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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克里米亚开始就戴上棒球帽、墨镜、围脖的巴克一直在驾驶座上不为人注意，但也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撼了一下，两位穿着正式的乌克兰牧首大人一起在广场尽头已经搭建好的台子上摊开双手，等待古瑟夫大人的到来。
巴克就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白色小轿车在所有人的簇拥下慢慢的已经开到了台子边上，这会儿轿车已经彻底不是交通工具，更像是承载了地位或者圣物的象征工具，象征着这个微服巡访的牧首大人从所有危难的前线回来，要给所有人，所有现在困惑跟厌恶了国家混乱的人一个态度。
当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客和层出不穷的分裂叛乱都回荡在乌克兰上空的时候，民众只有期盼宗教，上帝能够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案，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古瑟夫大人被神职人员恭敬打开车门出去的时候，引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巴克坐在那观察他的行动，感觉老人家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少了几分神职人员的漠然，多了几分人情的四处挥手张望。
巴克没有与有荣焉的跟着下车，就在那看，全场数万甚至上十万教徒都站着呢，就他坐着，多有范儿啊。
古瑟夫大人也只是低声跟旁边神职人员低语两句，自己就在所有人的欢呼中拿着法杖慢慢走上台去，那名神职人员过来巴克的旁边轻声：“牧首大人安排您跟我到后台，会见仪式结束以后，他有事情需要您出席。”
巴克这蒙头盖脸的样子有点鬼鬼祟祟，想想觉得古瑟夫应该不会害自己，就点点头，打开车门出去，但还是小财迷的伸手把自己在克里米亚买的小背包带上，夜视仪、卫星电话和行车记录仪都在里面，当然那些价值连城的记录卡都在腰带上了，正在犹豫后座那两支长枪要不要带，一名神职人员已经见怪不怪的用后座毯子裹住抱出来站在他旁边了。
得，连东西都有人帮忙拿了，巴克泰然的跟着去了。
有点像当初在加拿大看音乐节演唱会的那个临时搭建台子，但没那么高没那么大，就是象征乌克兰国旗颜色的蓝色跟黄色背景幕布在挂着东正教十字旗的背景前，三位牧首并肩而立，比台前的人也就高了一米多最近的人就站在台边，比音乐节看偶像表演的观众守规矩多了。
巴克被带到了后台侧面，能够完全看见台上，更能俯瞰周围人山人海的教徒，可能基辅以及周围所有知道消息的教徒都来了，毕竟从巴克跟老神父在离开克里米亚检查站知会了这边以后，有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安排，也让更多教徒闻风抵达。
这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第1212章 惨然
“你们若是和和平平地来帮助我，我心就与你们相契；你们若是将我这无罪的人卖在敌人手里，愿我们列祖的神察看责罚……”
这就是古瑟夫站在台上的主题，和平。
另外两位牧首也引经据典的强调和平才是目前乌克兰最迫切需要的环境，希望一切都能够回到和平的状态下来谈判，用上帝的名义希望各方都能够放下武器，呼吁和平重新回到乌克兰。
东正教的宗教领袖几乎都不会介入到政治，这场活动更像是祈福，在目前这个剑拔弩张的情形下用宗教的形式为局势注入点理智和温情，所以各方也都乐于促成这样的集会。
但站在侧面的巴克注意到古瑟夫大人和以前在教堂讲经时候的神情真的不太一样，他的肢体语言更加丰富，话语也更有感**彩，这让另外两位牧首希望他谈谈整个东南之行的过程，似乎就变成了他的个人演讲。
当然还是带点宗教风格的演讲：“主嘱咐我应该去看看，去体验疾苦，去寻找这一切恶果的根源，我就去了……”
巴克惊讶的发现老人家几乎能记得一路行来每个停留的地方，甚至能点出某些接受他祝福的教徒姓名，这让整个东南之行宗教布道色彩更加浓厚，当老神父提到他亲身经历了顿涅斯克机场争夺战那重炮轰击下，人群的血肉模糊跟残肢断臂惨状的时候，全场一片鸦雀无声，好多人都捂住嘴在流泪，擅长讲经的牧首让现场教徒感同身受，那些详细描述的细节更是令人发指。
巴克有下意识的看另外两位牧首，理论上来说三位牧首掌管了整个乌克兰的教区，互相之间没有高低之分，但起码首都是属于中部地区牧首，这里大多数也是中部教民，按照华国人熟悉的那些弯弯绕绕，这位牧首会不会觉得古瑟夫有点逾越了区域？
