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王二本是青梅竹马,原本两家是准备待他们成年便结亲的,然而王二少年时出去闯荡,员外瞧中她的模样,便趁王二不在强逼着她嫁了员外,也是合该他们缘分不该断,那员外不过一年便染了病撒手人寰,她虽然是员外的正妻,却没有正妻的手段,最后竟然落的被那几个妾室赶了出来,她干脆便回了家乡。
“齐婶婶,我是邻村的人,和姐姐入山采药不小心被妖兽伤到,如今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道婶婶可否收留我二人一晚?”还是天玑实在看不下去了,学着镇里读书人的模样,似模似样的作了个揖,脆生生的说道。
“诶,没关系,没关系的,快将她俩带进来。”齐寡妇赶忙开了门,放王二进门,叫王二把沈玉衡放在炕头上。
她本欲留王二喝口水,可王二又径自挑起野猪,逃也似的跑走了,留给齐寡妇一个背影。
齐寡妇只觉得好笑,却回头瞧见桌子上摆着一块还带着血丝的野猪肉,瞧模样是刚刚匆忙间撕下来的,上头的裂口参差不齐的。
一时间,齐寡妇是又好气又好笑,气是气王二傻,这野猪肉怎么不能卖些银子,怎么就给了她这么大一块,这不是糟蹋么!笑却是因为王二念着她,怎能不叫她笑呢?
这边齐寡妇还在笑呢,那边她闺女却从屋子里出来了,额头上还带着亮晶晶的汗水。
“娘亲,娘亲,那个姐姐,那个姐姐也晕倒啦!”
齐寡妇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两个人来,赶忙扯着自家孩子进了屋。
一进门,果然瞧见天玑也躺在了床上,只是躺的歪歪扭扭的明显是被人拖上去的,再一想自家女儿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囡囡,你去打点水来,然后烧点热水,小心烫着。”揉了揉囡囡的头,齐寡妇低声嘱咐道。
囡囡点了点头,然后一阵小跑着出了门。
第十章:沈玉衡昏迷
天玑是被甜粥的香味馋醒的,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的天玑闻到这香味只觉得自己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双眼盯着桌上的碗,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姐姐你醒啦。”趴在桌子边的囡囡听见炕上的动静揉了揉眼睛,然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天玑。
“哎呀,粥凉了,等我给你热一热,姐姐不要急,很快就好的。”囡囡摸了摸已经凉了一半的粥,吐了吐舌头,然后抱着粥碗一通小跑去了厨房。
天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身上那件被血和泥糊了一通的衣服已经被换下去了,如今身上穿的应该是那个女孩的,而沈玉衡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过分长的袖子挽了好几层,看样子是齐寡妇的,而沈玉衡脸上的血污和泥土都被擦下去,露出过分苍白的脸蛋来。
天玑踏上放在地上的鞋子,鞋子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她穿上稍微有点小,干脆趿拉着往外走。
外面挂着她原本的衣服,有的血迹因为时日太久,已经没办法洗去,在衣服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天玑凑近闻了闻,还有一股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染上去的香味,不过却不难闻,清清爽爽的很是舒服。
不一会,囡囡也热好了粥,用抹布放在粥碗下面,隔了热气,小心翼翼的端着粥走了进来。
“姐姐你怎么起来了,娘亲说你身体虚弱,要静养。”囡囡将粥放进屋里的桌子上,然后过来拉天玑的手,连拉带拽的把天玑拉近屋子里,然后又将天玑按在凳子上,把勺子递给天玑,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
“……谢谢。”天玑有些不自在的道谢。
不是她太傲气,而是因为太久没人对她们有这样的善意,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姐姐,我叫囡囡,我和你说,我看见你们的时候都吓坏我啦!尤其是那个姐姐,我以为她都要死了呢,不过还好大夫把她救过来啦,不过姐姐你们胆子好大啊……”
直到天玑一碗甜粥都吃完了,囡囡叽叽喳喳的还是没说完,中间还替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直到一壶水都喝完了,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姐姐你吃饱了吗?”
