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红莲教,冥狱黑海,内奸卧底,等等等等,一桩桩,一件件,让整个事情发酵纠缠,一旦引爆,必然是石破天惊。
陈岩却是唯恐事情不大,事情越大,才越能引起士林的轰动,也才能最大程度地提升自己的威望。
想到这,陈岩咳嗽一声,坐直身子,眉宇间锋芒毕露,声音锵然有声,道,“王爷,为避免神灵们狗急跳墙,学生建议,我们得先发制人。”
“陈岩,”
兰陵郡王左侧斑驳石壁,苔衣厚有半尺,天光一照,映的他面庞青绿,他顿了顿,才开口道,“三十六州可不光是只有香火神灵,尾大不掉啊。”
“不止香火神灵,”
陈岩心中一动,明白兰陵郡王所指,不过他只要能够凝练道基,以后成就法身,自可天下去得,再次用有力的声音,道,“王爷,学生愿意出面,引爆此事。”
“你和你老师的性格真不一样。”
兰陵郡王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愿意站在前台就站在前台吧,我会布置的。”
“那学生就多谢王爷了。”
陈岩又说了几句,告辞离开。
“这个陈岩,”
兰陵郡王目送陈岩的背影转过堂前屏风,消失不见,继而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红灯垂光,青影摇曳,笑道,“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是这样果敢的性格,真是不怕事啊。”
哗啦,
这个时候,环佩叮当,幽香细细,一个清冷如月的女子自后堂转出,来到兰陵郡王跟前,和他并肩而立。
女子的声音如同寂静无人的山中,悄然无息地流过霜石的泉水,宛若天籁,不染尘世,道,“太阴玄门的声望宜人之法可谓是诸玄门仙道之冠,陈岩这样疯狂的作法,会不会有这方面的打算?”
“太阴玄门的声望宜人之术别出机抒,但缺陷不少。”
兰陵郡王负着手,语气肯定,有一种指点江山的从容,道,“水满则溢,过犹不及,陈岩被称为二十年一遇的解元郎,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也是。”
女子点点头,表示赞同道,“陈岩拜入太阴玄门才半年,就是天赋绝伦,也就是踏过入道三关,阴神夜游。在这个阶段,他十日巡游整个云州皆知的解元郎身份所凝聚的人望九绰绰有余,他没必要这么冒险。”
“难道他也得到了京城中传来的消息?”
女子蹙了蹙细眉,有了新的判断,轻声道,“要明确表明立场站队?”
“京城中的消息,”
兰陵郡王目光幽幽,好大一会才开口道,“又是一个大漩涡啊,真是不安宁。”
同知府。
长廊曲池,假山复阁,千重碧树,四面朱楼。
一亭,一轩,一台,一阁,一堂,飞云流光,独具匠心。
陆青青一身细花纱裙,青丝垂在身前,她看着檐下稀稀疏疏的雨线扯下,似断非断,似联非联。
这个季节的雨,清冷冷,有一种晶白。
“一场秋雨一场寒,”
陆青青蜷缩着双腿,神情慵懒。
“真是,”
想到自己这几日的见闻,陆青青只觉得整个府城好像成了一个大漩涡,各路的牛鬼蛇神纷纷投入其中,不经意间就会有了交集,发生碰撞。
“现在连阴间之人都在蠢蠢欲动,不甘寂寞,”
陆青青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眉心,喃喃自语道,“大燕王朝肯定是发生了大的变化,不然的话,不会给人一种秩序混乱的感觉。”
这个时候,如意从外面进来,白衣胜雪,赤足如莲花,宛若水中的精灵。
“小姐,”
如意声音低低的,道,“同知大人刚送走了阴司之人,看对方的身份,很不一般呢。”
“嗯,”
陆青青一提裙摆,从藤椅上起身,伸出手,看着雨点落在掌心,发出啪得一声,道,“他才是真的与虎谋皮,纵观这么多年,谁和阴司扯上关系,能得善终?”
