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同虽是寒门弟子,但在道院是紫衣弟子,地位也不同一般。陈海与他并无约诺,但葛同却能其他事务都推掉,两个月来为他护法,也是唯有真正性情中人才做得出来。
“多谢师兄爱护,”陈海朝葛同行礼道,“我这次闭关虽然凶险,但好歹将异人所授的‘鱼化龙’秘形真正参悟出来,恰好又能修炼到足厥阴主气脉,还请葛师兄莫要推辞……”
陈海此前将虎踞之形传授给沈秀、周轻云等子,还是想拉拢周景元、沈坤等人,在道院不至于太势单力薄。
虎踞之形仅仅是两种基础武道秘形的组合,涉及到足少阳、手少阳两条主气脉的修炼,作为武道筑基功,有着寻常玄功绝学无法比拟的优越性,但也谈不上多珍贵,作为绝学施展出来,威势甚至都不及将五虎秘拳修炼到圆满境界。
陈海与葛同相处数月,知道葛同已经成功疏通三条主气脉才成为道院的紫衣弟子,但疏通三条主气脉就想开辟灵海太难了,葛同就想着打通足厥阴第四条主气脉后,再想办法冲击辟灵境。
足厥阴主气脉的修炼,涉及到五脏六腑最为核心的心脏,又涉及到祖窍识海所在泥丸宫的修炼,虽然一旦打通,经真元洗炼成灵脉,就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开辟灵海,但不知道要比足少阳、手少阳两条主气脉的修炼困难多少倍。
换作一般的交情,陈海绝对不会将涉及足厥阴主气脉修炼的“鱼化龙”传给他人。
“鱼化龙”涉及四种基础武道秘形,是陈海大半年来在血云荒地里所参悟出最复杂的武道秘形组合。陈海体内的精气,要比半步踏入通玄境的初级道兵弟子磅礴、凝炼数倍。即便是如此,陈海想要完整的将鱼化龙施展出来,也要将他全身的精气抽尽。
这几乎是道院玄衣弟子所能施展的武道极限。
这时候陈海想明白过来,既然他暂时无法踏入通玄境,那还不如全力资助葛同突破瓶颈,踏入辟灵境。
他在太微宗立足,除了要抱陈烈这棵大树之外,要是能助葛同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在道院获得足够高的地位,也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弊。
这跟周景元在他身上押注的道理,实际上是一样。
第二十九章 传授
道院藏经院不是没有修炼足厥阴主气脉的玄功绝学,供葛同这些紫衣道兵弟子修行,但代价也非同一般。
像惊神戟第二式万焰戮魔,虽然也就是仅剩十之二三的残卷,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能摧动精气运转于足厥阴主气脉,但想换了绝学拓本,需要交付一万点的宗门功绩。
而最适合葛同修炼的烈霜枪,作为辟灵境的玄功绝学,更是需要一万八千点宗门功绩才能换得。
葛同少年时就入铁流岭道院修行十年,之后在碎铁城军寨担任武官,积累军功升迁到百武副尉后再回道院修行,前后二十余年,所积攒下来的宗门功绩,总共也就四千余点,无论是修炼惊神戟绝学万焰戮魔还是烈霜枪,都远远不够。
沈坤等人与葛同交好,就想大家凑足这部分宗门功绩,换出烈霜枪玄诀,让葛同先修炼起来,以免错过最后的突破机遇。
然而沈坤等人都是寒门出身,身家不丰,又都处在突破瓶颈的边缘,葛同怎么忍心让沈坤他们做这么大的牺牲?
何况他就是修炼烈霜枪玄诀,成功开辟灵海秘宫的机会,也不会高过五成,万一不能成功开辟灵海秘宫,这份人情他今生都还不起,还将这么多人的修行希望都毁灭掉!
