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他活下来了。
而活着的代价，就是如此。
这其实已经很公平了，难道不是么？
窥视到苏书的心声，梅林沉默不语，事实上梅林早已看穿夏澜那个存在背后的真相，只是如果将真相告诉苏书的话，恐怕苏书立刻就会疯掉。
“苏书……”菲鲁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苏书，“那个叫夏澜的人，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不。”苏书目无表情，张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没有任何人比我自己更重要。当然，你不用担心，我会遵照之前的承诺，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菲鲁特你会帮我的吧，那么剑圣莱因哈鲁特也不得不帮我，而老赵也会帮我，所以这个世界注定将得到改变。”
除了改变世界之外，他已经丧失了足够支撑自己在这试炼继续挣扎的信念了。
不知何时，原来夏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如此深根蒂固了。
但即便这个世界没有夏澜，他也有不得不活下去的自私之心。
随着傀儡牵来一匹战马，苏书抱起菲鲁特，一同翻身上马，随即拽起缰绳，冷冷道：“启程返回皇国，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改变世界的一切法则了。”
临行之前，苏书从贵族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
不会有错……
那道熟悉而久违的美丽身姿
爱蜜莉雅。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发展，这个时候的爱蜜莉雅应该被他囚禁了才对，又怎么可能活跃在王都？还和露格尼卡的贵族们混在一起？
看来，随着夏澜的消失，以及夏心的取代，导致他和爱蜜莉雅之间的经历也发生了转变。
甚至……
在这个发生变化的时间线中，自己极有可能没有和爱蜜莉雅有过多的接触，否则爱蜜莉雅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怎会如此冷淡？
“嘶”
苏书再次忍不住深吸气，但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就算没有接触又如何？爱蜜莉雅早已是局外人了，自己本就不该把那个善良而无辜的半精灵牵扯进来。
所以，也无所谓了。
“走了！”苏书一夹马腹，带着菲鲁特奔向城门，而随行的十几个魔法师傀儡也一同骑马护送在左右。
距离试炼时限的天数已经所剩不多了，他必须抢在时限结束之前在这个世界埋下改变的种子。
快马加鞭赶回苏氏皇国后，苏书第一件事便是颁布更多的暴政，将皇国平民折磨得苦不堪言。
难道他疯了吗？都已经说好要赎罪了，却还要继续摧残世界？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疯，反而因为各种打击变得愈发清醒，只有深刻体会到失去一切这种巨大痛苦的人，才会真正明白回击这个残酷世界最有力的报复手段绝不是摧残，而是希望。
对！
正因世界残酷不公，那就更不能让世界如愿以偿，所以回到过去的他，才想要换一种方式来‘报复’这个世界，那就是让世界变得充满希望！
不仅仅赎罪而已，他真正想要战斗的对象是体内的‘鬼，绝不能让‘鬼’再次得逞！
带着这股决意并背负世界最恶暴君之名的他，用自己的暴虐来吸引全世界的仇恨，然后由正义终结自己的暴虐，那样一来，那个背负正义之名的人将获得空前的声望和强大的号召力！
很显然，菲鲁特就是那个正义之子。
出身贫民窟的她，对世界的残忍不公有着绝对的了解，并且内心有着绝对的良知和渴望公平正义的最高理想，而且更有举世无敌的剑圣莱因哈鲁特在背后辅佐，那么她就一定会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正义之王！
一切也正如他预想中那样进行。
在他愈发残暴的统治下，并在赵生财的极力配合下，他暗中操纵着一群傀儡对皇国发动暴乱！
这是一个武力至上的世界，没有魔法的普通人是掀不起丝毫波澜的，所以才会任由贵族压榨至今。
但是，现在情况逆转了！
赵生财将科技带到了这个世界，曾经在战争中发挥出可怕作用的魔枪已经呈现其革命性的意义，即使是普通人拿上魔枪，也能瞬间跻身成为能与魔法师进行对抗的致命猎手。
以科技的力量摧毁这个魔法世界！
那么谁都阻止不了普通人用武力去颠覆这个残酷的世界！
在苏书的推波助澜之下，暴动仅持续了一天时间，苏氏皇国便全境沦陷，一支名为‘希望之剑’的起义军攻破了皇都，并在当天建立了新的政权，其口号只有四个字绝对公平。
然而，谁都没有见过希望之剑的领头人的真面目。
