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小姐大张旗鼓地想要做事情,自个儿却是要立马外出,小姐聪慧依旧啊,谁也不会想到你要在这个时候离京。”楼碧赞叹一记,就算是千秋也听不明白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具体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楼碧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她可以信任的人。
千秋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也是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找你的原因。”
她想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需要她多说了,且关于会所的事情,她已经做了企划,将构想都写得清清楚楚,相信在她回来之前就能够搭好框架了。
千秋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浮在眼前,千秋想起那日晚上阮胥飞将她带出房间的模样,心中便是一紧。
“小姐什么时候离开呢?”楼碧问道,千秋将思绪很快收拾回来,道:“马上就走。”
楼碧手上一顿,饶是猜想到了千秋的很快,却不知道是快成了这副样子。千秋坐起身来,问那黑衣的中年男子道:“让人不需要准备马车,骑马走就好。”
卢甲将一件带着风帽的大衣给千秋船上·千秋系上帽子,遮住脸,回头对楼碧道:“若是碧落斋有什么事情也一并交给你了。”
楼碧躬身相送,道:“小姐放心便是,不过若是有人找上门来呢?”
“府中自有人打理。”千秋身边没有一个丫鬟·自是将小黛萤衣都留在了府中,身边只一个熟悉的卢甲伺候,那黑衣的中年男子是卢缜自曹谨之后个千秋安排的。
千秋出了院子,楼碧轻轻挑了挑眉,目送人远去,目中的笑意缓缓褪去,表情转冷。
千秋翻身上马,一手轻轻拍了拍大宛的脖子·道:“一早想着做一次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大宛啊大宛,你冷不冷?”
马儿轻轻嘶鸣一声,似是在回应千秋,撒开蹄子便跑了起来,在雪地里奔走。千秋口中呼出一团一团的热气,很快便跑出了城门,便见着威仪将军府的马车正好出城,一说元昌县主最近得了水痘,去城外庄子疗养了。
“米达在哪里?”千秋回顾了四周,往西面而走,卢甲道:“似是约了在平州昌平见面。”
那黑衣的中年为微微蹙眉,开口道:“不是跟着商队走吗?”
卢甲解释道:“在昌平之前,是分开的,我们和韩英寿一道走,米达只负责后半段路程。”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了千秋身后。千秋还是第一次轻装简行地出城,虽然说八年前处奉昌城的时候也算是出远门,却是带着一堆东西还有大大小小一群人。
韩英寿是去汉阳城取货了,取道甘绥,千秋便向西南而走。时间上并不赶,千秋也走得不急,一日出城之后便在临镇入住。
卢甲对于出门的打点都熟悉得很,两日内便顺顺利利到了甘绥。这时节人流往来并不频繁,也就是一些走货的商贩。
“要在这里等着韩公子?”卢甲两手插在袖子里,踮着脚张望了一番,有些不太确定,说好了是正午的,却已经过了好些时候。
千秋倒是并不急,坐在四面偶风的亭子里,此刻依旧是一副少年的装扮,衣物朴素,不过殷实人家出身。
过了一会儿,卢甲跑过来道:“是不是韩公子?”
千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批商队正好往这边过来,身穿灰色披风的男子下了马来,将帽子摘下来,露出韩英寿的脸。
千秋微微一笑,韩英寿露出有些吃惊的面容,道:“你还真的亲自过来了呢?”
千秋扬了扬下巴,带着笑意,似是有些得意,道:“自己做东家多年,不亲自走一趟怎么成,更何况又是接着你的生意。”
韩英寿咧咧嘴,对于千秋的话丝毫不感冒,对于这个女人的话她向来只能信任五分。
千秋看了看韩英寿后头的队伍,雪地上的车痕很印子比较明显,看来这些个马车中装了不少货物。
韩英寿道:“趁着时间还早要赶紧走,据说出了五里镇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要露宿一番,你行?”韩英寿看了看千秋周围,只两个仆从,不禁怀疑起千秋来,怎么说也是大家小姐,平时都是被伺候着的,他以前出门就很不习惯,要不是这几年走得多了,还不知道要怨念多久。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千秋也不说自己行不行,不过对于露宿还是有一些反感的。
又不是游山玩水,商队很快上路,五里镇就那么点大,很快便被一群人甩在了后头。千秋问起陆梅的情况,韩英寿不禁一滞,道:“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千秋觉着这句话颇让人玩味,她依稀留在脑海中对于韩英贤的印象,可是一个桃花男啊,陆梅可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那个时候,因为韩英贤一直和她说话,想要促成千秋和韩英寿,可不是让陆梅吃味了?
