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阴云盖顶,无烈日阳光,于是一眼望去,阴暗潮湿,有风吹来,触体生寒。
草木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风吹草动,树木摇曳,簌簌作响,却仿若哭声呜咽,令人闻之生寒。
古苍金眸中闪过些许骇意,说道:“先生,这地方怎么与先前所见不同……先前所见好似一座灵秀之地,现在……”
清原说道:“现在,这里就是一座死寂枯槁,阴鬼游荡的魔域。”
古苍蓦然一凛。
“当心些,魔域善于侵染人心,哪怕大魔已然击溃,而幽冥缺口暂时已被封堵,但魔气残留,不容小觑。”
清原说道:“巴子县那边,还是微不可察,但这里的魔气,已然是显而易见了。”
古苍神色凝重,微微点头,却又看向身后,问道:“这个孩子呢?”
清原说道:“你运转功法,抵御魔气,顾好自己便是。”
说着,前方亮起数道光芒,色泽赤红,伴随着些许喘息之声。
“来了。”(未完待续。)
章三零三 野兽,精怪,妖物;凡兵,法器,法宝
天色阴暗,山中沉寂。
往前方一眼望去,只觉草木阴沉,枯寂如死。
忽地许多赤红色的光芒,逐渐出现。
那是许多道目光,带着猩红嗜血的光芒,其中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之声,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先前围杀村落的,就算不是这群东西,也应该是类似的东西了。”
清原往前走去,迎上那群野兽。
古苍细细看去,只觉那是一群灰狼,只是灰色的毛发有些深沉,显得泛黑,而双眸通红,呼吸急促。
“入魔?”
古苍顿时明白,这就是先生所说,被魔气侵染的结果。
嗷呜!!!
这般类似的狼嗥,此起彼伏。
于是二十余道身影,蓦然窜了过来,仿佛疾风一般迅捷。
清原神色不改,脚下轻踏。
轰隆骤响,此起彼伏。
土地迸裂,又或是塌陷,许多魔狼陷入其中。
又有许多土地拱起,竟是绊倒了几头,而地上又破出了几根尖利土矛,便随之穿透了过去。
“虽是一群未曾开灵的野兽,却也比之于寻常的虎狼,更为迅捷,更为凶猛。”
清原逐步走过,伸手一挥,当即便是元灵擒拿手,倏忽变得丈许大小,横推过去,二十余头皮毛灰暗,双目猩红的魔狼,尽数死绝。
“魔气沾染,能使性情愈发邪恶,但也同样能够增强体魄,甚至对于修道人而言,可以增长斗法的本事。”
清原杀尽了这些魔狼,领着古苍往前而去。
山风习习,却如是冬季出现潮湿的风,似是能够透过衣物,渗入骨髓。
入眼处,阴暗冷冽。
“不愧是魔域之名。”
清原往前走了不到十里,天空一声长鸣。
一只硕大的雄鹰,扑了下来。
雄鹰展翅,居然有一人大小,双眸锐利,尖爪如刀,闪烁着森然寒芒。
清原顺手一拍,火光闪过,道术立时施发,顿时将之打成焦炭,随后走近了去,心道:“凶性影响竟是如此严重?”
古苍亦是十分惊异。
寻常精怪,在山中遭遇了老虎,都要被其凶威震慑。
而先生与自身,都是道行极高的人。
先生还有着一种隐匿的法门,气息不泄,然而自身可是一头怀有妖仙血脉的山魈,并已成就妖类。莫说这些寻常的野兽,就算是成了精的虎狼,都不敢轻易近身,这便是最为本能的趋吉避凶。
羊遇上狼,势必要逃,不可能主动迎上。
但偏偏这些飞禽走兽,却凶悍得不知死活了。
“先生,它们……”
“等等……”清原忽然出声,截断了古苍的话,说道:“你自己当心。”
古苍亦是听到了些许动静,左手探入古仙袋,取出了丈二雷金镗,单手提着,锋刃斜指。
……
大片猩红的目光,围在了四周。
气息浮动不定。
有些是寻常的野兽,有些已经是精怪之流,而领头的几只,竟已是成妖了。
“一座方圆仅是二三百里的小山,竟是出了上百精怪,五头妖怪……”
清原吐出口气,看向古苍,低声说道:“这还仅仅是你我所见,暗中藏匿多少,却还不知。我想,这只怕都是借着此地魔气修行的妖魔,约莫也不乏被大魔从周边地界收拢而来的罢?”
