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啊?没啊!昨晚睡得有点晚,有点困。”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皮说道。
“睡得晚?你不是吃完饭就睡了么?怎么还困成这样?”
我看到妈妈狐疑的眼神,心知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幸好这时我爷爷走了进来,接口道:“男孩子嘛,越大越贪睡,到了我这个年纪觉就少喽。”
说完,老头子从炕边捡起烟袋锅子走了出去。
我妈这才指了指老挂钟道:“行了,快点起来吃早饭,马上要迟到了。”
我赶忙一翻身从炕上爬起,看一眼老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半,坏了,还差十分钟班车就要到村口了,再不起床就来不及了。
我慌里慌张的穿上衣服,跨上书包,匆匆忙忙的向外跑去,一掀门帘,便看到了爷爷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惬意的喝着豆浆,吃着我妈做的大肉包子,对着我坏坏的笑。
我几步跑到了桌子边,端起一碗豆浆咕噜噜喝了个精光,抹了一下嘴巴后抄起俩大肉包子就往外跑。
刚跑两步,我回身看了一下我妈还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收拾什么,又蹑手蹑脚跑到我爷爷身边,悄悄的说道:“谢谢爷爷。”
然后扭头向着村口狂奔。
“小鬼精头。”
我爷爷笑骂了一句,从桌子上捡起了他的旱烟袋。
我一跑一颠的刚刚跑出大门,就听到一阵阵的哭喊声响起,大清早的听起来尤为渗人。
有了昨晚的经历,我对这些稍显怪异的响动声尤为敏感,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跟鬼有关系。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那种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反正我是有这种心理。
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这哭喊声居然是隔壁刘姥爷家发出的,我心中一阵激动,立刻想起昨晚那个病死鬼刘权,该不会是刘权那个家伙搞得鬼吧?这也见效太快了。
我看了一眼村口,有不少孩子和大人都站在那里等车去镇里。看这样子,车还没来,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先去看看这哭声是咋回事?
我思考时间连一秒钟都没有,好奇心便战胜了一切,脚下不由自主的向着刘家的墙头走去。
为什么是墙头呢?这种事,肯定是要偷偷的看啊,刘姥爷家就住我家隔壁,万一被我爷爷逮住了,我不是要挨揍么?
至于是不是那个病死鬼刘权搞得鬼,要是换成别的鬼,或许我还有些害怕,这小子我不怕他,我昨晚都见过真身了,已经没有恐惧的心理了。
再说了,这大白天的,鬼应该怕我才是。
农村里的土墙原本就没多高,我悄悄的来到了刘姥爷家的墙根,踩着一块大石头,扒着墙头,像个贼般探头探脑的望了进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得从墙上掉下去。
第7章 吓尿了
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我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惊惧的心情,硬生生的扒住墙头站稳了,结果脑袋后挨了一下,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
‘噗通’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开骂,却看到我爷爷提着烟袋锅子,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我立刻把刚刚涌到嘴巴边的粗鄙话吞回了肚子里,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眼神四处游移着,想要逃跑。
没等我跑,爷爷就弯下腰来看着我的眼睛,看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我愣是没敢趁着这个机会跑路。
他没有问我为啥没有去上学反而去扒人家墙头,而是把烟袋锅子装好,慢条斯理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哆哆嗦嗦的答道:“刘,刘姥爷死,死了。”
“什么?老刘头死了?我咋不知道?”
我看到爷爷的眉毛猛的一挑,接着没好气的骂道:“小屁孩子,车都来了,还不抓紧去上学。”
我扭头一看,村口处果然停着一辆小巴,我赶忙撒丫子狂奔,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终于,我赶在开车之前挤上了小巴,临上车的时候我往刘姥爷家家门口看了一眼,发现爷爷正好推门走进去。
“欧宁,过来,坐这里。”
我一上车,就看到大雄向我招手。
我赶忙挤过去跟他坐在了一个座位上,然后便陷入了思绪当中。
其实在任何一个地方,尤其是农村,死个人啥的并不稀奇,尤其是像刘姥爷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也是正常的。
稀奇的是我看到的刘姥爷不止是死亡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死的有些古怪。
用一句经常在电视小说中看到的桥段来讲,就是被吓死的。
我看到他仰躺在院子当中,一张嘴张得老大,一对眼睛鼓得跟灯泡似的,脸上那种惊骇的神色现在还在我脑海中浮现,那种历历在目的感觉让我坐在车上都在忍不住去回想。
没错,这种面孔绝对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导致死亡的。
刘权有心脏病,按照爷爷的说法,这是遗传,那刘姥爷也很有可能有这方面的病症,遇到什么惊人的事情被吓死也是正常的。
我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好悬没坐过站,要不是坐在我身旁的大雄拉了我一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雄一边拉我下车一边问道:“喂,下车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我迟疑了一下,悄悄的跟他说:“村里的刘姥爷死了。”
“啥?”大雄一下子蹦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道:“别胡说,早上的时候,刘姥爷还来我家买豆腐脑呢!”