但很明显，皱紧眉头的牧首大人完全投入到古瑟夫的演说中，绝没有半点其他情绪，这让巴克自嘲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古瑟夫大人不偏不倚，没有指责任何一方武装人员的言辞，只是纯粹从人道主义和上帝宽容的角度来讲述过程，讲述了没有给养的士兵如何厌战，如何想逃离战场，但有点特别的是他提到那些在克里米亚的前乌克兰特种部队成员又是如何在为俄罗斯人服务，这稍微引起点下面的骚动，最后提到他跟鞑靼人教士的沟通：“基于共同价值以及真诚的爱，穆斯林和基督徒都应该携手，促进公义、和平、人权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整个讲话大约五十分钟，中间被掌声打断和齐声颂扬了六次，古瑟夫大人最后展开手臂面对安静的教民：“接下来我们共同祈祷乌克兰的命运……我们希望把武力彻底摒弃掉，所以在这里我们进行一场特殊的忏悔仪式……”
说完三位牧首大人就朝着台子边缘稍微让开，其实只有一米多高的台子，全场人都能看见那地面铺满象征乌克兰的蓝色布毯，而现在后面挂着的同样蓝色布幅被拉开了，一大群穿着便服的男人就站在那里，场面有些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巴克也有点聚精会神的判断事态变化，偷偷用目光看古瑟夫大人。
这些穿着黑色皮夹克、羽绒服的男人普遍都在三十岁以上，基本都是短发甚至近似于光头，少数两三个年纪靠近四十的还有点秃顶，可一个个体型壮硕彪悍，长相都带点屠夫般的满脸横肉，巴克只看了一眼就确认这些家伙应该都是军人或者……手上有人命的那种亡命之徒，而且他们身上那种明显是用血和生命积淀下来的沉稳，和西伯利亚得意洋洋在身上刺青表示自己杀了四个人的流氓轻浮，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那位中区牧首开口了：“有人说，整个乌克兰动乱暴力的开端就在首都，就在这里，就在那场臭名昭著的清场行动，我们不谈论这场行动的对错细节，我们只是希望对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为表示遗憾和忏悔，这里……有部分参与过那场行动的别尔库特成员希望能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希望能够得到死难者家属的原谅……”
轰的一下！
片刻前还安静的广场上空好像撒了一把盐的油锅，顿时炸开了。
巴克脑子都转了下弯，别尔库特……那不就是金雕特种部队的正式称呼么，至于金雕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徽标上有个金灿灿的雕形才这样叫开的，原来这些人就是当初参加了驱逐示威者的那些特种部队成员，当有相当一部分挟枪投奔俄罗斯以后，还是有部分留在了基辅？
整个金雕不是都被政府命令解散了么？
刚才还在宣扬仁爱、宽容的广场现在到处一片咒骂、怒吼、痛斥！
甚至有人朝着台上扔东西！
也许刚才古瑟夫大人有意无意提到部分金雕投奔了俄罗斯，更助长了这种气氛？
看巴克有些惊讶的转头看附近那些几乎要冲上来的教徒，站在巴克旁边的神父轻声：“相当一部分死难者的亲属是这次集会的重点召集人，你们到来前两位牧首大人就是在为他们祈祷做礼拜。”
对啊，宽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于杀害了自己亲人的刽子手，有那么容易原谅的么？
巴克收回目光看台上那三十多名男人，虽然都低着头，但脸上表情肯定不一样，有两个站在最前列的半秃头表情最淡然，纵然有手机或者别的什么砸到自己都一动不动。
但后面有几个大汉低垂的双手都握紧了拳头在颤抖！
情绪很复杂！
巴克也听说过，当时清场这些人不过是接到内务部的要求出动，据说还是示威者先开枪，这些看见战友伤亡以后才反击的专业人员那当然是大杀四方，造成80多人死亡，数百人受伤，他们不过是杆枪，怪得着他们么？
更想不到的在后面，原本是山呼海啸齐声诵经的场面忽然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喊声：“跪下！跪下！”
巴克注意到有些男人下颌边的肌肉都咬紧了！
当过兵的人就明白军人的那种骄傲。
而这些人必定是从军队最优秀那一拨儿里面选出来进入金雕，又成为最优秀的特种部队，那种高傲从巴克在克里米亚短短见识就能明白，现在却要他们跪下道歉，那种屈辱感……
关键是这些人原本可能是因为宗教信仰的缘故来到现场的，也许还抱着息事宁人的让步态度，现在却演变成了要为上级命令来负责的局面！
公平么？
可面前数万人，几乎所有的民意就是这样的……
连那两个最淡然的半秃头都眯着眼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周围，最后惨然对视一下，慢慢的就跪下去……
跪得很慢。
第1213章 怒目相视
有种说法，乌克兰土地上最优秀的战士都在金雕。
