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胥飞默默将这一段秘辛听完.深深舒了一口气.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才离开了天牢。夜幕格外高远.阮胥飞口中咀嚼着一个名字.想不到竟是那个人会在其中动了一下手脚.也许连二皇子.也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人而已。
不过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如今知道这不是结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纟338 纵敌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在斑斓清新的色彩中.好事也就来得更为顺理成章一些。
如今陈鱼算是熬出头了.还没有正式入宫.各方巴结的人就有不少。即便是左家有另一位嫡小姐将入宫.了解内情的人确实更为倾向于那位刚刚十四岁的陈鱼.虽然并不是出身大族.然太子对其宠爱有加.想来日后就算无法入主凤仪宫.也是四妃之一。
碧落斋内.千秋笑着说道:“看来你如今真是贵人事忙了.要见你一面也不太容易。”
陈鱼翻了个白眼.稍稍抱怨了几句.这几日家里也正在筹备者她入宫的事情呢。千秋将一份礼单交给了陈鱼.道:“这些是随了礼数送的.你要收下。”
陈鱼不客气地收下了.她知道千秋是不缺这一点银两的.道:“虽然我不是真的忙.不过是被一群宫中的嬷嬷教习宫中的礼仪罢了.不过我也实在是很难出来一趟.今日里也不过是顶了你的名头才能松一口气.希望你的名字能惯使一些。”
两人相视一笑.陈鱼看着千秋手中拿着另外一张礼单.心道看来是南城郡王府那边也着手准备上.两人的婚期相差不多.不过千秋是做正室王妃的.她却是不同。
千秋握了握陈鱼的手.说道:“要做新娘子的人更应该要高兴一些的.别为了不相于的人影响了心情。”
陈鱼柔柔一笑.点了点头.知道千秋话中所言乃是指着左家那位在她之后的小姐左须臾.应该就是皇后的人选。左家因为左青青的死一度与顺帝关系尴尬.好在左亮一直牢牢站在顺帝身边.才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后左振威又过继了族中一女左须臾成为嫡女.后原皇后同意了并且指定她为顺帝之后。
“……其实我今日更是在意你的.那日我虽然不太明白·却是看出来赵明初会反戈应该和你有些关系.我那时候要不是拦着你.还真是怕你出事。”
千秋目光闪烁了一下.那时候她是真的差点没有忍住·好在陈鱼拉了她一把。
“如今都过去了。”千秋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反而一语带过了。两人竟是同寻常手帕交一般聊了许多琐事.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下来了。看时辰也不早了.千秋便送了陈鱼出门.恰这时.身穿白底青花纹澜袍的男子慢悠悠地走进了碧落斋.来人乃是数日前在大丧时才得见的蓝于沧。
陈鱼对其点头致意·并无过多交流便离开了.蓝于沧倒是迈步进了碧落斋的门.对着千秋笑笑道:“请我喝一杯茶如何?”
既然对方都开口这么说了.千秋哪有说不的道理.看见了蓝于沧.千秋倒是想起来她还未听蓝于沧说当日为何阻止他看国师烈光的事情呢。
两人入了碧落斋后院.蓝于沧闲步庭院.看春日光景中的花花擦擦·津津有味.千秋一时间也摸不准这人到底是否还记得那件事情.只是单纯来喝茶聊天不成?
然作为巫教少司命·本应待在天一阁才是.千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想要看花花草草的话.我还知道一处更为可观的地方。”
蓝于沧一笑.道:“你是说定慧公主的庭院吗?”
