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语气陡然变得冰寒,法力骤然而起,压了过去。
阴神陡然出窍,气候骤冷。
苏关眼中闪过一缕骇色,惊声道:“我说的是实话。”
清原心中陡然有些不安,喝道:“他去了哪里?”
这一句话,隐约带了阴神之力,震慑魂魄。
苏关脱口而出:“中土。”
清原眉头紧皱。
相半仙从中土来,又回返中土,这是为何?
莫非仅仅是来看这个记名弟子,是否足以作为自己的传人?
若真是如此,怎么会匆匆离去?
“相半仙来去匆匆,所为何故?”
清原再度开口问话。
而苏关没有即刻回答,眼中残留几分惊骇,然而已经运起了相半仙所传的法门,护住自身,避免再一次被清原阴神震慑。
“你以为有用?你是个聪明人,许多事情其实不用我来提醒,你自己可以想得明白……”
清原沉声道:“现今你性命拿捏在我手里,由不得你不说实话,不说其他,单是我打入你体内的生机,现在能替你延缓那古怪法力所带来的损害,也能收回来,让你继续承受那古怪法力带来的伤势,接着就会继续昏迷过去。退一步讲,即便我不伤这座部落,但你惹了祸事,把时候耗费在这里,跟我耍心机,势必要耽误时日的,你拖延越久,那么就越是危险……”
“相半仙能够收你为徒,可见你确实聪慧。”
“你仔细用心去想,此刻以我的道行,以我的手段,真要问话,你守得住么?即便你守得住,又能守得多久?”
“或许你不怕我****夜夜逼供,但是以此时的危机隐患,你敢拖延么?”
清原深吸口气,说道:“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我耐性似乎削减了许多,你还是直说为好。”
苏关脸上惊疑不定,他早已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识得自己的授业恩师,但是其中的关系,未必谈得上好,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威逼自己这个“故人”的徒弟。
“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关咬牙道:“你与我师父,有何仇怨?”
“按道理来说,没有仇怨。”清原说道:“以往见过一面,谈不上友好,但也不曾交恶,我也同样没有察觉到来自于他的威胁……”
苏关低声道:“那你为何如此……”
清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
苏关怔了怔,“不知道。”
清原说道:“我不知道,所以源头才要在你身上找到。”
以往清原见过相半仙,没有什么不安的预兆。但自从来到这座部落,清原便有些惶然不安之感,他原以为是出自那风水的布置,但后来察觉是出自于苏关这个道行低浅的少年,便排除了这点。
现在……大约可以断定,那是属于相半仙的痕迹。
传闻得道成仙之后,一言一行,都将在世间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但封神大势当前,人间没有仙家,想来应是人仙……毕竟人仙也是功果半成之辈,属于半仙,也有着些许类似于仙家的异状。
相半仙深不可测,清原断定他必在真人境以上,但此刻看来,只怕真是人如其名,乃是半仙之辈。
不知何时,他对于清原心怀杀机,前两年来到了这座部落,那时候的他所留下的痕迹……便让后来的清原,感受到了那一股针对于自己的淡淡杀机,但这痕迹过于平淡,难以察觉,只是因为这里有着跟相半仙同一路数的风水布置,所以让相半仙的痕迹,变得长久不灭。
而清原身具六月不净观,来到了这座有着相半仙传人布置阵法的部落,感应到了相半仙被风水阵法保留起来的几分淡淡痕迹,所以隐约有些不安,却未能察觉源头。
“以往见过他,但他那时候对我没有什么杀机可言,至于现在……”
清原皱眉,心道:“就是在这几年之间,他对我已有不善之意?为何……当年一面所见之后,再无任何交集,为何他所踏足的地方,会让我有不安之意?”
深吸口气,他看向苏关。
这个少年所知的事情,不算太多,也并不清晰。
但清原一直觉得,自己想要知晓的事情源头,就在少年身上。
“把事情尽数告知于我。”
清原一字一顿道:“不要再有半点隐瞒。”(未完待续。)
章四五七 何以交恶?
根据苏关的说法,相半仙曾略微提过几句,此行乃是为他而来。
清原略微皱眉,心中思索。
根据此前从那部落长者口中得知的消息,相半仙从中土而来,越过壁障,来到北方部落,然后便没有再去别处,只在教导了苏关一段时日之后,便是南下,回返中土。
莫非这位相半仙真是为了苏关而来?
