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支晶莹的朱砂笔,在王石的左手上画了一个圆圈,三三姑娘笑着说道:“这些你用左手拿着就感受不到重量了,不过你一脱离左手,这些石子的重量就会再次恢复了。”
一种跟大地相连的奇妙感觉涌了上来,就好像是一颗大树般,有无数的根延展了下去,任由风多么强劲都不会影响。王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三三姑娘,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巧妙自己只是看到一角而已,这个世间,卧虎藏龙之辈数不胜数。
三三姑娘笑了一下,说道:“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你快走吧,别连累了我。”
刚刚还是义正言辞,信誓旦旦地要保护王石,现在却巴不得他马上离开。然而三三姑娘真正担心的,却还是王石继续拿她的宝石。
王石笑着问道:“我欠你多少债了?”
三三姑娘数了数手指头,说道:“看你这个寒酸的样子,怕是也还不起了。没关系,我会去找你媳妇要账的!”
“后会有期!”
“快麻溜走吧!”
王石笑着,头也不回地离去。
很长一段时间,这间万丈之下的石室都处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不论是三三姑娘还是小浣熊,都有些怅然的样子。
或许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人的小姑娘来说,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充满惊奇的。所以她才会听从小浣熊的建议,冒着巨大的危险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拼尽全力困住戏子。
若是剥夺了一个孩子对世界的新奇,无疑将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然而三三姑娘忧愁的可不是这些,却是在关心王石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还上他欠的债。
“小宝,我们走!”三三姑娘揪住小浣熊的耳朵,消失在了岩石之中,而那辉煌的石屋也随即消失不见。
——
潮水般的虫子大军,无边无尽,源源不断地涌现过来,吞食掉存在的一切。
整个黑纪山脉都处在了绝对的死寂之中。
真正的死亡显现出来,所有的生灵都要为之颤抖。
砰!
漫长的时间之后,戏子狼狈地冲上天际。然而这些虫子竟然飞速地组建成巨大的高塔,向着戏子捕捉而来。戏子无奈,只能远遁。
脱离了那些恼人的虫子之后,戏子在一处空地上飞快地结印,心神横跨万里,捕捉到了黑白之气的位置。
“为了摆脱我,分散开了吗?”
戏子微微笑着,向着某个方向迈步走去。即便障碍再多,他也能够准确地找到王石所在的位置。
咔嚓!
一声细微的响动,让戏子停住了脚步。
黑白面具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第一百零三章 面具上的裂纹
黑白面具,开裂了?
戏子愣在原地。
这张几乎可以说从他出生开始就伴随着他的面具,以前都从未被人触碰过,如今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出现一道裂纹?曾几何时,有人近过自己的身?就算在中域,惊才艳艳者满地走,也没有人能能够碰到这面具!
而这裂纹,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出现的!
不得不说,戏子很少吃惊,现在却是真的吃惊了。
黑白面具什么时候遭受的攻击?
是那些虫子,或者是可以操控石头的小姑娘?不应该,虫子没有那么强的攻击能力;小姑娘虽然能力强悍,却是在操控上欠缺火候,根本没有破开过自己的防御。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裂缝?
戏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随即收缩了起来,彼时的一幕幕开始在眼前放映,所有的细节都彰显无疑。
是那个时候?
忽然想起王石在战斗时露出的一丝微笑,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出现在脑海之中。
就是那个时候!
王石的刀法忽然跨入到不可思议的境界,一连串的紧密的攻击之后,用焱龙灭却虚晃,用火焰凝聚的刀代替妖刀厌杀,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住。真正的妖刀厌杀被抛出,从上空坠落,断绝了所有的气息,只是如同普通刀剑的坠落般,自己没有感知到,堪堪擦过了面具。
那个时候,妖刀砍中了黑白面具?自己难道没有躲避过去?
戏子放弃了立刻追击的计划,静立在这里,将所有的细节一一挑出来,摆在眼前,进行推演。
细节重新拼凑、重组,将当时所有的景象还原了出来。
黑白面具的裂纹,就是王石用妖刀下坠造成的!
最开始王石灵力充沛的时候,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是越到最后,竟然能够砍中面具了!
这只能证明在战斗的过程中王石已经推测出了太多的东西!
“虚化实体跟吸收灵力这两项能力,已经被你推测出来了吗?”
