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挺直。
就好像是一个……怎么样都不会绝望的人,打不倒的人。
“你其实说了一句假话吧?”叶惜京嘴角略显苦涩,他不止一次看见过千秋如此离开的背影·若是她当真斥责你的时候,说明还没有对你完全放任,若是她笑着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场面话的时候,就该是将你彻底撇除了自己的保护圈之外了。
“哪一句?”阮胥飞问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吧,若不然千秋也不会对你如此了。”
阮胥飞收回目光,看了叶惜京一眼·淡淡一笑,如同满枝红梅俏丽绽放,他目光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很早以前阮胥飞就想要说,千秋看起来外表坚硬,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内心却未必多么冷酷,喜欢嘴硬的人。
所以趁着今日里试探叶惜京的时候,他也存了试探一下千秋的心思·效果还算是不错吧。只是这法子可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要慎用。
阮胥飞尾随着千秋而去,却并未追赶上她,只远远地跟着。若是真的放任她就此一个人离开,他哪里放心·无颜时不时地出没,早已放下话来。
走得远了,千秋看见一少年提着一盏灯,身边簇拥着一群侍卫,那些个侍卫是卢缜新近暂时留在千秋身边的。
“小姐……”赵吉步履匆匆,见到千秋出现面总算是放下心来。
“先前宫中只说是出了一些小事,让我等暂时等候在这边,不想宫门又开又关也不见得小姐出现·可急死了人!”侍卫长捏了一把汗·赵吉凝视着千秋,千秋的脸上虽然是表情淡笑着·却是堆满了落寞之意。
即便是她想要极力隐藏,可一直追随着她的赵吉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赵吉心中一紧,想问又不敢问,千秋不是一个喜欢别人多嘴的人,只是见着这样子的千秋,让他忍不住跟着难。
千秋抬头望天,问道:“什么时辰了?”
赵吉道:“四更。”
千秋上了马车,才露出倦怠之意,道:“还好爷爷没有亲自来要人。”她这话音刚落,便听着车外卢缜嗤笑道:“你还记得这一茬?”
千秋一愣,拉开马车的窗帘,便见着卢缜穿了做了常服打扮,穿着风衣戴着风帽,才没有显露出来,原来是一直跟在马车旁边。
“怎么回事?”千秋问道。
卢缜道:“若是你再不过来,老夫就要问那两小子去要人了。”
赵吉面上一愣,不知道卢缜话语中的意思,看向千秋,千秋道:“爷爷都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
“路不是你在自己走吗?”卢缜说着,让马车夫挥鞭子,他便骑着马先行了一步。赵吉思衬着卢缜这句话的意思,道:“将军刚才说的是谁啊?”
千秋淡淡答道:“大光明王世子和南承郡王。”
赵吉听闻两人名号,并没有再次发问,心中却是有些自卑起来。过了一会儿,赵吉又小声说道:“小姐也不问我为何出现在这千秋倒是忘记了这一茬,此刻顺着赵吉的话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这?”
赵吉虽然高兴千秋如此问,但是这是经过他提醒千秋才记起,又有些失落,道:“因为小姐迟迟未归,是夫人让我过来看看的。”
“小姐心情不好?”赵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出口。
千秋睁开眼睛,看着赵吉半晌,叹了一口气。赵吉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是自己长得有些奇怪,不禁露出疑惑之色,而千秋却是因为赵吉想起赵明初来。
“我问你,若是有一日,你生父让你回去他的身边,你会如何?”千秋看着赵吉的眼睛问道,本来一直确信赵吉除了她之外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但是想着今日里阮胥飞瞒着替她做主的事情,一想是否自己也不应该越过赵吉替他做主?赵吉已经能够独立生活了,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有自己的价值观念,他是男孩子,总有一天也要成家立业的,倒是应该试着不止培养他在读书方面,还有生活方面。
不过大多时候千秋都是任其生长,只是在他的岔路指点一番。
赵吉一怔,道:“小姐怎么会这么问呢?康成伯他怎么可能会记得我?”