“鱼化龙?”听陈海说他幼时得异人所传授的筑基功,竟然有修炼足厥阴主气脉的秘要,葛同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
葛同性情豪爽,但长年苦于突破无门,此时也禁不住喜形于色。
陈海最初传授沈秀、周轻云他们虎踞秘形修炼秘要时,周景元、沈坤等人都只将其当作一般的筑基功,希望沈秀、周轻云等人能在正式入道院修行之前,打下一个基础就好,莫要耽误了最佳筑基年纪。
特别像陈海他自己后期修行也停滞下来,迟迟没能顺利的踏入通玄境,周景元他们也没有特别期待所谓异人传授的筑基功会有多神奇。
然而在随陈海修炼之后,资质最佳的沈秀,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竟隐隐有冲开足少阳主气脉、修成真元的迹象,这才真正将周景元、沈坤他们给震惊了。
沈秀天资是不差,但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即便是在宗阀子弟身上都极少出现;寒门子弟偶尔出一个孔桐,就已经在太微宗诸道院声名大震,称得上百年不出了。
沈坤、周景元甚至还怕沈秀、周轻云等少年、少女修炼进展太快,太张扬、太引人瞩目了,引起道院插手干预,不得不令暂时中断对他们的丹药供给,以暂缓他们的修炼速度,要他们平时多读些诗书修身养性,或多研习战技,就想着待他们进入道院,正式成为道兵弟子之后再开始修炼,以便能掩人耳目。
虎踞秘形与宗阀只传嫡系子弟的无上筑基绝学相比,到底孰强孰弱,周景元、沈坤他们是无法比较,但知道对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而言,绝对是非同小可。
虽然陈海说幼时得异人所传授的筑基功,他也只掌握了三四种秘形,但除了虎踞之外,其他两三种秘形竟然有涉及到足厥阴主气脉修炼的,对葛同他们,更是绝对的意外惊喜。
“我手头积累宗门功绩仅四千余点,想学姚师弟这门鱼化龙绝学,还是不足,姚师弟可许我赊欠?”葛同爽快的笑问道。
“葛师兄要是修炼不成,不要怪我坑你就好……”陈海哈哈而笑。
就像当初传授沈秀等人虎踞秘形,陈海收下四百点宗门功绩当“拜师礼”一样,他此时将“鱼化龙”传授给葛同,也不能无偿市恩。
除了陈海需要换一些宗门功绩,支撑后续的修炼外,更主要的原因,完全无偿送出去的人情,不会得到珍惜。
他要是一点不收报酬,将鱼化龙秘形传授给葛同,那沈坤、周景元等人传不传授?要是不传授,周景元、沈坤等人心态失衡,心里就有可能会对他滋生怨恨。
这就是人性。
同样,陈海也不能不加限制,就将武道秘形随便传给别人。
虽然陈海恨不得将虎踞秘形传给所有的道兵弟子,哪怕是每人收五十点宗门功绩的“拜师礼”,那他少说能收五六万宗门功绩在手。只是他再要敢这么做的话,就是跟道院、跟太微宗抢生意,宗门自然不会容他。
即便是在河西诸郡地方扎根百年、千年的宗阀大族,想要从平民子弟里招募家将扈从、传授宗族筑基绝学,也都有严格的人数限制。
像陈氏一族,平民或奴隶出身的家将部曲,就有一千人的名额,超过此数就是豢养私兵,意图不轨。
通常情况下,家传绝学私下最多只能传授十人,宗门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想传授更多的人,而陈海又没有积功升迁到千武校尉,没有正式开宗立族、招收部曲的资格,宗门就会强行以一定的宗门功绩,将这门绝学收录为宗门绝学,控制住再也不得私传。
这就是规矩;除非陈海有朝一日,所掌握的势力、力量,比太微宗更强大,才有可能打破这个规矩。
当然,陈海最主要还是先助葛同成功开辟灵海,就约定葛同拿出四千点宗门功绩换取鱼化龙的修炼秘诀。
陈海先取两千点宗门功绩,余下的先由葛同赊欠着,等待葛同真正打开足厥阴主气脉之后手头没有那么紧缺了再还剩下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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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同没想到竟然能如此轻易,就获得修炼足厥阴主气脉的绝学,也是喜不自禁,周景元也向葛同贺喜之时,又猛力的夸奖陈海仁义,夸他有成人之美。
陈海想起来,他神魂意念在血云荒地停留了两个月,应该将年底的道院弟子比试错过去了,也不应该葛同、周景元是替他怎么应付,问道:“我错过比试,柴荣那家伙没有来滋事、挑衅?”
“柴荣一个半月前开辟灵海,已经入上七峰内门修行去了,许是没有时间再过来刁难姚师弟你了。”周景元说道。
“哦……”陈海没想到柴荣竟然踏入辟灵境了,心想柴荣离开道院,即便还有诸多柴氏子弟在,却暂时也不会有谁专门针对他,以他此前的弟子排名,缺席一两次弟子比试,倒不用担心会被驱逐出去。
以药童身份留在陈海院里侍奉的沈坤之子沈秀,这会儿端来一碗药膳,是一碗用道院伺养的金环蛇熬制的蛇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陈海这会儿饥肠辘辘,闻着蛇羹香味,精气神就像受到大补,从少年沈秀手里接过青瓷碗,跟葛同、周景元笑着说道:“精元丹可不比这蛇羹能补元气!”
按说这会儿周景元与葛同就应该告辞离开,陈海见他们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笑着说道:“我这次坐关忘情,全身精血都差点熬干了才醒过来,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才可能恢复过来,我这样子短时间内都无法修炼,更不要说亲自演炼鱼化龙秘形给葛师兄看了——葛师兄不会担心我耍赖吧?”
“我跟你不急于一时!”葛同哈哈笑道,“景元有话跟你说?”
陈海看向欲言又止的周景元,问道:“周师兄有什么事情?”
