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的身份如此尊贵,为何不待在皇宫,反而混迹市井之中?”
司马衍苦笑了一声:“我这个皇上,不过是个摆设,并没有什么人在意。”
“你先回去吧。”
司马衍面上露出了一丝愧疚:“我想确定大哥没事之后,再走。”
“不必了。”
她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让人送客了。
跟皇室的人牵扯上关系,是最不理智的选择!
所幸,刘袭没伤到要害,他醒了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倒是司马衍的安危。
羊献蓉与刘曜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些日子,两人感情的确渐渐变的深厚了起来,可惜,司马衍是个心计较深之人,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沦为别人的棋子。
刘曜沉声道:“袭儿,你以后,还是不要跟司马衍来往了。”
“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我这次受伤?这是一场意外,赵衍这人挺好的,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他不叫赵衍,他叫司马衍,是当今的晋成帝!这次刺杀,明显是针对他去的,却让你挡了,刘袭,你该清楚,跟皇室之人,牵扯上关系会有多复杂,他一个帝王,会真心拿你当兄弟?只怕他是想要利用你而已!”
刘袭却摇了摇头:“这次的事,跟他没关系,是我自愿的,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就否定他这个人,我相信我的判断。”
刘曜的面色沉了下来:“臭小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爹,我都这么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也会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负责。”
第835章 再次成婚
司马衍五岁登基,之后便一直当傀儡,身边多半都是些阿谀奉承之人,而像刘袭那样的,少之有少,面对刺杀,他奋不顾身的相救,就这一点,已让他放下了戒心。
羊献蓉说了这番话之后,便让他去见了刘袭。
少年之间的情义,多半真挚而坦诚,刘袭见他来,朝他笑了笑,并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起来了,我给你带了一些补药,还有一些伤药。”
“这么客气干什么?”
“你为我受的伤,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刘袭笑道:“不必,我这啊,什么也都不缺,大夫都说了,不出半个月肯定能好。”
司马衍看着他的笑脸,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没有。”
“我其实……不叫赵衍,我本名叫司马衍,之前并非有意欺骗你。”
刘袭摇了摇头:“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我为你挡刀,是出于自愿,你不必自责,况且,以你如此尊贵的身份,却能放下身段,与我这种平民相交,已是十分难得,人贵在相知,我刘袭不才,也算是高攀了一回。”
话都说开了,司马衍的神色便没那么阴郁,更像一个俊朗的少年。
他拍了拍刘袭的肩膀,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因为我的身份,而与我生分。”
“一日为大哥,终生便为大哥,你这都叫了我这么多声大哥,我又怎会与你计较?不过,你得去细查,到底是谁想要你的性命,出入也切莫这么随意,身边多带些高手才是。”
“好,我会注意的,大哥,那个……你的那位锦绣姐姐……是什么人?她似乎很不一般。”
一提到锦绣,刘袭便一脸的骄傲,笑着说:“锦绣姐姐当然不是一般人,她厉害的很,精通兵法之术,人又聪明。”
司马衍的眼神暗了暗,恐怕不止如何,她对他说的帝王平衡之术,让他醍醐灌顶,一直以来,就算是太傅,也从未教过他这些。
转眼之间,便到了婚期,之前,刘曜跟羊献蓉打了个招呼,似乎因为刘袭受伤的事,她脑子清明的时候多了些,对于婚事,并没有太排斥。
而这次的婚事,也没有大办,只是将院子装饰了一番,贴了喜字,挂了红,如此,便多了几分喜意。
请了个喜娘,左邻右舍发了些喜糖,就连吹锣打鼓也没请,两人换上了新郎新娘的衣裳,拜了天地,便算是礼成了。
虽然有些仓促,又不算隆重,可两人坐在婚床之时,心底思绪复杂。
羊献蓉现在是清醒的,刘曜将那喜帕挑了起来,眼底盛满笑意,柔声说了一句:“你很美。”
“那,是这张脸美,还是我以前的?”
刘曜哑然失笑:“不都是你吗?”
羊献蓉也笑了,瞧她问的什么傻话?