“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
如意眸光清澈,随着不断地主持各种事宜,她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成长,开始有了自己的见解道,“很多时候,人都会让困境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由他去吧,”
陆青青最近趁着府城混乱的局面,完成了以前不少没法动用的布置,心情不错,道,“你还是要盯紧神灵和官府,据外州传来的消息,现在这事儿可谓是天下瞩目,双方都不可能退缩。”
“打个你死我活最好。”
如意很是幸灾乐祸,原本两个势力联手,法网恢恢,秩序井然,让府城中其他的力量只能潜伏不动,现在双方矛盾层出,互不信任,才有了可趁之机。
“对了,”
陆青青转过身来,道,“你要多注意陈岩,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次岳王公无缘无故地消失,会和他有关。”
“不会吧?”
如意瞪大眼睛,道,“不是从神庙中传来消息说,岳王公是在神土中修炼吗?”
“现在局面如此之紧张,以岳王公的性子,怎么会安安稳稳地在神土中修炼?”
陆青青冷哼一声,道,“岳王公本来就和陈岩仇恨不小,我可不相信,要不是有了意外,他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对陈岩这个神灵的公敌动手。”
“这样的话,”
如意扶了扶鬓角上的细花,喃喃地道,“神灵这段时间按兵不动,是准备酝酿大的报复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归云台上起风云(保底第二更求订阅)
归云台。
阁楼插空,水榭曲行。
堂亭之前,常有一袭秋水连绵,幽泉漱玉,寒潭凝霜。
其间点缀高低突起的假山,松石如黛,翠竹青青,静谧自然。
只是闹市静处,从来不会对普通人开放。
这一日,却是大不相同。
开满细花的木门早已经大开,莲灯挂起,氤氲光华,照亮台阶。
哗啦啦,
不多时,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赶来,从里面出来的人物,大都是四十上下,面相白皙,宽衣博带,仪容齐整,有一种书卷气。
“文长兄,”
“文休兄,”
“石邻兄,”
到场的人即使未曾深交,但大部分都有数面之缘,见到之后,从容行礼,开口问候。
都是士林中大有名气之人,养气功夫颇深,纵然对今日之事感到疑惑,但俱是不露声色,如同来参加普通的文会诗会一样。
“乖乖,”
“这么多人,”
“那是旧观书院的山长啊,”
“还有那位齐大学士,听说自他退仕之后,就在家里著书立说,从不出门的。”
“大开眼界,真的是大开眼界啊。”
长辈们自持身份,但跟随而来的小辈们却是没有顾忌,都是年轻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难道有大事发生?”
有一个眉目清秀少年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兴奋。
“你真是废话,”
对面的红裙少女见没有长辈在场,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她给了少年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道,“你傻不傻,没有大事,难道他们吃饱了撑的巴巴跑来归云台?”
“牙尖嘴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少年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身边静静饮着茶水的同伴,问道,“朱兄,你可是金台府城的地主啊,有什么内幕消息没?”
朱钰放下茶盅,轻轻一笑,道,“小柏,长辈们的事儿怎么会告诉我?我和你们一样,今天就是来见一见世面的。”
“朱钰哥哥骗人,”
红裙少女嘴角有一颗美人痣,显得俏丽可爱,她嘟着嘴,道,“像小柏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当然长辈不会跟他说啦,可是朱钰哥哥你可是朱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呢,长辈才不会瞒你呀。”
“谁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小柏一听,红着脸道,“我不是也考上秀才了嘛。”
“考上个小小的秀才也好意思讲?”
红裙少女哼了一声,尖尖的下巴抬得很高,道,“你也不看看,朱钰哥哥只比你大几个月,下届会试就是进士,你不学无术谁不学无术?”
