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天神下凡”早已经冷却完成了，但顾南并没有急着动用。
在顾南的戒备下，梦魇来了。
顾南只觉得眼前画面一变，他已经置身于另一个场景中。
梦魇的攻击，即将人内心最深处的场景提取出来，令人无限沉沦于其中。如果在幻觉里停留的时间过长，那自然就只能拥有留在里面。
幻觉可能是自己的，也可能是别人，顾南此时所经历的场景，显然就是一个别人的场景。
白雪皑皑，云雾缭绕的山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红。
第二百八十七章 顾南的弱点
迷梦世，顾南两人附近的某个区域中，三道身影进入其中，然后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又是苏醒着的梦魇，这已经是第六个了！”其中一名男子恼怒地开口。
他们正是接受左左的命令，前来寻找影歌的三名梦境师。结果找人行动才开始没多久，就遭遇了一系列麻烦。
梦境师是很特殊的职业，他们的实力不强，三人中才只有一名破界者，可他们却是对梦境最为了解的一群人。
在迷梦世这个特殊的地方，他们甚至不畏惧那些平时强大无比的破界者，因为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肯定是那两个家伙干的！”旁边另一名男人沉声道，他的面容与前一人有些相似，或许是兄弟一类的身份。
“他们在离开区域前，把梦魇打醒了。”苍老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却是第三人开口了。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可她看起来却很精神。
这位是人称“屠姥姥”的破界级梦境师，与她身边的赵氏兄弟两人，正在不断打出一个个印记，安抚下躁动的梦魇。
梦境师对付梦魇，确实有着诸多手段，远比外行人要轻松。
好不容易将梦魇安抚下来之后，赵氏兄弟中的哥哥赵老大，凑到屠姥姥身边道：“姥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不是先给那两人制造点麻烦？”
梦境师在迷梦世确实很强大，连赵老大这个区区超凡者，都能发现顾南两人的存在。
屠姥姥面无表情，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道：“他们已经在麻烦里了。”
……
顾南面前站着的，确实是红。
但准确地说，这个人不是顾南见过的红，而是年幼时候的红。
稚嫩的面容，娇小的身材，都昭示着她的真实年纪哪怕是实力强悍的星主，也少有将自己维持在小女孩状态的。
“你要走了吗？”年幼的红冷眼打量着顾南，沉声道。
红似乎认得顾南，但顾南很清楚，红认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幻境的原本主人。
换句话说，顾南是代替了那个人的存在。
是谁呢？
影歌和紫电，甚至紫意都有可能。也可能是曾经来到过迷梦世的某人，记忆中恰好有红的存在。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顾南心头。愧疚、怜惜、悔恨……这同样是幻境原主人的情绪，了解过迷梦世的顾南，自然不会被迷惑。
梦境是非常适合杀人于无形的地方，所以被研究得也很多，对付梦魇幻境的方法，早就被人总结出来了。
归根结底其实就两个字不信。
只要心志足够坚定，不被幻境中的幻象所迷惑，很快就可以脱身而出。
但记忆却在渐渐涌出，关于这里，关于自己，关于眼前的少女……红，她果然从万年前就叫做红吗？
顾南眼前的场景，似乎在某个瞬间变得模糊了一下，又立即清洗起来。
下一刻，顾南已经毫不犹豫地一拳砸了上去，正中幼年红的娇小脸蛋。
在这个幻境里，阴影之力、破法属性、装备技能统统被剥夺，但顾南至少还有自己的身体，他依然能用拳头作战。
幼年红似乎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出手，而且是对自己出手，用无比震惊而又绝望的目光望着顾南。
莫名的愧疚之意更重了，几乎压得顾南喘不过气来，仿佛对红出手，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但这种强加的负罪感，丝毫没有影响到顾南的动作，他的目光依旧冷漠平静，挥出的拳头不带一点颤抖。
咔嚓！
又是一拳命中，可怜的小朋友眉骨瞬间断裂，整个人被顾南这拳打飞出去，重重摔落在雪地中。
她脸上带着鲜血，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白与红的混合，让画面充满一种另类的美感。
“为什……”
倒在地上的红依旧凝望着顾南，她的声音中满是不解，但很快戛然而止。因为顾南已经一步跨出，直接踩断了她的脖子。