“每次战斗之前,我都会结印,你必定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了,毕竟你很早之前就可以不用结印就施展灵术了。这也就意味着我每次战斗之前,都需要准备的时间。你那时刀法突然爆发,想必就是为了压制住我,让我没有时间准备。”
“我左手的是白之气,右手上的是黑之气,这个也很好观察出来。我每次施展灵术,都是黑白两气混合,但是你也应该知道那只不过是我用的障眼法。其实黑白两气,各自具有各自的能力。”
“这些被你观察出来,都不足为奇。哪怕是黑白两气的能力都被你推断出来,我都不会吃惊。”
“但是,你是怎么推论出我施展术式的间隔时间?你是依靠什么推断出来的?若是没有掌握这个时间,你又怎么可能抓住间隙,在我的面具上留下裂纹?”
戏子的眉头罕见地皱了起来,目光紧盯着眼前,好似能够从排列的讯息中发现什么惊人的秘密。
“难道只是运气好吗?”
漫长的时间后,戏子有了初步的判断,恢复到了原本平淡的样子。
黑白气在面具上盘绕,迅速地将那道细小的裂缝修补好。
戏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你的才能,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怕是用不了十年,你就能够登临这个世间的绝巅了。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果真是合作的不二人选!”
不论何时,戏子都好像带着一张面具,他都不会展露出本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真的如王石所说,他早已经失去了本我。
戏子可以是任何人,唯独成不了他自己。
耽搁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若是再不追上去,王石怕是又要恢复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那可真是烦不胜烦。
立刻施展出黑白两气,戏子蓦然睁开眼,向着东北方向遁去。
……
岩石忽而开裂,王石从其中钻了出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石头,不禁啧啧称奇:“这世上奇妙的东西,还真是多啊!”
当一个人懂得的东西越多,就会越感觉到自己的无知,而不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只是感慨了瞬间,王石就向着四周望去。
一片苍茫的大山,野兽虽多,却也并没有多少妖兽,看样子就是世俗间的大山而已。抬头看了看太阳,大致判定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王石就有了决断。
要是停留在原地,不出一个时辰,戏子必定会找过来。到时候就算王石再怎么全力吸收灵气,也于事无补,大战一场,还是会被戏子擒回去。总不能期望三三姑娘再来救自己一次,他可没有多少这么高深莫测的朋友。
就算是一边跑一边吸收灵力,怕是也无法撑太长的时间。到时候再跟戏子战上一场,还是会被带走。以戏子的强大,非恢复到鼎盛时期不能应对,而就算如此,胜率也只有三成。戏子的能力,太难琢磨,无法推断出来,便是致命的缺陷。
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到一颗大树!而在此之前,王石必须要撑上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到达大树底下。
至于到底要投奔到一颗什么样的大树底下,王石从断鸿关跳下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找到,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向东面跑。
王石取出了魔铜戒中的一截黑色长钎,这是戏子用黑之气凝聚出来的东西,无疑是可以破解戏子能力的重要途径,然而戏子现在也可以借助这东西找到王石。
丢弃,还是保留?
