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几个时辰过去。
先生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该怎么办?”
左边那侍女低声道:“都好久了,先生没有什么动静。”
右边那侍女苦恼道:“这有什么办法?之前先生交代过,他没有主动出来,咱们就不能进去,不然的话,可是要乱棍打死的。”
左边那侍女脸色苍白,低声道:“但若是先生当真出事了,咱们没有侍候在旁,甚至灭有及时得知,没有报知……同样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闻言,右边那侍女顿时颤了颤,低声道:“那先生若真的已经……”
“闭嘴。”
左边那侍女斥道:“胡乱说话,当心你的脑袋。”
站在右边的侍女,立即噤声,不敢开口。
过了许久,她才悄悄朝着那姐姐看去,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是吃饭的时候了。”
左边那侍女深吸口气,道:“你别以为这只是小事,这事关乎着咱们俩的性命。”
她一向聪慧,且跟随在文先生身旁的时日,要比对面那侍女更长一些,深知其中利害之处。
关乎性命,她也不禁颤动,深吸口气,往房门处去。
“先生……是到吃饭的时候了。”
房中寂静无声,没有回应。
这侍女愈发感到心惊,带着无比紧张的情绪,伸出略微颤抖的手,在门上按着。
她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觉身上汗水不断渗出,内中衣物都湿透了一般。
她微微咬牙,然后用力一推。
房门开了。(未完待续。。)
章七四四 神符显化文先生
房中阴暗。
只见床上坐着一人,似乎怔怔出神,听见声音,便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这个侍女,于是大怒,沉声喝道:“大胆!我不是交代过,不许进来么?”
那侍女大惊失色,连忙拜倒,颤声道:“先生……”
文先生没有等她开口,喝道:“来人,拖下去,杖杀!”
侍女顿时一颤,忙是道:“先生饶命,先生饶命……”
就在这时,另外那侍女也连忙过来,同样拜倒求饶。
“忤逆我意,岂能饶了你们?”
只见文先生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伸手一挥,便要召人来。
然而忽然间一顿,他脸色变了变,哼道:“罢了,你们且先下去,待会儿再处置你们。”
两名侍女瑟瑟发抖,带着无比惶恐不安的情绪,逐渐退下。
……
“险些就被发现了。”
文先生吐出口气,略有慌忙。
他偏头看向床上,那里的棉被下,盖着一具尸首。
那是他的本身,可惜已经生机俱灭,死得透了。
他心中慌忙之意犹在,想起那两名侍女险些撞破此事,不禁心生杀机。
“不必要的杀戮,便免了罢。”清原叹了声,道:“作为侍女也不容易,若你死在这里边,她们没能尽责侍奉,必定也要给你陪葬,如今只是想要探究一番而已……”
文先生接触这些时日,也觉对方似乎过于心软了些,跟当初叶独被截杀一事展露出来的心狠手辣,截然不同,心中早有些许疑惑,但他也不敢过于深究。
只是听闻清原所言后,文先生不禁皱眉道:“不过两个下人罢了,何必理会?”
“那就不必理会了。”
清原一语带过。
在他眼中,两个侍女,终究也是活生生的人。
若真照着文先生所言,以下人身份来讲,也不过仅仅是身份所带来的差距罢了。
真要说身份,要不是这个封神之世较为特殊,凭清原人仙之身份,就足能俯视人间。
无论皇帝至尊,还是红尘之间的乞丐,在神仙中人眼里,也都只是凡人罢了。
但清原提了一句,也就过去了。
“也罢,不过下人罢了,既然没有发现,便不必为难她们了。”
文先生说了一声,他身份较高,一计之下,也不知多少人命葬送当中。
对于人命,他也谈不上重视,更何况只是下人,更是不放在心上。
莫说是他,放在京城里,就是那些小门小户,又有哪家没有打死几个不懂事的下人?