清原暗自观想六月不净观,让自身心神万分清澈,去感知眼前这个少年的一言一行,确实没有说谎。
苏关本身确实不知太多真相,只有相半仙提过的这几句,算是线索。
可清原隐隐觉得,从苏关身上所得的线索,或许可以解开自己与相半仙之间,莫名生成的敌意。
此刻从苏关身上来看,他原是记名弟子,但前两年所获乃是真传,非同俗流,不但让他踏破二重天的境地,更是让他悟透了许多玄妙之处。
“真传……真传……”
清原皱眉道:“衣钵弟子?”
实际上,中土地大物博,人口无数,以相半仙的道行,要寻出根骨不凡的年幼孩童,自然不算难事。且中土之人,文化礼仪等等底蕴,自然不是这般荒芜部落可比,悟起道家法门,事半功倍。
说来,这个苏关或许不差,但并不能算是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弟子。
除非……相半仙别无选择?
为何他在中土没有选择?
而又是为何如此急切,想要传下自己的这一脉道统?在教导弟子之后,也是匆匆而去?
他遭遇了什么事情?
而这些事情,是否又与自己有关?
清原隐隐是觉得这些事情跟自己少不了关系,但却又并不知道其中确切的联系。
不过从相半仙前两年来到北方部落这一点来看,倒也可以略微推算一番。
从漓城初次一见后,到前两年时,自己想来也在四重天或五重天之时,在此期间做下的事情,倒可逐一数来。
伏重山,景秀县,坎凌大河,灵溪七镇,以及后来……回返漓江,观测相半仙所遗留的痕迹。
想来,大约就是在这几件事情之内。
至于后面,路遇姜柏鉴,遇黄公子,乃至于入魔域,后来与前朝皇室的后人有所交集,都不算小事,也是极有可能会让这位能够测算天机人运的相半仙,产生什么心思变化的。可是这些事情已经是在后头发生了,仔细算来,论起时日远近……与相半仙来到北方部落的时候,并不吻合,甚至还要靠后一些,因此,这几件事情,绝不会是与相半仙交恶的起因。
“那就是前面几件事情了?”
“伏重山,我获神雷,并得古镜,根据后来的传言,当时获得古镜时,天上起了开天之云,各方震动……这等变化,极有可能。”
“景秀县,应该变化不大。”
“坎凌大河,我斩杀青牛,不知为何,便成了被守正道门追杀的原因,那么相半仙因为此事,也对我心怀不喜,不无可能。”
“灵溪七镇,我获得青莲仙种,在诸位真人眼下获益,旁人不知,精于测算的相半仙未必就不知了。”
“在漓江观摩他留下的痕迹,或许也是让他有所察觉,于是触怒了他。”
清原有着诸般猜测,但是能够让相半仙极为重视,并且觉得急切,先来北方部落传下道统的原因,又匆匆离去,那么事情必然不是寻常。
伏重山、坎凌大河、灵溪七镇,只怕就在这三处地方之中,其余的事情……俱都不足以让相半仙这位高人,变得如此反常。
“究竟是怎么回事?”
饶是清原苦思冥想,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线索。
毕竟一切仅靠只言片语的猜测,能够稍微推算出一二分,已是难得。
……
苏关看着这个年轻人眉头紧锁,似乎在沉思什么,不禁让他心中暗暗凛然。
这个名为清原的人,只怕来者不善,至少与恩师是不善的。
但既然能与恩师交恶,岂非是说,此人道行之高深,已经触及甚至踏足了恩师那一列?
真人?
人仙?
甚至神仙中人?
苏关心中些许侥幸,已是荡然无存,但一丝灵光闪过,蓦然有些惊中之喜。此次闯了大祸,倘如能够请他相助……
然而想起此人对于自家这一脉传承,未必有着善意,便如同浇了一盆冷水,寒彻心底。
“能够让相半仙从中土赶来,看来你比我看见的,似乎还有更为出色的一面。”
清原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年,淡淡道:“看起来你那位授业恩师对我似乎有些不善,要是此刻我把你扼杀在这里,断了他的传承,岂非是好?”
