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还是代替阮胥飞?
千秋有些疑惑,坐马车随着孙嬷嬷出了公主府,这样子像是去城郊的宅子,千秋当初晕倒在雪地里的时候被阮胥飞酒会来那会儿去过一次,后来就没有去过,不知道孙嬷嬷带着她现在过去是什么意思。
孙嬷嬷看着马车外白茫茫的精致,忽而追忆起阮胥飞小时候的往事来说给千秋听,千秋听着她所不知道的阮胥飞,心中的伤口越来越大,是她太过要强了吗?是她将自己放在一个太孤高的位子,所以自己才始终无法获得幸福吗?
有些东西为什么只能在逝去的时候才能放下呢?终要到死的时候才能释怀吗?然而千秋现在的怨恨却更重,他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报复他吗?他一定会觉得很得意吧?若是知道了她此刻的心情,他一定会眼中带笑地将牵着她的手,好用自己温热的手来温暖他。
马车到了城郊的宅子,这边虽然不常有人走动,却是有下人的,四周围也很干净,千秋踏入里头,仆从对着她行礼,孙嬷嬷一路带着她进了里头,一直到了最里面的院子。
千秋见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她以前见过,名叫做“楚夕”,是一名医者。楚夕见到千秋也是一愣,点了点头道:“见过王妃。”
千秋不明白孙嬷嬷带着她来见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孙嬷嬷对着楚夕道:“老身是带着王妃来见那个人的。”
千秋心道原来还有另一个人吗?却是见着楚夕皱了皱眉,道:“除非的王爷的命令。”
“王爷死在了沙河平原一战。”孙嬷嬷平静地说道,楚夕瞪大了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她的视线又转到了千秋的脸上,点了点头道:“那请王妃跟我来吧。”
楚夕推开门,千秋听到了铁链子拖动的声音,光线落进屋子里,忽然那铁链拖动的声音更大,快速朝着门口的方向过来,伴随着“啊啊呀呀”的呜咽的声音。
眼前是一个穿得灰色的棉服,头发被悉数扎起,面色苍白的男人,他的胡子有些长,那面目千秋曾再熟悉不过。
“曹瑾!”千秋一时之间错愕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乃们是不是也没有想到某赫浸提那会三更?咩嘿嘿370 色、男和色、女
千秋正要上前,却是被楚夕拉住了,道:“你最好不要靠!”
千秋怔愣地看着楚夕,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眼前的男子是她本以为已经死去的侍卫,曹谨多次保护他,这么多年跟着他,她早已将曹谨当做亲人,当初曹谨之死,她愧对蝶衣母子至今,为什么如今她重新看见了他,知道他还活着,却无法靠近?
孙嬷嬷叹道:“奴婢知道王妃此时的心情,但是曹护卫当年被王爷救下的时候就是九死一生,毒已深入肺腑,是王爷往楚夕以毒攻毒,勉强保住了他一命,但是此后他便是浑浑噩噩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活着。”
千秋虽然听孙嬷嬷几句言语,却是能感受到这些年来曹谨的遭遇,没有自我意识地活着,可不就是行尸走肉吗?千秋心中绞痛,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楚夕淡淡道:“就知道你见了他会是这样,当初我并无把握一定能救助得了他,就算是现在,他每天依旧是服食着毒药过活,他浑身上下就是毒人。”
阮胥飞布告诉他,因为他知道她知道了之后,一定会更加负疚。
千秋看着被铁链子锁住无法出门的曹谨,哽咽道:“他就是这样一直被关着吗?”
曹谨似是拼命想要拖动铁链子出门,但是他怎么也挣脱不了,嘴里呜咽着什么,但是谁也听不清楚他的声音。
楚夕将门重新关上,失去了光芒,里头的人似乎平静了一些,千秋站在门外良久,久久不能释怀,道:“他一辈子只能这样吗?”
楚夕道:“我不知道,至少目前我是没有办法让他痊愈的,他喝了三年的毒药以毒攻毒,新毒加上旧毒想要挣脱出来又谈何容易?”
