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皇帝眼里冒出怀疑的光芒,他着急的想要代她回答,抬起头却又看到齐渊向他打了眼色,他才渐渐冷静下来,自己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声,只要自己开口维护,那么就会引起镇南大将军的又一番质问。
皇帝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见季优脸上一副茫然的神色,他微微勾起唇角,季优感觉得到四周的气氛开始变化,她心惊心慌心急,半晌之后只是茫然的问了一句:“你看到的真地是我吗?如果我没记错地话我一直都在家里养病呢。”
镇南大将军看她眼里的慌乱,本以为她会在慌乱中说错话,没想到她却茫然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冷冷的撇撇嘴,他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季小姐是否在家养病只有季府内的人知道,但是我有一样证据证明你确实出过齐都。”
季优瞧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慌了,证据?自己应该没留下什么证据吧。
章六十九、证人证据
此言一出,在场的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是悚然一惊,季优的手在水袖中握得死紧,脸也渐渐失去颜色,她紧张的望着镇南大将军,看他自怀里取出一把匕首来,她还记得那匕首下的穗子是自己年幼时亲手编织的,红色的穗子刺疼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想去夺回来,眼角余光却看到爹爹严厉的神色,她才死死的按紧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这匕首在无花池时就已丢失,当时她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找到,没想到现在却做为自己的罪证出现在这里。
季谦见到那匕首时瞳孔收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冷眼看着镇南大将军还有什么招术。
镇南将军向前走了一步,将拿着匕首的手举在半空,向皇帝道:“皇上,这是太子殿下曾送给季小姐的订情之物,”他话语一顿,见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才接着道:“前些天微臣派下属前去边关送粮,竟有临安城意外的拾获此物,因为上有太子殿下的名讳,微臣不敢马虎行事,于是暗中调查,才得知此物是太子殿下赠予季小姐的,微臣生怕季小姐有个闪失,特命人在临安调查,没想到结果却大大的出人意料,在季府养病的季小姐竟奇异的出现在卫国国都,还当了神女,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对圣上有任何欺瞒,因此特来禀报圣上,请圣上裁夺。”
这番话说得于情于理,皇帝抚着下巴点点头,齐渊见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镇南将军,然后上前一步道:“父皇……”话未说完,皇帝已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皇帝抬头看向季优所站立的地方,见她紧紧咬着下唇,他朗声道:“小优,你有何话可说?”
季优见皇帝点名要自己解释,她压下心里的慌乱。蹲着身子福了福道:“启禀圣上,臣女年前丢失了这把匕首,心疼之余还一直吩咐下人们寻找,没想到是被镇南将军拾获,臣女在此先谢过大将军寻回之恩了。”季优不为自己辨解,在谢过镇南将军的同时,也为自己开脱。一番话说得镇南大将军脸色时红时青,五彩斑斓的色彩让人叹为观止啊。
皇帝眼中闪过赞许的神色。遇事沉着冷静,面对问题不直面迎击,这就是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都需具备的素质,今天这一考验,她算是合格了。齐渊眼里也闪过狂喜,没想到他地小优会这么漂亮的回击。刚才他算是白操心了。
季谦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一直小瞧了小女儿的能力,以为她只会闯祸,可今日却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松气之余他又感叹。为什么她不是个儿子?
镇南大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他必竟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季优三言两语就将此事摘得干干净净,“这么说季小姐是不承认了?”
季优扬起眉毛看着他,“我都没出过京都,又何来承认之说?”
“好。季小姐既然不肯承认。那么我只好请人证了。”他说完。冲着皇上又一揖道:“圣上。请容微臣请人证。”皇帝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地光彩。戏越演越精彩了。哎。宫廷内沉闷了如此之久。总算让他看到朝中两大巨首相斗了。也算是为他烦躁地皇帝生活增添调味剂。
此时众人若知道他心里地想法莫不气得吐血。镇南大将军得意洋洋地转身出去请人证了。季优待在原地。想着自己跟他一无怨二无仇地。他干嘛死咬着自己不放。但想到人证。她心里又有些担心。季府上下谁不知道她落跑过?
