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伊扫了一眼满地的竹荪,道:“把它们都包到一块。”
石榴和青柚迅速用竹荪将梨竹果和竹根盖住,用黑布一股脑地包了起来。
她们刚刚包好山上下来一群穿着华服的公子哥们,山下上来一队挑着水桶的小沙弥,正将她们堵在了中间。
若伊瞧见了山上下来的人中有两个熟人,她起身冲着左泽文和曹陌招手:“哎,你们也来这玩?”
左泽文的脸色一下子黑了,黑得彻底,他颤抖着指向那已经惨不忍睹的竹林,迟疑地问:“那,那不是你弄的吧。”
曹陌同时冲着若伊一拱手:“五姑娘也是来赏景的?”
青柚差点没上去捂左泽文的嘴,有这么问话的吗?瞧瞧曹公子,睁眼说瞎话的技术有多好。
若伊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采了竹荪,还挖了些竹根玩。”说着,还从黑布大包里拿出个竹荪和竹根给他们看。
那个黑布大包足有一个磨盘大,想瞧不见都困难。尤其是上面的纵横搭线,上面的公子哥、下面的小沙弥脸色同时一变。
曹陌强忍住笑:“五姑娘,好特别的包袱皮。”
左泽文只感觉热血往头顶上冲,那哪是包袱皮,那明明是一件缁衣袈裟!
“你偷了方丈的袈裟!”有小沙弥大声的喊了起来。
“袈裟?谁偷了方丈的袈裟。”若伊横眉冷对,冲着小沙弥道。
小沙弥指着石榴手中的包袱:“瞧瞧她手上提的,不是方丈的袈裟是什么,你还抵赖。”
“我只是借来用用,还给了银子当使用费,用完就还给方丈。”若伊大声道。
左泽文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他伸手就去夺石榴手中的包袱。石榴没得到若伊的同意哪会将包袱给她,连人带包裹闪到了若伊的身后。
若伊张开双臂护住石榴,瞪着左泽文:“你干什么呢。”
“你说我干什么。”左泽文已经气得二佛升天了。“把袈裟给我。”
“不给。”若伊也犟上了,她就不明白了,左泽文一上来就冲她竖眉瞪眼的干嘛,好声好气的说话不行吗。
“阿弥陀佛。”一声佛语,玄苦方丈从山下上来,看到若伊,笑道:“小施主别来无恙?”
若伊当即摇头,“不好,你们的小和尚说我是贼。”
“住嘴。”左泽文怒喝道,然后转身向着玄苦方丈道歉:“方丈,她为人单纯不知世事,望方丈勿怪。”(未完待续。)
174、大师有请
若伊心里很不爽,伸手将左泽文往旁边一推:“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是她做错了,那又怎么样,轮得到他在众人在前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吗?
左泽文强忍着怒气,道:“不问自取,谓之为盗。”
若伊听不懂,对面的曹陌好声的替她解释:“他说,你拿东西没有打招呼,就是偷。”
若伊怒气上来了,指着左泽文的鼻子就道:“我的丫头留了言还留了银子做借用费,怎么叫没打招呼?你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那些小光头!”
“这是袈裟,能借来用吗!”
“凭什么袈裟不能用?”
若伊是寸步不让。
左泽文真正明白了秀才遇到兵的苦恼,不知该如何向五姑娘解释,五姑娘才知道这事不能开玩笑的。他不懂,为什么五姑娘不能听话一点,他都快要被她气死了:“这是方丈的袈裟。”
若伊更加不解:“方丈的袈裟就不能借来用一用了?”
左泽文答:“当然不行,你可知道袈裟对方丈来说有多么重要?”
若伊摇头:“我不知道袈裟对方丈来说有多么重要,我只知道我用了这就不是袈裟了,用过方丈就不能穿了,还是没了这袈裟方丈就不是方丈了?”
左泽文被绕得有些晕了:“你在强词夺……”
“阿弥陀佛。”玄苦方丈又是一声佛语,眼睛瞪得老大:“小施主你刚刚说……”
若伊想了上,用自己认为解释得更清楚的话重复一遍自己的意思:“玄苦方丈,是不是我用脏了这袈裟,你就不能要它了,还是没了它,你就不是方丈了?”
