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
油灯火灭,不知何时,鬼哭狼嚎声中,一具高大的人形出现在庙中,身上是细细密密的白毛,从头到脚,连脸上都是。
人影一出现,煞气惊人。
“是僵尸,”
陈岩眼皮子跳了跳,这种东西可不同于鬼魂,乃是尸体吸收天地煞气,和尸体中的不平不屈不甘之气混合,机缘之下,才会化为僵尸,条件非常苛刻。
这样的僵尸,没有智慧,却是大凶之物。
“咦,”
神婆第一次惊讶了,道,“上一次你能破了我的阴神,这会还认识僵尸,你一个小小的童生,是怎么懂得这些的?”
陈岩没有说话,只是持剑在前,默念法诀,气定神闲。
“不说话?总有说话的时候。”
神婆再次摇动铃铛,对着陈岩一指。
嗬嗬,
嗅到生人的气机,僵尸发出一声怪叫,蒲扇大小的巨掌径直拍下,带出一阵刺鼻的腥气。
“咄,”
陈岩口吐玄音,脚踏罡步,身子一动,就躲过巨掌,手中的桃木剑上挑,真气运转之上,剑脊上的纹理染上重重叠叠的绿光,如龙如蛇。
嗡嗡嗡,
桃木剑一动,绿光幽幽,一种镇邪灭煞之气生出,令僵尸的身子一僵。
“咄,”
陈岩再踏前一步,丹田火炽,真气勃发,桃木剑自剑柄到剑身到剑尖,传出奇异的颤动,上上下下之间,隐成雷鸣。
咔嚓,
桃木剑平平刺出,击中僵尸的眉心,桃木本身在雷击后生成的诛邪力量随之涌出,倏尔炸开。
嗬嗬,
僵尸仰天栽倒,没了气息。
“呼,”
陈岩收剑,头顶上白气氤氲,宛若霞彩。
“你怎么知道僵尸的命门所在?”
神婆面容都在扭曲,声音凄厉,道,“还有你手中的法剑,到底是什么桃木所制,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陈岩心中只叫侥幸,他没有想到,神婆会有一头僵尸,他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在松月轩找到的桃木会有这样的威能。
能够引动雷音,斩邪灭煞,这桃木本质肯定得上千年,还得多次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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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斩神婆
神庙。
案上的油灯,噼里啪啦的灯花,明暗交织的光线。
稀稀疏疏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或大或小,扭曲如蛇,有一种森森然的冷意。
陈岩持剑而立,目光坚定,开口道,“老妖婆,还不束手就擒?”
“嘿嘿,”
神婆拄着双蛇拐杖,声音好似夜枭般,道,“你虽然一击灭杀了僵尸,但你手中桃木剑积蓄的雷霆力量肯定已经消失一空,现在只是普普通通的桃木,又能奈我何?”
话音一落,
陈岩手中的桃木剑剑脊上如龙蛇般的纹理隐去,绿光消失,没有了刚才的流彩光华。
“哈哈,”
陈岩并不在意,依然紧握桃木剑,从容地道,“不管如何,此剑还可以称得上法器,用来配合法咒足够了。”
“哼,陈岩,你是自寻死路。”
神婆知道今天不能善了,用手一拍顶门,口吐咒语,念念有词。
“斩,”
陈岩身子一提,敏似灵猿,一下子来到神婆跟前,桃木剑闪电般刺下。
刚才不是他不想动手,而是击杀僵尸的两剑,几乎将他的精气神消耗殆尽,和神婆说话,只是在趁机恢复。
现在稍一恢复,就是暴起一剑,神婆现在只不过是阴神境界,要是肉身一坏,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哗啦啦,
就在桃木剑要刺中神婆之时,突然之间,她的天门之上,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倏尔变化,生成一张鬼脸,獠牙外露,两条长长地眉毛垂下,直到嘴角。
桀桀,桀桀,桀桀,
鬼脸一出现,神庙之中,就是凄厉的鬼叫。
“不好,”
陈岩桃木剑一歪,没有刺中。
桀桀,桀桀,桀桀,
鬼脸拉伸,不停地变化,生出一只只如蛇般的触手,尖端是惊人的倒刺,幽幽深深的光华凝聚。
这一刻,陈岩只觉得身子发冷,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阴神惑人之术,”
陈岩收剑,左手掐诀,默念六甲福禄护身宝咒,气定而神不动。
桀桀,桀桀,桀桀,
鬼脸上下左右乱飞,声音凄厉。
“破,”
陈岩脚踏七星,桃木剑似实还虚,划出一个半圆,形成一个全新的磁场,镇定,平和,安静。
半个呼吸后,