古苍正想答话,便见那无数猩红的目光都闪烁了起来。
不论是野兽,还是精怪,亦或是妖怪,俱都猛地冲了过来,施行围杀。
四面八方,仿佛潮水一般,朝着内里收缩而来。
“好!”
清原笑道:“正好尝试一番。”
他脚下狠狠一踏。
以他落脚为中央,裂缝宛如蛛网般,往外蔓延,刹那之间,方圆十里,尽数布满了土地裂痕。
这许多野兽,精怪,乃至于妖物,俱都脚下凝滞。
清原把古镜一翻,镜光照射出来,宛如实质,随即化作了滔滔大河。
河中有无数兵器浮沉,有凡兵,有法器,有法宝。
虽然并未凝成炼魔鼎,然而这神宝天河,已然是非同寻常。
清原一手执着白玉尺,一手掌着古镜。
镜光化河,所过之处,内中浮沉的凡兵,法器,法宝,仿佛都有人在运用,仿佛都有人在施展,尽数发挥出了应有的效用。
古镜转动,神宝天河扫了过去,这许多的兽类,便尽数被其中兵器扫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来得再多又如何?”
清原看向前方,说道:“驱使数百兽类,而且是入了魔,性情狂躁凶厉的兽类,想来是颇为不易的,这应是御兽宗的手段罢?你也是御兽宗的余孽?”
四周寂静,只有神宝天河横扫屠杀之后残留的动静,还依然未止。
古苍悄然走到先生身边,低声道:“先生是认为有人驱使飞禽走兽来阻路?”
清原略微点头,说道:“定是如此。”
古苍低声道:“那先生……”
清原微微摇头,说道:“不妨事,他道行不可能太高,否则也不至于满是试探,又尝试用这些东西来围杀你我。”
这里曾有一位天上道童扫荡过,连大魔都已被击溃,尽管如今是镇压幽冥缺口,但是这魔域之中,断然是少有邪魔,既是不愿留下,也是不能留下,否则必然又被清扫一回。
另外,为了避免幽冥缺口被封堵,这魔域之中的邪魔,合谋去截杀守正道门,阻止三生石送入魔域。为此,他们必是竭力而为,倾巢而出,否则又如何敌得过守正道门?
哪怕是已经抽出大量人力去镇压八方的守正道门,也仍是魔域无法匹敌的庞然大物,所以倾巢而出之后,留在魔域的必然不多。
“而以道行论……据说有四位真人受得侵染,号为四大魔将,如今也已死绝了,那么那人便应是在真人境以下。”
“就算魔域有着踏足真人境,而未有被守正道门及正仙道知晓的邪魔,也应该去截杀守正道门了。”
清原握着白玉尺,上面雷纹闪现光泽。
哪怕对方经过魔气沾染,本领大增,但既然不是真人境,便还有胜算。(未完待续。)
章三零四 正一,白继业
隐藏在暗处的人,终究没有现身。
清原收回目光,说道:“走。”
古苍嗯了一声。
在这魔域之地,清原不能轻易运用阴神,于是前方难测,只能借用肉眼所见,至于缩地成寸的法门,也只局限在视线所及,否则只怕陷入危险之处。
两人匆匆离开,往双桂山深处而去。
双桂山方圆不过三百里,魔域藏于其中,然而这浩浩魔域,却远不止三百里。
隐约是类似于古镜和古仙袋之中,内藏小千世界的手段,把这双桂山之中,化作了另外一方天地,一方充满阴邪妖魔气息的魔域。
“此处隔绝外界,须得尽快寻到幽冥缺口所在。”
清原说道:“旁边那人,暂时不必理会。”
古苍说道:“但是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清原说道:“我知道,所以接下来,就看他有几分本事了……”
说着,清原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纸,朝天上一扬。
符纸落地,有些化作人形,其色森白,无五官相貌,有些化作虎狼,凶威凛然,有些化作牛马,低声嗥叫。
剪纸为马!
……
山洞。
阴暗潮湿。
有水滴淌落,滴答作响。
黑暗深处,忽地发出一声冷笑,艰涩森然。
……
天空阴暗。
或许在魔域之中,从来就没有阳光,向来是阴云遮蔽,阴风凛冽。
清原和古苍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不时有精怪妖物前来袭扰。
“先生,这座山里的妖精,似乎数之不尽,杀之不绝?”
古苍也隐约有些惊骇之意,说道:“这也太多了些?”