大雄的妈妈在村里卖豆腐脑,村里人都喜欢早上的时候买上一碗。
我一听这话,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一把揪住了大雄的脖领子道:“你确定?”
大雄点点头:“确定,早上我刚起床,就看到刘姥爷在我家店里买豆腐脑,钱还是我找的呢!”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刘姥爷躺在院子中的画面,确实,他的左手边上有一滩白花花的东西,流得四处都是,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脑浆子。
现在想想,就算是脑浆子,怎么可能没有血迹?
那就应该是在大雄家买的豆腐脑无疑。
看来刘姥爷确实是买了豆腐脑后刚刚回家就被吓死了。
关键问题是,这可是大清早的,刘姥爷到底看到了什么?什么东西能在大白天的把人给吓死啊?
我脑中装着这些东西,脚步有些蹒跚的往教室走去。
大雄在我身后使劲拉我的衣服:“喂,刘姥爷真的死了?”
我点头:“是的,今早上我亲眼看到的。”
“妈呀!”大雄喊了一嗓子,浑身都抖得厉害,我不由得皱眉道:“你咋了?”
大雄胆怯的说道:“我是不是遇到鬼了?我可是接了死人钱的,刘姥爷不会把我带走吧!”
我顿时无语,拉了他一把道:“别胡思乱想的,刘姥爷去你家买豆腐脑那会,还没死呢!”
大雄立刻哭了:“这更麻烦了,我奶奶说人死前想吃啥就会买啥,死了后还是喜欢那一口,万一刘姥爷晚上再找我买豆腐脑咋办?”
我听了大雄的话顿时头大如斗,安慰他道:“没事,刘姥爷死的时候没喝上你家的豆腐脑,那些豆腐脑都洒了。”
大雄听了我这句话,顿时尿了。
我闻着那股子尿骚味,捏起了鼻子道:“你个怂货,咋还尿了。”
大雄的声线都有些变调了:“那更不得了了,你想啊,这人生前想吃一碗豆腐脑都没吃上,死了之后还不一直惦记着,那不就真的来找我了?”
我看得出这小子是真的害怕,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你晚上去我家睡好了,我爷爷会抓鬼。”
听我这么一说,大雄的情绪才算是稍稍安稳下来,狐疑的问道:“真的?”
我一瞪眼:“骗你干啥,你忘了上次咱俩走丢的那事了?要不是我爷爷,你可就回不来了。”
虽然这件事大雄当时并不清楚经过,但是架不住这小子天天磨着我问啊,我只好添油加醋的把那晚的经过讲给他听了,把这小子唬得一惊一乍的。
还别说,打那以后,这小子对我更好了,也不管他妈担心不担心,天天跟我腻在一块,找我玩。
“那行,我今晚就住你家了。”
我看着大雄湿漉漉的裤裆,心说就算刘姥爷要找,也该先找我爷爷,怎么轮,你也排不上号啊!
其实此时此刻我心里是挺担心的,刘姥爷要是回家的时候心脏病发作死了倒还好说,万一真的是被什么脏东西吓死的可就麻烦了,我走的时候可是看着爷爷进了他们家院里的。
我爷爷,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过想到昨晚爷爷牛掰轰轰的样子,我顿时把这点担心丢到了脑袋后头去。
我爷爷可是阴倌,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倌是多大的官,可是我知道当官的都是很厉害的,就说我们班班长,那收作业的时候可是趾高气扬的,谁敢不按时交作业,那肯定是要被老师叫去训斥一番的。
一个小小的班长都这么大能耐,更何况是我爷爷那种阴倌?
再说了,他不是说什么鬼医么?我爷爷给鬼都能看病,什么脏东西能干的过我爷爷?
