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苍见状,才把丈二雷金镗收回了古仙袋之中。
其实以古苍现今的本事,除却上人之外,谁也拿不下它。就算是武道大宗师,多半也难敌它这妖仙血脉的精怪。
当然,类似于元蒙郭仲堪这等领兵大将,并身具大气运的武道大宗师,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是不长眼睛,抢到爷爷身上来了。”
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些桀骜不驯,也有些恼怒之意,喝道:“换在以往,老子一刀劈死一个,一枪戳死一个。你们这些混账,老子战场之上杀敌,保家卫国,没想到老子保护的人里面,还有你们这群渣滓……”
“拦路抢劫?还妄想掳掠女子?”
“最重要的是,还对前线厮杀的将士嗤之以鼻,不断贬低,嘲笑怒骂……要不是老子们守卫疆土,在前线抵御外敌,你们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下了,还有力气在这里狂吠?”
“碍于军规,老子不杀你们,但今天一个一个废了你们!”
随后响起一阵十分悲惨的叫声。
古苍转头过来,说道:“先生,这个人好像是……”
它挠了挠头,似乎不太记得名字。
清原说道:“赵徐。”(未完待续。)
章二五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年在漓县之时,王公子看上葛瑜儿,生出事端,最终便是这赵徐出手。事后,赵徐在葛老先生的怂恿下,再次进城,此后清原等人离开,从此便再无联系。
但清原从黎村见到了那疯癫的王公子,也获知了此后的事情。
赵徐闯入县衙,斩了县令,转至王家,斩下了王家老爷的一条臂膀。事后他匆忙离开,然后大水淹没漓城,一切也都被掩埋在浩浩江水之下了。
未想今日还能再见赵徐。
“去看看罢。”
清原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许久未见了,看来是入军了。”
……
道路之上。
赵徐一身黑衣,背负长枪,手执长刀,身周倒了四五人,悲呼惨叫。
啪地一声。
长刀落下,刀面一转,拍在了那人的膝盖上。
这人惨叫一声,膝盖处骨骼粉碎。
“今天废了你们,留下你们这些狗命,姑且算是给你们一些教训,滚罢!”
赵徐顺势一脚踩在那人脸上,长刀一挥,寒气逼人。
几人或是断了手,或是断了脚,惨叫不停,却又不敢停留,只好各自搀扶,狼狈离去。只不过手脚骨骼碎裂,今后也是行动不便,作恶也难了。
“出来!”
赵徐偏头喝了一声。
适才他分明听见里面有些沉闷声音,然后还有些许说话声。
“看来武学造诣大有长进。”
道路侧边传来淡淡笑声,然后有一人拨开草丛,缓缓走出。
来人相貌清秀俊朗,气质脱俗不凡。
赵徐一生所见之人无数,距当初见到清原,也已过了数年之久,但他仍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昔年那漓城一事,对他也算颇为深刻,而清原几人,气度不凡,也并未忘记。
“是你?”
赵徐露出少许惊愕之意。
清原点头道:“许久不见。”
说罢,又打量了赵徐一眼,这个黑衣青年,时至如今,已经比当年少了几分桀骜的棱角,尽管坚韧依旧,但稍微显得温和了些。
但同样的,在这几年的磨砺当中,这个青年也长出了许多凌乱的胡茬,眼神中添了些许沉稳,而身上则有了许多血与火磨砺出来的杀意。
至于这赵徐的武学造诣,今已踏足武学第二层次,把气血凝成了内劲。在武道当中,这一步便算得是真正的高手了。
清原扫了一眼,收回目光,忽然说道:“刚才那几人是怎么回事?”
“一群没有本事,背井离乡的废物,打算在路上劫道,被我撞上了。又听见他们胡说八道,埋怨蜀国,埋怨将士,冷嘲热讽的。”
说着,赵徐怒道:“这群混账,要不是将士们守卫疆土,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就成奴隶了。老子听不惯,就顺手把这群废物教训了一番……要不是碍于军规,是该杀掉的,若有朝一日真的被南梁攻破至此,我看这群废物最先投靠南梁。”
清原说道:“当年听你要去投严宇麾下,看来是如愿以偿了?”
“严宇?”赵徐眼中闪过一缕寒色,说道:“我现在已是姜柏鉴麾下。”
清原这回倒真是有些讶异。
赵徐跟姜柏鉴同是天水人士,但姜柏鉴当年弃了天水,后来致使天水被南梁屠城,至今这些年,天水也尽数划入南梁。赵徐年幼时,对于姜柏鉴,原是十分崇敬,至此便化作了满腹仇恨,如今竟是投入了姜柏鉴麾下?
