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撇了撇唇,道:“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说不定我回过头来就吞并了司马家的所有,我也不会理会司马月的死活,更不会理会司马诚的死活,也许我做这件事情只是让你合理地死在外边而已。”
司马星一笑,走上来站在千秋面前,道:“别人说得没错,你这张嘴巴厉害着呢,好的事情也被你说成坏的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收回之前的话。”
千秋愣了愣,她一直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至少从来就咩有靠得如此之近过,眼前的少年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却无姐弟实质的人,突然间这样子直白地说出这些话,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啊。就像是做惯了恶人了,突然之间要做好人,说真的千秋也不知道这样子好不好。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司马星低着头说道,比千秋高了半个头的少年竟是有些脸红起来,可能是他也不太习惯如此对着千秋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吧,京畿旧事。
此时的千秋忽然当真有些做姐姐的感觉了,就好像面对着陆轩的时候,该夸奖的时候夸奖该痛骂的时候痛骂,经过这么多波折之后她和司马星竟然会说道这些,千秋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千秋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应了一声,便于司马星告别了,回头却找钱一山稍稍说了一些话,又是两日后的事情了,那之后顺帝是正式将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了。
而千秋的大婚,也就此逼近。
顺帝元年五月,在顺帝匆匆登基之后,帝后的大婚也有些匆忙,那位过继给武威伯的左须臾,千秋第一次见到就是在帝后大婚之时,那个时候,千秋正同陈鱼在一起话别。
千秋不得不替陈鱼觉得有些委屈,出于顺帝的私心,陈鱼一入宫就会被封为昭仪,但是就算是名字改变了,本质上不还是给人做妾吗?
陈鱼比千秋想象得要坚强,她那一身红并非是正红,且新婚之夜也没有新郎,概因她是随着帝后大婚一起的,虽然是给皇后添堵了,可她的心里应该也没有好受吧?
千秋终究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道:“你……抛开别的,你对于陛下有感情吗?你爱他吗?”
陈鱼愣了愣,面上浮起一丝红晕,一瞬间千秋堵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似是疏通了许多。原来如此啊,是她想得多了,并不是只是为了利益而已,陈鱼也是喜欢着那个人的吧?
“我是偏心的人,和我亲近的人我总希望她好一些的,后、宫是是非之地,我不知道那左须臾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要当心一些,若是有什么事情了,我能帮必然会帮你的。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千秋已经将话说到了直白的地步,陈鱼一笑,抱了抱千秋,千秋是第一次被卢雨蝉之外的女人拥抱,这感觉其实还蛮特别的,很柔软很温柔,她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出嫁嘛,总要高兴一些的。
343 玉树琼华
千秋一直在偏殿陪着陈鱼,等入了夜,却见已然升为了太妃的呼延琳琅进来了,送了一些吃食,千秋起身施礼,呼延琳琅让自己的丫鬟带来了一些吃食,道:“这会儿定是饿了吧,稍稍吃一些垫一垫肚子,她将一盆桂花糕端在了陈鱼面前,千秋对着陈鱼笑着点了点头,陈鱼便喜滋滋地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千秋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吃的,如今让她一天不吃东西还不给难受死了。
呼延琳琅看着陈鱼,不禁一些情绪也涌上了心头,眼眶中有一些湿润。陈鱼谢过呼延琳琅,道:“这时间太妃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就没有本宫多少事情,不过是应了一个景,如今这时候外头的仪式也差不多了,就剩下酒宴了。千秋,太后正在找你呢,知道你与陈昭仪关系好,但是帝后大婚你也不能老是躲在这里。”
陈鱼推了千秋一下,道:“行了行了,你就帮我去看一看那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了,这里有本宫在呢。”
千秋心道她们说得也确实有些道理,虽然可以不用理会新皇后,但是一来就交恶总是不太恰当,表面上至少也要照顾着几分颜面,至少在酒宴上也要露一下脸才行。
千秋出了陈鱼的毓秀宫。前头一路上都是火树银花的热闹精致。千秋心道也是了,前不久才发生了宫变夺嫡这样的流血事件,正需要一件大喜事来改变一下气氛,这会儿宫女太监的身上都洋溢着一股子喜庆的气氛,也稍稍能在这并不太平的世道喘一口气,力量传承。
千秋入席。前段时间可刚封了元昌郡主,倒是不需要和一群人挤在一块儿,在香露园前头的位置可以坐下。
阮胥飞正同司马星说着话。千秋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如此融洽了,等她到了阮胥飞对他一笑,道:“这个……”
千秋正巧走得有些口渴。便将阮胥飞递上来的一杯酒水喝了。阮胥飞只得怔愣地看着千秋。半句话还停留在口中。司马星忙上前推了一把千秋道:“你……你没事吧?”
