愧疚自己不是男人,无法继承兰斯洛特的盔甲,可我又何尝想要让她传承这悲剧的宿命?
告诉我,麦克斯韦,寻求解脱又有什么错误!”
“包括将你祖先的荣耀踩在脚下么?包括出卖一切,包括向天灾投降?”
兰斯洛特终于笑了,冷笑:
“这个国家本来不就是天灾造就么?”
麦克斯韦沉默了,低下头,自嘲地笑了:“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跟你扯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呢?勾心斗角这么多年,脑子变得浑浑噩噩,连自己的本来面目都记不清了。
你那一套逻辑可以用来满足自己,兰斯洛特,但对我来说完全是狗屁。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的话,我自己都差点忘记……
错误就是错误,哪怕是为了所谓顾全大局,错误必须迎来清算,否则‘正确’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苟延残喘的时光太过漫长,我们已经忘记了最初一切为何变成了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眼瞳中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我早应该想通这一点的,兰斯洛特,可惜,下决心太晚。”
“是啊,你终究选择了弑王。”
兰斯洛特看着他:“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只是蛛丝马迹,就令你提前警惕。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永远无法胜过你不论是你的嗅觉还是决心,都太恐怖了。
真是令人害怕啊,麦克斯韦。”
麦克斯韦耸肩:
“抱歉,生来如此。”
兰斯洛特低下头,叹息,“如果不是你,陛下早应该复生了,根本没必要浪费这么长时间。”
寂静中,麦克斯韦愣住了,许久,抬起头,眼瞳眯起。
“兰斯洛特,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兰斯洛特看了他一眼,回头,向着宫殿之外招手,柔声唿唤:“请进来吧,殿下。”
在兰斯洛特的唿唤中,消瘦的男孩从门外走进来,艰难地抱着一个对他来说太过庞大的铁盒子,怯懦地看着四周。
当他出现的一瞬间,麦克斯韦的脸色变了。
大王子!
那是被所有人遗忘的大王子,那个生来畸形,无法长大的智障……
兰斯洛特伸手,抚摸着大王子的头发,抬头看着麦克斯韦,“我知道,你为了排除他成为载体的可能,提前下了毒,可惜……他毕竟是亚瑟王的血啊。”
“兰斯洛特叔叔,姐姐在哪儿?”
大王子恐怖地蜷缩在兰斯洛特背后,怯生生地看着枯藁的麦克斯韦,最后,看向王座之上:“妈妈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说话?”
“别怕,陛下睡着了。”
兰斯洛特柔声劝慰着他,抬起手,指着麦克斯韦:“是那个留着胡子的家伙害了陛下。”
“兰斯洛特!!!”
麦克斯韦怒吼:“现在回头还不晚!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兰斯洛特没有理睬他,只是低着头,在大王子耳边低声呢喃:“殿下,你想要保护妈妈么?”
大王子恐惧地看了一眼麦克斯韦,被他愤怒的样子吓到了,用尽勇气点头:
“想。”
于是,兰斯洛特笑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欢迎回来
“很好,殿下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兰斯洛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那就打开那个盒子,打开它,你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给我住口!”
那一瞬间,麦克斯韦咆哮,如狮子吼。
他的眼瞳被璀璨如金光焰点燃了,握紧剑刃,向前,天地轰鸣。宛如烈日的辉光从剑刃中汇聚,
兰斯洛特挡在大王子前面,漠然地看着他,不知何时,手掌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那一瞬间的交错,无数流光闪过。
仿佛无尽的时光被压缩在了刹那之间。
紧接着,钢铁碎裂的声音响起。
石中剑已经架在了兰斯洛特的脖颈之上,割开了一道血痕。
兰斯洛特手中,那一柄陪伴了他多年的长剑断裂,兰斯洛特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将剑柄抛下,残存的长剑在地上破裂,粉碎成铁砂。
“真快啊,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兰斯洛特轻声说:“幸好,早有准备。”
他抬起头,看着麦克斯韦。
麦克斯韦一言不发。
动弹不得。
就像是瞬间被时间所冻结,他固定在了那一瞬间,所有的动作凝固,从眼瞳到指尖,在无法移动。
兰斯洛特伸手,从他的手中拔出了石中剑。
石中剑入手,像是灼热的烙铁,转瞬间将他的五指烧得焦烂。可所有的辉光都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随着他松开五指,便落在了地上,恢复了原本的黯淡和普通,再无神异。
“我的前半生一直都在为传承这一把剑做准备,虽然它没有选择我……但我比谁都清楚它的力量所在。”
兰斯洛特踏上台阶,拔出楔进王座中的屠龙之枪,任由伊丽莎白的尸体从王座上滑落,倒在地上,回头,继续看着麦克斯韦: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来面对它吧?”