“不提这些了。”
赵徐摆了摆手,说道:“我要往北,日后有缘再见罢。不过你孤身一人,要当心才好,这路上也不太平。”
说着,他抛了一锭银两,道:“雇辆马车稳妥一些。”
清原顺势接下,他如今对于五重天的道行,已经稳固下来,加上乾坤封闭之术,便可以让气息隐而不发,仿若常人。莫说赵徐是个武人,就是修道人的法眼,也不容易看破。
“我也要往北的路,不如一块儿走?”
“好。”
顿了顿,他又伸出手来,朝着清原道:“那银两先还我。”
……
路上,两人结伴二人。
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黑白分明,颇有诡异之色。
谁也没有看见,道路侧旁,还有个庞然大物,高如铁塔,尾随而行,然而全无声音响动。
“当年我去京城,是想要投严宇麾下的。”
两人结伴而行,赵徐也不隐瞒,说道:“严宇祖上便是蜀国重臣,现如今民间都在传这严宇才能极高,只是被姜柏鉴压迫,百姓对他也颇是看重。”
“然而当年我去京城,一路常见灾民,食不果腹,偶尔天气寒冷,饥寒交迫,或有饿死的,或有冻死的……”
“但我到了京城之后,径直去了严宇那里,却见他家养了狗。”
“那管事端着一盆肉,拿去喂了狗。”
“当时严宇府门边上,有个乞丐想要上前,当场就被家丁打断了腿,远远扔了出去。”
赵徐平静道:“且不说这严宇才能如何,单是这般作风,便让我瞧不上他。”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清原叹道:“当今世道便是人不如狗,所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话不无道理。”
赵徐眉宇微扬,冷哼了一声,道:“原本此事绝了我从军之念,未想发生了些事端,阴差阳错入了姜柏鉴的麾下。不过老子如今是要保家卫国,待得平定天下,这个姜柏鉴的仇,老子是必定要报的。”
说罢,他又冷哼了一声。
清原只是微笑,而不言语。
“你是个书生?”
“姑且算是罢。”
“武将御敌,书生治国,你若要走仕途,日后可要当个好官,不然我刀下未必情面。”
“我不走这条路。”
“那就可惜了。”
赵徐叹道:“当今朝堂之上的文臣,几乎都没甚骨气,总该要个有能耐的压住他们才好。对于治国治民,靠的还是文臣,我看你气态不凡,应该是个学富……唔,学富五车的。”
他说着,又拍了拍清原的肩膀,说道:“有本事的人,还是该用上的。武人就要战场杀敌,文人就该朝堂治世,不要埋没才能,也不要让蜀国都是庸才当道。”
清原微笑着点头,眉宇间略有思索。
赵徐这人连学富五车这四个字都不甚清楚,若说这番话出自他的口中,也不怎么可信。想来是有人教他,或是有人说过,而被他听到的。
不知能说这番话的,又是何人?
清原没有贸然询问,随他又走了一路。
临近城镇,二人方自分开。
清原往道路直走,而赵徐偏向了东北方向。
“先生对这个人似乎有兴趣?”
古苍从旁出来,遥望赵徐去的方向。
清原点头道:“确有些兴趣。”
古苍说道:“那先生为何不同他一起离开?”
清原笑了笑,指着东北方向,说道:“朝这个方向去,你可知道是哪里?”
古苍摇头道:“不知道。”
清原道:“蜀国京城。”
古苍怔了一怔。
“京城那里是蜀国命脉,皇城所在,帝王居所,不知多少修道人位在当中,不乏真人,只怕也有人仙。”
清原说道:“我们要知道各方局势,是因为知道得多,才可以躲避过去。京城那里就是封神的源头之一,若无必要,断然不能前去。”
古苍似懂非懂。
清原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哪怕真能前往,也不能去。”
古苍问道:“为什么?”
清原说道:“赵徐此去,显然是公务在身,我跟他同行这一路也就罢了,而若是接下来还是同行,不免过于巧合,他心中必定怀疑,这便不好了。”(未完待续。)
章二五五 山中偶遇
入夜。
阴云掩月,长空星稀。
夜色深沉,星月的光芒,稀薄而微弱。
山林之间,夜枭展翅,虫豸低鸣。
前方就是城镇,但清原没有入城,只因为古苍身躯庞大,显然不是常人,不好现于人前。就连几日之前,清原现身去见赵徐之时,也都没有让古苍现身,而赵徐在清原的影响下,倒也忽略了之前古苍的动静。
“先生。”
“嗯?”
