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他们一出来,一连串的火铳声便响了起来。那些官兵没有见到白莲教众人的尸体,是不会安心的。本来准备等过个半天,再将封口起开,将里面的尸体给抬出来,谁料到,这帮人竟然能撬开封口,逃得了生天。
在火铳的连续射击之下,不少人当即就受了伤。好在这火铳填装很慢,而且他们打了官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才不至于被快速剿灭了。
但也仅仅如此了,他们的兵刃几乎都不能用了,全凭血肉之躯跟敌人硬抗,又怎么会是对手?
“大家各自想办法突围!不要恋战,能跑一个就跑一个,将此间的消息传给圣女,让她为我们报仇!”四哥大吼了一声,率先走到了院墙的边上,翻身就要上去。
“砰。”一个官兵举起火铳,对准了他的后心。“死吧。”他刚刚点燃了引线,忽然之间,边上一个大个子一把将其扑倒。但弹丸还是射了出来,直接没入了那大个子的身体。
“四哥……你最聪明,你的命比我们值钱!”大个子的胸膛上,有一个血洞,伤及了脏腑,他抬眼看了一眼墙院边上的四哥,费力的扯开了一个笑容。
此人就是那老六,平日里豪爽勇猛,也最没心机。那四哥一转头,看着老六为救自己身死,他的面上瞬间就变得狰狞。但他的脚下却更快,在一堆杂物上借力,迅速的翻了过去。
……
接下来的数日功夫,闽南之地的官府,发动了一次大清洗,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联合了起来,全力的剿灭白莲教。至于给出的理由,则是白莲教杀害了泉州城五家三百二十八口之事。此消息一出,整个闽南震惊,原来此事是白莲教所为,亏他们还打着救济百姓之名,背地里行事竟这么残忍。
也要一些人不太相信此事,但这个时候,舆论都是掌握在官府和读书人的手中的。官府自不必谈,而闽南各大家族,则是读书人的代表,双方联合起来,就是白的也是黑的,那些寥寥的质疑声音,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
于是,整个闽南之地,对于白莲教声讨声一片,不少信众,都纷纷的撇清关系,只有一些虔城的信徒,还在偷偷地祭祀无生老母。
没过多久,此事传到了朝廷之中,皇帝震怒,百官谴责,还下达了旨意,命令闽地官员一定要全力剿灭白莲余党。
“原来是你们,好狠的心呐,真怪当初瞎了眼,竟然养了一群狼!”在福州城中,一个身穿破烂衣裳,脸上脏兮兮的汉子听着耳边的传闻,咬牙切齿的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如何还不知道,此事分明就是闽南各家族所为。当初这些家族,为了保全利益,可是都派家族中的重要子弟加入白莲教,一转眼却反咬了白莲教一口,直接将白莲教的脊梁跟打断了。
怪不得那些官兵会知道密道的确切地址,原来都是他们泄的密。还有那天晚上的倭人,定然也是他们搞的鬼!
第四百七十七章 裂分两极
此人便是那从总坛逃出的四哥,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官兵的追捕,辗转来到了福州城。他也不知道其余人的消息如何了,但这福州分坛,也已经被灭了,教中信众的尸首被吊在了竹竿上,挂在城外示众。
“圣女,圣女他们肯定还不知道此事,我得赶紧去太原找他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
这次白莲教虽然损失惨重,但主要人物都在。圣女和各路坛主经主都还活着,只要他们没事,定然可以重振白莲教。
他转身进入了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街道尽头。闽南和山西之间,相隔了何止千里,就凭他一个人,想要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算如此,也不会放弃,教中这么多兄弟的性命都牺牲了,他背负着这么重的使命,就算是爬着也得爬过去。
……
日子是越来越热了,尤其是这太原之地,天热了之后,街面上的环境也变得恶劣了起来。一些骡马拉了屎之后,很快就能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方洪一如既往的缩在了家中,买了一大堆的药材和五金,整日里洗练七星剑。上次爆发了剑煞,七星剑元气大伤,可经过这么久的洗练,剑身之上,重新的迸发出了光芒,若不是剑匣封着,剑气都要满溢出来伤人。
他斜靠在栏杆之上,剑匣放在膝盖之上,身形不动,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变成了一柄锐利无双的剑器。虽然未曾出鞘,但锋芒怎么都遮掩不住。
林家的一些侍女丫鬟,都不敢离得太近。虽然方洪少爷平日里与人和善,但在这个时候,总感觉让人不好接近。
“还是不行,剑法不得圆融,伤敌伤己。”半晌之后,方洪身上的锐气散去,整个人重新恢复了那润泽如玉的模样。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宝剑须磨砺,但也要藏锋。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将越来越强大锋芒给遮掩起来,如此才能让剑器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这宝剑是越磨越锋利了,但锋芒却藏之不住,若是打开剑匣,一些体弱的人,直接就会被伤了精神。