崩!
屠龙之枪破空而至,随着兰斯洛特的攒刺,将麦克斯韦贯穿,钉在了地上,可伤口中却并没有血露出来。
像是灼热的铜汁灌入了躯壳,麦克斯韦痛苦地抽搐着,伤口周围和血管中被那暴虐的力量灼烧,皮肤存存龟裂,骨骼哀鸣。
“你就这么看着吧。”
兰斯洛特漠然地俯瞰着他:“看着你的噩梦如何归来。”
那一瞬间,怯懦的男孩,终于打开了铁匣。
漆黑的铁匣中,似是有人发出沙哑的笑声。
大王子愣了一瞬间,抬头,想要看向兰斯洛特。可那一瞬间,宛如凄厉的声音从铁匣中迸发,冲天而起,席卷向四面八方。
沧海震荡。
那是宛如垂死之龙的奋力咆哮。
恐怖的气压从空气之中诞生。
紧接着,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海潮从那小小的铁箱之中喷涌而出,充斥了整个王座大厅,无数狂风暴雨、雷鸣电闪的幻想从其中幻化而出。
就在黑暗的最深处,一双黯淡的赤红眼瞳被点亮了,充盈着无上的喜悦。
这一天,终于来到!
无边的黑暗涌动着。
黑暗里,只有大王子凄厉的惨叫。
“好疼,妈妈,好疼……救我……姐姐,姐姐……啊啊啊啊啊!!!!”
那发狂的尖叫持续了数十分钟上。
隔着浓厚的黑暗,仿佛有狂怒的巨兽在敲打着大地,令整个王座之厅的大地分崩离析。直至最后,无数黑暗倒卷,被恐怖的吸力抽取着,向着中心坍塌。
尘埃鼓荡。
那一只被打开的铁箱抛在了地上,早已经在痛苦的挣扎和发泄中扭曲开来。
在大厅的最中心,布满裂缝的地上,消瘦的躯壳在竭力喘息,汗流浃背。
就像是,一瞬间……忽然长大了。
那少年的面容缓缓抬起,露出漆黑竖长兽瞳,缓缓从地上起身。
“稀薄,太稀薄了。”
他皱着眉头,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发出沙哑如钢铁摩擦的声音:“兰斯洛特,这一具身体根本不堪大用!”
兰斯洛特半跪在地,低下头:
“请恕在下无能。”
‘少年’活动着身体,随着他的细微动作,龙鳞从皮肤之下隐现,狰狞的兽性被拘束在五指间的囚笼中。
只是不知为何,在他的胸前,却出现了一道凄厉的伤疤。
像是经年的旧伤,早已经痊愈,可是却曾经一度将他整个人险些撕裂。
“终究……无法弥补啊。”
他问,“莫德雷德那个废物呢?好歹能让他发挥点作用了。”
兰斯洛特回禀,“在下无能,殿下在半年之前逃走了。”
“是么?”
沙哑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随着那手指的抬起,漆黑如墨的龙威从他的躯壳之中渗出,运行在骨节和肌肉之间,骨骼摩擦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他的身躯再次拔高,面目开始变化。
直到最后,龙威化作威严的华服,覆盖在他**的躯壳之上,而那原本的少年面孔也已经只剩下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