“算起来,你占便宜了,我现在才不过二十几而已。”
刘曜将她搂在怀中,之前被灌了几杯酒,所以,嘴里有酒味,那张脸却依旧十分俊朗。
“是,我占便宜了,那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第836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
羊献蓉搂着刘曜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眼底有些湿意:“怎么会,都是老夫老妻了,以前是你照料着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
“若是以后,我走的比你早……”
羊献蓉抬手掩住了他的唇,眼底有些许疼惜与惊痛:“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能活的长久,我们都要好好的,失去的你痛,我已经……不想再尝第二遍了。”
那个时候,她亲眼看着刘曜被砍头,她的心就像是被砍成了两半,心如死灰,唯有复仇的意愿才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
而如今,失而复得,她再次成为了他的妻子,上天待她总算不薄,前半辈子孤苦,到了这会,也算是安稳了,一切都值得。
“好,那我尽力活的久一点。”
羊献蓉抱着他,心底平静而满足。
司马衍也来了,还送上了十分贵重的贺礼,刘袭拉着他喝酒,喝了个半醉,眼神迷离,嘴里胡说八道了起来。
“我爹……姐姐……总算成亲了。”
司马衍也听不清楚,只当他是说胡话,也跟着喝了个半醉,等他从这小院出来之时,吐了个稀里哗啦,还是被人扶着回了宫。
他所住寝宫,一片冰冷,半夜醒来之时,空无一人,这时,酒也算醒了一半,伺候的太监跪在一旁,忙奉上了醒酒汤。
他喝了几口,便推开了,冷着脸坐在那。
小太监胆颤心惊的看着他,这皇上性子喜怒无常,平日喜欢出宫,先太后死后,便无人能管的了。
“替朕召赵焕进来。”
赵焕是三军统领,向来只听候皇上调配,太监小安子忙去请了,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的赵焕走了进来,弯膝在他面前跪下。
“叩见皇上。”
“传朕旨意,召王导回京。”
赵焕有几分诧异,王导不是被贬了吗?怎么这会……
皇命如天,他接下诏令便立即下去了。
司马衍揉了揉微疼的眉心,想到那个女人说的话,或许……她对他有几分利用价值,不过,谋士难求,像她那样的,又不为权势荣华,若是用些强制手段,反而会让人心存不满,或许……该从刘袭身上下手,只是刘袭……是真当他是朋友。
羊献蓉自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嫁给了刘曜之后,就算脑子糊涂的时候,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所以,当她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刘曜的时候,倒也没有立即将他踹下床榻,只是多半还有几分不自然。
怔怔的盯着他的脸,忍不住伸出了手,摩挲着他的脸,这张脸看着依旧有几分陌生,但感觉上,却是十分熟悉,这也是她不排斥他的理由,只是想到司马衷,心底却还是一阵阵的难过。
刘曜睁眼,那双眼透着一丝湛蓝,似能看进人的心底去。
羊献蓉悄悄红了脸,将头转了过去。
“害羞了?”
昨晚,两人亲近了一番,她此时的娇羞,让他想要继续品尝她的滋味,所以,他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第837章 为儿知局势
羊献蓉抵在刘曜的胸口之上,羞红了脸:“你……”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所以你不能拒绝我。”
“可是……”
“放心,我会温柔些的。”
她抵不过他,只是这总归是白日,她忍住了娇喘声,只是这人索求无度了些,她这个时候,跟晚上的样子,又有几分不同,刘曜情动之下,对她越发体贴。
成为了夫妻,相处之下,便有几分不同,不过,应羊献蓉本人的要求,她不愿意再生孩子,所以,要了避子药,刘曜怕伤她身子,便派人去了薛神医隐居之地,索要了更好的避子药,能不伤及身子的。
日子便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司马衍与刘袭之间的交情倒是越来越好,而建康局势,却因一人的进京,而顿起波澜。
“司马衍派人去请王导了?”
此时的羊献蓉正在画画,她的技法越发精湛,随手便勾勒出了一副山水图,神色之间却有些特有的冷意。
宋九恭声禀告道:“是,王导此人对人十分宽厚,原本在朝中具有甚大声望,可惜被庾亮排挤了,否则,他如今该是宰辅了。”
羊献蓉淡声道:“师出无名,纵使司马衍派人去,他未必会回京。”
“主子,这是为何?”
“庾亮把持朝政,整个朝廷多半是他的人,一旦王导回京,朝局势必会发生变化,庾亮习惯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若是一人要来跟他分权,他又怎会允许,怕是中途就要被暗杀了。”
“他……有这个胆子?”