金雕的和世界上大多数特种部队面向军警以及特殊人才招聘不同，他们只收军人，而且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挑选淘汰率超过七成，只有少部分人会留下来，强悍的作战力、上山下海多栖地形或者狙击专家之类特殊技能都是这些金雕的标签。
原本金雕并非专门的清场工具，这是在前苏联解体后，鉴于犯罪愈演愈烈，乌克兰才逐渐组织的一支能有效打击有组织犯罪的快速反应部队，在这块国土上过去十多二十年战功卓著，所以也养成了有点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调性。
于是这支部队最大的不幸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走岔了道，每个国家都有类似的部队，但严格禁止什么能做和什么不能做是最重要的，恰恰出身内务部的金雕被欧美国家批评就是什么能做。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但金雕因为没有限制，基本就成了总统或者内务部的御林军，在最近动乱的几年中频频出现在清场、打击政治对手这样的地方，这就导致现在完全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有点骄兵必败的感觉。
可现在让这些人强制跪地认罪……
巴克是不忍直视的。
这几乎就是一杆枪最耻辱的时刻，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会发生在自己面前，快速的把目光从这些满脸涨得通红的金雕身上挪开，看见三位牧首大人眯着眼似乎在看着虚无的天空，又好像在接受忏悔者的低语，表情木然。
这有点纵容的不作为，让整个广场呼喊声更加强烈。
所有的男人最终都跪下来了，最后面几人几乎是被自己的同伴伸手拉住，才能不至于爆发的。
但他们的下跪又有点不同，小腿跟大腿呈直角，身体挺得笔直，只是低下了头，双手按照东正教教徒的传统叠在胸口，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信仰才屈从于面前的局面，那种刚硬的身姿完全表达了这些男人的情绪，不甘、羞辱和无奈的情绪蔓延在台上。
可下面高喊的声音丝毫没有衰减，似乎这些之前凭借强悍武力掌控局势的金雕依言下跪，更加助长了教徒们的俯视心态，颇有些不依不饶的继续辱骂，要求他们再作出更诚恳的道歉，要挨个到台前来说……
好些金雕汉子的身体都在摇晃了，好像在摇摆他们的心底决定，当初选择留下来面对这一切是不是值得，就算不是俄罗斯裔不去投奔克里米亚，也能拉了人马逍遥自在的躲到别的地方去，难道勇于承担责任反而要落得这样的结局么？
古瑟夫大人适时的站了出来，举起自己的锡杖让人潮逐渐安静下来，巴克感觉他似乎别有用心的看了自己一眼才面对下面说话：“他们已经忏悔了，主会原谅每个真心忏悔的罪人……”下面有些不满的声音刚起来，又被他用手压下去：“但是！现在的乌克兰……不需要战争！不需要武力，我们应该摒弃每个叫嚣挥舞拳头的人！我建议你们暂时离开乌克兰……为所有动用武力的人做出一个表率，不卷入到这场不需要战争的动荡中来！”说到后面，转身把目光看向了这些人，原本低头的金雕们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面两名大汉猛一下就跳起来，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下面顿时一片掌声和嘘声同时涌上台来！
很明显，掌声是献给牧首大人的，而嘘声就是给金雕的。
流血流汗为国家出力，出生入死的做出了这么多年贡献，现在居然得到的是一片嘘声和驱除？
连那两名半秃头的指挥官都看着牧首大人：“您……”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漫天的嘘声压住了！
古瑟夫大人却表情淡淡的挥手，目光看向了巴克：“来吧……你们跟我的特使到后面谈谈吧。”
巴克分明感受到了一个绝对肯定的眼神！
让他把这些金雕带走的眼神！
东正教的牧首大人什么时候会介入到这样的事件当中了，巴克有点呆若木鸡的看眼前陡变，还是那名神父推了他一把，跟两名其他神职人员一起上前扶那些金雕：“来吧，到后面跟这位先生谈谈吧。”
三十多名金雕凌厉的眼神集中在了巴克身上，好像把他惊醒了一般，这是古瑟夫知晓自己来到乌克兰的目的，故意给自己的回报还是他真的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乌克兰应该完全放弃武力的态度？
可这真不是一位神父应该做出的反应吧，这老神父有太大变化了，他有什么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但巴克终究还是有点垂涎这些金雕的，压住自己有点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