思及此。季优抬头瞥了一眼季谦。见他安抚似地向自己笑笑。她才放下心来。想必爹爹已有妙招对付前来地人证了。
齐渊却没料到还有所谓地人证。在卫都见过季优地暗卫全被他格杀殆尽。难道还有漏网之鱼?虽然齐渊不相信会有漏网之鱼。但看镇南大将军一脸笃定地神色。他还是小小地担心了一把。抬头仰望着高坐在龙椅上地父皇。看他双眼闪闪发亮。他突然有种错觉。父皇是很期待今天地对峙地。
皇帝见自己地儿子狐疑地看着自己。连忙整理好自己地神情。又恢复成原先地严肃。齐渊眨眨眼后。看到地又是一脸严肃地父皇。他摇摇头。就说自己刚才看花眼了。还真是看花眼了。
过了一会儿。镇南大将军带着一名绿衣长裙地女子回来。出现在世上最尊贵地人面前。她脸上没有一丝自卑与不自在。她神情淡然地扫视了在场地人一眼。目光在掠过季优时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片沉静。“民女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季优在看到她时差点惊呼出口,西媛?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的神情看起来好像不认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渊见到来人是西媛,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想如果是西媛,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皇帝撑起身来打量着她,半晌后才发问:“你在卫都见过季优?”
“是。”西媛扫了一眼季优,很诚实地回答道。
皇帝挑挑眉,看向季优的眼光深邃而复杂,“小优,你可认识她?”季优抬头去看了一眼西媛,她不知道西媛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此时自己却不能承认认识她,否则,自己就算开脱了罪名也会得个欺君之罪。
“我不认识她。”季优命令自己毫无感情的回答,这次连瞧都不瞧她,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神坚定,似乎自己真的不认识她。
皇帝淡淡一笑,和蔼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意,他扬声道:“来人,将此女拉下去砍了。”众人闻言皆一愣,季优刚想上前求情,却被镇南大将军领先一步,“皇上,单凭季小姐的话就定夺西媛的生死未免太草率了,不如……”
“爱卿你是在指责朕办事草率了?”皇帝的声音略微高昂起来。镇南大将军惶惑地作了一揖道:“微臣惶恐。”
“罢了罢了。”皇帝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朕也累了,此事就交由太子处理吧。”说完转身走向垂帘,走了两步又顿了顿,冲着季优慈爱地道:“小优,今晚留在宫里陪朕吃晚饭。”
季优闻言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虽然皇帝表现得很热络很信任她地样子。但是她心底很不安,仿佛在这样平静地表相下正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季优福了福身子低声道:“是,皇上。”
皇帝点点头然后消失在垂帘之后,镇南大将军还想再说什么,想了想又没将话说出来。皇帝如此做明显在护短,就算季优承认了所有过错,恐怕最后承担罪责的也不会是季家人。
齐渊知道这是父皇对他的信任,眼见父皇的身影消失后,他转过头来面对着四人。“大将军,可否将匕首交给我看看?”
镇南大将军犹豫了一下,终究将匕首交给了他,齐渊拿在手里细细端祥,然后突然惊叫了一声,“咦,这不是我送给小优的那把匕首。”
镇南大将军眼皮一跳,他就知道齐渊会护着季家,但仍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了。他上前两步拱手道:“殿下何出此言,这不就是那把匕首吗?”
“我说不是就不是。”齐渊任性的瞪了他一眼,反正自己在这些大臣心中就是不学无术地,现在不防抵赖过去。反正这事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干。
镇南大将军一时无语,他就知道皇上将此事交给太子处理就有意偏袒季家,但却没想到太子竟会这样明晃晃的袒护,看来自己此次是碰到钉子上了。
西媛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她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偏爱季家,有人证物证都无法动摇他地信任。传言不是说齐国皇帝多疑么。为什么真实跟传言相差这么远?