千秋点头.都知道定慧公主是一个喜欢收集各种奇花异草的人.但凡是京中人说得出的珍品.定慧公主几乎都有种植.每到了赏花时节.同她要求观花的不少.因而定慧公主每年例行有个观花会·千秋也曾去过两次。
“怎么说呢.定慧公主是为了收集各种花而种花.而你只是为了种花而种花.两者都各有各的味道吧.对于我这个并非研究花花草草的人.或许与你的意境来得更为相似一些。”
蓝于沧说着·千秋不禁撇了撇嘴.这人要扯一些花花草草不着边际的话了吗?在她看来蓝于沧虽然是一个小看红尘的高人.却并非是一个喜欢浪费时间的傻子。
“从你的眼神看来.似是觉得我有话要说的样子。”蓝于沧眯起眼睛笑了笑.那一双丹凤眼格外撩人.就算是这人剃光了头发去做和尚.恐怕都还是有女孩子前赴后继吧。千秋如此想着.不禁想起葬身于火海的左青青来.不知道这人可曾知道有一个人深锁宫中却依旧一颗心牵绊着此人.至死不渝。
千秋点头赞同了蓝于沧的话.不错.她就是如此想的。
“啊……啊……”蓝于沧抬头望天.十指随意交叉着.说道.“你想必是在意那天我师傅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很是可怖呢。”千秋苦笑了一笑.怨恨她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不过还是第一次见那样并无强烈杀意却令人颤抖的目光呢。
两人拐过的水池.一旁一丛青竹之下好几颗春笋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泥土有些湿润.伴随着渐渐沉下来的暮色的晚风中送来清新的香味。于黄昏之际同蓝于沧信步闲庭.还是自己的地方.千秋倒是觉得新鲜。
蓝于沧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可要管好你那两只小猫.我不计较可不代表了别人不计较。”
千秋心中一凛.看着蓝于沧那意有所指的模样.立时想到了冯冉和冯矣那两兄弟.这两人本来是道教一元派的人.和巫教可是水火不容。
虽然不知道蓝于沧知道多少.千秋经他一说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此事传扬了出去.恐怕她自身也会遭殃.即便当今顺帝与国师关系并怎么样.但是巫教信徒众多.她要是想要硬撼整个巫教恐怕还是力不从心。
蓝于沧见她紧张.不禁出言安慰道:“我只是吓唬一下你罢了.你胆子还真小了不成.你做都做了.难道就觉得可以瞒天过海没有人知晓吗?你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高手.有心人总会查探一番的。”
千秋是想过这事情恐怕不能将阮胥飞蛮得久.不过就算是他要查清楚冯冉和冯矣的来历也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百家争鸣也未必是坏事.不过这世间总喜欢争论一个胜负长短.就算是师傅他老人家不计较吧.总需要对整个巫教有一个交代。”蓝于沧对千秋说道.语调并不沉重.千秋稍稍放松一些.蓝于沧却是又将话一转.道.“不过因为英帝死了.巫教和顺帝之间又不亲昵.总需要一些事情来……”他并未将话说得圆满.千秋却是能明白过来的.蓝于沧之意乃是说巫教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巫教存在的必要性.让顺帝来接受认可.一个大的团体如果要存在下去.并不是广施布道就行.还需要运行下去的系统.而崇高的地位让它保证了绵延下去的资本.所以就算是蓝于沧也不会刻意打破这样一个体系.这算是间接性地提醒她吧?
千秋这样一想.心道莫非近来国师烈光想要对她做什么不成?
千秋觉得自己与蓝于沧的关系特别.但是就算是特别也并不是能够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这个人.而相比蓝于沧也不可能将千秋看得比之自己的师傅来得更为重要。
千秋问道:“你们就不怕顺帝废了巫教?”
蓝于沧哈哈一笑.道:“这我不敢保证.不过至少五年之内他是很难做到的.顺帝如今最为重要的乃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叶臻与朗惧吧?”
千秋听得朗惧的名字.心中又是沉重了一分.原来朗惧在攻下了长庆关之后并未急于北下.乃是在借着太子与二皇子陷入夺嫡之争.而西北中腹又有叶臻搅局的情况来统和自己北夷内部的实力.不知不觉间.朗惧居然吞并了五个部落.将北方夷人除了呼延族与末那族之外的十一个部落的势力不断重新划分.如今一跃成为最强.原本一盘散沙不过是一时之勇的北方夷人变成了一匹猛虎.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好在还有一个消息值得顺帝等人快慰.那就是原本与北夷人结成盟约的叶臻.之前因为叶惜京和朗惧争夺红叶夫人的事情而破裂.牵制着顺帝的两只虎并不同步.且在南边的英博和杜齐放近日里倒是传来了不少好消息。
叶臻素有“阎王”之名.但是他残暴却有极其强大的实力.除了十五年前输给过北夷名将宴尔昆之外.并无败绩.英博和杜齐放两人联手.才得以压制住了这一头猛虎。
而就在三日前.叶惜京与叶芝桐正式大婚.两叶姓男女且又有叔侄之嫌的人大张旗鼓地成亲.令人瞠目结舌.千秋心道果然是叶臻做得出来的事情。
蓝于沧见千秋谈论起叶惜京大婚的事情之时面色并无改变.并无异常.他眯起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着西北方向.当年他就说过叶惜京要么杀掉她.要么就娶了她.往后必然成为一段孽缘。
339 酒后之言 这来来去去的,在顺帝登基大典之后,又过了几日,卢雨蝉与陆战终于到了奉昌,途中却也有一些不小的波折,其他书友正在看:龙与女仆全方阅读。
几人是由阮胥飞陪着进门的,卢雨蝉有些后怕地与千秋说起了途中的遭遇,从临海坐船到了汉阳城之后,一路都无风险,恰恰是临到了甘绥城附近遇到了一波山贼,千秋虽然着人在汉阳城接卢雨蝉一家,却是错过了。