千秋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阮胥飞忙上前扶了一把,千秋只觉得头晕乎晕乎的,身子变得轻飘飘的,而眼前的司马星的脸竟是也变成了两个。
“咦……”千秋奇怪道,这会儿竟然有人……
司马星目瞪口呆道:“刚才你喝的可是康泰酒家近来刚刚按照你说得法子改良酿造出来的烈酒,你竟是一口气将一杯都给喝了!”
千秋只觉得自己好像脚不沾地了,地面也觉得摇摇晃晃。而司马星的声音也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嘈杂声音一片,很是难受。
司马星看着醉倒在了阮胥飞怀里的千秋。不禁无奈道:“这怎么办?”
阮胥飞只能苦笑着说道:“看来是需要让人给去弄一些醒酒汤来,我暂且将她扶去景和宫吧。”司马星也觉得只能如此。看来千秋是注定赶不上这一次大宴了,希望醒酒汤的作用好一些。
千秋只觉得朦朦胧胧之间自己在移动,自己被人抱着,缓缓远离那一些嘈杂声。阮胥飞柔声道:“看你平时那么谨慎的模样,今日里怎么那么不小心?”
千秋只觉得眼前暖红的灯火甚是耀眼,脑袋不停地晃荡着,像是要将这天地颠倒过来似的,阮胥飞见他同千秋说话也没有反应的模样,她的双眼还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不禁抿唇一笑,伸手将千秋耳边的发丝给绕到了后头去。
怀中伊人酒香萦绕,忽然间挣扎了一下,阮胥飞一愣,道:“怎么了?”
千秋觉着鼻尖似是闻到了一丝花香,五月的木绣球正开得欢畅,在这夜风中送来阵阵清香。
“我自己……走。”千秋说着挣扎了一下,阮胥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千秋放下来,看她第一步就没有走稳,便又上前扶,哪知道千秋竟是很快向另一边拐去。阮胥飞怕千秋就这样摔倒了,忙上前看护着,却是见千秋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不断向前走。
一大簇一大簇的木绣球在朦胧的夜里盛开着,白色的花瓣团在一起像是一个个绣球一样坠在树上,像是要出嫁的小女儿。
千秋愣愣地抬头看着,阮胥飞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道:“这花倒是开得好,你如是喜欢,回头让王府里种上一大批。”
千秋却是没有听见阮胥飞的话似的,猛地伸长手一扯,将一大团的花扯了下来,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好像冬日里飘零的大雪。千秋眨了眨眼,恍惚中似是感觉到有一个人为他撑伞而来。
他问:你笑什么?
她说:世子,你像雪。如同雪一样冰冷,也如同雪一样宁静。
“千秋!”阮胥飞见千秋呆愣愣地抓着那白色的绣球花瓣,上前挽上她的肩膀,却是见千秋眼中两行清泪落下,可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将千秋抱紧,压抑着问道:“你笑什么?”
那个回答呼之欲出,千秋唇角更加上扬,道:“世子,你像雪,。”
阮胥飞的身子猛地一震,推开千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见千秋却是缓缓走近,道:“听说你成亲了啊,成亲了啊。”她喃喃着,目光中带着落寞之意,下一瞬却更为坚定地说道:“所以我说你也只是如此,只是如此而已。”
面前的男子是那一张常年冷峻的脸,剑眉星目,然每每目光扫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总能感受到一丝丝温暖,是的,他对她不同,一直以来都是不同的。她明明知道,但是因为心中那一处伤痕所以一直拒绝,一直拒绝,终于在那个晚上想着应该要相信一次才好。
可是到了最后什么也没有,那么简简单单一句,一句不记得了,于是什么都没有了,烟消云散,比雪融化了还要彻底。
“你也只是如此而已,你可还记得对我说的那些话?你要我做这做那,说要我相信你,可到了最后什么都不记得的却是你。”千秋梗着脖子,忍着眼眶中不断落下来的泪水,面前的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边,可是她却知道他和她的距离已经非常之远了,并不是一个叶臻的问题,还隔着背叛和遗忘。
“你在说什么?”阮胥飞双手还搁在那里,忘记了放下,心中剧烈地绞痛着,他明白了,那些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而是对着千秋此刻从他身上看见的幻影,一直以来积攒的东西在清醒的时候似乎是放下了,可在这一刻却显露出来。
“我宁愿此刻醉得不轻的是我。”阮胥飞咬牙切齿,胸口那一只名为嫉妒的猛兽冲破了栅栏,想要将面前千秋看见的幻象统统都撕碎,将她从心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祛除干净那个人留下来的一切东西。
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的,是他太过天真了吗?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足够成熟,足够冷静,却也足够执拗。原来是他亲手将那一道门替叶惜京打开,如今想要关上又谈何容易?