“哈哈哈……”玄苦方丈大笑起来:“没错没错,脏了,还依旧是袈裟,没了袈裟,老纳依旧是寒山寺的方丈。小施主,谢谢你了,这件袈裟老纳很愿意借给你用。”
上次五姑娘那句话,让师兄悟了,今天五姑娘的一句话却让他悟了。
世界本就是简单的,只是人想得多,把简单的变复杂了。还不如单纯的五姑娘看得清楚。
借出一件袈裟能让他开悟,太值不过了。
若伊才不懂什么悟不悟的,就算这下有人告诉她上次玄恕大师因她的话悟了,这次玄苦方丈又因她的话悟了,她也只会觉得这和尚了奇怪,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还得想破了脑袋去悟。
但方丈帮她说话啊,她很得意,挑衅的冲着左泽文挑眉:“怎么样,方丈都说可以借给我使用。”
好吧,方丈自愿,左泽文也没有办法,他指着竹林道:“那你破坏了这处竹林,也是对的了?”
若伊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竹荪,举给左泽文看:“这好东西放在那白白浪费掉,是要遭天谴的。”
“可这也是属于寒山寺的。”左泽文不知不觉又被她给带偏了。
玄苦方丈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没有五姑娘的提醒,老纳还真不知道后山有这好东西,白白浪费了,这些竹荪就算是老纳送给五姑娘的谢礼。”
左泽文又被气了个仰倒。
若伊一想着以后不能再来这后山寻宝了,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转念一想,梨竹果是几百年难得一遇,她今天采尽了这里的,估计百年也不会再结。至于竹荪,大不了来找方丈讨要。
这么一想,她又开心了,咧嘴冲左泽文扮鬼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罢,带着石榴和青柚扬长而去。
左泽文气了个半死。
曹陌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五姑娘骂左泽文是狗,也可将自己比成了耗子。
见左泽文不悦的瞪着他,曹陌拿拳头捂住嘴,忍住笑,尴尬地道:“左兄,何必计较呢。五姑娘原本就不是能用常理来拘束的人。”左泽文要是不懂得与这五姑娘相处,只怕以后会有更多争吵不下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在这两个忠心的丫头手上吃亏。他刚刚提醒了左泽文两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看左泽文能不能领悟。
旁边看热闹的好些公子哥们这下可明白了:“左兄,这五姑娘不会是苏家五姑娘,你刚订亲的未婚妻吧。”
“左兄,这五姑娘真是个痴儿啊,一点规矩也不懂,这以后如何管理后院,如何能带得出门。”
“泽文你还是与左大人再商量一下,要真娶这么个妻子,将来你怕是有得累了。”
也有之前就不服左泽文的人,更是幸灾乐祸:“可苏老将军现在可是得圣宠啊,这五姑娘还是个县主,娶了她,左兄只怕是前途无量。”
听着那些好友们的议论,左泽文心里很不是滋味。
曹陌无声无息的退到了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片狼藉的竹林上。
只为了采竹荪和挖竹根?
曹陌跃了过去,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竹林,果然只少了竹根,除此外都瞧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他拍拍手站了起来,就五姑娘和两个丫头能将竹林子破坏得这么彻底,那两丫头只怕也有一把子好力气,只不过心眼儿不多,倒也是忠心一片,竟然敢陪着五姑娘在寒山寺后山胡闹。估计是上次马车出事后,两位姑姑不知从哪里寻来保护五姑娘的。
曹陌瞧了一眼还在压抑着怒气的左泽文,没再多话。
要是左家与苏家的婚事黄了,倒是会便宜他曹家的,他这次的好人是不能做了。
玄苦方丈一直跟着若伊,说是玄恕大师知道她来了,想再请她喝杯茶。这话正中若伊下怀,她听小麻花说了,那个虚灵道长就躲在玄恕大师的院子里呢,她今天来就是想办法进去瞅一瞅的,哪里会有送上门的机会而不答应。但还得先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放回马车才安心。
若伊回到了前殿,一路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她拿袈裟当做包袱用。但玄苦方丈一直笑眯眯的跟在后头,大家再吃惊也不敢上门询问。
大殿门口邹氏瞧见了,更是苦不堪言,连忙上前来向玄苦方丈赔不是。
玄苦方丈笑眯眯的摆摆手:“苏三夫人别客气,这是老纳借给五姑娘使使的,不碍事。”
石榴上了马车,将袈裟里的东西都放到马车里的包囊里后,又将袈裟拿了出来,双手捧还给玄苦方丈。玄苦方丈也不在乎的让小沙弥收下去清洗,还笑眯眯道:“五姑娘那十两银子的清净费有点多,要不,我再送五姑娘一套茶具?”(未完待续。)
175、什么是命
“不用不用。”邹氏连忙阻止,哪敢还再收方丈的东西。
若伊也摇头:“茶具一套就好,多了用不着,白放着也是浪费。”
玄苦方丈干脆直接把手上拿着的一串一百零八粒的小菩提子的佛珠给若伊,“那五姑娘就拿这个回去玩玩吧。”
“谢谢方丈。”若伊一把就接了下来,瞧着还漂亮,当即绕在了手腕上。瞧得邹氏眼皮子直跳,这小祖宗每次来都是打劫吧。
去玄恕大师的小院依旧是不能带丫头的,若伊想着更好,可以留下石榴和青柚给她看守宝贝。
玄恕大师在院门口待候若伊多时了,却将玄苦方丈拒之门外。
院子还是上次那个小院,不过比上次却要多了份生气。石桌上摆上了茶,还有几种素点心。
若伊不客气的尝了尝素点心,她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
玄恕大师笑道:“小施主喜欢就好。”
若伊不客气的又拿起一个啃了起来:“大师,我是来找一个老道士的。”
“虚灵道长,他确实是在我这。”玄恕大师倒也不隐瞒:“他得罪了小施主。”
“对。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说长公主认我义女会不吉。”若伊没老实的说自己的来意是弄死虚灵道长。
玄恕大师点头:“道长说得没错,小施主没有母亲缘,命中妨母,相信小施主也是不愿意妨了长公主的。”
若伊的动作僵了一下,默默的啃着点心。良久才道:“你们一直说的命是个什么东西?”