鬼脸从眼中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个老妖婆,”
陈岩手握桃木剑,不敢放松,刚才他用法咒驱散阴神**之术,但他肯定老妖婆的阴神还停留在庙内,没有走远。
很简单,老妖婆的肉身依然在榻上,那就是她的羁绊。
“老妖婆应该是夜游的境界,”
陈岩有上一世的经验,很精准地判断出老妖婆的境界,这个阶段道术的杀伤力有限。
“刚才交手来看,老妖婆的阴神出奇地弱啊,”
陈岩念头转动,脚下不停,再次逼向神婆的肉身。
在夜游阶段,肉身和阴神之间灵肉相依,肉身一破,神魂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得灰飞烟灭。
抓住这一点,就能让对方束手束脚。
果不其然,下一刻,鬼脸再次出现,阴森森的火焰升腾,没有半点的温度。
仔细看去,火焰之上,隐有白芒,代表着死寂和绝望。
“嗯,”
陈岩停住步子,凝神屏息。
实际上,修士的阴魂,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的,现在的景象是神婆的阴魂力量投影到陈岩体内,引出的诸般幻象。
阴魂夜游,手段有限,就是用这样的投影,来勾起人们心中潜藏的恐惧,甚至是各种的负面情绪。
“这白焰,”
陈岩眼皮一跳,这应该是神婆的杀手锏,攻击性道术。
哗啦啦,
很快,陈岩就觉得身上一冷,不知何时,幽幽深深的白焰自自己脚底升起,自下而上,倏尔从七窍中喷出,凝成一朵朵的小花。
不计其数的小花绽放,每一朵小花中都有一个扭曲的影子,邪恶,残暴,肆虐,狂躁,杀戮,恐惧,淫邪,等等等等,光怪陆离,彼此纠缠。
花朵盛开,好似传说中的修罗地狱,恐怖到难以想象。
哗啦啦,
白焰无声地燃烧,陈岩能够感应到自己的精气在缓慢地流失,再这样下去,情况会很不妙。
“阴神道术,”
陈岩心中清明,明白现在的处境,他不慌不忙,按照六甲上元功中的记载,真气运转。
轰隆隆,
陈岩丹田如煮沸,真气汩汩涌出,气血大盛,上冲而上,好似拳头大小,烈日阳刚。
“真是自己找死,”
陈岩大笑,上次神婆阴神入梦,他还只是养气阶段,勉强催动气血,但现在已经过了入道三关,差临门一脚冲关,气血就如同滚滚江河,比以前强了何止十倍。
“啊,”
神婆惨叫一声,阴神重新化为黑影,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哀嚎不已。
她刚才施展道术是将自己的阴魂落在陈岩的身上,才可以将道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可是这样一来,气血对神魂的杀伤性也是十足。
被陈岩全力的气血一冲,她的神魂就好似落入了油锅似的,上上下下,无处不疼。
“到底是见识太少。”
陈岩虽然看不到阴神,但能够感应到那种阴气,他提起手中的桃木剑,掐了个道诀,狠狠斩下。
“啊,”
最后一次惨叫,神婆的阴神根本来不及回到肉身,就被陈岩一剑毙命。
“很好,”
陈岩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室内残余的神魂击散,让桃木剑吞噬吸收。
“这个神婆,”
做完这个,陈岩收起桃木剑,将目光投向木榻上神婆的肉身,经过刚才的斗法他已经发现,神婆的神魂比自己想象的弱的多。
“阴神的修为,不应该这么弱,”
陈岩绕着神婆的肉身走了一圈,看着她干瘪瘪的身子,喃喃道,“肉身也太过瘦弱,气血严重不足,这是怎么回事?”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没有头绪,陈岩也不再多想,开始搜刮战利品。
“咦,想不到这个神婆修道不行,气运却不错,能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不一会,陈岩就大笑出声,这次的神庙一行,收获很大,真真是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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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八景金阳宝镜
山下,陈家大院。
正是春暖时节,温风如酒,松柏修竹,郁郁浓荫。
依稀见得,莺啼燕语,蝶影蜂鸣,新翠沾衣。
陈岩坐在窗下,看着前面古松盘曲如盖,挺拔秀出,有淡淡的香气弥漫。
“大有收获啊,”
陈岩收回目光,摩挲着掌中的铜镜,喜笑颜开。