千秋想起来还觉得挺好笑的,便道:“看来过得并不是很好。”
韩英寿撇了撇嘴,道:“你这话可是在说我韩家对不起她?”
千秋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没有说。”
这话题到此为止,韩英寿睨了千秋伸后的黑衣中年人几眼,道:“我记得以前常常跟在你身边的不是他啊。”
千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道:“人哪里能一成不变?”
韩英寿并不是一个死脑经的家伙,而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话题,便道:“你此去可是为了去西京?还是说你要往安国而去?”
千秋并咩有立刻回答,实际上她现在也咩有立刻下决定,只是对于平凉关那一带有些在意,或者说,是想要验证一件事情。
其实她的进出城并没有得到限制,然而为了免生事端,千秋还是做了一些布置,不引起任何惊动,就连阮胥飞也不知道。不过过些日子阮胥飞知不知道,千秋就说不准了。
“平凉关那一带的匪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千秋还是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韩英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若问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好说,因为匪寇这类物事,就像是长在阿猫阿狗身上的虱子,再仔细扫荡还是有的,但是近两年却是突然间多了起来,尤其是去年夏。”
陆家的货物遭劫,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啊。
“你对于那个感兴趣?”韩英寿看着千秋的面容,可不觉得她这等县主可以随意插手地方上的事物,就算是地方上的官员都灭有办法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顶什么用?不是他看不起千秋,而是这些事情可不是做生意这么简单。
韩英寿摇了摇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将力气往这上面使。”
千秋点了点头,她知道韩英寿在想什么,她并不是为着为民除害而去,不过是想去调查一些东西。
韩英寿看千秋如此淡定,不禁又有些怀疑,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可不要害了我。”
千秋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没有一点担当,只考虑着自己,有什么情况立刻将自己撇除在外。
“你不需要担心。”千秋说道,招了招手,卢甲立刻将跟上来,问道:“小姐有何吩咐?”他声音极低,防着将千秋的身份泄露出去。
“晚间你和他分着时间睡。”
卢甲一愣,千秋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至少一个是保持清醒的,照理说跟着商队是不需要这么做的,难道小姐是不信任韩英寿?
“只是防着万一。”千秋说道,虽然离昌平还远得很,倒是先将这个模式习惯起来,有备无患不是?纟246 黄雀在后
卢甲应下,回头对那黑衣的中年男子说了一通,那人点了头,表示明白,并未多问一句。卢甲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这小姐不好好地在京中待着怎么大冷天跑外头来呢?
至暮色四合,惯走这条路径的领路人便将所有人带到了一处庙宇,虽然说是道观,怎么看怎么破落,大抵和是因为国师列光的关系,即便是清谈派的道士也很不好过。
韩英寿将下货休息的事情交给了他的下属,便走过来问千秋道:“我们人虽然不算多,这道观也小的很,可能分给你们的房间并不多。”
他目光又看了一眼那黑衣的沉默寡言的男子,似是对他很是在意。
千秋道:“无所谓,我们三个人一间就好了。”闻言卢甲面色微愣,虽然说这在一起比较安全一些,但是到底小姐是一个女孩子。
那黑衣的男子却是没有反对,跟着千秋进了道观。
千秋的目光转了一圈,便见几个小道士在进进出出的正在准备晚饭。
千秋道:“这道观的观主呢,不用打一声招呼吗?”
韩英寿道:“我刚才也问了,说是不想要让人打扰,所以不见人的。”
千秋点了点头,便和韩英寿往后院的客房而去,院中精致萧条,看来这里真的多得不太好。晚饭是给送到个子的房间中的,都是素食,虽然简单倒是做得很细致,卢甲正要动手给千秋盛饭,另一人却是摇了摇头。
千秋让开一些,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
那人没有说什么,而是自己率先将每一样菜尝了一遍,又吃了几口饭,这才点了点头。卢甲不禁好奇道:“若是这饭菜有问题,那先生要怎么办?”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道:“我能尝得出来。”
千秋微微一笑·便让二人都坐下来吃饭吧。卢甲一边吃一边目光时不时注意着那人,他称他为先生,是因为对于此人突然出现有些摸不准该怎么称呼,先前他称呼曹谨也不过以大哥相称·而这人却是比起曹谨更加神秘。
“我先前也不知道,先生将络腮胡子都弄干净了是这样一副清朗的模样,而且先生像是有不少面具的样子,什么样的人都能做得来,以往先生在江湖中走动又是怎么样的呢?”千秋搁下筷子,和他相处了这些日子,算是对于此人又多了曾了解。
这人虽说是卢缜调来护卫她的·却是她认识的人,正是陈白鹭。关于陈白鹭为什么会跟着她,是因为千秋说要出门跟着去一趟西京路过平州调查一些事情,卢缜翌日便将陈白鹭带到了她的面前。
卢缜与陈白鹭早就相识,并且理念相合,千秋早就知道,却料不到陈白鹭会亲自过来护卫她。不过与其说是护卫她,不如说是结伴而行·看来陈白鹭本身也是要往平州而去。
“只是不说话而已,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他说道。
千秋挑了挑眉,确实·她之前认识的陈白鹭也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卢甲目光在自家小姐和陈白鹭身上来去,见二人都吃完了,便收拾了碗筷,准备将东西还给道观。
等卢甲出门,陈白鹭道:“你的好奇心还是一样重啊。”
“总比无知要好,不亲自过来看看总觉得无法安心,话说先生你抛下小郡王跟我去平州没有关系吗?”