羊献蓉眼底划过些许的暗色:“权利,从来都是无所不利,让人腐朽的东西,东晋这个偏隅一方的******,也是如此。”
若不是刘袭与司马衍交好,而这地方,又能避开石虎的耳目,她早就跟刘曜离开了,又何必卷入这种纷争之中。
“主子,不如……我们离开这建康算了,天大地大,皆有可落脚之地。”
羊献蓉摇了摇头:“袭儿正是雄心壮志,想要施展抱负之时,若是跟着我们东躲西藏,蹉跎一生,那又有什么意思?”
说到底,她也是为了刘袭打算罢了,她活着两辈子,早就够了,跟刘曜找个山清水秀之地,共度一生,倒也不错,只是,刘袭还年轻,而若是将他丢在这,以他的心智,恐怕容易被算计,这东晋******,水深的很呢。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却是刘曜走了进来,见羊献蓉在画画,便凑上前看了看,夸赞道:“夫人这画技,当真是精湛。”
“许久没画了,现在才捡起来,就当个乐子罢了。”
刘曜看了宋九一眼,他低头退了下去。
“叫宋九来,可是为了调查司马衍的事?”
羊献蓉笑了笑:“你了解我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既然司马衍盯上了袭儿,那也该清楚这东晋局势,看他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他上前,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哑声问:“你向来是有个大才的,只是,不想你再殚精竭虑。”
“习惯而已,无妨的,袭儿若想建功立业,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拦着他不成。”
“司马衍这个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想扶持他,并不容易。”
第838章 提点司马衍(一)
羊献蓉依旧缓缓勾勒着这腊梅,眼底却似有暗光划过:“事在人为,朝堂之事,不过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罢了。”
“你想插手?”
她停笔,侧头看他,笑的温柔:“我不过……想为袭儿扫清障碍罢了,他继承了你的雄心,为王不行,拜将却无不可。”
“哦?你心底已有计较?说到底,东晋与后赵,怕是迟早有一战,成王败寇,王朝更替,谁又知道呢。”
他神色之间,已无当初的雄心壮志,只有淡淡的厌倦,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跟献蓉一起,归隐山林,当个寻常的夫妻罢了。
羊献蓉对后赵之事,已无半点兴趣,若说拨弄风云,当初在石虎身边,一手谋划,将石虎推上了那个位置,推波助澜,将石勒的儿子们赶尽杀绝,为前赵,还有她的儿子报仇,做这些事,她从不手软!
如今,不过是略微推袭儿一把而已,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待袭儿的事处理好了之后,我们便归隐山林可好?”
刘曜眼底盛满柔情,温声道:“好,一切依你便是了。”
司马衍自从刘袭为他挡了一刀之后,对刘袭越发亲厚了起来,时不时便出宫看他,每次来,都会带上不少好东西,要么是些宫廷秘药,要么是些字画玉器,都是极好的东西,刘袭自然不要,可这司马衍半点也不将这些东西当回事,说他若不要,就全丢了,如此任性,倒让人没办法拒绝。
他对羊献蓉倒有几分恭敬,甚至还会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些事,该如此处理。
羊献蓉倒也不吝啬提点他,比之宫内的太傅,她的提点,一针见血,令他如获至宝,恨不得将人请进宫内,当他的太傅。
“锦绣姑姑,你是否愿意入宫当我的太傅?”
一次指点过后,他忍不住问,这人对他实在多有益处,有这样的人才在身边,恐怕,他对付起庾亮来,就不会这么吃力,也不会受制与人了。
羊献蓉正在泡茶,这闲了下来,若不寻些事做,倒没了乐子,这泡茶的技艺还是宫汐教过的,她记着,便自个慢慢琢磨了起来,泡出的茶,渐渐也好喝了些,她给他倒了一杯,淡声道:“若民女说不愿,皇上是否打算强来?”
司马衍神色有几分尴尬,在她面前,他的一点小心思,仿佛立即会被戳穿了一般,他倒真动了这念头,只是这人气定神闲,半点也不慌张的样子,似乎有所依仗,况且,她算是刘袭的继母了,他也不会真做出这种事来。
“姑姑误会了。”
他叫她姑姑,算是十分敬重了,羊献蓉却不受,淡声道:“我只是一介民女,如何担得这一声姑姑?皇上唤民女一声锦绣便是了。”
“我既叫刘袭一声大哥,自然能唤你一声姑姑,你就当我是内侄便是。”
羊献蓉深看了他一眼,身为皇帝,却也能放得下身段,与刘袭称兄道弟,与她这个一介布衣女子,也能如此敬重,可见还是有几分可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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