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额头上面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伏跪在地上,这刀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将这刀给攥在手里。
但是他不确定,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是否是在试探他?
“快啊,快点,朕要试试这铠甲的坚固程度,放心砍吧。”朱厚照紧了紧自己的腰带,似乎想要让自己穿的更加舒服一点,却半点没有注意到江彬的异样。
江彬吓得更惨的,跪地不住的磕头。或许是因为心虚的原因,他心里是怕极了,死活都不肯拿起那把刀。
“朕赦你无罪,快点动手吧,你要是不肯砍朕,我就要了你的脑袋。”看着江彬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朱厚照上去踹了他一脚,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啊哟。”江彬被踹翻在地,不由的痛呼了一声,这可是要了亲命了。让他上去砍皇帝,就算再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啊。
就在他准备继续磕头求饶的时候,忽然之间,他的脑袋一懵,双目之中出现了一丝混沌。他的身体忽然不由自己,猛然朝着前面一扑。
他一把将这长刀给握在了手中,“不,我不能动手!”江彬的意识疯狂的怒吼着,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依旧紧紧的握着长刀,而刀锋则是瞄准了朱厚照的脖子。
他敢保证,只要自己一刀下去,皇帝的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嗖。”他猛然的挥起了刀,这一刀又快又准,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利索的出过刀。但是,江彬宁愿自己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出这一刀。
“啊……”他这刀挥舞到了半途之中,忽然之间,他的脑袋一震,像是被巨锤给砸中了一般,在下一刻,整个人就软绵绵的趴到了地上,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而远在京城角落的兴王,忽然间张口一吐,一丝鲜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该死,这京城乃是大明气运汇聚之所,禁魂术竟然被压制了。”
“王爷,您没事吧。”他边上那愁脸的汉子,赶紧上前扶住了他,面上有些担忧。
“些许小麻烦而已,是我太心急了,竟然想再这里解决掉朱厚照。”兴王摆了摆手,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气运反噬,仅仅伤了他一些心神而已,回去修养几日变好。
“真是个废物,竟然连刀子都举不起来。”豹房中的朱厚照,见到江彬一脸萎靡的趴在地上,不由的再次骂了一声。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命令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就自己手下这帮怂货,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下刀,这让他不由的有些兴味索然。
“行了,再过些日子,朕准备御驾亲征,去江西擒拿下宁王,你看我们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朱厚照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衣甲解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然后站到了一张桌子面前。
这桌子之上,是一场绘制详细的江西地图,里面不仅仅有江西各个府县、河流的位置,还有江西附近数省的一些地理情况。在一些易于屯兵的地方,还用朱笔圈了起来。
这张地图是工部花了十数年的时间测绘出来的,若是流落出去,不知道多少野心家会为之打破脑袋。要知道这么一张图,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皇上,宁王手下的士兵皆是后来收编的,忠心程度很低,只要王师一至,必然望风而降。对付宁王倒是不难,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朝廷上下的大臣,不能说服他们,那万事休提。”江彬伏跪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勉力说道。
对于宁王叛乱之事,整个朝廷上下,其实并未看的太重。因为宁王的局限性太大了,而且大明的精锐都在北地,平叛十分容易。
江彬提到了这一点,朱厚照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这个皇帝自从上位之后,就一直束手束脚的。尤其是那杨廷和,依仗着自己的地位够高,资历够老,没事就来劝诫,当真是烦人。若是自己说出御驾亲征的事情,定然会被人横加阻挠。
“这次亲征,朕定然是要去的,谁也阻拦不得,江彬,你有什么好法子让他们闭嘴?”朱厚照对于那帮大臣真是烦透了,便命令江彬想个好主意。
“这个……臣倒是有两个法子。第一个呢,您直接可以下一道谕旨,谁要是反对您亲征,就直接杀头。对待这些文人,就得来些强硬的手段。不过,此法虽然干脆,却容易获得恶名。这第二个呢,您可以下令让总督军务的威武大将军朱寿出征啊,先瞒过群臣,让他们摸不清状况,然后您再宣布您就是朱寿。如此一来,君无戏言,就算他们反对,也没有理由了。”江彬这第一个主意纯粹是硬来,是拿名声来换权力。至于这第二个,则更是荒唐,这不就跟朝廷的大臣玩个移花接木的把戏么。