玄恕大师想了下才道:“人自出生就注定了这一生的贫富、寿命、遭遇、还有前程。”
能看到一个人的一生,那不是比她更厉害?
若伊平静的抬头:“批命,是你们能看到别人的一生的贫富、寿命、遭遇、还有前程?”
玄恕大师点了点头道:“老纳只能看个吉福。道家经通易学,能窥视到少许天机,但是泄露天机是会损失阳寿的,必遭天遣。天机道长当初与苏老将军道破了天机才会早早羽化成仙,虚灵道长前几日在将军府也明白了原由。相信他不会对姑娘有所妨碍的。”
若伊摇头:“我听不懂。你直接告诉我,你能看到我的一生吗,还有谁能看到我的一生,我的一生又是什么样的呢?”
玄恕大师笑道:“小施主别急,听老纳慢慢道来。老纳只知晓小施主福星高照,能一切顺利。这世上能看到小施主一生命运的人没有,除了羽化的天机道长外,估计也只有虚灵道长能推测到一二罢了。但小施主的一生是什么样子的,这最后还是经处决于小施主想要如何过自己这一生。佛家认为善是一种修为,行善积德,功德无量是可以改变人一生命运的。”
玄恕大师的话若伊大半是听不懂的,她还是抓到了主要的要点,有些明白自己的一生别人看不到,但虚灵道长能猜到一些。
这下,她更好奇虚灵道长到底猜到了些什么,才会让他被吓出将军府。难不成,是猜到了自己想灭了他?
玄恕大师像是猜到了若伊的心思般:“五姑娘,虚灵道长是真有能耐之人,留着他,日后会有帮得上小施主的地方。”
若伊当然明白,能看到她的一些命格,当然不会是平凡的人。但他有可能是敌人的帮手啊,怎么能帮得上她的忙呢?
若伊扁着嘴不搭话,满脸的不高兴:“太便宜他了。”
躲在厢房里爬在门边偷听的虚灵道长急了,冲着门喊:“不便宜不便宜,五姑娘想要老道做什么补偿都可以。”
之前他一听到苏家来人了,就偷偷溜出去看了若伊和苏如碧,这次,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一个是他惹不起的,一个是他不想招惹的。
若伊眉梢一扬:“好,你先告诉我,你推测到的那些是什么。”
厢房里没有声音了。
玄恕大师道:“小施主可以进去与道长好好长谈一番。”
这倒是合了若伊的心意,她起身去拍厢房的门,虚灵道长再害怕也只得让她进屋。
空空的禅房若伊也不嫌弃,拖过把椅子就四平八稳的坐下,冲着虚灵道长笑着:“你是现在说给我听呢,还是我给你点时间让你好好编一编。”
虚灵道长汗如雨下,带着哭腔:“小祖宗,我看不到你的命运,我只知道你是逆天福命。拥有这种命格的人气运比常人要旺十倍有余,我坏了你的好事,心虚又害怕才吓跑了。”
若伊一直留意着虚灵道长的眼睛,她分辨得出来,这虚灵道长说的是真话。
“那就是说,你以后不会跟我做对了。”
虚灵道长连连点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若伊又笑了:“刚刚你说,我做什么补偿都可以,那你打今天起,给我做跟班吧。”这倒不是错的,把虚灵道长从赵书涵那挖过来为她所用,比灭掉虚灵道长更能让赵书涵难受。
“砰!”虚灵道长重重的撞在了门上,额头上起了一个老大的包,一按就要命的痛,这么痛他都有点相信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他的本意是拿点自己的身家送给五姑娘赔罪,冒犯的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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