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临行之前,翡翠一直缠着自己不让走,想来并非为了她丹田里的小元婴,而是因为翡翠已经预知了此行有难,特意提醒她别去。可惜秦悦如今才想起来,沉雪兽族有一个“卜算吉凶”的技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全力以赴地奔逃。
飞了好一段路,终于飞到了一个清静的山头。秦悦看了看山间茂密的丛林,打算去那儿躲一躲。那里草木繁盛,木灵气必定充裕。自己就算打不过华殊,只要留着一口气在,就不怕灵力枯竭。
谁知她刚刚收了木莲,落在了这个山头上,就听身旁传来华殊似笑非笑的声音:“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秦悦没想到华殊就在身边,突然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结果一脚踩空,摔下了悬崖。
华殊眼疾手快,追上去拉了她一把,堪堪稳住了她的身形。
停止了坠落的秦悦很是悲观地摇头:“不不不,你还是让我掉下去吧。”
华殊一脸冷漠:“这里禁飞,你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你再说一遍‘不’,我就成全你的求死之心。”
秦悦暗自试着调用木莲,果真无法用来飞行。内心绝望不已,还要艰难地傻笑两声:“有劳前辈搭救。”
华殊轻哼了一声,把她拉了上来。
秦悦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前辈怎么知道这里禁飞?”
“这是镇霄宗的侧峰,飞行禁制还是我亲手设下的。”
秦悦情不自禁地捂住脸。她竟然跑到人家家门口来了,羊入虎口,大抵如此。
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前辈若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走了。”
华殊没有回答。秦悦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见他在轻念法诀,然后一口钟出现在他的掌上。
秦悦连忙好言好语地说道:“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当年鬼市之事,我认错还不行吗?”
“你慌什么,我若想杀你,刚才就任由你摔下悬崖了。”
秦悦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她十分讨好地点了点头:“前辈真是宽宏大量,胜于常人。”
“免得你再说我疑似狠辣之人。”华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秦悦表情微妙:“那张传讯符……在你的手上?”
“不错。”华殊拿出了一张传讯符,正是当年她写给卢秋的那一张。
秦悦立马明白过来:“那我身上的寻香符,也是你的手笔?”
“算是吧。”华殊淡淡地答道。
秦悦心里悲愤至极。她今日来取碧灵草,回去以后就能研究寻香符解法,谁知就差了这么一步。
再一细想,她身上的寻香符,早在景元继任之时,就被华殊察觉了,后来再想办法去掉这个异香,终究是枉然。
“我疑似狠辣之人,你听谁这么说的?”华殊盯视着秦悦,问道。
秦悦看着他手上那件长得像钟一样的道器,故作镇定地开口:“我听说你喜欢吃鲛人,所以猜你性情狠辣……我已知错了,还请前辈宽恕。”
“我怎么就喜欢吃鲛人了?”
“你派遣的弟子在禹海里捉了我,啊不是,是捉了一只鲛人。”
“我何时派遣弟子捉过鲛人?”华殊矢口否认,“我只派人捉过蓝鲛。”
“蓝鲛……”秦悦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猛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谁,还是犹犹豫豫地停住了脚步。(未完待续。)
归还照心同实弃灯 唤取元道华殊锁钟1
第一百二章:归还照心同实弃灯,唤取元道华殊锁钟
这时有个男修看见了华殊,一路小跑过来,拜了拜,道:“弟子崇玄拜见掌门。许久未见同实道君,今日怎么来了这座侧峰?”
华殊还没回答,秦悦就一脸惊讶地问了句:“你就是同实?”
“怎么了?”
“你不是叫华殊的吗!”秦悦不敢置信。
“道号华殊,尊号同实,你觉得有何不妥?”华殊反问了一句。
那个前来拜见的崇玄见华殊没搭理他,便先退到了一边,远远看着两人,猜测着秦悦的身份。
秦悦翻了翻衣袖,把照心灯抓了出来:“这只灯笼是你的?”