但偏偏朱厚照在听到此言之后,立马就眉开眼笑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踏浪而来
朱厚照这里急匆匆的想着御驾亲征,但江西这里,双方的对峙已经到了一个胶着的地步。
宁王的船只在第二日的时候便已经赶到,一千余名士兵再加上七百阴神卫,簇拥着宁王等人登船。宁王有将近一百搜大船,完全可以容纳万人,但现在他手底下也就一千来人,就算加上那七百阴神卫,都凑不齐两千人。
所以,这也导致他这船上看上去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冷清。因为这人一少啊,船只就显得没啥分量,风浪一吹,就来回的晃荡。朱濠宸也是被上次长江上的晕船给折腾的怕了,便命人在进入鄱阳湖之后,便以锁链串联所有的船只,将众船连为一体,如此一来,众船就稳当了。
自古以来,似乎很多人都喜欢把船只给串联起来,这样一来,船板就稳当了。不过,通常而言,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最后被敌人的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
就拿三国来说吧,赤壁之战,曹操的船队就是被周瑜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再近一点,陈友谅和朱元璋大战鄱阳湖,在一开始,陈友谅的家底可比老朱要硬实的,但他好死不死也玩了一个连船,最后被一把火给烧光了,自己还被射了一箭,丢了性命。
陈友谅这还情有可原,虽然在这之前,三国这段历史也算是有些名气,但也未到妇孺皆知的地步,不知道火烧赤壁的教训也纯属正常。但是,明初时候,罗贯中写了一本《三国演义》,彻底的让三国这段历史给火了,连宫内的太监学文化都爱读这本书,更别提市井之中了。如今这宁王还要用这连环船,这不是自己作死嘛。
朱正阳等到自然是死命了劝诫,让宁王不要这么做。被人这么一说,宁王也有些醒了过来,正待命人撤了连船。
“王爷,不过是连环船而已,有我等在,自然不用担心敌人火攻。”白先生却拦住了宁王,他丝毫不担心敌人动用火攻,凭他手下人的身手,完全有把握在敌人放火之前就解决掉麻烦。反倒是这船若是能连起来,大伙还能舒服一点,不用担心这浪头颠簸。
“哈哈,既然白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等自然就放心了。”朱濠宸哈哈一笑,一副信任有加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更多的还是对这位心存忌惮。毕竟,这船上的大部分力量都掌握在这白先生的手里,一旦白先生跟他们翻脸,自己等人将没有半点活路。
近百艘大船连在了一起,立时占据了大半的湖面,浩浩荡荡,气势迫人。在江面上也有一些走商的商船,见到这个情况,纷纷的调转了船头,免得受到无妄之灾。
朱濠宸站在船头之上,迎面的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竟然让他的心中生出了几分豪情来,前几日的低迷,也一扫而空。
船只在鄱阳湖上行了一个时辰,却是一艘敌船都未曾看到,入眼的只有浩渺湖水。
“王守仁那帮人船只不足,肯定不敢在水面上硬来。这入了鄱阳湖,他又岂有胆子与我等争锋。”见到许久都没有王守仁军队的踪影,宁王心中的胆气大增,不由大声的说道。
江西大部分的船只都在宁王手中呢,王守仁能凑到的船只不过三十几艘,在江面上根本就不是宁王的对手。
听了宁王此言,白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声冷笑。王守仁他倒未如何放在眼中,最关键的是那尊神灵,若是兴风作浪起来,倒是难缠。
他正在这么想着,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在远处的水面之上,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以他的目力,隐约能见到是一个人形。
“阴神卫,戒备!”白先生的双手一抓船舷,大喊了一声,而各船之上的阴神卫,迅速的汇聚到了一起。
“白……白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边的朱正阳心头立时一悬,莫非是王守仁的军队过来了?可是,这四周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敌人来了,你们小心。”白先生沉声的说道,他在说话之时,双目依然在看着远处。
朱濠宸和朱正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们的目力及不上白先生,只瞧见一片烟波浩渺,哪里有什么东西?
但是,在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看到一个黑点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模模糊糊的能够看到,那好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在看到这个黑点的时候,几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这可是鄱阳湖啊,又不是什么小溪,怎么可能有人出现在水面上,脚下连个船都没有。
待到再靠近一些的时候,他们才震惊的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看错了,而是确确实实的又一个人站在水面之上。那人双手后负,在水浪之上闲庭散步一般走着。连绵的湖水被其踩在脚下,竟然连对方的鞋面都未曾浸湿。
“这怎么可能!”朱濠宸只看的是瞠目结舌,眼前这一幕,于他而言,简直就跟个神话一样。人怎么能够踩在水上,莫非此人是这里的河神?
