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功不可没,为何杀尽我的手下?”金夕直接发问。
太史令丝毫没有诧异,似是知道金夕不会谢恩,微微吁口气,喃喃答道:“权当是为大秦尽忠,为陛下分忧吧,如此多的人,一旦传出风声,恐难应对天下!”
“大人,既然是为吾朝尽忠,又为何担心走漏风声?”金夕不依不饶。
啪!
胡非公猛地一拍桌案,抬头眼睛微迷直视金夕,“明知故问!奉常寺非比他府,都是预查将来之事,一旦应验必将江山颠覆,做了,反倒不会出现任何异端,难有人体察”,他再次微叹一声,“就像此次行事,如果不将异人清除,将来祸国殃民,自然是奉常寺的失察,可是完成任务,一切依旧,你想想若是传扬出去,天下刘姓之人岂不造反?”
去你爹娘的!
金夕恨透了奉常寺,正是因此很多人无辜丧命,难免包括强加阴罪的异己。
“大人,卑职告退!”金夕懒得再与太史令纠缠,一切都已太晚。
“等一下,”太史令眼睛一瞟,指指盘席令金夕坐下,“你修为深厚,有胆有识,深得本令喜欢,之所以力荐你为校尉,想要你去暗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请大人吩咐。”
“帮我去查一样东西,名叫八象图……”
金夕悠地攥紧拳头,那八象图就在藏宝囊内,为何太祝那边派人寻找,太史令还要暗地查探?看来此图一定关系重大,遂装作不明地问道:
“八象图是什么,有何用处?”
太史令细细审查金夕的表情,沉思片刻说道:“八象图是舜帝遗留下来的宝物,具体模样不得而知,相传图中刻画着一把宝剑,只要寻到图中八道天象之符,与八象图一起炼化,即可获得神剑太阳……”
“太阳之剑?”金夕诧异。
“不错,据说此剑可以开天辟地,斩裂苍空,若有人得之就像千年前相传的四方尊一样,可以号令天下,所向披靡!”太史令眼中发出幽怨之光。
四方尊?
金夕再一次听道这个名字顿感唏嘘,囊中的四方尊经过千余年还有人提及!不过,在无极谷分明瞧见八象图旁边还雕刻着一根神秘的细杵,便试探问道:
“太史大人,只要夺得八象图和八道天符就可以获得太阳剑么?”
“这个我不清楚,我并非想得到太阳剑……”
“嗯?”金夕一愣,喃喃出声。
太史公意味深长吩咐道:“我不管如何获得太阳剑,只要你能见到八象图,无论任何代价都要毁掉它,绝不能令太祝得到,也绝不可让此物流入二重真界。”
“为什么?”金夕脱口而出,不让太祝得到情有可原,一则官官相恶,二则那个老妖后有皇妃,若再得到太阳剑更会不可一世,可是为何不准进入二重真界呢?
太史令再次探视金夕的脸色,似是发现此人相信自己厌恶着太祝,沉声说道:
“此宝绝不能落入真界的御龙族手里!”
御龙族?!
金夕突然感觉到一股狂热的血流荡入胸腔,御龙者就坐在这里,而且八象图也在囊袋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还亲了一口
金夕发现太史令太过阴险狡诈,不敢再多问,以免被他怀疑,便微声答道:“卑职定当遵守太史大人之命,一旦发现八象图立即销毁!”
胡非公见金夕不再发问,满意地点点头,仰起脖子又缓缓沉下,似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金夕听,“大夏五百,大商五百,周盛五百,如今到我大秦,如何能鼎盛千秋?”
有你等恶人,不可能!
金夕心中断言。
不过瞧着胡非公忧伤神态,再想起子典与刘辇的胡作非为,倒是生出一丝同情,“大人如此担忧天下,着实令卑职钦佩,”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对报宁儿说的话,“古人有云,得天下不在宝物,而在民心,只要民心所向,大秦一定昌盛不衰……”
“民心?”胡非公轻嗤一声,忽又低头沉思片刻,冲着金夕微微颌首,“也许你说的不错,民心安,则天象安,难道天象不能左右民心吗?不,本令绝不相信!”
他似乎越说越兴奋,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迷起眼睛愤愤道出:
“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我胡非公绝不相信!三十年,这凡尘之语一直惊扰我心,不破不快……”
这一席话道出,金夕魂冲九霄!
奉常寺,打死也不能再离开,这是御龙术的首要,非御龙族弟子不可能知道,而且这胡非公不但口出御龙术,还要鬼使神差破除藏龙,面对龙者信誓旦旦,不除不快!
他几乎是蹒跚离开太史府,仰立奉常殿大场,茫然瞧着漫天繁星,似要看穿天际,抵达二重真界的丰龙山,面对神龙告知一声:
你身藏此处,可有知晓凡界已经动了邪念?