“既然太子殿下认为不是就不是吧,是微臣没搞清楚。”镇南大将军有些心灰意冷。这样的仕途似乎不易再走下去,可是让他放弃多年打拼下来的功勋他委实又舍不得,于是只得委曲求全,就算此次不能扳倒季家,他日他会准备得更充分,让他们都哑口无言。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大家就散了吧。”齐渊巴不得镇南大将军自己放弃找季家的麻烦,一听镇南大将军的话,他立刻宣布解散,反应如此之快不由得让人心生猜疑。
镇南大将军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西媛,西媛撇撇嘴,连礼都不行就向外走去,她跟黑曜先一步到达齐都,正到处打听季优地消息时,却听到传言说季优将嫁与齐国太子为妻,黑曜听到这个消息沉闷了两天,那晚他得知季优将要回府,他们俩特意在季府外等待,可等回来的却是一辆皇家马车,马车里走出来的赫然就是失踪几天的季优,然后跟着她钻出马车的就是原齐,也可以说是齐渊,现在地太子殿下,当晚回去后黑曜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声不吭,而她也对季优很失望。
正好镇南大将军派人来请他们,说曾有过一面之缘,她当时整颗心都挂在黑曜身上,哪有那个闲功夫去理这个莫明其妙出现的人,可后来那人却叫人来传话可以破坏这场联姻,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对他们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最后还是瞒着黑曜出去见他了,镇南大将军很客气的接待了她,并且说出两人联合的计划,她最初还担心因此会让季优获罪,但镇南大将军再三保证皇帝非常信任季家,最多禁止他们出入,绝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的,所以她才跟着来了,刚才季优说不认识她时,她的心突然一痛,原来为了嫁入皇家,她可以不惜丢弃两人的友情,看来之前都是她太高看了她了。想到这里,西媛地脚步越走越快,她离开客栈这么久,黑曜没见到她想必会担心吧。她刚走出御书房,背后就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去。
章七十、饭桌上的争宠戏码
“西媛姐姐。”季优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见西媛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她不由得有些泄气,但心底的疑问让她坚持追上去。
“西媛姐姐,你等等我。”季优感觉得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都要冒烟了,她知道再这样追下去,自己肯定会追丢的,情急之下她暗暗念着法诀将西媛困住,虽然她的法力很低微,但如此一来总算拖住了西媛的脚步,她也趁机一鼓作气冲过去拦在她面前,由于剧烈运动,她一时没回过气来,双手撑着膝盖直喘粗气。
西媛漠然的盯着她,不知道她现在又打算认自己了,她绕过她想继续向前走,而季优却不打算让她如意,伸出手拦住她道:“西媛姐姐,你别走。”
西媛嘲讽似的轻勾唇角,“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现在为何又叫得如此亲热?”
季优脸色一白,不太习惯现在的西媛,“此一时彼一时啊,在大殿之上如果我承认认识你,那么之前的一番言论都作不得数,在皇上面前就是欺君,这样不仅会将我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还会连累我的亲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季优试着跟她讲理,但看西媛不屑的神色,她知道自己是白忙活了。
“哼,你要攀龙附凤没人拦着你,话也别说得这么好听。”西媛冷哼道,看着季优的眼神比看陌生人还陌生。
“西媛姐姐。”季优心一痛,声音也提高了一调,见西媛神情更加厌恶,她无力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不管我刚才说了什么,都不是真心而为,伤了你我很抱歉,如果你不能谅解我我也没办法。”说完她放下双手让到一边去。
西媛瞪着她无力的侧影,心渐渐地软下来,但想起她刚才毫无感情的话。她的心又冷硬下来,“我能不谅解都无所谓,关键是黑曜会不会谅解。”说完再不作停留向前走去。
季优愣愣的盯着她的绝然的背影,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相处半年来难道她还不了解自己的为人么,刚才那么说她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保住全家,为什么她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想想,如果自己承认了,说不定现在她地家人就已蹲进大牢里,想到这里她无力的蹲下身子。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为什么再见面她们就仿佛隔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小优。”齐渊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季优的肩轻轻地耸动了一下,然后快速的伸手抹去脸上犹在流淌的泪珠,抬起头来,她仰起头望着齐渊高大的身躯,见他手上正握着那把匕首,有一种想法在她脑海里急速成形。
“渊哥哥。今天这一切是你有意策划的是不是?”季优还没来得及细想,话已脱口而出,她来不及收回的同时又直直的盯着齐渊,见他脸上闪过紧张地神色,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莫非今天这场闹剧真是他有意为之?
齐渊略显紧张。握着匕首地手紧了紧。半晌他才笑道:“小优。你怎么会如此想呢?”没有被怀疑地愠怒。也没有急于辩解。因为他知道自己辩解反而会将情况越弄越糟。
一句简单地话让季优尴尬起来。她再三端详齐渊一脸正派地神色。她想她是错怪了他。渊哥哥怎么会故意设计陷害她。
“没事。我爹爹呢?”季优朝他身后望了望。并没瞧见季谦地身影。她急忙问道。问完之后又猛然想起刚才皇上留她吃晚饭地事。她本想找借口推托。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齐渊笑吟吟地上前两步。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