方洪是野路子出身,修行中的许多难题,都得靠他自己解决。他一般都不会去钻牛角尖,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将其搁置,顺其自然,总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他往院子中瞧了一眼,谢朝雨正坐在一条长凳上头,看着园中的花朵,目光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这副模样?”方洪走了过来,谢朝雨很少露出这个样子,想必是有什么心事。
“方洪,我听街面上的商贾消息,说是白莲教如今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妙,朝廷全力对其围剿,死伤不少。”谢朝雨忧心忡忡的看了方洪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
虽说太原和闽南相隔甚远,但两地都是商贸发达之地,闽南的事情,闹的太大,朝廷都震怒了,天下许多地方都传遍了。
“你们在那发展的好好的,哪里又惹到朝廷了?”方洪有些诧异,白莲教这伙人都是精明似鬼,和朝廷对抗了这么多年,手段还是有的。可瞧谢朝雨这样子,分明事态已然十分严重。
“传闻……传闻之中,白莲教杀害了泉州城五门三百多人,惹得官府震怒,才全力围剿。”谢朝雨犹豫了一下,才缓慢开口说道。她这也是听别人说的,闽南那边已经许久没有来信,她对那边的掌控已经彻底断了。
“什么!”方洪的眉目一提,一丝沉重的气息就释放了出来。整个院中,似乎风雨欲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方洪本就瞧白莲教不怎么顺眼,如今听了这话,更是心中杀意升腾。
“不会的,白莲教需要在民间传道,就算要杀人,也不会灭人满门,更不会被抖露出来。这定然是朝廷的污水。”谢朝雨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解释着说道。
“最好如此。”方洪点了点头,他又不蠢,白莲教虽然做事诡谲狡诈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似他们这等需要收买人心的教派,基本上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白莲教如今情况这般险恶,你待怎么办?”见谢朝雨依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方洪便坐到了她的边上,开口询问着说道。
“等,为今之计只有等下去了,闽南的各个分坛,定然已经被攻破,不然也不会一个与我联络的人都没有。我只能派人先去查探一番消息,只是这来回又得旬月,要耽搁不少时间。”谢朝雨摇了摇头,如今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告诉我,或许能帮上忙。”方洪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态势未明,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嗯。”谢朝雨点了点头,心里头依然是堵得慌。虽然她已经决议要解散白莲教,但解散教派和教派被人给灭了,那是两码事。
解散了教派,至少里面的人没事,她可以找一些营生,把一些人的后半生给安排好了。毕竟,她自幼长在其中,骨子里已经烙上了深深的印记,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的。
“方洪,你随我去街上走走吧,我想再打听打听南边的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儿,谢朝雨忽然抬起了头,对着方洪说道。
“这没问题,你去收拾一下吧,换身衣裳。”方洪笑了笑,虽然他不在意白莲教的死活,但得考虑一下谢朝雨的感受,出去看看也好。
谢朝雨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屋子。在其转身的那一刻,方洪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光芒。
“气运分割,裂分两极,分明就是内乱之相啊。”谢朝雨的脑后气运,泛着灰黑和血红之色,教派气运近乎干涸,并且划分成两半,煞是惊人。他早就听闻,白莲教进入闽南之后,便分出了闽南一系,双方常有摩擦,看来这事之中,闽南派系的人逃脱不了干系。
第四百七十八章 闹市之人
谢朝雨换了一身淡绿的对襟比甲,穿在身上,平白的多了一些干练的气息。比甲是北方女子常穿的一种外衣,似褙子而无袖,原本是元朝女子骑马射箭之用,不过这衣服在元朝没有流行开,反倒在大明风靡了起来。
这个时节的太原,是最热闹的,虽然还未到最炎热的时候,但走在街道上,一股子腾腾的热气,就扑面往你脸上而来。
在这股热气之中,还夹杂着骡马的腥臊味道。两边的摊贩,将商品摆的满满当当的,还有来往的商贾,牵着骡马货物,身边跟着小厮伙计,挤得行人连路都不怎么好走了。