阮胥飞一挥手,满树的木绣球花像是一场好大的雪落下来,他的头上肩膀上都覆盖着白色的花瓣,朦胧的夜色中他的目光却是赤红的,他在极力忍耐着,忍耐着将那一头猛兽再次拉回牢笼中,他不能伤害面前的女子,就算是在盛怒之中也不能,其他书友正在看:不朽金身全方阅读。
阮胥飞的表情有些扭曲,却是一步一步地走进,蹲下身来搀扶着跪坐在地上的千秋,捧起她的脸来,柔声道:“千秋,你忘了他吧,你忘了他吧。”
他的手在颤抖,他很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伤害了面前的女子,此刻他的脑海中竟是回忆起幼年时被他杀掉的那些个女子,鲜红色的血满屋子都是,最后的画面定定地停格在一张床上,阮黎正赤、裸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咳咳咳……”他终于忍不住,那一直缠绕着他的梦魇再次袭来,阮胥飞哆嗦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所有的幻象在千秋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的时候消除,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粘稠的,温热的。
阮胥飞抬起手来,将溅在千秋脸上的那一滴血轻轻抹去,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紧紧的,好让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就此平静下来。
“千秋……千秋……千秋……”一遍一遍的,阮胥飞低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千秋看着满地白色的绣球花瓣,看着自己有些怔愣的手发呆。
阮胥飞还记得,就在当年他追捕赫连无颜的时候,发现了倒在雪地中的千秋,昏沉中的她那最后一句也是叫了叶惜京。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呢?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呢?阮胥飞这样重复着问着自己。
当初的他可以心中虽然不悦但依旧说出那一句“可惜我不是叶惜京”,如今的他呢,却是如此狼狈地抱着她不知所措吗?
真是太难看了,阮胥飞自我厌恶地想道。
344 不得餍足
夜风吹起地上的花瓣,吹在千秋的脑袋上,千秋依旧觉得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瘫软在了阮胥飞的怀里。
阮胥飞抱起千秋,往景和宫而去,路上宫女见了不禁一阵脸红心跳,心道这端王还真是疼爱未来的端王妃。只有阮胥飞知道自己内心的苦涩,然而他不能露出愤怒悲伤的表情,直到将千秋抱回了景和宫。
阮胥飞打发嬷嬷去弄一些醒酒汤来,阮胥飞刚将千秋放在床上,便见千秋似是有些不太舒服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于是外衣的一个肩膀滑落下来,阮胥飞愣了愣,伸手想要将她的衣服穿上,目光却是更加集中在她的纤细莹白的脖颈上。
她乌黑的发丝如水墨画一般铺展开来,紫色的衣袂上绣着一朵朵白色的鸢尾花,素雅非常,异界之谋夺天下全方阅读。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是波动了阮胥飞的心弦,从千秋身上散发出来的酒香萦绕在阮胥飞的鼻尖,似是在勾动着阮胥飞的心。
他想要这个女子,他绝对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这感觉比以往来得更加强烈,他牵起她的一只手在脸上摩挲了一下。低声叹息了一下,外间嬷嬷敲门道:“王爷,醒酒汤来了。”
阮胥飞却是有些犹豫了,他希望就此看着她更久一些,醒着的时候她要么就是客客气气地应付他。要么就是冷淡地避开,此时这样不吵不闹地醉了谁在这里,倒是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嬷嬷站在一旁不禁又问了一声。阮胥飞接过醒酒汤,却是让她先出去,让原本恭候在一边的两个宫女也暂且出去吧。
终于房间里头只剩下他和睡着了的她。阮胥飞将醒酒汤搁在了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算是在这里,也能听到外头的烟花声音,天忽闪忽暗的是烟火在不断绽放而又瞬灭。
温热的茶水入了喉咙,让阮胥飞稍稍好受了一些,他看了看自身并无沾上血迹,又看了看千秋衣服上也没有,倒是松了一口气。
阮胥飞发现千秋睡得很安稳,并不会讲多余的话。也不会时不时地翻动着身子,从刚才到了现在一直都是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他忽然有些担心,忙上前搭上千秋的手腕。感受到了她心脏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跳动,又放下心来。他扶额。忽然发现今晚上太过紧张,都有些不太像他自己了。刚才他的心情是矛盾的,既希望能够这样子看着她,又害怕她一动不动恍若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的样子。
阮胥飞苦笑了一记,感觉心中那只名为嫉妒的野兽稍稍平静一些,不论如何,她都在他身边唾手可得的位置不是吗?
阮胥飞俯身亲吻了一下她,本也只是想要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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