所有人只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领袖，不仅带来了能让普通人翻身的科技兵器，而且有着超群的智慧，在其指挥下百战百胜，仅一日便推倒了皇国暴君的残酷统治，俨然是所有人心目中和理想中真正的救世主。
直到昔日的暴君苏书从龙椅上跌落并被押到刑场，那位希望之剑的领袖才主动取下兜帽，终于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你竟然是……菲鲁特！！”盯着身前那所谓的希望之剑的领袖，苏书似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一对紫眸，“你背叛了我？！还亲手毁掉了我一手缔造的皇国！！”
原来如此……
那位来自露格尼卡的前皇后竟是不惜以身饲魔才将那世界最恶暴君彻底击垮！
以身饲魔的救世主，这将是何等善良与正义的宏大气魄？
她曾与暴君共舞，但这非但没有成为她的污点，反而更让民众从不可思议中感到理所当然，毕竟也只有不惜牺牲伴在暴君左右，才有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垮暴君的统治，这为她的神乎其技般的起义披上了一层合理的幌子。
“苏书！你暴虐无道的统治已经结束了！”菲鲁特深吸着气，慢慢挥动那象征希望的剑，森寒的剑锋抵在苏书的胸膛上，瞬间让周围成千上万的民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沸腾，只要刺下去，他们的一切苦难都将被彻底终结！
“希望之剑执行正义！”
下一刻，在万众瞩目之下，剑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苏书的胸口。
目睹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菲鲁特则不动声色地凑到苏书耳边，“放心，没有刺到致命的部位，麻烦你先装死一会。”
做的漂亮。
听着周围激烈狂热地高喊着菲鲁特万岁的口号，苏书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随即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任由菲鲁特不客气地踩在自己的‘尸体’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在苏书、赵生财、菲鲁特三人的秘密协商下，苏氏皇国被改名为‘自由联邦’，正如字面意思上那样，仿照现代世界的制度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度，并不断向民众灌输超前的现代思想，以此来慢慢改变人们固化的封建思维。
当然，临时制定出的框架还很粗糙，而且真正实行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但只要这股思想出现了，并伴随着普通人翻身的科技力量的诞生，想必这个世界迟早会因此发生巨大改变。
但究竟会发生何种改变呢？
苏书和赵生财都无法亲眼去证实了，毕竟时限已至，他们要走了。
剩下的事情只能由菲鲁特自己去实现，反正有无敌般的莱因哈鲁特坐镇自由联邦，苏书不认为这股火会熄灭，相反，希望之火会烧得更加旺盛！
到那时，整个世界都将被迫进行改变！
第339章 试炼的束缚
……
……
“我的恶意？”夏澜原本清澈的眼神逐渐变得没有感情波动，“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该够了吧。我知道，是你让苏书永远离开了我。所以，我的仇人，就是你。”
“是了。”阿心平静道：“苏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么唯一束缚你的执念也就不存在了。你这颗来自深渊的心脏我遗失的心脏，你受尽了深渊的折磨，化为夏澜向我复仇也是理所当然。”
噗通！
夏澜感觉自己的心脏徒然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有感觉了？”阿心不禁笑了，“因为我没有心脏，所以你这颗心脏才如此渴望回归到我的体内，不过，我可不想要一颗来自深渊的心脏，那样我也会被你污染的，你这怪物。”
“这……”夏心茫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心瞥眼道：“事情太多了，短时间解释不了。不过你只需要知道，那个叫夏澜的，不是你的哥哥，那是包含着我曾经的执念的化身，一颗我与‘鬼’交易而付出的心脏。”
与‘鬼’交易？
夏心更加不懂了，那不是她的哥哥，又会是谁？
难道他想告诉她，夏澜其实是他的心脏吗？
这怎么可能……夏澜明明是活生生的存在……
“宇宙中存在无数个苏书，而我跨越各个时空，将这些苏书的命运一一改变，并一次次战胜了‘鬼’，这大概是‘鬼’不能容许的事情。”
阿心冷笑道：“可是，碍于试炼的规则，躲藏在深渊的‘鬼’又不得不与我交易，毕竟我是无数次试炼的最终胜利者，所以那个没有实体的‘鬼’，利用我舍弃的心脏，化身为夏澜这个异物，向我索命，对吧？”
“你这人类，到最后都不肯放弃吗……”