只是思考了片刻的时间,王石就将其放到了自己的魔铜戒之中。
若是无法弄清楚戏子的具体能力,下一次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惨败,这不是王石想要的结果。而戏子追寻自己,怕不仅仅是靠着这节长钎。
“刚才难道真的没有砍中戏子吗?是我估算错了?”王石皱起了眉头,低声疑问着。
先前战斗的片段在脑中飞速地过了一遍,他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却也只能暂时搁置下去。目前要做的是如何利用手中的东西,进行下一段路程的逃亡。
三三姑娘与黑纪山脉中的虫子为王石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要是顺利的话,他还是可以到达目的地,在大树下乘凉。
低头看了看这些石子,王石很快就有了谋定。
这颗黄色的石头固然可以在地下畅通无阻,但是无法施展飞行灵术,只能借助无距神隐,消耗的灵力太过巨大。更何况在地下,吸收灵气不是很方便。这只能作为应急,打不过的时候潜入到地下逃跑。
在地上逃离,用上这颗灰色的石头倒确实适合,至少自己的气息隐蔽起来,戏子到时候也只能大体上确认自己的方位,而无法精准地找到。只要吸收灵气的动静不是太大,应该是可行的。最少能够支撑自己逃亡上两个时辰。
剩下的一个重要问题便是体内的封禁了。
戏子可是一口气下了不下百种封禁,如同一把把大锁,将气海锁死。以王石现在的状态,冲开这些禁忌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好在他修行了扦针之术,对付封禁也不是说束手无策。
扦针之术能否在短时间内破解封印,便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妥当,王石踏上了他第二阶段的逃亡。这必定要比第一阶段艰辛,需要沉着冷静地应对任何细节,才能在戏子的追捕下成功逃离出去。毕竟他现在还是跟戏子有着巨大的差距,并且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上自己。
任何时候,都是九死一生,唯有不露过任何的细节,将所有的事情都料到,才能逃离出去。
将封印裂缝中泄露出来的灵力用于逃跑,王石只用丁点的灵力修行扦针之术。没有什么办法,他也只能一边逃一边修行了,幸而扦针之术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灵力。
灵力开始不断地分解,化成最细微的部分,然后相互切割,从而挑选出更加纤细的部分,一层层筛选,便能够不断地获得更细微的灵力。
这样的方法效率极低,远不如用冰火交替进行萃取的方法效率高。可是王石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修行扦针之术了。
然而王石却在扦针之术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用最简陋的方法也是进步神速。妙木散人看到了,怕是也会惊叹。
砰!砰!砰!
在一连串的响声之后,所有的灵力细丝都成为了飞灰。王石知道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再继续进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静下心后,王石运转起扦针之术,丁点的灵力化成了浩瀚的大军,向着封印冲击而去。
封印如同大锁,层层叠叠,灵力却如同一群鱼,迅速钻入到那些锁眼之中,触碰到了里面的机关。
很快,这些看起来强悍的封印,开始一层层地破开,缝隙越来越大,王石身上的灵压也飞速地增长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大雪未平
千里平湖盛 雪,天地一白。
一叶乌篷船,甲板已经磨的光滑,四周的黑漆也都斑驳不全,显示出岁月的悠长。船篷上落满了雪,隔开百步,就很难辨别出来了。
推开夏日荷叶般的雪,乌篷船缓缓地行进着。
如此天气,便是繁华的都城,都未必有人愿意出来,更别说来这里飘荡。有几个文人雅士,乘兴而来,却被冻的鼻青脸肿,便悻悻然回去了。
整片大湖,也就只有着一叶乌篷船,连只飞鸟划过的痕迹都没有。
王石喝了一壶热酒,顿时觉得浑身温暖许多,披上那厚重的皮袄,走了出去,立在甲板上,望着这千里雪湖。
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雪湖。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芥子,清扫污浊,寂寥空旷,哪怕是脑满肠肥的人,也会消减诸多**,变得轻盈起来。
王石嘴角上露出了微笑,微微抬头,向着远山望去。
戏子立于山顶,望向米粒般的王石。
两个人不需要再说任何的话,那怕是根本看不清对方,对于彼此的心思也能全部猜中。
戏子如同一只白色大鸟,飞落而下。
王石喟叹一声,无法欣赏这里的景色,怕是一战之后这里再也没有半片雪,未免有些可惜。幸而这里也没什么人,不会伤及无辜。
并未到达极速,戏子只是飘飘然而来,身上的黑白气缭绕,宛如一场雾气,向四周扩散而去,触及水面便飞速的晕染开来。
已经逃了三个时辰,戏子追了上来,也就没有必要再穷尽心思躲避了,不如停下一战,或许还能争取些许时间。
王石轻点船头,乌篷船上的雪抖了一下,船便向后飘去。雪飞扬着,簌簌地落到了湖中。
刀尖在水中划过,荡起无数圈涟漪,惊散了准备冒冷出水呼吸几口空气的鱼。
手中黑之气凝聚,斜锋长钎出现,如同攻城弩箭般,突然破空!
如同飞燕掠水,王石一踏水面,飞跃而起,无距神隐发动,向着左侧偏移。
长钎与王石的面颊交错,擦起一道血痕,却未来得及流血,伤口就迅速愈合。
戏子神色微凛,在心中道:“扦针之术又进步了吗?是因为道名辰玄才进步这么快吗?你的天赋还真不是一般强悍!”
手中的黑白气聚拢,一根长钎凝聚,锋利的截面并不逊色于刀锋。戏子紧盯着王石,坠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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