谢朝雨跟在方洪的身后,二人一路上基本没有怎么说话,谢朝雨的心情比较沉重,也基本上没有这份心思。在一路上走来,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闽南传来的消息,白莲教的教众都被枭首示众,要悬挂一个月,说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前面有个茶馆,我们去坐坐。”街面上实在是太拥挤了,方洪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气氛,便开口说道。
谢朝雨点了点头,正要随其一起离开,忽然之间,她在一处墙角之处,看到了一个用木炭刻画的黑色图案,线条杂乱无章,粗看就像是孩童的涂鸦。
“方洪……南边来人了!”谢朝雨一把扯住了方洪的袖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你看那个,这是我教的暗号,是总坛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南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也只能通过捕风捉影来判断总坛的局势。
谢朝雨的心情有些振奋,有人来联系自己,说明南边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大家伙儿可能已经撤离了。
她赶紧走到了那个角落之处,拿起一块石子,在那个标记的旁边刻了几下子,算是给那个人一定的回应。
“走吧,我们去喝茶,正好有点渴了。”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谢朝雨也有些高兴,便拍了拍手,走在了前头。
茶馆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地方谈不上有多好,但内部比较宽敞,南来北往的商客,都爱留在这喝茶。
二人进了这茶馆,里面不少的客人,都朝着二人瞧了过来。主要还是看谢朝雨的,女子上街不稀奇,但往这茶馆里跑的,却没有几个。
店内的伙计殷勤的招着二人,方洪二人的打扮都很华贵,定然是大户人家走出的,他们哪里敢怠慢着。
“来壶这里最好的茶,再来些干果。”方洪径直的坐到了一张空位置上,头也不抬,对着那伙计说道。
“成,您稍等一会儿。”那伙计小跑着走了下去,赶紧准备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这小二便提溜着一壶茶送了上来,还端来了几个盘子,放着花生大枣,还有一些腌渍过的梅子。
谢朝雨拿起茶壶,给方洪倒了一碗,然后才给自己倒了点茶。这也是规矩,若是方洪起身给她倒茶,那是要被人笑话的。虽然方洪不在乎这个,但谢朝雨得考虑林家的影响。
这点规矩,在北方尤为严苛,男尊女卑印入所有人的骨子里。倒是在南方,因为织造业发达,女子的地位提高,反倒是无所谓了。
二人喝着茶,还小声的说了一会儿话。南边有了消息,谢朝雨的话也多了不少。
就在他们说这话的功夫,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商贾,从门外走来,此人穿着一身奢华的绸缎衣裳,手上还戴了几个硕大的戒指,让人一看就是豪富之家。
此人倒是没有奇怪的,方洪二人也没有在意。可就在那人进来的时候,一直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伙计,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谢朝雨面前。
“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那伙计一头磕在地上,脑门上都出现了一道淤青,他的面上全是激动之色。
“你是……老四!”谢朝雨看着来人,忽然间眼角一张,声音提高了一分。此人叫刘四,以前是教私营的一个士兵,后来因为脑子活络,便跟在黄副坛主的手下做些事情,谢朝雨倒是认识他。
“是啊,小姐,我……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刘四的涕泪俱下,他的兄弟们被官兵杀死的时候他没哭,一路奔波、受尽了辛苦他也没哭,但在这个时候,他终于绷不住了。
“快些起来,随我走吧,将南边的事情与我说一下。”谢朝雨看到刘四这般,也有些难受,看对方这副样子,这一路上分明就吃了不少的苦头。
“刘四,你干什么?你主子在这呢。”先前进来那商贾,一看自己家的伙计跪到了别人的身后,当即呵斥了一声。
“赵东主,这些日子,感谢您的照拂,我已经找到了小姐,以后怕是不能跟着您了。”刘四摸了一把眼泪,回头对着那商贾说道。
“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家的下人,未得我的允许,你岂能另投他人?”这商贾不乐意了,这个刘四懂得些字,脑子也好用,跟着他之后,给他省了不少事情,他可不甘心这么好用的一个下人就这么跑了。
“这是二十两银子,你放人吧。”方洪抛了一锭银子过去,扔到了商贾身前的桌上。多少人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钱,买一个伙计,自是绰绰有余了。
“这……”那商贾捻起银子,正要说些风凉话。他差的不是钱,而是趁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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