身份的尊卑,早已深入人心。
清原默然不语,他无意扭转尊卑身份,也无意去扭转这世间之人在出生于世时,便开始埋在心中的意识。
这时,文先生看着床上的尸首,犹有余悸,说道:“若是被她们看见了,那便绝不能留活口。”
清原那边沉默了下。
对于许多人而言,那些习以为常,甚至认为再正确不过的事情,在清原的眼里,总有些许不喜。
尤其是入了洞玄楼之后,更是无奈。
很多隐藏在平静之下那鲜血淋漓的真相,以往会忽略过去,便能以平常心行事,但入了洞玄楼,已无法忽略,只能直面这些真相。
这也是洞玄楼的一种弊端。
“大事为重。”
清原这般说着。
若真是被她们两人发现了其中端倪,文先生必然是要灭口。
清原也没有去说服他的理由。
一个人心中的善恶,两个人的生死。
但在他所看见的背后,这桩事情却是牵扯着封神大世,牵扯两国数十万大军,以及当中亿万百姓,甚至遍及未来后世。
这个世道,只要一点儿差错,就会有极大的变化。
鲜血淋漓的真相,性命的轻重,尽数摆在了踏破洞玄楼的清原眼前,不由得他不去面对。
……
“我那原身该怎么办?”
“随你处置,是要就地毁去,还是藏匿起来,或是寻个地方掩埋,任你心意罢,只要不被人发现便好。”
清原本是可以用化血元术将之彻底化掉。
但是文先生这具神符化身,上面依附的法力较为微弱,真要施展出什么道术来,除非是有什么天材地宝之类,作为法力运转……例如当初叶独一事,神符化身就是汲取了那数十将士的鲜血生机,才得以出手。
如今这具神符化身,也只能作平常行止罢了。
一举一动,实则也会有所消耗,只是神符化身还有几分玄妙,故而可以维持平衡。可要施展化血元术,便是力有未逮。
“既然如此,便寻个机会处理掉罢。”
饶是文先生这等人物,面对自己原来的躯体,也有些许恍然。
他本是要将这身体毁得面目全非,姑且当是刺客,但处理尸首,又不是别无他法,便换一种法门。
毕竟这种自残之事,终究还是有些抵触的。
……
洞天福地当中。
清原看着古镜当中的场景。
一向稳重的文先生,正在摇头摆手,活动着“筋骨”,熟悉着这具肉身。
“总算成了。”
清原终是长长吐出口气。
他做下这桩事情,纵然是身为人仙,道行高深,且身具道意,不惧被气运冲散法意,但仍然是负担不小。
毕竟文先生身具朝堂高位,气运极重,寻常修道人根本不敢在他身上动什么手段,甚至就连上人,若是胆敢用阴神附身,都要被他身上的气运冲散了阴神。
这也是在这个封神世道上,文先生身居高位多年,依然没有真正领教过修道人诸般玄妙手段的原因……因为,世间没有哪个修道人,胆敢对他出手。
似他这等气运沉厚之人,或许也只有清原这个所谓变数,才敢犯此大不韪之事。
“梁国这边,四道神符,姑且算是稳下来了。”
清原微微闭目,心道:“另外五道神符,差不多已经过了两国边界,入了蜀国的境内……后面的是事情,且看机缘罢。”
他深吸口气,回返茅屋之内,盘膝而坐。
他静静运功,法力沿着黄庭仙经,不断游走。
六月不净观,显化九重玉楼,内中显化出来的阳神,亦是盘坐于水池便上,观看着那池中明月。
相较之于天上六轮明月,或许水池中倒映的虚幻道果,要显得更近一些。
他在观看道果。
他在尽心悟道。
他心求得道。
“何其艰难也……”
他叹了一声。(未完待续。。)
章七四五 侠以武犯禁
蜀国。
京城。
姜柏鉴府上。
场面一阵死寂。
众人噤声,不敢言语。
姜家夫人不愿孩子过早接触这些事情,已经抱着孩儿往后院去。
而在堂前,姜柏鉴站在上方,向来待属下亲近的他,已是脸色铁青,少了往日的几分笑意。
在他身侧,谢三略微低头,沉默不语。
而在下方,站着赵徐,身姿挺拔,略微昂首。
“好!好!好!”
饶是姜柏鉴,也不由得露出了怒色,说道:“侠以武犯禁,你倒也真有本事,才将内劲练得大成,就敢犯下这等事,屠人满门,真是威风啊。”
赵徐露出倔强神色,道:“那混账犯下许多事,无法无天,**掳掠,无恶不作……按照律法,他早该死了,但官府包庇,依然没能将他绳之以法。”
“我习武多年,就是为了行侠仗义!”
“我有能够伸张正义的一身武学,难道还要故作不理?”
赵徐冷声道:“既然蜀国的律法不能拿他,那么我亲自来杀,有什么错?”
嘭!
姜柏鉴狠狠一掌,打在了桌上。
桌上陡然裂出无数缝隙。
“你还有理了?”