并不是斩钉截铁地说不会,而是说他不可能记得他了吗?千秋想着,就算是被那样对待的赵吉,心底里还是对康成伯有期待的啊。
见千秋没有接话,赵吉一慌,道:“我不会的,我今生今世都是小姐的人。”
不过话一出口似是想到这句话很有歧义,赵吉面上便红了一层,千秋柔柔地笑了笑,道:“我不是说要束缚你什么,我也并不觉得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
“小姐是赵吉的再生父母。”赵吉倔强道,一听到千秋说什么“不是没一个人都和我一样”就是心中一揪,“我永远也不会背离小姐。”
千秋见着那一双认真的眼眸一滞,赵吉却是坐得笔直,面色肃然,似是要将这句话牢牢地印刻进千秋的心里。
“哪有孩子不会离开父母呢……”千秋喃喃,赵吉并未听明白,却是心中着急他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千秋托着腮看着窗外,到达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卢缜将外衣除了交给侍女,沉吟了片刻,在千秋拐过回廊的时候,目光中露出一丝遗憾,他听到了阮胥飞和叶惜京之前的对话。
次日,赵明初下掉玄武营的事情便被传开了,然而赵家却并没有因为此事受到多少影响,康成伯上朝的时候更是气定神闲,英帝也无为难之意。不过夏朝之后,康成伯亲自到了琅世子面前请罪,如此姿态,便是琅世子也不能就此对他如何,而此时关于玉安公主受封镇国公主的旨意也下来了,正式将玉安公主赐婚给琅世子,且将呼延昭仪晋了晋位子,变成了四妃之一的淑妃。
赵家对于琅世子是做足了态度,但是在世人眼中琅世子还是可笑的。琅世子本人此刻却是在大光明王府品茶,和叶惜京对坐着,着实有些诡异。
“不知道琅世子今日里来是什么意思?”叶惜京冷笑道,他们二人是敌非友,要是就此动起手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劳方站在叶惜京之后,目光牢牢盯着琅世子,一有什么不对劲便会出手。
相比起世人对于肖想的琅世子怒不可遏的姿态,此刻他却是极为镇定,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其实我早就想要取你性命。”
叶惜京眉头一跳,不屑道:“哦?就凭你?”
“当年那一刀砍到的是不是你?”琅世子直言,倒是让叶惜京有些钦佩,怎么说敢于直接找上门来,也算是一种勇气,这大光明王府的门虽然常年开着,却甚少有人过来,大抵多数人对于大光明王府都是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话虽然如此,这却是等于承认了。劳方不禁心中有些担忧,可是叶惜京已然出口,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琅世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劳方,再看四周,对叶惜京道:“你不会想着要在此处将我杀了吧?”
“你说呢?”
琅世子站起身来,道∶“不智之举,我既然敢只身前来,就早已做了万全准备。最近北方蛇虫鼠蚁太多,很不安分,我想着也是时候告辞了,大光明王之所以会如此针对我呼延一族,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你现在想明白了吗?”叶惜京眯起眼眸,看着那一双狼眼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完待续。
233 饵食
●琅世子侧身,他高大的身躯将屋外射进来的阳光遮住,耳廓的银饰闪过一丝寒芒,如同狼一般的眼睛看着叶惜京森冷的脸,道:“你们父子两个都一样幼稚可笑。”
叶惜京竭力压制住怒气,道:“你说什么?”
“我永远也不会将那东西交出来的,她生是我呼延一族的人,死了也是呼延一族的鬼,想要找她的尸体在哪里?可以啊,只要大光明王将他的项上人头交给我。”
“世子!”劳方上前,深怕叶惜京一冲动真的在这个时候和琅世子动起手来,错手杀掉了琅世子。
然而叶惜京却是意外地平静,坐在位子上并未起身,低垂着目光说道:“我和他不一样。”像是怕琅世子并未听清楚似的,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和他不一样。”
“明日我便回浮云城了,世子,你要保重啊。”琅世子低声一笑,像是已经预见了叶惜京的结局。
等琅世子的身影彻底消失,无颜从里间现身,掩着春、宫扇子媚笑道:“看来他还真是知道啊,世子殿下要准备温和一点的手段呢还是残酷一点的手段?”
“随便你。”
无颜看着叶惜京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其实他倒是非常认同琅世子刚才所言,所以说父子之血一脉相承,钻起牛角尖来简直一模一样,说什么“我和他不一样”,在外人眼中却是一模一样。
无颜如此想着,便点了点头坐下,顺便计划着等琅世子出城之后怎么去找他的麻烦。
不过最近他还真是有些闲得无聊,要不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呢?
“有一件事情啊,其实我想了很久了。”无颜打了一声哈欠,说道,“若是我去找小猫咪你不会真的同我翻脸吧?”他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定定落在叶惜京的脸上。
无颜扭着腰肢上前,在叶惜京面前用春、宫扇晃了晃,叶惜京厌恶地说道:“别碰我,若是你用左手碰了千秋,我剁了你的左手你用右手碰了千秋,我剁了你的右手。”
无颜作出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说道:“那我要是用嘴呢?”
“要了你的脑袋!”
“啊哈哈哈……”无颜笑得花枝乱颤,对着劳方说道,“你听一听,他刚才是不是说了很有意思的话?”