照心灯原本待在储物珠子里沉睡,突然被她抓出来,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出什么事儿了……”
华殊看了几眼照心灯,神色淡淡的:“不是我的。”
器灵听见他的声音,光华闪了闪,飞过去绕着华殊转了一圈,欣喜非常:“主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华殊目露思索。
秦悦估计他们一人一灯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互相倾诉,正打算偷偷溜走,就见华殊挥了一下衣袖,把照心灯拍了回来。
器灵不明所以:“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对你毫无印象。”华殊摇了摇头,“别在我眼前晃悠了,不然我就毁了你的灵智。”
灯笼趴在秦悦的肩膀上,小声说了句:“我家主人不要我了……”声音极其悲伤。
秦悦安慰了它两句:“没事没事,兴许是因为你如今品阶太低了,他不想认你了。等你有朝一日升回原来的品阶,他还会要你的。”
器灵依旧难受得很:“当初你家灵兽离开你,我还说我永远不会像它那样背弃主人,除非主人再也不要我了……没想到,没想到,果真被我不幸言中了。”
秦悦十分动容:“我一个局外人听着,尚且觉得伤怀。你不如去向你主人倾诉一番,没准儿他就认你了。”
“果真?”器灵满怀希冀地问道。
秦悦正打算点头,忽见华殊手上那口钟突然放大,飞了过来,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里面。然后她腿一软,全身灵力半点都不剩了。
秦悦拍着眼前的大钟:“你怎么这样啊,我好心把你的照心灯还给你,你还要把我关起来!”
“都跟你说了,这灯笼不是我的东西。”
秦悦无可奈何:“不是就不是吧,你把我关起来干什么。”
华殊冷眼看着她:“你四处玷污我的名声,还指望我放过你?”
秦悦在心里骂了好几遍“锱铢必较”,面上仍旧是一脸的乖巧和顺:“华殊掌门,同实道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华殊不为所动:“若不是曾听子承提起过你,你现在便是尸首一具。”
不远处的崇玄望了过来。
秦悦一愣:“子承?”
华殊继续道:“你既是他的旧识,我便给他一个面子,不取你性命了。”
秦悦心中感念不已:“谢谢鸿一长老,谢谢孟晏行……”
华殊接着说:“但也不能轻易饶恕了你。听说你喜欢游历赏景,那就在这儿好好看一看山山水水,想想自己的过错。元道钟与你作伴,也不算是折辱了你。”
说完他便十分满意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信步走远。
“哎,你别走啊,你别走!”秦悦看着华殊的背影,接连喊了好几声。
华殊没有回头,秦悦只听见他向崇玄吩咐道:“从今往后,这座侧峰再不许众弟子踏足。”
崇玄应了一声“是”,还回头看了秦悦一眼。
秦悦撇了撇嘴:“好狠毒的人,竟把我独自关在这儿,还不许别人踏足此地。没人来解救我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儿只有我一个人,经年累月孤身在此,我怕是要寂寞忧悒,郁郁而终。”
“其实你也不是被独自关在这儿。”耳边响起了器灵的声音,“还有我,我也是……”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秦悦还有心情说笑,“经历了此番变故,你我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灯笼转了几圈,又飞进了她的储物珠子里,闷闷地传来一句:“我还是继续沉睡好了。只有不断升品,主人才可能要我。”
秦悦料想这照心灯此时除却被关起来的愁苦,还多了一层被抛弃的痛心。叹了一声,道:“这种主人,不要也罢。”
半晌没有声音回应她。
秦悦喃喃自语:“照心灯陷入沉睡了,我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最最凄惨不过的了。”
她四处走走,心道:“原来这座钟是一件困人的道器。元道钟……以‘道’为名,冠以‘元’字,好狂傲的口气。”
回想起刚刚那个灵力突然消失的瞬间,秦悦既向往又庆幸:“化神期修士的手段竟如此神出鬼没,若华殊真想取我的性命,我此刻怕是连尸骨都不剩了。”
这元道钟和其他困人的道器不一样,待在里面竟然能看清外界的一草一木,甚至能听见流泉击石、鸟鸣花间。华殊说让她在此看山山水水,果真没有骗她。
只是待在这座钟里面,外界的灵气进不来,而自身的灵力却又被抽得一干二净,断断不可能逃出去,也没有办法修炼。
但是几天之后,秦悦竟然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不由心头一喜——起码有了灵力,就有了离开这里的可能。
又过了几天,她体内的灵力终于达到了鼎盛的状态。她心下大安,正想着逃出去的法子,就发现自己的灵力又被抽得一丝不剩。
如此往复几番,她也算是明白了。这座钟最最消磨人心的,不是幽闭的空间,而是灵力的起起落落。一旦灵力枯竭,便会慢慢地增长回来,给人以希望。但灵力全都回归之后,又会在顷刻间消失,把人的斗志摧毁得彻彻底底。
幸亏秦悦的心志还不错,没有在灵力的涨涨落落中消沉下去。她坚信,华殊总不可能关她一辈子,过段时日,定会放她出去。(未完待续。)
归还照心同实弃灯 唤取元道华殊锁钟2
唯有一件事秦悦特别不满意,那便是这座元道钟时不时就“铛铛铛”响几声。她原本想,反正在此无所事事,又不能修炼,不如睡上几天。但每每入梦之时,就会被钟声吵醒,睡也睡不安生。
“华殊真是太会折磨人了……”秦悦在元道钟里走来走去,“怎么还不来放我走。”
她自感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几天,每日除了飞来飞去的野鸟,半只活的妖兽都见不到。天天看着太阳升起,星辰坠落,当真觉得再没有日子像这般乏味的了。
心态也从最开始的“既来之则安之”,逐渐变成了满腹绝望:“会不会有人恰好途经此处,顺手搭救了我?罢了,化神期修士困人的道器,岂是常人能破解的?”