陈白鹭嘴角僵硬了一下,在他看来她这个未婚妻偷跑出来才是更加可疑的事情。
千秋推开门去院子里透了透气,眼一瞟便见一个小道士目光鬼鬼祟祟地在往他们这边瞧,不禁瞪了过去·那小道士立刻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陈白鹭眯着眼睛观察四周,韩英寿正好也出了门来,对千秋道:“希望这两日不要下雪,才好赶紧出了丰州。”
“那就离危险又近了一步了。”千秋笑笑说道,韩英寿却是面色一僵,瞪了千秋一眼·道:“出了门的商人,对于此等话都是有所忌讳的,你不会不知道这些个规矩吧?”
“我不知道。”她又不出门,更何况今次也颇为轻松,所有的事情都有米达在管,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韩英寿有些无奈,低声在千秋耳边道:“我怎么举得这座道观有些怪怪的?”
千秋心中一动,看来韩英寿也发现了,韩英寿又道:“我刚才就见着小道士似乎一直往这边看,你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千秋摇了摇头,道:“没有,道观是你的人选的,要是出事了你要承受的损失比我可大得多。”
“别乌鸦嘴。”韩英寿沉下脸来瞪了千秋一眼,想着千秋的话,不禁又跑出去和自己的下属商量去了。
千秋回了屋子,陈白鹭正一动不动地坐着,似是在养精蓄锐,等千秋将门关上了,又睁开眼睛,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千秋将觉得有些怪异的地方说了一遍,陈白鹭道:“那些个小道士都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高手,不需要担心,若说是怕饭粜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开口排除千秋的担忧千秋坐在床边,若是陈白鹭这麽说的话,你应该就没有问题的吧。她出来之前就做了一番特别的安排,应该不会这么快引来老鼠才千秋活动了一下手脚,和衣躺在床上数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二皇子、**公主、玉琼公主、赵寅初……想着想着觉得越来越多,不禁叹了一口气。
很快卢甲便回来了,说道:“屋子里有些冷,我从厨房里弄来了一些柴火。”他说着将抱着的柴火放在一边,捡了一些细碎的放在了一边的铁盆子里,点起了火。
卢甲在火边搓了搓手,看见陈白鹭站起身来,不禁也跟着站起来。
千秋看了两个人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先休息。”陈白鹭对卢甲说道,“有什么事情叫我。”他说着便裹了一根薄被在长凳上躺下来,看来是准备守下半夜的。
卢甲点了点头,千秋没有说什么·便也背过身去在床上躺了下来。
对于睡惯了大床,盖惯了锦被的千秋来说,又发潮又破的棉被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夜里不盖就要冻死·便辗转来辗转去,始终无法入眠。
卢甲很快明白到了千秋的感受,说道:“要不小姐披着我奴才的棉衣,盖上披风睡?”
他说着就动手脱下自己的棉衣给千秋,千秋犹豫了一下,将棉被给卢甲,主仆两人很是默契。
卢甲裹上棉被在火边坐着·上半夜并不算很困顿。千秋盖了两层棉衣,虽然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却是要比那原先的棉被舒服上了很多,很快便睡了过去。
后半夜,卢甲眼皮有些打架了,原本躺在长凳上的陈白鹭坐了起来,道:“你去休息吧。”
卢甲听到这话很是欢喜,看着火似是快没有了·看千秋早已经睡着了,便也咩有要动手继续添火的意思,就着长凳躺下来。
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情也没有,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千秋只是觉得太安宁了,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韩英寿早早地去处理货物了,见千秋主仆三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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