姜柏鉴沉声道:“蜀国律法完善,或许执法之人不善,但你身为军中人,并非没有法子,还要以杀戮犯禁?他或许该死,但你擅自出手杀人,便是犯禁!”
赵徐说道:“犯就犯了,反正我杀的这个家伙,是个混账!”
“那么他家的那些家丁仆从呢?”
“什么?”
“他一人作恶,但是那些家丁仆从,那些侍女奴婢,甚至他的家人,也都全然不知他暗中作了这么多恶事。”
姜柏鉴道:“但你依然杀掉了他们……都说祸不及家人,你连那些下人也都杀了,他们不过只是混口饭吃,更不曾助人作恶,这些人又有什么罪?”
“一言不合,屠人满门,这就是你所谓的侠义之辈?”
“你以为渭城百姓都在称赞你,这就是对的?”
“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前辈大侠,就都是对的?他们屠人满门时,何曾想过其中有多少无辜之人?”
姜柏鉴再度一拍!
嘭一声响!
整个桌子,尽数粉碎。
赵徐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谢三忽然开口,说道:“三十年前,也有这么一位大侠,替人出头,杀了人家满门四十八口人……当地许多人对他颇为称赞,便是将军与我,也觉此人真是侠义之辈。”
赵徐未想他居然提起这些事,不禁看向了谢三,略感疑惑。
谢三继续说道:“后来相爷让将军亲自去查此事,将那位大侠捉拿回来。”
赵徐皱眉道:“捉拿?”
谢三说道:“侠以武犯禁,故而按照律法,理应捉拿归案。”
“当时我随将军同去,查知发现,那家员外,确实作恶多端,见他被人屠尽满门,无论是将军还是我,都觉得那位大侠所作所为,令人敬佩。”
“但是后来,我们遇见了另外一些人……一些伤心人。”
谢三的声音,稍微沉重了些。
赵徐微微皱眉,心中隐约发觉了什么。
“有些人是当时侥幸逃出来的侍女,见过了同伴被杀戮,经了生死场面,几乎疯了。”
“有些则是那些贫户,他们虽然将孩子卖了十多年,去当下人,但毕竟也有父子情分,听闻此事,也颇哀伤。”
“而另外一些人,是受了员外女儿的救济。”
谢三说道:“员外为非作歹,是暗中行事,但他女儿并不知晓,此女一向心善,常有救济之举,也是个好人,得她救济的人,也是不少……但那位大侠杀人之时,把这少女也顺手杀了。”
“查到了这里,我与将军,俱都有些心情不佳,但最终还是将这位大侠捉拿回来,交给了相爷。”
“当时相爷问了一声,侠以武犯禁,可懂了否?”
说着,他看着赵徐,问道:“现在,你懂了否?”
赵徐顿时沉默。
谢三说道:“其实你要诛杀那位员外,我并不意外,若是我在那里,也会凭着身份,将他宰了……但诛杀首恶是一回事,灭人满门是一回事。”
他叹了声,说道:“将军对于抄家灭门的事情,一向不喜,为此,葛盏将军曾怒斥他懦弱不堪,但是……相爷看重的,恰恰是将军这一点。”
赵徐微微咬牙,道:“员外作恶,他家人俱都受福,诛人满门,哪有错了?”
姜柏鉴怒极而笑,道:“没错么?这府上的人,你也接触过,就都是恶类么?我是这一家之主,我做的事情,不知招惹了多少人……你也算我手下的人,若是我来作恶,导致姜家灭门,让你也跟我陪葬,难道你觉得你就该死?”
“更何况……侠以武犯禁。”
“最大的犯禁,不仅是你杀人。”
“更是所谓大侠之辈,为了什么所谓的快意恩仇,为了一时的意气激荡,根本没有查清事情,单凭一己喜怒,就去肆意妄为。”
“赵徐,你杀人之前,查清这件事了么?”
姜柏鉴伸手一挥,有一封信纸,利如刀剑,划了过去,落在赵徐面前。
赵徐怔了怔,取过信纸,然后呆了半晌。
“杀……杀错人了?”
“你说对了,同名同姓,同为员外,你未曾查清,就杀尽了人家满门。”
姜柏鉴沉声道:“我知道武林之中,不少你这类,这种类似的事情,从来不少……但你们这些大侠,或许先是自责了一番,然后又开始了所谓行侠仗义的生活。”
“你以为你心有善举,所以就作了善事?你这是用所谓的善心,作了恶事……”
“姜某人生平最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