“子承在镇霄宗,肯定会有人跟他说,这座侧峰去不得了,现下正关了个人。他怎么就不好奇关了谁呢……怎么就不来看一眼呢……”秦悦越想越难受,“罢了,他也不过元婴期,本就敌不过华殊,和我又没有多深的交情,自是不必为了我同他们掌门作对。”
其实她倒猜中了一星半点。
那日前来拜见华殊的崇玄,正是孟晏行的嫡传弟子。当时他听见华殊提及“子承”,心里便记下了此事,本想回去便告诉他的师尊,奈何孟晏行刚刚闭关,没让他见到。
几月之后,孟晏行闭关结束,立刻离开山门,外出游历,归期不定。崇玄只好把这事儿搁置在旁。
后来过了五六年,孟晏行才回到了宗门。可惜这时崇玄已经忘了这回事儿,一直没跟孟晏行提起。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天孟晏行正往那座侧峰上走,恰好被崇玄看见了。后者恍然想起这一遭事儿来,连忙追过去喊住他:“师尊,那山峰如今去不得了。
孟晏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崇玄。
崇玄知道他这位师尊不怎么爱说话,但见其眼底隐有询问之意,便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同实掌门在山上关了个女修,已经下令封山,不许人出入。”
孟晏行微微颔首。
崇玄继续道:“掌门原先想取了那女修的性命,不过说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只是关着她而已。那女修好大的能耐,竟让掌门祭出了元道钟锁着她。”
孟晏行重复了一句:“看在我的面子上?”
崇玄一脸肯定:“掌门就是这么说的。”
孟晏行终于问道:“哪个女修?”
“这我倒不知道。从没见过这个女修,她应该不是镇霄宗的弟子。”崇玄回想了一番,“不过她手上拿着掌门的照心灯。”
“是她……”孟晏行自语道。
“师尊,此事颇为奇异。那女修本想把照心灯还给同实掌门,但掌门竟说这灯笼不是他的。那灯笼里头的器灵缠着掌门,竟被掌门挥远了。”崇玄压低了声音,“掌门八成是嫌弃照心灯降成了中品,这才不肯认它。人常说,同实掌门薄情寡义,果真不假。”
孟晏行看了一眼崇玄,淡淡地说道:“言多必失。”
崇玄反应过来,垂首道:“是,弟子说错话了。”
孟晏行沉吟片刻,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师尊问的是……”
孟晏行遥望了一眼侧峰的山头,崇玄立马会意,道:“五年以前。”
孟晏行微微点头。
秦悦已经在元道钟里待了五年多了。
可她自己根本不能察觉时间的流逝,她觉得现在才过了几个月,最多半年。她已经熟悉了空旷无人的山野,习惯了万籁俱寂的长夜。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也不再痴心妄想有人能来搭救自己。每天听着元道钟声,心思渐渐沉静下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日出日落便觉得恢弘壮丽,看月升星绽便觉得深邃渺远。
她时常会想:“元道钟,以道为名,必定有它的道理。久困于此,向道之心反而变得澄澈了许多。”
孟晏行找到这儿的时候,便见秦悦正盘腿坐着,靠着元道钟睡着了。背影虽说寂寥,但也有说不出的宁远。
孟晏行心道:“道号墨宁,宁之一字,果真没有辜负。此情此景,若换做是旁人,定会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偏她神色悠闲,仿佛在此体悟大道长生。”
又一声庄重的钟声响起,被吵醒的秦悦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她立马清醒了不少,满心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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