苏关心中陡然一寒,他完全看不透眼前的年轻人,也摸不清对方究竟是个心性,又是个什么样的行事风格,会否作出什么穷凶极恶之事,这些他全然不知……于是听了这话,心中陡然又有几分森寒之感,战战兢兢,惧怕难当。
清原嘴角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细细把这少年打量了一眼,确有几分欣赏。
这少年长了一副修道的根骨,看双目慧光闪动,想来也是个悟性不凡的,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性,带着些桀骜不驯的热血,又有些懂得收敛的分寸,眉宇间又有着些许不屈的倔强。
世人无数,根骨天生,虽然大多是平庸资质,但也不乏良才美玉,可这些俱是天生,皆是运道。而后面……悟性,心性,毅力,才是真正被相半仙看重的罢?
“你这次的大祸……”
清原话说一半,陡然顿住,眉宇轻轻皱起。
苏关心中一颤,低声道:“怎么?”
清原看了他一眼,平淡道:“来得挺快。”
随着声音落下,陡然间地上一颤,藤椅摇了一摇,清原却稳稳不动。
反倒是苏关,几乎跌了下来,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能够撼动地势,来人道行之高,至少在五重天之上,乃是上人境当中都不可小觑的人物。
放在北方的部落里,甚至可以受到各方供奉,成为神灵般的人物。
不过顷刻之间,这座部落的风水布置,倏忽而烟消云散。(未完待续。)
章四五八 上人威压此部落
前方走来一人。
随着他一步一行,脚下蓦然有裂缝生成,往八方蔓延出去。
随着脚步落下,土地隐隐产生震颤之意,远远传开,传得越远,竟然越是剧烈……反而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
来人貌约五十出头,长须及胸,又手持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态。只是他却并未作道家打扮,一身淡黄长衫,看似中土服饰,实则样式不同,乃是西北近些时候才兴起的穿着。
这是元蒙效仿中土衣饰所制,属于较为常见的一种样式,在西北已经算是广为流传。
余上人。
……
前方部落,颤动不已,不乏有草屋木房倒塌,也不乏有人立足不稳,摔在地上。
在那部落之中,惊恐之意,陡然弥漫开来。
苏关的爷爷被人搀扶着,看向远方天际。
正北方那里,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个人影。
这个被部落尊为智者的老人,眼中闪过了一缕惊惶。
他是部落的长者,寿数最高,见识最广,思虑最多,因此便是智者……在很多时候,他作为部落的决策之人,确实不乏远见,不乏胆魄,不乏心气,但是他心中明白,自身只是仗着活得久,见得多,而并非中土那些故事之中的谋士,更不是故事里的什么枭雄。
在面对这等天灾一般的场面下,老人也不禁有了许多慌乱无措。
他这一生,见过修道人,也见过几次道术,但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如眼前这般,好似煌煌天威一般,更如山岳压顶,几乎要将这部落尽数崩毁。
山岳还没有降下,部落还没有崩毁。
但是部落之中的人心,已经崩溃。
连老人都如此失态,何况其他人?
那许多孩童,以及妇孺……已经惧怕得嚎啕大哭,原本还能勉强克制的青壮男子,在这等声势之中,也不能再压住心中的惊骇及惧怕。
在大地颤动之间,在滚滚震荡声中,伴随着男女老幼的哭嚎之声,哀嚎悲切。
老人被搀扶着,但大地震荡,不论是他还是搀扶着他的人,都已有了些站立不稳的迹象。
“大祸……大祸……”
老人直到这时,才真正明白,苏关闯下的大祸究竟是哪般大。
这是犹如天大一般的祸事。
难怪需要部落彻底搬迁……
然而,即便此前早有预料,即便他听信了自家孙儿所言,但要部落上下二百余人愿意搬迁,本也不是易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当时部落上下,原意尽数搬离,也来不及的。
因为苏关回到部落至今,也不足一日,根本不足以让这偌大部落尽数搬离。
“莫非我等今日……当真无救了?”
老人感受着那山岳般的气息,胸口一阵惊悸,而又有些许无法呼吸的错觉,“苏关儿这个孽障,竟然招惹了这等大祸,还敢引到部落回来?”
老人眼中闪过许多悔恨,以及惧怕。
当年他们作为北方部落的骑兵,南下掠夺时……对于南方那些中土百姓而言,他们就是这样不可匹敌的山岳。
但今日,他面对的是一个真正堪比山岳的男子。
那是一个修道有成的上人。
……
“清原先生……”
苏关蓦然跪倒,颤声道:“请先生搭救。”
清原眉宇微皱,目光扫向外头,实际上在阴神的感知当中,来人相貌以及气息,已经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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