第8章 刘家丧事
话虽如此说,我这一天仍然是没能好好上课,满脑子光想着回去看看刘姥爷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雄也是一天没上好课,这货身上的骚气直接导致他成为了班里的笑话,就连老师上课时都皱着眉头四处打量。
班里除了我之外每一个孩子不用怪异眼神看他的,他那位长得蛮可爱的女生同桌直接捂着鼻子给他让出了大半张桌子,连分界线都不用画的。
不过我不得不佩服大雄的脸皮之厚,这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下课也不出去玩,上课就往那一缩,一直挨到了放学才拉着我往外跑。
我有心跟他分开一定的距离,保证自己的清白,可是这家伙就跟个赖皮虫似的,抓着我的胳膊,死都不放手。
放学后,我和他的目的几乎一致,他要去我家躲避想象中的刘姥爷,我要回去看我爷爷怎么样了。
两个孩子急匆匆的上车,一路归心似箭,下了车后直奔我家。
跑到村口的时候,大雄停住了脚,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火急火燎的回头问道:“你又咋了?咋不走了?”
大雄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刘姥爷就住你家旁边,我,我怕……”
“胆小鬼!”
我说了他一句,扭头就跑。
这都到了家门口了,我才懒得管他。
一溜烟的跑到自家门口,我看到刘姥爷家的大门上挂着两朵大白花,院子大敞四开着,里里外外的不少人跟着忙活着。
“爷爷!”
我先冲到了自己家,发现大门锁得紧紧的,不光我爷爷没在家,连我妈也没在。
这都去哪了?
这时我听到有个人喊我:“小宁。”
我一扭头,居然是我妈。
她正站在刘姥爷家的家门口,冲着我招手。
我赶忙跑过去,我妈把我拉到一边,把钥匙往我手里一塞道:“妈给你做好饭了,在锅里热着,你去吃吧。你刘姥爷去了,他们家忙不过来,妈在这边帮帮忙。”
原来我妈一直在这里等我,这要等多久?我不由得心里暖暖的。
“妈,我爷爷呢?”
我站在刘姥爷家的大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只看到了满当院的人,根本没看到我爷爷在哪里。
我妈拉了我一把道:“小孩子,别瞎看,你爷爷要做主事的,你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抓紧写作业,然后就睡觉,没事干别出来。”
听到爷爷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点点头,扭头往回走,这时我妈又喊住了我,塞给了我两块钱道:“明早妈可能做不了早饭了,你自己买着吃吧!”
我捏着那两块钱,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妈!”
“嗯,去吧!”
我看到我妈一直等我开门进了院才扭头走进老刘家。
我赶忙把大门关上,书包一丢,从院子里把梯子拉过来,翻身来到了墙下,蹬着梯子就爬了上去。
我们家和老刘家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我们家是接近两米高的砖墙,他们家是一米多的土墙,所以从我们家墙头看过去,他们家院子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从外面看,他们家好像挺热闹的,可是从我这里看去,也没有几个人。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人死后要通知亲属,要入棺,要请道士做法事。
棺材要在家里停三到七日,可是我看这些人的架势,似乎不像是要停那么久的样子。
刘姥爷家有俩儿子,大儿子叫刘泰,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娶了个媳妇,是隔壁村出了名的抠门婆娘,叫谢梅芝,平日里我都喊她梅芝婶。
二儿子就是昨夜看到的那个病死鬼,叫刘权,小了老大刘泰七,八岁。
刘权从小心脏病,再加上因为是小的,深受老人疼爱,从小就养成了娇生惯养的毛病。
想想农村里那么穷,所谓的娇生惯养也不过就是吃得喝得先让他挑好的,剩下的才是父母和哥嫂的。
就是这样,也把这刘权养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的习性,长大后更是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把好好的一个家给败得毛都没剩一根。
到现在,刘家也没修得起个像样的房子。
两年前,这小子因为在外赌钱,据说玩的挺大,一把牌把家底都输干净了,心脏病突发死了过去。
要债的找到家里,把刘家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刘家彻底算是穷的连老鼠看了都掉眼泪的地步。
刘姥姥也因为这事给气得瘫倒在了床上,没多久也去了。
幸好刘家那个抠门媳妇梅芝婶会过日子,老大刘泰又是个勤劳肯干的,加上周围邻居帮衬,这两年才算恢复了些元气。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刘姥爷这突然间又暴毙了,着实是雪上加霜。
佘山村里唯一的道士就是我爷爷,刘姥爷死在了当院里,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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