天玑点了点头。
囡囡赶忙把桌子上的碗收了下去,然后又去灌了壶热水,小心翼翼的拎着热水回来。
“姐姐喝水,娘亲说姐姐身子寒,得多喝热水。”囡囡替天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一双大眼睛都眯起来,笑的像门外开的绚烂的花一般。
天玑不自觉的就去摸了摸囡囡头顶的软发,平日里沈玉衡总是宠溺的摸她,她这动作特别顺手,等到她都收了手了。也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然后天玑愉快的端着杯水去给沈玉衡喂水了。
囡囡揉了揉自己被揉的有些乱的头发,扁了扁嘴,不满的嘟囔了句“怎么都喜欢揉人家头发”,然后又是一路小跑跑出门外。
等到囡囡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碗甜粥,甜粥的温度已经降下去,既不烫嘴也不发凉,如今的温度刚刚好。
她端着碗粥凑了过去。
“姐姐,这个姐姐是不是也饿了啊?”天玑瞧了瞧囡囡,又看了看沈玉衡,想也没想的拿过碗,开始将甜粥喂给沈玉衡,还顺手在囡囡头顶摸了一把,称赞的看着她。
囡囡不满的揉了揉头,扁着嘴看着天玑。
忙着给沈玉衡喂粥的天玑自然没瞧见囡囡的动作。
沈玉衡如今昏迷,天玑喂了半天也没见她吃进去一点,反倒是弄得衣服被子上都是甜粥,天玑不由得有点泄气。
垂头丧气的将粥碗放在炕沿上,天玑把沈玉衡嘴边的甜粥残渣擦掉,又把被子上沾的甜粥也弄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沈玉衡。
为什么还不醒呢……
姐姐你不会像怀哀一样吧……
天玑只有姐姐了啊……
只有姐姐了……
墨色在纸上晕染开来,瞬间把一副完好的画弄成了残次品,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叹了口气,郁闷的把宣纸揉成一团,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小娃娃个头不高,站起来还没有桌子高,这么一坐下瞬间就被桌子挡住身影,只露出包子头的一角来。
刚从外头回来的玄衣男人打门外就看见这一幕,不禁无奈的笑了笑,却在进门之后就摆出一副严肃的面目来。
“萝儿你又在偷懒!”
被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娃娃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却一个重心不稳,面朝下的摔下去,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摔到砚台上。
小娃娃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墨汁,顶着一张满是墨汁的脸对着玄衣男人讪讪的笑。
“大伯,萝儿只是歇一歇,歇一歇。”小娃娃鼻尖全是墨汁,脸颊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活像戏里的丑角。
男人被小娃娃的模样逗的一阵好笑,却又不得不强忍住笑意,憋的一张俊朗的脸都有些扭曲。
“身为沈家小姐,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还不把你这一身墨汁洗了!”
小娃娃呐呐的应了,肉乎乎的身子一跃,就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迈开小腿,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书房。
“好痛。”小娃娃揉了揉自己被撞的发疼的头,仰着满是墨汁的脸,盯着沈玉衡瞧。
“你是谁?可是来拜访沈家的?”
沈玉衡一怔,看着小娃娃的脸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那是玉萝的脸。
那个父亲被逐出沈家,母亲下落不明的沈玉萝的脸。
也是长她五岁,死在魔族手下的沈玉萝小时候的脸。
“你可有名贴?是哪一门的人?”沈玉萝见她不答,脆生生的继续问道。
“我……我是沈玉衡。”
“怎么可能!玉衡妹妹可是要成为沈家族长的人!才不会像你这么落魄!”沈玉萝惊叫了一声,一下跳开好远,一脸嫌弃的看着沈玉衡,可是半晌,沈玉萝又低落的垂下了头。
“你没骗我,对吧?毕竟我已经死了很久了……”沈玉萝笑。
“玉衡妹妹,你还活着可真好啊……”
“这是死人该来的地方,玉衡妹妹你活着就应该回去啊……”
第十一章:醒来
眼前的一切都随风而散,最后归于黑暗,只有尽头的一抹亮光。
沈玉衡不自觉追着亮光前行,眼前的光芒也越来越明亮。
然后她就看到了天玑的脸。
不是沈玉萝的脸,而是天玑的脸。
天玑脸上的肉还是少的可怜,因为瘦,脸上的骨架似乎都能看清,她稀疏的头发被梳成两个总角,两边都系了红绳,显得整个人都明亮不少。
“姐姐!”看见沈玉衡醒了,天玑面露喜色,伸手就去抱沈玉衡,拥住沈玉衡的那一刻却是眼泪喷薄而出,瞬间就把沈玉衡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片。
“别哭……天璇他们呢?”沈玉衡拍了拍天玑的后背。
“呜呜呜,姐姐,我好怕,怕你醒不来怎么办……”
“天璇和天枢被自称仙人的人带走了……”
“我找不到开阳,找不到……”
“还好姐姐你醒了,我不想一个人……”
天玑本来年岁就小,正是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虽然因为从小流浪比一般孩子更独立些,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情绪根本就无法压抑,在看见沈玉衡醒了以后,情绪就崩溃了。