“朱兄可是我们云州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小柏被驳斥地没有话讲,这个比较的威力太大了,道,“有几个能比他还强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啊。”
朱钰笑着劝了几句,然后把目光投向后面松柏遮映的亭阁,自己还只是在年轻一代称雄,而陈岩这个家伙已经和自己的长辈们平起平坐了。
“人和人的差别真大。”
朱钰摇摇头,对今天的事儿他只是有耳闻,但只要开始,就是真正的名动天下。
半山腰,构亭八翼。
上覆琉璃瓦,天光一照,清清亮亮的玉光氤氲,如羊脂美玉,晶莹剔透。
陈岩坐在亭中,吹着山风,识海中念头上升起五色火焰,只是大小不同,长短不一,显得并不协调。
“五行衍生,才能混元如一。”
陈岩感应着其中的力量,沉默不言。
实际上,他的声望宜人之术能够发挥这样的作用,并不只是太阴玄门的法门精妙,更为重要的是他修炼出的阴神大为不凡。
太冥之道,天一生水,有容乃大。
即使是这样,陈岩也已经有了判断,在自己借此力量化出五行灵火,成功凝练道基之后,声望宜人之道就会变得鸡肋。
以后走上神意通玄,就是感悟天地之间的规则,那会是一个新的征程。
哗啦,
这个时候,张云走了过来,依然是一身的黑魔甲胄,弯角狰狞,气血庞大。
“大人,”
张云行了一礼,恭敬地道,“诸位先生已经看过法网中截下来神灵动手脚的证据,还有红莲教徒的罪状,以及高塔下的阴阳节点的记载。”
“嗯,”
陈岩笑了笑,道,“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走吧,”
陈岩正了正头上的银冠,站起身来,风姿如玉,气质逼人,朗声道,“接下来,好戏开锣。”
前面,早搭建起高台。
层甍反宇,飞檐拂云。
台基四周列壁,装制华丽,挂有圣贤之像。
里面有石案,玉钟,香炉,等等等等。
陈岩顺着木阶,很快来到高台上,居高临下,看到下面是三五成群的人影,一种缠缠绵绵的文气弥漫,墨香浮动。
很显然,作为整个云州的文化中心,金台府城中够分量的士林人物都已经到齐。
除此之外,还有官府的重量级官员到场。
甚至还不乏神光升腾,说明有神灵将视线投了过来。
叮当,
陈岩拿起玉缒,敲响玉钟,清清脆脆的钟声远远传出,四下回应。
“嗯?”
“钟声,”
“肃静,”
下面的众人听到钟声,下意识停止交谈,往上看去。
刚刚从后山回转的几个话语权很大的人物见到高台上的陈岩,心里有数,即使是他们都屏住呼吸,静待接下来的发展。
“真是锐气十足。”
兰陵郡王看着高台上陈岩年轻的面庞,金灿灿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这就是陈岩,”
金台府最中央的神庙中,一个俊美的青年人端坐,长眉大眼,额生竖瞳,眸子赤金,他通过法网看到了高台,还有高台上的陈岩。
“是陈岩。”
广陵公坐在对面,目光深深。
“我还真以为他有三头六臂呢,”
俊美的青年人额头的竖瞳不断开合,隐有金芒跳动,他身上有细细密密的神光流转,气息未尝比对面的广陵公浩瀚,但有一种无拘无束的洒脱。
这就很不正常了。
要知道,神灵都会有官府册封的神职和领地,只能在本领地中发展信仰,出了领地的范围,不光是会受到官府的联手绞杀,而且本身的神力都会逐渐的减弱。
这就是香火神灵的悲哀,身上总有一种无法挣脱的禁锢,信仰是力量,也是枷锁。(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保底第三更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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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大日横空,新烟萦树。
高台背负云气,胸荡烟水,重重叠叠的明光照下,氤氲赤辉,璀璨夺目。
陈岩头戴银冠,身披锦衣,骨气清稳,光线自上而下垂落,金光织衣,平添三分的肃然和威严。
“诸位,”
陈岩讲过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后,声音拔高,如金石之鸣,锵然有声,道,“学生站在这里,站在归云台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要揭露府城神灵的无耻勾当,让他们的龌龊无法在青天白日中隐藏。”
“他们目无王法,他们无耻之尤,他们胆大妄为!”
“他们愧对朝廷的信任!”
陈岩声音越来越大,吐字清晰,如同石轱辘碾过地面,梆梆梆的,很有力量。
“又是读书人的这一套。”
神庙中,来历莫名的俊美青年人额头的竖瞳半睁半闭,笑道,“真是无聊至极。”
“再看看,”
广陵公多次主持乡试,比眼前的青年人更明白一个被称之为二十年一遇的解元公的分量,陈岩是真正的聪明人,这样大张旗鼓地举动,肯定不一样。
“咦,”
周然坐在下面,看着陈岩在上面言辞激烈,抨击神灵,觉得非常别扭。
这抬着头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仰望对方?
而且上面的那个台子,也不是陈岩这样年纪轻轻,资历浅浅的士林新锐能够站在那里大放厥词的吧?
周然心里不情愿,就有点坐不住,身子扭成麻花。
“老实听。”
身边的长辈见此,低声斥责了一句,面沉如水,道,“戒骄戒躁,好好找一找和人家的差距。”
“我,”
周然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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