伴随着一阵毫无感情的冰冷声线，不知何时，夏澜身上喷涌出了一股股饱含绝望的黑气。
不止如此，夏澜的脸色徒然变得异常红润，一双漂亮的眼眸竟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恐怖的灰白色，里面纯粹只有眼白，完全就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鬼眼！
“别看它，否则会被它同化的。”阿心及时将夏心拽进怀里，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他自己却毫无畏惧地与化身为‘鬼’的夏澜对视着。
难道他不怕自己也被‘鬼’同化吗？
当然不怕，毕竟他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类，他没有心脏，同化也就无从说起了。
夏澜的眼神已然失去了全部的人性，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极致寒冷，这和当初苏书被鬼化的情景如出一撤。
但和当初丧失理智的苏书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个‘鬼’，依然保留着夏澜的全部记忆。
“还给我……”
伸出那只被恶意侵蚀殆尽的手，夏澜那宛如实质般至邪至恶的眼神，竟透着一丝似是来自人性上的痛苦，而这痛苦在恶意的强烈冲击下实在是显得太过微弱，而且它的嗓音早已不像当初那般悦耳动听，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把我的苏书……还给我……就当是最后的交易……”
“怪物，丑陋的怪物，来自深渊的怪物，于试炼中不断摧残人类感情的怪物。你居然还想跟我交易？可惜，我这个人一向自私无情。只有死掉的‘鬼’，才是好‘鬼’。”
阿心毫不留情地用言语抨击着面前的‘鬼’，“只是没想到作为‘鬼’的你，也会融入人类的世界，而且对人类产生了感情……不，与其说是感情，倒不如说是我的那颗心脏给你带来了多余的负面影响。”
“你这人类啊……难道就不怕我毁灭这个世界吗……”
从‘鬼’的释放到现在，以夏澜为中心的土地全部丧失了原本的色彩，周围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这就是‘鬼’那可怕的同化力。
但无论‘鬼’有多么恐怖，它也仍然受限于试炼的规则。
只有当世界受到威胁，并当绝望被发挥到极致时，‘鬼’才会被解放，这是阿心无数次轮回总结出来的经验。
但是！
现在真正感到绝望的不是世界，而是‘鬼’自己。
‘鬼’没有理由解放，而且阿心所经历的无数次圣杯战争中，从来都没有‘鬼’的出现，这就更加不构成‘鬼’出现的理由了。
正因阿心提前揭露了‘鬼’的真实面目，或许也正因苏书从这世上的消失，‘鬼’自身才会感到绝望。
而这股绝望，不足以毁灭世界，毕竟出现的条件根本不成立。
阿心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于轮回中无数次战胜‘鬼’，这样无数次的叠加，足以让‘鬼’于轮回中消亡，所以它才按捺不住利用他的心脏，化身夏澜亲自进入试炼。
毕竟，任何存在都不想被灭亡，更何况是冷血自私的‘鬼’。
试炼不会允许‘鬼’这样无视规则地胡来，所以它的消亡是注定的。
不出阿心的意料，从‘鬼’现身起，来自世界深处的力量正极力束缚‘鬼’的行动，别说是毁灭世界，它现在连动弹一下都绝无可能。
“你输了。”阿心淡淡道：“只是一个操纵人类内心的怪物，又怎么算得到，反而连你自己也有被人类的感情所蒙蔽的一天。”
输？
在‘鬼’的眼里，没有输赢，更没有死亡，只有无限的生存与繁衍。
“lancer！！”
它将目标转移到从者身上，那个手持圣枪的亚瑟王，在它的命令下被迫从暗处走出来。
“我以全部的令咒命令你去粉碎圣杯的容器！去制造绝望！”
没有了圣杯的容器，圣杯就无法降临，到时所有人都将陷入绝望，那么‘鬼’就有机会挣脱束缚。
这些阿心全都知道，但他并不在乎，也没有出面阻止lancer。
因为这个‘鬼’已经混乱了。
毕竟，夏澜的记忆占据了它的全部，它还以为自己能够充当御主的身份继续命令英灵，却殊不知它早已被世界剥夺了资格。
果然，令咒没有发生作用。
不仅如此，lancer紧闭双眼，反而还将手中的圣枪对准了‘鬼’。
这样一个丑陋的绝望集合体，谁都不能容许它的存在，更别说是光辉如亚瑟王这般高洁的英雄。
连最后的希望都……
连‘鬼’也彻底绝望了。
很快，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动静，‘鬼’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谁都无法抵抗试炼，‘鬼’也不例外。
而伴随着御主的消失，lancer也无可奈何地化为霞光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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