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天玑的后背,沈玉衡轻柔的在天玑耳边安慰她。
吃了释江风的那枚丹药,沈玉衡恢复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背后被妖兽抓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手臂上被剜掉肉的部分也开始长出新肉来。
“你醒啦?”齐寡妇手里还端着簸萁,袖子被囡囡扯着往屋子里拽,瞧见沈玉衡已经醒了,她将簸萁放在桌子上,伸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坐到炕沿上一脸笑容的看着沈玉衡。
天玑抹了抹眼泪,从沈玉衡的颈窝处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像只小兔子。
“多谢婶子。”沈玉衡道谢,两手一拱,端端正正的作了个揖。
“哎,好孩子,醒了就好,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齐寡妇瞥见炕沿的碗,伸手探了一下,发觉甜粥已经凉了之后便对着沈玉衡笑开,还顺手叫囡囡把粥碗拿下去,自己也起身下去做饭。
走时她还端起了簸萁,沈玉衡能清楚的瞧见簸萁里放着的豆子混杂着泥土。
“好了,天玑你别哭了,和我说一说天枢和天璇是怎么回事。”拿袖子替天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沈玉衡放柔声音,轻声询问。
天玑的声音因为哭过一通尚带着哭腔,浓重的鼻音让她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时不时还打个嗝,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把释江风从出现到带走天枢和天璇的过程完完整整的说了。
听到天玑说释江风发了心魔誓,沈玉衡松了口气。
心魔誓这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一旦违背心魔誓,就会被心魔困扰,整个修仙路也就成了绝路。
正巧齐寡妇也端着吃的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囡囡,囡囡小心翼翼的端着菜,满满的菜似乎要从装菜的大碗里溢出来,囡囡只能尽量让自己走的平稳才不至于洒了菜。
沈玉衡掀了被子便想下去帮忙,可却忘了自己因为失血过多,如今的身体压根没什么力气,才一下地,就觉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摔下去,还好天玑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下去吃一嘴的土。
“受伤了就别乱动,摔着了可怎么办?”齐寡妇赶忙将手里端着的饭放在桌子上,两手扶住沈玉衡的肩膀。
沈玉衡呐呐的笑了笑,并没有答话,齐寡妇也没一直按着她的肩膀不叫她下炕,而是在她肩上按了一下就收回了手,由着沈玉衡自己穿鞋,然后扶住沈玉衡坐在木制的凳子上。
长凳两边都是有一部分悬空的,沈玉衡一屁股坐在边上顿时让整个长凳都像个跷跷板那般,没人的那边顿时翘的高高的,沈玉衡也自然而然的摔在地上,摔的她脑袋都有些发懵。
囡囡噗嗤的笑出声来,整个人都笑的前俯后仰,却也没忘了来扶沈玉衡一把。
“姐姐你没事吧?”天玑赶忙关切的发问,她还不放心的摸了摸沈玉衡的背,确定背上的伤口没有崩开才似乎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沈玉衡讪讪的笑了笑,借着囡囡和天玑的力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长凳中央。
长凳嘎吱嘎吱的响了一阵,却终究没有再摔着沈玉衡,沈玉衡松了口气。
“你叫沈玉衡?”替沈玉衡夹了一筷子菜,齐寡妇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嗯。”
“姓沈啊……这姓在这可不常见啊。”似乎是感叹,齐寡妇幽幽的说了一句,又替沈玉衡夹了块肉,鲜嫩的野猪肉显出诱人的颜色。
沈玉衡心下一慌。
天玑扯的那些理由若是有心人去查,就会发现这一圈的村子里压根就没有姓沈的人家,她俩的理由自然就成了个谎言。
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惊慌的神色来。
齐寡妇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野猪肉,才慢慢的笑了笑。
“王二哥瞧不出来你俩哪里不对劲,不过在我看来,你俩哪都不对劲。”齐寡妇朝着沈玉衡露出个笑容来。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两个孩子里那个小的还不明显,但是那个大的却处处都不像个山里人。
说话的语气,看人的表情,下意识的动作,都和那些山里的孩子不同。
“采药被妖兽抓伤只是个借口吧,你是大户人家妾室的女儿?还是谁家不受宠的嫡女被害成这样?”
听见齐寡妇的猜测,沈玉衡松了口气。
幸好她不知道沈家。
片刻间沈玉衡已经给自己和天玑找了个说辞。
“像我和妹妹这样的身世,主母自然容不得我俩,我和妹妹逃出来才流落至此。”
齐寡妇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看着沈玉衡的目光变得有些怜爱起来,还替天玑夹了好大一筷子野猪肉,把天玑的碗堆的高高的。
“可怜见的,年岁才这么大,真是造孽哟……”叹了一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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