千秋敛了神色,侧身对着楚夕,诚挚地说道:“谢谢你。”
楚夕微微怔愣,似是不曾想千秋会如此对待她她一般都是不和这些权贵打交道的,记忆中的那些个名门贵女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千秋,她对她无视,自然也美玉期望千秋来关照她。
不过此时此刻得到千秋一句“谢谢”,让楚夕有些无措,只淡淡道:“不用人是我救下的,总不至于让他就这样死了。”
话毕,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哀色,怅然道:“端王真的……”
千秋摇了摇头,楚夕也没有说什么。千秋问楚夕的打算,楚夕是专门负责曹谨的,不会离开这宅子,千秋先行谢过请她务必保证曹谨不死,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一想千秋又想起阮胥飞的死讯来,回城的路上谢过了孙嬷嬷,孙嬷嬷只点了点头便回了公主府,千秋回了端王府,和何衡商量着自己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何衡并没有多少惊诧,千秋是王府的主人,她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不过再端王府休息了一会儿,千秋便往江阴公主府邸而去。江阴公主是出了名的有钱且喜欢奢侈的人,公主府富丽堂皇,比之皇宫中亦是毫不逊色她府中还有一个特点,便是那些个婢女并不多,反而多是清俊的小厮仆从,这又是江阴公主自己的喜好了。
江阴公主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找上门来似的,笑嘻嘻地着一名十六七岁极端漂亮的少年引她入院,那少年名叫墨香一直偷偷打量千秋,要知道江阴公主名声在外,与她相交的人本就不多,女人就更少了,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墨香在变声期的时候似是没有完全变声,说话的声音难分雌雄,道:“公主在暖阁之中和人下棋呢,她今日迷上了下棋,一盘下不好就不肯罢休,还劳烦端王妃在暖阁中等上一会儿。”
千秋到了江阴公主所在的暖阁,果见那女人正在下棋,对方乃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头发黑白夹杂,衣服也穿得颇为随意,因为背着千秋,所以看不清样貌。江阴公主身旁有两个十一二岁的男童,都长得很好看,帮江阴共处垂肩捏拿,江阴公主很是享受。
千秋远远地先坐在一道,墨香笑道:“不知道端王妃喜欢什么茶,要云雾呢还是毛峰?”
千秋说了句随便,墨香便一挥手让身后的人交代了一声千。千秋坐下来打量这间暖阁中的布置,却是见墨香又来说话道:“端王妃喜欢下棋吗?”
千秋不由多看了墨香一眼,应了一声,她也还算是喜欢的,主要是娱乐活动太少,下棋的话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了。
墨香又柔柔一笑,道:“公主刚开局没多久,想来要完结还需要不时间,王妃会不会觉得有一些闷?”
千秋虽然觉得这墨香有一些殷勤,不过想来江阴公主就是好这一口的,便想伺候她的人也常常对人如此,没有往心里去。
冯矣目光中掠过一丝笑意,听着墨香又将话题牵引到了诗词书画上面去,想来这男侍还颇有几分学识,不过自家东家却是对于读书人并无多大喜好,自家东家听说小时候也是有些才名的。
墨香看着千秋的眼神不觉间更多了一些东西,道:“听说端王妃新丧了,还请节哀顺便。”
千秋蓦地眉头一蹙,眼底闪过肃杀之意,那墨香本能地身子一颤,知道这句话触及了千秋,不禁低着头有些尴尬。
冯矣心中好笑,这男侍纯粹是自己找死,虽然顶养一张漂亮的脸蛋,但是脑子却有些浆糊,仗着自己得到江阴公主的宠爱就口无遮拦,果然是嫌弃自己命长。
一时间又回到了沉寂,千秋喝下了第二杯云雾的时候,江阴公主那边的棋局便结束了。江阴公主慵懒地伸了伸腰,装作才看见千秋似的,道:“让端王妃久等了。”
“等了两柱香时间。”千秋并没有故意客气地说什么“等得不久”,江阴公主也并不显得多少尴尬,给墨香递了一个眼色,那墨香忽然那间一个哆嗦,面色有些发白,诚惶诚恐地出了暖阁。
里头那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终于转过身来,他五官比较深刻,身材却并不显得高大,让千秋有些讶异。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便是那位宴泰了。
顺帝的正式任命虽然还没有下来,千秋却觉得多半会落在此人身上,今日在江阴公主府邸见上了也正好。
宴泰是用打量一个女人的眼神看千秋的,事实上在千秋刚刚进入暖阁的时候便飞快地看过她一眼,第一印象便是觉得这小娘子长得还过得去,倒是和当年曾疯传的端王妃是个艳冠京城的人相去甚远,果然谣言什么的是不靠谱的。
千秋微微一笑,道:“觉得我长得不够好看吗?”