清原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一座山,是一座魔域。”
哪怕是如伏重山那等地方,有广元古业天尊的布置,复返五行,温养先天至宝,灵气充韵,但经过千年繁衍,最为繁盛之时,山中精怪也是不多,而妖类更是屈指可数,唯有一个花魅,修得六重天上境,进入浣花阁之后,才得妖王之位。
但这座方圆三百里的双桂山,却比伏重山,多了无数精怪,多了无数妖物。
不说其他,单是这双桂山的精怪,或许就要比别处一座大山的所有寻常飞禽走兽,数量更多……
但这里是双桂山,也是魔域。
魔域之中,远不止三百里。
魔域之中,非别处可比。
魔域堪称自成一界,类似道门的洞天福地,然而此地阴邪入魔,却非仙山福地那等灵气充裕之处了。
“先生,那人依然如旧……”
“不必理会。”
清原说道:“要揪出他并不难。”
说着,他山河楼中,转至东方,青龙睁眼,然后顺手一弹,手中一缕法力,化作生机,打入了小童身上。
……
蜀国南部。
源镜城。
有道士行走于城中。
这道士神色淡然,气质出尘,仿若谪仙下界,他徐徐走过,脚步宛如行云流水。
周边不乏女子频频侧目,露出迷蒙神色。
这道士仿若不觉,眉宇淡漠。
若有细心之人,便可发觉此人脚下,竟是离地半寸,未有踏足土地。
他来到了白家之前,看着这偌大的府邸。
门前有两名家丁,按道理来说,外人停于门前,即便不是上前驱赶,也是加以询问,然而这两名家丁,却仿佛着了魔一般,怔怔不语。
过了片刻,大门陡然打开。
内中有一人出来。
这人身着白衣,手执折扇,脸色苍白,偶尔低咳一声,脸色又自涨红。
这病弱书生便是白家家主白继业。
“白氏源镜城分支,家主白继业,见过正一道长。”
白继业面色依然苍白,只是勉强带了两分笑意,说道:“今日正一道长仙驾临此,来此有何贵干?”
正一眉宇微凝,道:“你认得我?”
他自幼在守正道门之中,不曾踏足尘世,只有这一次,因牛宿意外死于他人之手,才提前下山。但下山以来,也不过数年之间,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而认得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白继业闻言,轻笑一声,说道:“白某其他的本事没有,一些消息还是精通的,尤其是正一道长这等人物,实如谪仙下界,最是好认不过。试想,世间能有这等‘生于人世,却凌驾在尘世之上’的,也仅有您一位罢了。”
正一默然片刻,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白继业笑道:“大约猜得出来。”
正一淡淡道:“他在哪里?”
白继业答道:“白某与之仅有一面之缘,不算熟悉,比如前次,他便曾来我府上拜访,白某也都不愿见他,而是闭门不见,以别事搪塞过去。试问这一面之缘的人,与白某又有几分干系,如何得知他的下落?”
白继业笑容依旧,眼睛黑白分明,并无半点异色。
正一默然不语,在这白家门前扫过一眼,仿佛看到了数年之前的景象,过得片刻,才淡漠道:“确实只有一面之缘。”
说着,正一没有多言,只是转身离去。
白继业双手一拱,躬身一稽。
待得抬起头来时,只见这位白家家主,脸色白得宛如霜雪一般,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家主……”
身边的家丁连忙上前来,将他扶住,入手只觉家主浑身疲软,竟是没有了半点气力。
白继业急促喘息,陡然咳嗽一声,喉咙一股气涌上来,张口吐出大片鲜血,大多落在地上,少数则溅红了胸前白衣。
“上次心中悸动,对清原闭门不见,果然是明智之举,倘如当时见了清原,这一次怕是躲不过去。”
他捂着胸口,眼神中犹有余悸,“守正道门正字辈首席大弟子,果然名不虚传……竟是要我运转出先祖的秘法,才能遮掩过去……”
……
明源道观。
那道士拾阶而上,看着半山腰的道观,神色淡漠。
那个以白皇洞主自居的年轻人,不知修炼了什么秘法,竟然能够避过他的追索。
如今只能凭借这年轻人在修成那“封闭气息的秘法”之前,所留下的一些痕迹,逐渐追索。
只是时日越久,这些痕迹越发淡了。
眼前这座道观,正是最后一个还留着痕迹的地方。
或许前面还有一些痕迹,但那里经过漓江。
曾经有大人物施法,冲灭漓城,形成了这漓江,而在那时,便也冲断了那年轻人以往留下的痕迹。
过往的痕迹到此为止,而在那年轻人修成那秘术之后的痕迹,已然是无法追寻了。
正一站在台阶前,看着这座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