“虎踞之形,我与沈坤能不能修炼?”周景元咬牙说道,按说他还是比陈海高一级的玄衣弟子,虽然一直都有攀附的心思,但直接说要跟他修炼虎踞秘形,多少有些尴尬。
虽然道院藏经阁有多种低级的玄功绝学,都涉及到足少阳、手少阳两条主气脉的修炼,周景元、沈坤身为玄衣弟子,也早将这两条主气脉疏通,经真元洗炼成灵脉,但不同的玄功绝学,即便是涉及到同一条主气脉的修炼,效果也是千差万别。
沈秀等人,修炼虎踞秘形,半年就小有所成,周景元、沈坤自然知道他们以往所修炼的铁骨拳、五虎秘拳,根本不能跟虎踞秘形相提并论的。
而虎踞之形修炼到圆满境界,仅需要极简单的两式,就将能体内的精气真元摧动运转起来;这就意味着在遇敌时,第一时间就能将实力完全爆发出来,从而抢得绝对压制对手的先机。
“我说什么事情呢,”陈海笑了起来,说道,“但拜师礼我还是要收的……”
“这是当然,我也不能像轻云、沈秀他们占姚师弟你的便宜,沈坤愿意出多少,我不管他,我出四百点宗门功绩如何?”周景元说道。
“……”陈海摇了摇头。
“姚师弟你说什么?”周景元问道。
“我刚跟周师兄认识时,周师兄还记得你当时刚好要将顾逸景真人五百年前所留下来的两件铜器卖给葛师兄,我就想学那两件铜器是怎么作旧的,看着就像是五百年前的旧物?”陈海说道。
第三十章 药师园兵甲铺
在陈海到铁流岭之前,周景元虽然认得葛同,但彼此间没有多大的交集,当时才会想着将两件作旧的假货卖出去黑葛同一把。
相处大半年,周景元还以为陈海再也不会提及这事,哪里想他偏偏在这时候突然揭破,任他脸皮再厚,这会儿也在葛同面前闹了一个大红脸,哭笑不得的问道:“姚师弟,你要学这些做什么?”
“艺多不压身啊,”陈海笑着说道,“而且也只有待我掌握这门手艺,才好意思从周师兄铺子里分一杯羹啊……”
陈海这时候说破这事,一是不让周景元与葛同心里再存隔阂,二来他不单单想跟周景元学器物作旧之法,还要跟他合作,把这当成一摊事去做。
陈海前世在地球也深入研究过铜瓷玉石等器物及书画如何作旧,但地球是地球,燕州是燕州,两边的天地法则都不一样,他这时候想给器物及书画作旧,还得要跟周景元重新学起。
当然,他前世所学,也是有些经验可以借鉴的,也相信他真要在大燕帝国境内再拾起这门行当,应该要比前世的那些古玩贩子更出色。
当然,陈海真要做这门生意,还要拉周景元入伙。
“哈哈,姚师弟这么说,我也不敢藏拙了。”周景元听陈海说要从他铺子里分一杯羹,也顾不上在葛同面前尴尬,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虽说陈海迟迟不能踏入通玄境令人担忧,但相处大半年,周景元早认定陈海金鳞非是池中之物。
即便修为难有突破,只要能重得陈烈的信任,周景元相信陈海也将在太微宗及陈族拥有不弱的地位。
宗阀子弟,并非个个都需要绝高修为才能获得高位的,毕竟大量的宗阀、宗门事务,还是需要有能力的人去打理的。而在天枢院、武威诸军体系外,大燕帝国朝野及地方诸多文官胥吏,也是更看重治世的才学,修为高低则是其次的。
周景元这两年虽然极力打理自家的铺子,但也知道有些天花板不是他能突破的。
虽然周景元这些年也想着去抱粗大腿,但柴氏、解氏、厉氏等宗阀真正核心的嫡系子弟,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而像柴荣这种旁系子弟,不值得周景元投靠之外,还格外的贪婪跟自以为是。
周景元认定陈海不是池中之物,自然就巴不得他从铺子里分走一杯羹。
葛同当然不会跟周景元计较旧事,但看陈海与周景元看对上眼的样子,犹忍不住皱眉劝道:“在道院做这种事,要是被人发现了,怕是很难收拾——柴荣虽然去上七峰内门修行,但道院里柴氏子弟,也会盯着姚师弟的一举一动。”
“……”陈海笑了起来,跟葛同说道,“周师兄的才能仅仅是制作一两件旧物去蒙骗同门师兄弟,也是有些屈才了。道院所出的兵甲,质地都很精良,说起来卖相却要差了多少,我就想着跟周师兄学这门手艺,将道院所出的兵甲,打造得更古拙灵韵,在道院之外或许会更受欢迎……”
“姚师弟是说将铺子开到蒙邑城去?”周景元眼睛放光的问道。
“是啊!”陈海说道,“道院里才多少人,而且道院里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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