“我身材魁梧高大,是不是不太方便?”
“确实不怎么方便。”
“我记得脑袋里是有一种法门的,可以让身子恢复最初模样,比先生还矮一些,只不过现在施展不出来,等我再努力领悟一段时日,应该可以了。”
“你觉得先生矮?”
清原忽然偏过头来,看向古苍。
古苍说道:“不矮。”
清原收回目光,忽然轻笑出声。
在古苍丈许来高,如楼房铁塔一般的魁梧身材面前,谁能显得不矮?
……
夜间山林,起了篝火。
这师徒两个都是修行有成的,夜间能视物,寒暑不能侵,但是夜间山林生火,倒算是一种习惯。
温暖舒适,而光芒明亮,也总是好的。
“这几日先生教了你不少关于四重天的奥妙,今夜你也有什么疑惑之处,可以让先生为你解惑,待亥时过后,便该修行了。”
“好的,先生。”
“修行之道……”
说到这儿,清原忽然皱眉,偏头看去,道:“有人来了。”
古苍闻言,伸手入古仙袋,便想要取出丈二雷金镗。
清原略微摆手,说道:“不妨事。”
古苍这才松了手,问道:“先生不必打发掉他们?”
清原沉吟道:“来人有些古怪。”
古苍问道:“可要防备?”
清原沉吟道:“打发倒是不必,但稍微有些防备也是应当的。”
古苍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又看了看自己,自觉这身材魁梧高大,不好示人,便即道:“先生,我要不要先藏起来?”
清原指了指一边,说道:“就在那里,不必走远,隐在黑暗中就好。”
古苍应了声,往侧边走了几步,隐入山林黑暗之中。
清原没有将乾坤封闭之术传于古苍,毕竟这是浣花阁秘传,之前清原得了此术,也是答应过不会外传的。但古苍却也学得了从吴南身上得来的潜行之术,对于隐匿气息,有着不小的作用。
……
夜色昏暗,山林险恶,唯有一团篝火,在夜间绽放光芒,驱走山中野兽,显得光亮而紊乱。
簌簌声响,有两人拨开了藤蔓,便看见了这篝火。
而火边坐了一个年轻人,这人被火光照耀,白衣显得淡金,脸上也泛着光泽。他神色淡然,眉宇平和,气质非凡。
“这位兄台……”
当头那人笑了声,说道:“山中猛兽夜枭颇多,十分危险,我等正要生火,却已见得此地火光,不知能否暂借一处,让我二人在此歇息片刻?”
清原偏头看去,来人身着青色长衫,面露温和笑意。
不知怎地,见到这青衫男子,清原心中陡然有些悸动,稍微沉了一沉。
“这山又不是我的,我不过是在此生了个火,公子想要在此休息,自无不可。”
“那便多谢了。”
这青衫男子笑呵呵坐下,与清原相对。
清原抬起头来,与这男子对视一眼。
这青衫男子约是三十七八的年岁,未满四十的模样,笑容温和,带着些儒雅文秀之气,宛如书生文士。
但清原细看之下,并未在此人身上看到半点属于书生文士所该有的文弱之气,眉宇之间带着些坚韧之意,笑意虽是温和,眼神却有着些许凛冽。
细看他双手,骨节粗大,一层厚茧。
清原收回目光,大抵明白了些事情。
这人或许曾是读书人,但也有武艺在身,且造诣不低,比之于赵徐更为高深许多。
而在清原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同样是在打量清原。
“深山野地,前方就有城镇……”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弟却在此生火休息,看来是有本事在身的。”
清原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火光映照在此人脸上及眼睛当中,闪烁不定。
“这位公子不也一样?”
“不一样,我身边可是有护卫的。”
青衫男子笑了声,往后一指。
清原看了一眼,那人身材壮实,面貌坚毅,带着些许凛然气态,身上有着竭力收敛仍然收不住的杀意。
遮掩不住的风尘之态,遮掩不住的血腥杀意。
军中之人!
清原笑了声,问道:“在下清原,两位怎么称呼?”
青衫男子笑道:“姓江,名维。”
那身材壮实的男子眉宇低沉,没有回话。
青衫男子偏了偏头,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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