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回了偏院,腊梅开的正好,她穿着艳色的暖裘,站在腊梅旁,细细的修剪着,天有些冷,可看到她的身影,他便安静了下来。
他看她,岁月静好而从容,她似乎察觉到了他,转头看他,仿佛这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只留下她那如花的笑颜。
多日的阴郁也渐渐散了,她在他身边,还有什么其他苛求?
“这腊梅开的正好。”
她笑道:“是啊,天越冷,它开的越艳。”
“我去见了刘乂。”
“哦?他说了什么?”
“不过是借用我手中的军权,谋朝篡位罢了。”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来,倒是轻描淡写。
“他手中倒有,私下倒也有依仗,皇上封了他‘大单于’的头衔,手下又掌管着氐羌两族的贵族,也算有点兵权,不过,仅有这些却不够。刘聪虽然近年来,沉溺于酒色,却甚是惜命,进宫之时,我暗自观察了下,守卫十分森严,禁卫军三万,指挥权则在他极信任的人手中,若要强攻,并不容易。”
“另外,三军之权,分派在靳准与王沈手中,想成事,不易。”
刘曜赞赏似的看着她:“夫人看的倒十分通透。”
“我知他必定会蛊惑王爷你入伙,只是,成事,非天时地利人和不可,三者不可缺其一,何况,一旦胜了,他登基为帝,王爷最多不过是个大司马罢了,虽大权在握,总归是替别人做嫁衣罢了,一旦事败,却是性命不保,这笔买卖划不来。”
“那依夫人的意思,置身事外?”
羊献蓉笑道:“目前来说,这是最妥善的方法,权势更替,不过如此,若是你顾念着兄弟之情,关键时刻,倒是可以保刘乂一命,另外,容妾身提醒一句,人的野心向来罪恶之源,王爷信不信,一旦刘粲扳倒了刘乂,那么接下来,就该要接替刘聪的位置了。”
刘曜一惊:“你是说”
羊献蓉笑的有些诡异:“国丈靳准一手掌控政权,两个女儿都被尊为后,按道理说,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猜,他有没有野心,而对他来说,谁又是最好的傀儡?而这傀儡,一旦被推到了那个位置,你说,他又会不会觊觎那个位置?要知道,这是乱世,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称帝!”
第496章 置身事外
刘乂冷声开口:“王兄!难道你甘心一直这么屈居人下?这天下是你打回来的,可是,皇上对你连嘉赏都如此吝啬,若不是忌惮你手中的军权,只怕,你如今未必能安稳的坐在这。”
“王弟,慎言。”
刘乂眸中有异光划过,沉声道:“若是王兄能助我,待我登上皇位,你便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刘曜骤然起身,冷声道:“王弟喝醉了,今日之言,本王就当不曾听过,家中还有事,就此别过。”
他虽然匆匆离去,刘乂却知他一定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刘曜是极有野心之人,可惜,他并非刘家人,否则,登上皇位之人一定是他!哪里还会轮的到刘聪?
刘曜回了偏院,腊梅开的正好,她穿着艳色的暖裘,站在腊梅旁,细细的修剪着,天有些冷,可看到她的身影,他便安静了下来。
他看她,岁月静好而从容,她似乎察觉到了他,转头看他,仿佛这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只留下她那如花的笑颜。
多日的阴郁也渐渐散了,她在他身边,还有什么其他苛求?
“这腊梅开的正好。”
她笑道:“是啊,天越冷,它开的越艳。”
“我去见了刘乂。”
“哦?他说了什么?”
“不过是借用我手中的军权,谋朝篡位罢了。”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来,倒是轻描淡写。
“他。。。。手中倒有,私下倒也有依仗,皇上封了他‘大单于’的头衔,手下又掌管着氐羌两族的贵族,也算有点兵权,不过,仅有这些却不够。刘聪虽然近年来,沉溺于酒色,却甚是惜命,进宫之时,我暗自观察了下,守卫十分森严,禁卫军三万,指挥权则在他极信任的人手中,若要强攻,并不容易。”
“另外,三军之权,分派在靳准与王沈手中,想成事,不易。”
刘曜赞赏似的看着她:“夫人看的倒十分通透。”
“我知他必定会蛊惑王爷你入伙,只是,成事,非天时地利人和不可,三者不可缺其一,何况,一旦胜了,他登基为帝,王爷最多不过是个大司马罢了,虽大权在握,总归是替别人做嫁衣罢了,一旦事败,却是性命不保,这笔买卖划不来。”
“那依夫人的意思,置身事外?”