被千秋说中了心思的色老头却并无尴尬之情,千秋觉得厚脸皮的人都是在一起的,江阴公主也是一个厚脸皮的人。
宴泰之前从江阴公主口中听过千秋的名字,事实上听说千秋弄了一个沈园便让宴泰觉得挺有意思的。今日一见,千秋第一句话就直接道出她心中所想,便让他觉得这小丫头不是个简单人物,和平日里端着的深闺妇人不同。
千秋想的却是这一个男色鬼,一个女色鬼,要不凑一对还真是可惜了,这宴泰不觉得江阴公主豢养面首让男人没面子,江阴公主也不嫌弃宴泰那色鬼奸佞的名声,两人还能在一切和谐地下棋,便让千秋觉得多半宴泰身上还有传闻之外的东西。
三人入座,江阴公主率先开口道:“看王妃穿得如此素净看来那传闻是真的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不过不论如何,充州还需要一个人就是了。”千秋并没有正面回答江阴公主的话,因为她从心底里抵触阮胥飞的死亡。
江阴公主柔声一笑,宴泰那张看着并不丑的老脸也露出一丝觉得千秋的话有那么一点意思的表情。
宴泰在中土生活了半生,衣物吃食都随了烈日皇朝人的习惯,乍一看几乎都瞧不出他身上北夷人惯有的东西。
“本宫也不喜欢假惺惺的,本宫见得人死了太多也没有多少感觉了,和本宫交好的人少,女人就更少了,虽然对于端王说不上有什么感情,说不出感人肺腑的话来,知道你想要见人,不过本宫还是将宴泰请过来了。”江阴公主说话很痛快,千秋倒是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
宴泰似笑非笑地看着千秋,那张老脸上带着些嘲弄,道:“小丫头,听说你想要跟着我一起走?”
“宴泰,你有哪些不太好听的名声本王妃不管,但是你最好也不要在我面前放肆,虽然是本王妃想要见你,但是并不代表本王妃一定要请你办事,本王妃想要去哪里,天下人能拦得住的不是没有,却不包括你!”千秋将这句话率先说了明白,她并不会对于别人的事多操心,要是真有几分真本事,做一些荒唐事情只要没有涉及到了她的利益她也不会管,但是要是没头没脑地将她朕当做了一个小丫头,那她不介意先来一点硬的,不爱管阮胥飞在还是不在,她都是卢千秋。
371 人的两面
宴泰面上笑了笑,这笑容并不意味着接受了千秋的话,他圜认年纪比她大,见识的也比她多,若不是千秋头上顶着端王妃的名头,哪里有这等底气说这些?
千秋见人多了,怎么会看不懂宴泰面上的笑容,千秋道:“你不信?”
“老夫虽然喜欢女人,但是老夫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宴泰冷笑两声,若不是看在江阴公主的面子山,怎么会来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就算是端王妃又如何?他宴泰这辈子就没有怕过谁,敢从北夷一直逃亡中土,大不了中土混不下去了再逃亡西域,他向来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办事。
江阴公主眯着眼睛看二人对峙,觉得有些意思,她与宴泰结识的缘分归结于宴泰想要调戏他,她反而将之调戏了回去,宴泰见识过许多女人却从不曾见识过江阴公主这样的女人,于是以来而且两个人竟成了有些奇怪的并非床笫关系之间的关系。
“两位稍安。”江阴公主摆了摆手,道,“都是本宫的客人,宴泰,你倒是莫要小瞧了我们端王妃,你会吃苦头的。”
宴泰拿眼睛睨千秋,看不出千秋这瘦削的身子头藏了多少厉害的东西,只是觉得这女子莫名气势压人让他本能地想要反抗,十分不舒服罢了。他一个活了半百的老头,做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怎么能随意听命与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这让他的自尊心受伤了。不过江阴公主发话,宴泰也就没有故意为难,只道:“端王妃,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得那么容易。”
千秋激道:“看来宴尔昆的弟弟也不过如此,竟是连保护一个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吗?”
宴泰眼中微微动怒,能让他动怒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宴尔昆绝对是一个,敢质疑他的能力让他非常不舒服而称呼他为“宴尔昆”的弟弟就更是让他觉得恼怒。
千秋对于这个半身浸淫沙场的战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不为所动,一旁的冯矣嘻嘻一笑,道:“我说老头子,你真的是因为调戏了嫂子和王室女人才被追杀到了这里吗?”
宴泰乍一听身边一个十来岁小童的话不禁一愣,他刚才并没有将冯矣放在眼里,以为是江阴公主府里头养着的男童,现在才发现他一直都是站在千秋身边的,不禁心中一慌,他与冯矣这一对眼,便觉得冯矣身上邪得慌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多一些危险的东西就显得尤其敏感了。
之前他不曾注意到冯矣的特别,是因为冯矣不想让他注意到,如今冯矣开口,便是打破了这个束缚。其实普通人见了冯矣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所以不会深究。但是宴泰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才会觉得冯矣很不对劲更不对劲的是,一个堂堂的端王妃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个邪门的男童?
千秋并不知道冯矣给宴泰在无形中施加了压力,只是见着宴泰面上有些不对。
江阴公主笑嘻嘻道:“哟你哥哥呢?”
冯矣装作乖巧地答道:“我哥他正在账房里头打算盘玩儿呢。”
江阴公主听她看重的冯冉竟然被千秋指示着去打算盘了,不禁一愣,心中觉得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瞪了千秋一眼,千秋自然是不为所动的。
宴泰因为冯矣对千秋多了一层顾忌,但是也并不会就因为这样而对千秋听命,千秋身上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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