太史令胡非公,绝非一般官胄,定然隐藏着巨大秘密,是他与太祝一起将天下兵器云集丰龙山,在那里铸就铜鼎,掩盖着逆天之举;是他与太祝一起密谋残害丰邑,意欲杀戮三百刘人;如今,他又道出御龙之语,针对御龙一族,天大的祸患!
杀!
他几欲取出凿赤神剑,可是一想到身后还有刘辇,还有无数子典之类的人,双手颤抖着拧在一起。
“程杰,”金夕回到寝堂发出喝令,“你即刻返回真界吧,我短时间内无法回去,也好通知大家一声……”经过丰邑变故,他意识到凡界之内九死一生。
“笑话,”程杰哈哈大笑,“你我同来,岂能不同归,再说我的仇还没报呢,不杀了太祝誓不罢休!”
金夕情不自禁笑出声,没想到程杰跟随几十年倒是学会了记仇。
“只是这里太过阴险。”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程杰做出诡秘的表情,“我听一个宫女说,男人如果同死那是万年才能修得的造化呢……呜!”他刚说完,立即用手堵上大嘴。
宫女?金夕瞪大眼睛逼视过去。
“嗯……不是,”程杰满脸涨红,慌乱地摆手,“那日手下被杀,神情恍惚,一个宫女长得很像宁甜甜,不过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金夕从程杰的神态中发现不妥,他的视线也坚定地戳在程杰眼睛上。
“只是……只是摸了摸……”程杰退步。
金夕也做过这种事情,情不自禁悄悄吞下一口唾沫,刚要将眼睛离开程杰,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再次挑了过去。
程杰被吓一跳,他在金夕面前从不扯谎,见金夕不是意犹未尽就是生死相逼,低头耷脑补充:“还亲了一口,摸摸……摸摸前胸,然后聊几句就跑了!”
他见金夕的眼睛缓缓向下移动,猛地夹紧双腿,异常肯定地说道:“绝没有的事!我……我不能做对不起甜甜姑娘的事情!”程杰百般无奈,委屈至极,见金夕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情急之下说道,“我与那宫女真的没做过那种事情,不相信的话你瞧瞧。”说罢就要褪去下裳,似是忽然想起这东西看不出所以然,只好悻悻拉起衣带。
金夕彻底相信这小子的话,撇撇嘴放弃追问,心中不自觉映出冰婉儿天仙一般的身态。
程杰坚决放弃回归真界,令金夕如坐针毡,奉常寺就像一座魔窟,深远而诡秘,看不见一丝曙光,身处谷底,就像天上一颗微星,几乎找不到准确位置。
下手,还是得从最为狡猾的胡非公开始!
他绝非御龙与弑龙二族,一定是护龙氏的传人,深谙护龙诀,对于藏龙穴位了如指掌,可是他百思不得解,无论是谁也不能准确选中真龙十六穴,也绝不可能触动二重真界的丰龙山,太史令胡非公能做什么?
金夕再一次想起十二铜人!
太史令一定知晓其中的绝密,而要获得他的信任,必须要有八象图。
金夕一连几天睡不好觉,始终琢磨如何接近太史令,多次想起冰婉儿,若是她在一定有办法。终有一日。因为想起程杰与宫女之事,将目标对准了宫女。
皇妃的宫女每月都有两日假憩,金夕偷偷盯视一番,终于留意到皇妃刘夫人的一名侍女,看上去心灵手巧,眉宇之中呈现着正气。
尾随!
民居间的小巷,两侧耸立高高的围墙,一位绿衣女子袅袅步行,正值黄昏时分,夕阳斜洒,早已将路人唤回家中品尝晚餐。
金夕突然出现,急促奔向前方的女子。
“谁?!”侍女突然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站立着一位冷峻男子,慌忙向四周瞧去,泛黄的阳光中唯有这一个男子。
“你要做什么?”
侍女白皙的脸上绽露迷惑,连忙抖手护住绿袍,胸前锁季处的细骨微微突起,眼睛闪烁着惶恐,静寂之下似乎听见女子狂乱的心跳。
“借你用一下。”金夕没想到侍女会吓成如此模样,反倒有些惊慌失措。
“什么?!”侍女连忙后退,颤声威吓金夕,“你若再近前一步我便喊人,你可知我是皇妃刘夫人的侍人,胆敢对我不轨,定会抄灭你九族……”
“嘿嘿,在……在大秦天下,我一族都没有。”
金夕惨淡发声,父亲被唐伶和黑明辛加害,生母早逝,唯有娘亲一人还身处二重仙界,想到这里忽然振奋起来,那么多人贪生怕死,大多都是因为担心连坐家人,现在除了程杰,不用顾及过多。
侍女听闻金夕如是说,又见他脸上放出兴奋光泽,连忙转身逃跑。
扑!