羊献蓉笑道:“目前来说,这是最妥善的方法,权势更替,不过如此,若是你顾念着兄弟之情,关键时刻,倒是可以保刘乂一命,另外,容妾身提醒一句,人的野心向来罪恶之源,王爷信不信,一旦刘粲扳倒了刘乂,那么接下来,就该要接替刘聪的位置了。”
刘曜一惊:“你是说。。。。。”
羊献蓉笑的有些诡异:“国丈靳准一手掌控政权,两个女儿都被尊为后,按道理说,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猜,他有没有野心,而对他来说,谁又是最好的傀儡?而这傀儡,一旦被推到了那个位置,你说,他又会不会觊觎那个位置?要知道,这是乱世,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称帝!”
第497章 秦嬷嬷的进言
刘曜被羊献蓉的话,说的心惊,更惊诧于她敏锐的政治感,以及对人心的揣摩。
他抓着她的手,叹声道:“你若为男子,只怕,定是一方霸主人物。”
“王爷就不必笑话妾身了,不过是推测罢了,洛阳的好戏,才刚开始,王爷且看着便是,乱世才能造就英雄,王爷莫急,属于你的机会还没来,你只需等待便是,另外,妾身倒是担心一人。”
“谁?”
“石勒,他的势力扩展的太快,刘聪早就控制不住,就连曾不可一世的王浚都死在他手中,几次不奉诏,他的野心已渐渐暴露,他将会是王爷你的劲敌。”
刘曜的神色变得阴沉了下来,那个曾经沉默的异族奴隶,如今却成了雄霸一方的人物,不管心计谋略都不弱,上一次,他甚至在他手中吃了大亏,这笔账,他记下了。
“只要夫人在我身边,我便无所畏惧。”
羊献蓉笑了笑:“妾身自然会一直陪着王爷。”
不久,胭脂便来禀告道:“王爷,王妃派了人来,问王爷何时回府。”
刘曜眉头紧皱着,不甚耐烦道:“去打发了,就说本王不回王府。”
“是。”
刘曜一连十几日,都歇在别院中,从不曾回到王府,卜颦气的掀了桌子!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将王爷迷的如此晕头转向!”
秦嬷嬷立在一旁,温生个劝慰道:“王妃,稍安勿躁,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躁,王妃可曾跟王爷提过要将那女人的儿子要过来的事?”
“未曾,那时,我不过是气不过,想要气气她罢了,况且,本王妃又不是不能生,真是王爷竟连碰都不碰我,如何能有子嗣?”
“王妃莫急,老奴倒听到,有那种能让男子意乱情迷的药,恕老奴直言,王妃想要王爷回心转意,怕是难了,与其如此,不如极力怀有子嗣,稳固地位,如此一来,那女人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妾室,您才是王妃,您所生的儿子才是小世子。”
卜颦眼色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王爷都不回府。”
“总归有机会的,老奴去安排,王爷可要争气些,另外。。。。老奴听说了一件事。”
“何事?”
“那个女子,貌似又有了身孕。”
卜颦一听,气的咬牙切齿,脸色都扭曲了,怒骂道:“那个贱*人!”
“王妃,这才是你的机会,那女人有孕了,自然不能房事,王爷也是男人,试问那个男人能忍的住?王妃,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失了分寸,男人都喜欢女子娇弱温柔,可切莫再闹脾气了。”
卜颦又不是蠢人,这几年的日子,她受过了,仅守着王妃的虚名,又有何用!
天渐渐冷了,临近年关,窗外的腊梅开的甚美,羊献蓉的肚子渐渐显了出来,宋九推门而入,她正临窗描画,一笔一划勾勒着,宋九神色微怔,回过神来后,恭声道:“主子。”
“有消息吗?”
“抱歉,并没有。”
第498章 见故人,生欢喜
“五六年了吧,绾绾若是活着也该及笄了,可惜,我这个当娘的,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宋九,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宋九知她一直记挂着这事,只是,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不敢说真话。
“不会的,小姐借人自有天相,不过,属下替主子找到了两个人,进来吧。”
羊献蓉朝门外看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竟是小允子与小贵子!
“娘娘。”
这两人一进来,便哭着跪倒在地上,一脸的悲切,两人满脸风霜,看着便知吃了不少苦,羊献蓉忙让他们起身,这两人自从卫玠死后,便再无所踪,如今总算找到人了,她如何不欢喜?
“你们两个去哪了?明知道我就在平阳,为何不来找我?”