“真是将我吓了个半死,临行的一个小厮差一点死了,银两被截去了也就算了,差一点连命都没有了。”卢雨蝉说着说着便抱着千秋哭了起来,千秋安慰着拍了拍卢雨蝉的背脊,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阮胥飞,这一次倒是要谢谢阮胥飞了。
李元准备了酒菜为刚刚到家的那一家子接风,还是小陆轩胆气大一点儿,倒是好吃好喝,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模样,。阮胥飞道:“近来世道不太平,在奉昌附近还好一些,远一点的都有贼匪出没,这一回还算是幸运。”
千秋想起来也有一些后怕,众人吃晚饭之后,卢雨蝉夫妇因为旅途劳顿再加上路遇险境而早早地去歇息了,花厅里千秋和阮胥飞二人留了下来,这也是久违的两个人这样坐着说话了。
千秋是一事归一事的人,先谢过了阮胥飞这一次考虑妥善。阮胥飞直言他有责任保护所有和她有关的人,千秋心中听了有一刹那的动摇,凝视着阮胥飞好一会儿,道:“我们的婚事……”
阮胥飞摆手,示意千秋不必担心。道:“若是你嫌那些事情太过繁琐,自有我娘来安排妥当,宫里头来人了你也可以不必理会。不需要学习那些礼节,按照你的习惯来就好。”
其实千秋不是想要说这个,可是到了这会儿又有一些说不出口了。
近来千秋又要担心这个。又要担心那个。好不容易等登基大典过了,又是冯冉和冯矣的事情,很少有时间来考虑自己,如今闲下来可以考虑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眼前的男人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良人,她曾发过誓言此生绝对不会为了男人而委屈自己,而阮胥飞承诺绝不会另娶,也不会改变她的习惯。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她的意愿,可她总觉得她面前有一道深深的沟渠,她忘不掉那一个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没错。她可以将叶惜京的事情放下,可以将那个男人只当做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却不代表着一定要另嫁他人,那反而是有些赌气的行为了。诚然在听到叶惜京与叶芝桐大婚的时候她是有些悲凉,却已经坦然接受了。
阮胥飞怎么会看不出千秋眼中的情谊,那并不是一个沉浸在暗恋中的女人所应该有的眼神。从很早以前开始,这个女人就没有用浓情蜜意的眼神看过他,一开始是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王孙,可以结交的对象,再后来走得近了,也是他主动接近,她可将他视为知己好友,可再后来呢?等他向她诉说欢喜之意的时候,在马车上亲热的时候,她也从未表现过普通人的那一份热情,。
也许还要再等等,他要更有耐心,眼前的人本来就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他应该知道的。阮胥飞心中有些苦涩,可正如顺帝所言,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阮胥飞站起身来,这样子在一个房间里,作为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对喜欢的女人无动于衷。千秋抬眸,两个人的气氛有些诡异。她不能说对阮胥飞毫无情意,她与阮胥飞相识十载,再怎么说阮胥飞大大小小帮过她无数次,当初在北上时候对于刘四之言,也并非虚构。
阮胥飞背对着她,忽而说道:“我不会问你要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你才会原谅我,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向前看的人,那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我能做的只有不断地给予你更多更好,你会知道不止是叶惜京曾爱你如此之深,还有我,我说过等事情结束之后你要将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我如今的心情还是和当初一样。”
阮胥飞身子侧了一下,眼角扫过端坐在一旁的越来越美好的女子,苦笑了一记,忽然站在她面前,俯下身想要亲吻她。
千秋侧过脸去,淡淡道:“你先走吧。”
她目光扫过他深碧色的衣袂,阮胥飞愣了愣,唇还停留在她的鬓角,他缓缓起身,笑了笑,那一双清隽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出千秋淡然的脸,阮胥飞缓缓点了点头,离开了花厅。
卢象形挺直着背脊,他刚才一直躲在外头听着,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千秋对待阮胥飞的态度和从前有很大变化,便采取了这种不太光明的手段想要了解一下。
卢象形“嘎吱”一声推开门,硬着头皮进来道:“千秋,你是不是不开心?”
千秋的目光低垂着,看着自己藕荷色的鞋尖,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卢象形只得老实说自己听了她与阮胥飞的对话,看见阮胥飞面色并不太好地离开了,便有些担心,。千秋道:“我没什么事情,哪里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她并不想将这种懦弱浮躁的心绪传染给卢象形,知道她的话并没有太多说服力,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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