劳方一脸漠然,没有理会无颜。无颜觉得劳方这人有些无趣,道:“明明就很好笑啊,你们怎么不笑?世子啊你爹以前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啊,我当年……啊,牵了沁芳妹妹的手,结果他在我胸前留下了好长一道口子。”
他说着挑起自己的领口,露出胸前一道伤大概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伤口早已痊愈,然而伤疤却依旧如此明显。
他将伤口露出来给叶惜京看,道:“你是不是也想在我身上砍一刀?你行不行啊?你是不是和你老子一样有能耐啊?”
叶惜京手起刀落,无颜原本站立的地方幽幽落下一截艳丽的布料,和几根发丝。叶惜京冷冷看了无颜一眼,他刚才的动作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无颜张着嘴看着落在地上的布料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整了整衣服即便胸前少了一块衣料。
“你最好不要办砸了事情。”叶惜京将刀扔到了无颜的脚边,“咣当”一声无颜退后了半步,刚才这小子还真是想砍了他嘛,很有种嘛。
无颜舔了舔唇,目光中有些欣赏之意,左手食指圈着自己的发丝,道:“那我暂时安分一点好了。”
当夕阳收尽了最后一丝余晖,华灯初上,宫内和宫外不同,即便是年节也没有那一分味道。阮胥飞换了一身朝服,他有许多年不曾穿着这一身郡王的行头进宫,就算是年初一的时候,也不过是做了常服打扮。
发髻被一根翡翠固定住,套上了高高的银灰色的纱帽,雪白的飘带随着他的步调起起落落,他转身,便见一袭黑色世子朝服的叶惜京正好站在台阶之下。
“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阮胥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着今日里穿得正经肃穆的叶惜京,目光落在了他右手小指上的一枚精细的翡翠戒指上,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在哪里见过,但绝不是在叶惜京身上。
叶惜京顺着阮胥飞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右手小指上,清冷的眉目微微一愣,道:“只是陛下不想在那个时候说而已,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
腰际那一枚红色的暖玉晃,叶惜京步上台阶,天虽未全暗,不过两旁宫女倒是都提了灯笼。
阮胥飞敛着眸子似乎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见着叶惜京从最底下缓缓走上来站在了他面前,他终于想起来了,说道:“我记起来在哪里见馒了。”
“这个?”叶惜京伸出右手,那一枚翡翠戒指透着一股子逼人的冷艳之气,叶惜京倒是适当地想起千秋。
“郡王,世子,这边请。”福如海亲自出来相迎,英帝此刻正在未央宫正殿同玉屏公主说笑。玉屏公主正是英帝同呼延昭仪的女儿,眉目生得极为精致,是个美人胚子,刚刚满了四岁,眼睛闪亮亮的,趴在榻上画画。
英帝对于玉屏公主似是十分钟爱,将之抱过来搂在怀里,一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瞧着怎么将墨汁沾上了鼻子?”
玉屏公主皱了皱鼻子道,疑惑道:“有吗?”
阮胥飞和叶惜京一同进了正殿,见到这样一幅画面,都有些意外。诚然英帝并非一个面目可怕的帝王,不过他们也甚少见到他一脸笑意地抱着一个小女孩儿逗弄。
“来了?”早已料到二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英帝,见着两人并不意外,昨晚上就听叶惜京说明日再奏。他拍了拍玉屏公主的背脊,道:“坐一边去。”
玉屏公主有些不乐意,目光瞅着阮胥飞和叶惜京,阮胥飞对她微微一笑,叶惜京却是冷眼相对,一丝笑意也无。
玉屏公主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心中高下立判,便对于叶惜京吐了吐舌头,表示她对于叶惜京这冷淡脸色的抗议。
叶惜京一点也不鸟玉屏公主,目光也不看她。
玉屏公主撅着嘴巴,英帝看在眼里,对着叶惜京道:“惜京,似是从来不见着你笑啊。”
“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而已。”叶惜京从容而答,对于自己冷淡地对玉屏公主无丝毫歉意,就算是英帝明说也不打算给玉屏公主一个笑脸。
阮胥飞道:“你真是一个无趣的人。”
“若朕所料不差,惜京你是为了……元昌而来?”
叶惜京跪下道:“臣想要娶卢千秋为妻。”
英帝目光转向阮胥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阮胥飞和叶惜京同样动作,道:“胥飞求娶元昌县主。”
英帝笑了起来,目光一变,他早就知道叶惜京在昨晚上要说的就是这个。他之所以想要用千秋这等柔和的法子留住叶惜京,也是想着若是能够避免同室操戈就好了。
英帝想着千秋的模样,京中貌美女子不知凡几,这而让人今日却是为着同一人而来,看来她还真是用心了。
“朕不允。”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