一不小心撞在别人胸前,“救命!”仕女终于发现有人出现连声呼唤,可是一抬头顿时傻眼,眼前站立的仍是金夕!
金夕见侍女被吓坏,赶忙解释:“姑娘,别害怕,我绝无恶意,只想要你帮个忙做点事情,你若是不答应我才会有恶意!”说着,金夕取出奉常寺校尉令牌。
奉常寺的人在咸阳找一间小居非常容易,哪怕是索要一栋庭院,拱手奉送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距离皇宫不远处,金夕将侍女悄悄带至早已准备停当的别居内。
“你叫什么名字?”金夕试图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你身为奉常寺校尉,本在刘辇的麾下,他是刘夫人的哥哥,你就不怕我回去向皇妃告发取了你的性命吗?”侍女不答反问。
一提刘辇,金夕气不打一处来,正是他下令杀死手下的二十九个弟兄,怒焰丛生之下抬起右手拿向侍女的脖颈,忽然觉得这样有悖请来人家姑娘的初衷,掌变方向,啪一声击打着身旁木桌上。
哗啦!
一座小桌应声碎裂。
“我叫薄儿!”侍女急忙应声。
“年岁?”
“十九……”
“侍奉刘夫人所长时间?”
“已近三载。”
“有无婚配……算了。”金夕忽然觉得问得太多,薄儿是否婚嫁与他毫无关系,问得太多才有歹意,只要借用一下巧手就好。
“没有!”薄儿一直紧紧盯着金夕,仍是乖乖答道。
“呵呵,你倒本分……”金夕被薄儿的执着逗笑,又觉得这种场合还是少搭讪为妙,立即沉下脸,指指一旁的的乱物。
一座木台,上面摆放着几张兽皮,银针黑丝,刀具玄墨,木尺炭笔等等一应俱全,金夕在这里鼓捣了数个晚上,也没有做出一张像样的八象图。
他已经下定主意,做出一张假八象图唬弄太史令胡非公。
不过,金夕不知道胡非公对八象图了解多少,万一查处是假冒之物,一切计划都会化作烟云,弄不好还会搭上性命。
“这是什么?”薄儿见金夕丝毫没有歹意试探发问。
金夕取出真正的八象图,谨慎地平铺在台面上,指指图案说道:“你仿照这个图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兽皮,里面的图形也要分毫不差。”
“就做这个吗?”薄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金夕。
“正是!”
薄儿轻抖木台上的杂物,掉落两张刻画到一半的兽皮,上面的丝线歪歪曲曲,显然偏离了直线,另一张被划透了底皮透出裂缝。
薄儿扑哧一声笑出,分明是这男子久攻不下,方才拦截她代为缝制,“这物件在织坊一两银子就可模制初来,为何半路架持……”她忽然发现金夕脸色有变,忙住嘴不说,怕是惹恼这神秘男子,野居小屋,弄不好会出现变故。
一阵哑寂。
薄儿轻铺兽皮,捏过细刀,提起木尺细心测量八象图的尺寸,一丝一毫将多出的边缘切割下来,不一会儿两张兽皮大小形状便如出一辙;随后仔细丈量尺寸对正位置,布好木尺微微用力割出一道剑身,取过丝线一针一针缝织下去,裂口处涂抹炭墨,不久一柄长剑浮现在兽皮上。
“歇息一刻吧。”金夕见薄儿过度紧张,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
薄儿微微摇头,轻声细语道:“无为而为,若是停下来,恐怕很难再入这般状态,接下来的八个图像更为难雕,不如一气呵成好些……”
晚夜来临,房间内只有悉悉索索缝制声音,薄儿不停地甩动双手化解酸麻。
仲夏使得小室变成暖居,两个陌生男女交谈甚少难免出现尴尬,金夕每每想靠近木台观摩一番,薄儿均是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只好远远坐下木几上等候佳音。
“你叫什么?”薄儿似乎意识到这种气氛很是不安,“可曾婚配?”
第一百零八章 成败在此一举
“金夕,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稍稍颌首,再念姬慕菲,仿佛眼前的织娘便是她,忽然转过身来,笑嘻嘻裂开嘴,两排白皙的牙齿绝不露出缝隙,“业已婚配,只是妻子已故。”
西北昆仑虚的冰棺内,封存着姬慕菲的尸体。
薄儿双手一抖,抬头注视一眼金夕,最终没有寻到敢以开口的安慰之辞,只是轻声道:
“倒是可惜了,瞧你的神态却是压制着无尽的愤怒,不如淡薄无为好些,怒不弛目,喜不窃齿,方能成就大事。”
淡薄无为,无为而为!
金夕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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