小允子与小贵子红着眼,一时哽咽的太厉害,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小贵子开口:“我们。。。。到底是晋人,便一直留在长安,做些苦工活什么的,养家糊口,也曾想来找娘娘,只是平阳守卫森严,晋人根本进不来。”
“长安被破之后,便四处逃难,幸好宋九找到了我们,不然我们怕是要死在异族人的屠刀中了。”
宋九解释道:“属下找到他们的时候,鲜卑族人,正在屠杀那些流民。”
外头有多乱,羊献蓉是知道的,人命如草芥,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更改,晋人能做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长安虽破,西晋虽亡,可她相信,晋人不会消亡,总会有东山再起之时,五胡虽乱,不过,她却听说了几位晋朝名将,比如刘琨,段匹磾这几人,占据着晋阳近十年,就连刘曜之前屡攻晋阳不下。
而之后,他败于石勒手下,败走之后,便去投奔了段匹磾,与之结为兄弟。
晋人虽失大片江山,可在长江下流这一带以及淮河、珠江流域,却还是晋人天下,想另立朝廷也并不不可能,何况,如今还有个琅琊王司马睿,素有才德与威望,若得南北士族拥护,也必能成事。
想到这,她渐渐定了心,对他们道:“你两人可还愿意跟着我?”
“娘娘说的什么话,我们都跟了娘娘十几年了,奉您为今生的主子。”
“那就好,只是,我如今是刘曜的夫人,你们以后称我为夫人也就是了。”
“是,夫人。”
她唤人将两人带下去梳洗一番,小允子与小贵子是一直跟着她的人,她断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宋九,多谢你找到了他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奉她的命行事,若说当初,他还有异心,如今却是一心为她,若离了他,她怕是真成了瞎子,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他看着她,眸色异光微动,却低下头去:“这是属下该做的。”
“算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要成家了,可有中意的姑娘,我倒是可以为你做主。”
宋九眸色一冷,淡声道:“属下天煞孤星,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就不要误了其他姑娘了。”
第499章 琅琊王建都
羊献蓉也不勉强宋九,只说,若是以后有看中的,对她说便是了。
“夫人也切莫再为小姐的事伤心了。”
她淡声道:“是我魔怔了,也累了你,你不必去寻了,若她活着,她该知道来找我,若她不来,要么,她已经死了,要么她还记恨着我,算了,宋九,这些年也累着你了,你下去歇着吧。”
“是。”
他走到了门口,顿住脚忍不住回头看她,轻声安慰道:“主子,你。。。。你莫要伤心。”
她对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怎么能不伤心?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就算有再多的孩子,也抵不过心口缺的那一块。
“娘亲,娘亲,外面下雪了,快陪熙儿去看雪。”
刘熙跑了进来撒娇道,三岁的奶娃子,活蹦乱跳的,精力甚好。
她温婉的笑了笑,一手牵着他,走出了门外,天有些冷,下起了鹅毛大雪,她向来不怎么喜欢下雪天,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刘熙却极是喜欢的,不多时,院中便积了厚厚的一层,他蹬着小短腿在上面撒欢,一个不注意,就摔在了雪上,这小奶娃也没哭,自己就爬了起来,只是走到羊献蓉身边,扁着嘴,显得很委屈的样子。
羊献蓉浅笑道:“摔疼了吗?”
“疼。”
“摸摸就好了,你是家中老大,以后还要照顾弟弟妹妹的,要坚强点,知道吗?”
刘熙手放在嘴里,盯着她的肚子道:“里面有弟弟妹妹吗?”
“是啊。”
“娘亲,那你让他们出来陪熙儿玩好不好?”
“这可不行,还小着呢,得等上好几个月,熙儿会好好照顾他吗?”
刘熙连忙点头:“肯定会。”
刘曜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朗声道:“那熙儿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
“为何?”
“可以一起玩,妹妹太娇气了,隔壁的阿花就是个鼻涕虫,只知道哭。”
刘曜大笑了起来,对羊献蓉道:“听到没,熙儿想要弟弟呢,不过,我倒是更喜欢女儿。”
羊献蓉摇了摇头:“还是生儿子的好。”
“为何?”
“乱世之下,女子的处境比男子更艰难些,我不想她受苦。”
刘曜知她想起了司马绾,便握着她的手,没再提及这事。
建兴五年四月(公元317年)
琅琊王司马睿于建康(南京)建都,改国号建武,此时晋愍帝还未死,故此,司马睿并未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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