这里到底是谁的幻境，那人又和红是什么关系，这些顾南统统不关心。
顾南又不是好奇宝宝，也没有成为名侦探的志愿，他只是单纯想做完自己的任务，拿到报酬。
“你……你竟然杀了她？！”
一个声音从顾南身边传来。顾南转头看去，是紫意，身后还有一群他不相识的人。
装束和如今有些不同，面容则没有太大差异。或许是紫意自从某个阶段之后，容貌就定格了。
紫意在对着顾南咆哮，而顾南心中却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自己扮演的也不是紫意，那会是谁呢？
这个念头仅仅萦绕了一个瞬间，顾南的身体再度动了起来，又是一拳轰上！
情绪越发激烈，顾南甚至有种身体要被撑爆的感觉，直接映在他心灵上的无数情绪，已经足以让人意识昏沉。
但顾南没有昏沉，他和任何时候都一样清醒。
拳头沉稳地落在紫意脸上，顾南带着她径直落到一群人的包围里，然后拳头毫不留情向着周围挥去。
……
另一边，三位梦境师对影歌两人的寻找，远比顾南他们要容易。
三人根本不需要四下搜寻，直接以秘法搜过整片区域即可，效率甚至比自己动手更高。
“紫意，紫罗天出身的一位星主，资历很老，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星界。”屠姥姥趁着这个机会，干脆给赵氏兄弟讲起对手来。
“竟然是星主么？”赵老二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们兄弟俩毕竟只是超凡者，面对强出自己两个大境界的对手，终究还是有些心虚的。
虽说没有星界的星主，本质上不过是规则完整的破界者而已，但……终究是星主啊！
如果硬要按等级来划分的话，现在在星宇界对峙的那两位，其实也就是星主而已。只不过他们的星界之强大，足以让他们横压一界。
屠姥姥当然明白赵老二的心思，她又道：“所以要针对的重点目标，肯定不能放在这位身上。”
“哦？另一个也不好对付吧？”旁边的赵老大接口道。
通过迷梦世，他们已经知晓了敌人的身份。顾南这个名字，在左左大人麾下也是如雷贯耳了。
顾念与商容行动的失败，让很多人感到不解，甚至是恐慌。
连“五度碑”之一的商容大人都死在对方手里，除了左左大人亲自出手，还有人能治得住他么？
屠姥姥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顾南，他有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这一刻，赵氏兄弟心中的好奇被充分调动起来。
“年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梦境对抗
“年轻。”
屠姥姥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却让赵氏兄弟有些不解。年纪轻轻就实力强横，这难道不是优点吗？
虽说很多年轻人性格毛躁，甚至冲动，可是那一位却完全没有这种问题，战术、心智比起很多老狐狸都要出色。
“顾南没有年轻人特有的那些问题，但他终究是年轻的。”屠姥姥却低沉着声音道，“年轻，就意味着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就会好奇。”
“在梦魇面前，好奇，就会送命。”
……
屠姥姥说得一点都没错。
紫意已经摆脱了梦魇的攻击，她甚至已经将那只梦魇驱逐走了，但顾南受到的攻击仍然在持续。
梦魇本身就像是一团巨大的气泡，而它的攻击也非常有趣，是将身体的一部分气泡分出，把攻击目标包裹起来。
迷梦世确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真身存在的顾南，居然也像神魂一样，被拖入了梦魇的气泡中。
已经脱离气泡的紫意，也能通过气泡里的片段场景，看见顾南正在经历的幻境。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属于谁的幻境左左！
准确地说，那是左左的前身。在左左还是一个正常的男孩时，在那个冬天，他所经历的那场刻骨铭心的选择。
紫意的思绪仿佛也回到了那个冬天，她亲眼看着左左打败了红，然后毅然走上寻找姐姐的旅程。
然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因为下一次见面时，左左已经成了那个男女拼接而成的怪物。
哦，当年的他还不叫左左，连这个名字都是后来才有的。
左左，就是没有右。
顾南，他能承载得了左左当年的情绪吗？面对那样的两难局面，他又能够问心无愧，最终摆脱幻境吗？
紫意对此很是担忧，直到她看清了气泡上所投影出的景象里，顾南在做些什么。
一拳！又一拳！
顾南完全继承了当年左左的身体，没有任何法则之力，也没有半点对规则的领悟，他只有自己的拳头！