仔细看去,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而具畜。
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字,周绕轮廓,文体似隶,点画无缺,但普通人根本不识,乃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文字。
“真没想到,这样的法宝会落到乡野一个神婆的手中。”
陈岩感应着铜镜中的力量,心思如潮。
前几天,他前往铜陵山神庙,只是为了报仇,没想到的是,在杀死神婆后搜索战利品,却得到了很大的惊喜。
不提手中的八景金阳宝镜,光是神婆藏在塌下的一坛花阴酒,就足以让他调理肉身,增强气血,尽快冲关开辟识海。
除此之外,神婆还藏有不少银子,钱能通神,有银子才有底气。
“还有符箓。”
陈岩已经查看过,都是威能惊人。
“看来气运在我啊,”
陈岩经过翻阅神婆留下的木简等记录,明白了整个过程。
神婆修炼的是《六欲黑天书》,也不知道其具体来历,但根本没有入道三关的记载,上来就是入定凝神,夜游出窍。
要是普通人,肯定无法修炼,可是神婆却机缘巧合下借助八景金阳宝镜,成功修出阴神,可以百里之内行动。
可想而知,没有入道三关奠定基础,神婆的肉身和神魂都是非常虚弱。
如果不是神婆有花阴酒饮用,可以调和灵肉,她多次阴神夜游,消耗神魂之力,早就伤神过重,变成行尸走肉。
即使这样,也只能勉强维持,不是长久之计。
正是如此,神婆才会轻易地让陈岩灭杀,没有反抗之力。
“真是有意思,”
陈岩笑了笑,神婆即使取巧修炼出了阴神,可是根本无法催动宝镜和符箓,这一下子,可是全部便宜了自己。
“八景金阳宝镜,”
陈岩上下打量着掌中铜镜背面的花纹,眸光深深。
神婆根基不稳,又乱修炼《六欲黑天书》,弄得自己的神魂鬼气森森的,导致她空有宝山而不知。
实际上,她得到的这面宝镜才是真真正正的绝世奇珍。
“咄,”
陈岩运转体内的真气,绵绵和和的力量,打入宝镜中,刹那之间,镜面上就浮现出水纹涟漪,隐有清音。
正大光明,恢宏大气。
隐隐之间可以感应到,有一个又一个的封印,阻挡力量出现,要是全部打开,肯定惊天动地。
这样的法宝,纵然是上一世都没有接触过。
“现只能勉强催动,”
陈岩将宝镜收到袖中,自己提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花阴酒,一饮而尽,感应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在丹田散开,心中想道,“有此宝镜护身,一旦我能冲关凝聚出自己的神魂,肯定实力大增。”
叮叮当,
不多时,阿英从外面进来,头梳同心髻,上青下丹,腰系丝带,步履轻快,翩翩然若鹤,很显然,她的五禽戏渐入佳境。
“阿英来了啊,”
陈岩摆摆手,让丫头入座,道,“尝一尝花阴酒,可以补身子。”
“嗯,”
阿英接过酒杯,却是坐立不安,眉眼间满是担忧,道,“少爷,神婆一死,官府得知之后,就会立案侦查,到时候说不定会查到少爷的头上。”
“不用担心,”
陈岩拍了拍阿英的小手,笑道,“神婆常年一个人待在神庙,不和外界的人打交道,她的死讯恐怕得过一段才会被人得知。官府在得到消息后,再全力侦查,寻找嫌疑人,又是得一段时间,他们是找不到具体证据的。”
阿英点点头,犹豫了下,开口道,“那三个老木匠会不会告发?”
“他们不会泄密。”
陈岩智珠在握,从容容地道,“他们三人都是我通过府城的松月轩找的人手,都是松月轩几十年的老关系,口风很紧。再说了,他们也不一定知道神庙神婆的死讯。”
“哦,”
阿英老老实实坐好,抿了口花阴酒,还是觉得不安,道,“少爷,官府的人可是很不讲理的,咱们陈家这个样子他们不会顾及。”
“也有道理,”
陈岩屈指一弹,发出一声轻鸣,道,“院试马上就要开始了,等我过了院试,成为秀才,可以为我们添一件护身符。”
虽然他还认识金台府同知的爱妾陆青青,要是她肯伸手的话,肯定可以轻易压下这件事,但陈岩总觉得对方过于神秘,不愿意欠下对方的人情。
要知道,人情最是好欠不好还。
铜陵山,神庙。
不知何时,案上神龛中的神像突然晃动起来,俄而金光升腾,宏达的吟唱声响起,重重叠叠的霞气氤氲,将殿中映照地通明。
“嗯?”
神像睁开眼,眸子金黄,有无穷的威严,他的声音如金铁交鸣,道,“老虔婆,你最近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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