“许……许旭峰?”比朱濠宸还要吃惊的,就是朱正阳了。他认识许旭峰的,却没有想到,会在这般的情形之下遇到许旭峰。
“怎么?你认识他?”朱濠宸有些奇怪的看了朱正阳一眼,眼前这人竟是自家长史的旧识?不过,说起许旭峰这个名字,他似乎也在哪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王爷您忘了?当初从怪物手下救下我的,便是这位,他那千户的位置,也是您册封的。”朱正阳赶紧给朱濠宸解释着说道。
“可……可是……他怎么能够在水上行走……”这么一说,朱濠宸倒是想起来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手下的一个千户,会拥有这般力量啊。
朱正阳也是摇了摇头,他这脑袋也糊涂着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而就在二人这说话的功夫,方洪已经走到了不远的地方。
第六百二十三章 阴雷竞功
“哗啦。”在靠近大船的时候,方洪脚下在水面上轻轻的一踏,原本平静一片的湖面,水流陡然升起了一道,化作了一个阶梯。方洪踩踏在其上,缓缓的迈步往船上而来。
船只上面的普通士兵早就惊呆了,莫不是神仙下凡了,不然怎么拥有这般神通。
“神仙老爷,神仙老爷啊……”不少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一些人本来没有下跪的,看到自己的同伴跪了,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
而朱濠宸的面上有些难看,面前这人敌我未分,自己这手下就都跪了一地,让人觉得十分恼火。
“许千户……你这次过来,所为何事啊。”虽然仪卫已经背叛了宁王,但到现在为止,朱濠宸依然以为是孙敬霖搞的鬼,却没有想到方洪的身上去。还有那天晚上,虽然是方洪领兵包围的樵舍县城,但在黑夜之中,宁王等人并未看清楚方洪的模样,所以,他们的心中依然还抱着一丝希翼,想着这位许千户可能还是自己人。
“朱濠宸,你不好好做你的藩王,却觊觎那九五尊位,妄动刀兵,实在是罪无可赦,我这次来,自是想要了你的命!”方洪轻轻一笑,眼睛看了宁王一眼。
“就凭你一个人,还想杀我?”朱濠宸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睛有些祈求的看了白先生一眼。在这个时候,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这位白先生了。
“庚寅号,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你若是躲得远远地,我们反倒没处找你去,但现在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那白先生看着方洪,瞳孔之中微微的闪过了一丝光芒。
在说话之间,白先生的袖子微微的一甩,一颗黑沉沉的印章,当即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正要抛出,方洪这边的速度更快,屈指一弹,无数灰蒙蒙的雷霆,瞬间的轰击而出。
自那印章之上,升起了一道巍峨的高山虚影。但是,这虚影刚刚升起一半,汹涌而至的雷霆,便轰然砸了过来。
“嗡嗡。”无穷无尽的阴雷,仿佛是最刁钻的凿子,蕴含着无孔不入的冲击力量。那道高山虚影立刻震荡了起来,而那黑色石印,也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在几个呼吸之后,石印似乎到了自身的极限,一丝裂缝自最深处出现。“不好!”白先生的当即伸手一抓,打算将这石印给抓回来。
但是,只听到“砰”的一声,这颗石印,便瞬间炸成了齑粉。被他抓住的,也仅仅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哼。”白先生的脸色变幻了几下,抬手将这粉末给扔了。“原来是阴雷,你竟然连这东西都凝练出来了。”
阴雷这东西十分的刁钻歹毒,专门破人气运,污人宝物。明明是雷电之属,却丝毫没有堂皇大气。
“没了这颗石印,我看你们还拿什么封镇我的神通。”方洪的嘴角微微的一翘,自身的念头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和大半的鄱阳湖连接到了一起。
“哗啦。”原本平静无比的水面,浪头忽然变得狂暴了起来,水面跌荡而起,哪怕宁王的船只连环成一体,却依然上下的颠簸。船头的人尽皆站立不稳,似乎随时要从水上掉落。
宁王脚下一个不稳,当即就翻倒在了地上。而其气运却在这一瞬间开始回落,原本还是紫气盎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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