红被他打断脖子，紫意同样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就连跟着紫意同时到场的十余人，也没能逃过他的拳头。
当然，在实力并无差距的情况下，顾南的一挑十多少有些困难，他正处于被群殴的状态。
面对红的死亡，这十余人出离地愤怒，他们把愤怒都倾注于自己的拳头，然后狠狠打在顾南身上。
但顾南连理都没理。
他的门牙被打掉了两颗，他的耳朵被撕下了一半，他的左腿已经被人踹得骨折，连移动都要靠右腿拖着一蹦一跳，看起来尤为滑稽。
可顾南愣是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他只是专注于打人盯着一个打，打死了之后开始打下一个。
第一个倒下的当然是紫意，她是顾南的第一个目标。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而人在气泡之外的紫意，简直要看呆了。她完全无法想象顾南此时的举动，这完全违背常理了！
身在幻境之中，可不是念叨着“这些都是假的”就行了。
哪怕不是自身的记忆，来自原主人的记忆和情绪，也会直接灌入到目标身上，根本无从抵抗。
……
“姥姥您的意思是，让顾南沉沦到左左大人的记忆中去？”赵老二很快明白了屠姥姥的意思，愕然道。
“不，是沉沦到其中一段记忆里。”屠姥姥悠然笑道。
“情感直接灌输，记忆则启发式地涌入。”屠姥姥显然非常了解梦魇，“梦魇的攻击，就是我等梦境师的至高境界啊！”
赵氏兄弟毕竟还不是破界者，对梦魇这种迷梦世的特产，了解要少一些。
不过他们还是大点其头，要真如屠姥姥所说，那梦魇的确足够强大了。
对于梦境师来说，如何让目标在梦境中沉沦，一直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使用目标本身的记忆，很容易因为细节的破绽，让目标直接看破；而使用别人的记忆，则存在一个“代入感”的问题。
如何让目标觉得，自己就是幻境里的那个人，而不是身处幻境呢？
普遍认定的观点是，以情绪的激荡去引发目标自我思考，在思考的过程中，将属于原主人的记忆，一点一点植入其中。
“大人与星宇界那位的争夺，已经是整个诸天世界都知晓的事了，谁会对他们的过往不好奇呢？”
屠姥姥脸上是胸有成竹的微笑：“除非是对那早就知晓的人。以顾南的年轻，必然是不会知道的，这就是他最大的弱……呃？”
屠姥姥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突然怔住了。
赵氏兄弟还在旁边点着头，用崇敬的目光望着这位前辈，当即被这情景吓了一跳，还以为屠姥姥是被偷袭了。
这里可是迷梦世，出现多诡异的事都不奇怪的。
“姥姥，你怎么样？！”赵老大立即冲上去去，用力摇晃着屠姥姥的身体。如果后者当真是陷入梦境，这种方法在初期是能凑效的。
“我……我没事。”满头银发的屠姥姥，只觉得身体都要被摇散了，连忙艰难说道。
赵氏兄弟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却见屠姥姥已经自己开口了。
“顾南……脱困了。”屠姥姥的声音里，很有些无奈。
赵氏兄弟也楞了楞，顿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要说梦境困不住人，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毕竟这一行是变数最多的。
可是屠姥姥刚刚还在分析顾南的弱点，转眼人家就脱困了，这得多尴尬啊？！
屠姥姥色脸变幻了一阵，最终沉声道：“我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脱离幻境的……嗯，也算是为下次攻击做准备。”
尽管只是屠姥姥随口找的理由，却多少也有些道理。
梦境师是能够直接沟通迷梦世本源的，所以屠姥姥才能通过梦魇，特地为顾南准备上这一道“豪华大餐”。
现在她想要再次沟通迷梦世，获取顾南在幻境里的行动，自然也不是难事。
“替换那一位的视角好了，这段记忆里，他应该最先碰到……”屠姥姥将自己替换入红的视角，试图从头到尾看一遍顾南的动作。
但她也只能看到一个头，不可能看到什么尾了。
因为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找到
“梦魇的攻击，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嘛……”顾南很快也从幻境中脱离出来，顺便还疑惑了一下幻境的威力。
在他之前拿到的情报中，梦魇的危险性是很高的，经常有真身进入迷梦世的破界者，直接死在这里。
紫意古怪地看他一眼，心说都按你这样来，那任何幻境都不会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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