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愣,心道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客人呢,那孩子会是谁的?
阮密心下也是狐疑,想着自家王爷只王妃一个女人,可不要不三不四的女人找上门来才好。不过这些揣度他是不敢往嘴上说的,不过心中一想。千秋却是完全没有怀疑到阮胥飞身上去,只想着若是那人真喜欢了别的女人,也不会就这样将女人领进门来。
千秋只皱了皱眉,道:“让人问清楚了是谁,不要一个个都往王府里蹦,当我们端王府是个什么地方?啊?”
被千秋一喝,阮密捏了一把冷汗,阮胥飞不在的时候,一些个官家夫人也常常来巴结,千秋应付人应付得心烦了,有时候也难免将气撒在他身上。
阮密忙打发了一个丫鬟去询问·并不让人进门。侧门那妇人用黑纱包着头,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怀中抱着一名男孩,也不过一岁左右的模样·他似是睡着了,并不吵阄。
“你不说清你是谁,你要来做什么的,是不能进去的,我们端王府是什么地方,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走入吗?”
那妇人低着头有些惶恐,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道:“王妃看见了这个必然会明白的,你务必亲手将此物交给她…”
妇人有些不舍地看着那东西,接手的婢女不禁有些鄙薄,手中的东西有些沉,却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打开了的,将此事告诉了阮密之后,阮密可不敢讲不明来历的东西就此呈现给千秋,便直接打开了看·只见是一枚样式简单的金钗,便又过来同千秋说。
千秋心头一紧,忙叫人将那金钗拿上来细看·等金钗落在了她手中,连尖端的血迹都不曾消失,千秋沉下脸来,道:“一妇人和一孩子?”
阮密看了接手的婢女一眼,婢女忙点头应声。
“去叫他们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阮密听千秋如此吩咐,便心下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照办了。那妇人抱着孩子走得很快,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似的。
千秋听着阮密的描述,以为是宁春婵找来·然见了那妇人,却发现并不是宁春婵,便不由地打量起那男孩儿来。男孩儿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肤色白皙,冷眉冷眼,安静得像是一个娃娃。
千秋走近·摸了摸男孩儿的脸,只问道:“他是谁?”
那妇人跪在千秋身边,道:“求王妃收留我们小少爷。”说着便咚咚地不停磕头。千秋冷声道:“慢着,我可不是老好人,来历不明的人,以为你多磕头就能怎么样便是大错特错了,你先给我将话给讲明白了。”
那妇人抹了抹眼泪,道:“请王妃恕罪,我家夫人还是宁春婵。”
千秋更是冷笑起来,拿捏着那支金钗左看右看,道:“这倒是有趣了,你们柿子叶还不满世界地找你?”
千秋再次打量那孩子,却是依旧安静坐在一处,不吵不闹,让千秋想起很多年前的叶惜京,在中黄寺的凉亭里,不过那时候的叶惜京却比眼前的男孩儿还是要大了很多的。
“我们夫人已经去了,只留下小少爷一个人,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活下去了。”
“这倒是为什么,就算是宁春婵死了,叶惜京却还活着的,有亲爹在,来找我做什么?”
“王妃明鉴,世子妃对于我们夫人早已怀恨在心,几次三番想要谋害我们夫人和小少爷,好在世子爷心中明亮,没有叫她得逞。
然而妖道当世,光明王笃信同年降生的两个男孩其中之一会给他带来厄运逢之前的刺杀和事变,世子妃使用奸计保全自己的儿子,可苦了我们小少爷。”
千秋失笑,道:“叶臻要杀自己的亲孙子?”
那妇人诚惶诚恐,只一味地继续磕头。
千秋心道果然是叶臻,就是不走寻常路,笃信双子一人将要妨碍他的霸业,最近连连失利竟然能怪上这个。然而千秋转念一想,却并非如此,怕是叶臻为了拉下脸来答应了叶芝桐什么东西而找的借口吧。叶芝桐那个疯婆娘虽然做了这等荒唐缺心眼儿的事情,可手中的力量确实实打实的。叶臻连连失利,又逢渭水水患,正是需要钱需要粮的时候,叶芝桐虽然是她儿媳妇,可那嫁妆却还捏在她手中的。
千秋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叶臻真是一个恐怖的家伙,叶惜京能在他手下安然到了现在还真是不容易,不过对于叶臻来说,所谓的儿子,只有嫡妻生下的菜作数,要儿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多弄一些女人来就好了。而宁春婵这个替身娃娃也失去了价值,自然不会为了她与叶芝桐撕开脸面。
千秋只是奇怪叶惜京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位置,道:“你们世子爷呢,难道他也不要自己的儿子了?”
“世子爷剁了世子妃一根手指,因而世子妃在杀了宁春婵之后,更是铁了心要杀了我们少爷,奴婢是好不容易从西京逃到了奉昌。”
千秋微笑,一手却是将那金钗扔在了那妇人面前,道:“我凭什么替她养儿子?”
那妇人乍一听千秋如此说,便是心灰意冷,恸哭道:“求王妃怜悯,我们夫人说着世上唯一能够救小少爷的只有王妃您了,如今我们夫人已经不在了,小少爷在世上孤苦伶仃,这么小就要面临那疯婆娘的摧残,留在西京是万万不能的。”
千秋一脚踹开那妇人,厉声道:“少在我面前哭,当初她要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着我的好,如今自己死了留下一个儿子无人照料却想起我来?我可不认识这样一个女人,我认识的宁春婵早就已经死了,我宁愿她死在战乱中。”
那妇人哭得凄惨,男孩儿也“依依”地哭了起来,千秋皱着眉头,视线落在了那男孩身上。那妇人以为千秋在意男孩子,便盼着自家小少爷哭得再可怜一些,好叫千秋心软。
阮密在一旁本也听得有些傻眼,但转而一想也觉得那孩子着实可怜了一些,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便成了牺牲品。
小孩子讲不得道理,千秋总不能扯着那男孩儿的衣领问他为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怕是自己嗓子嘶吼得哑了也没有用,只会叫那男孩子哭得更厉害而已。
也许是生了孩子的原因,千秋听那男孩儿的哭声让她有些怔愣。她想起宁春钗还是孩子时候的模样来,一招错,便无法回头了,然而那人却还是在这等时候回过头来想到她,不得不说宁春婵还真是大胆,要是她一狠心将这孩子送上战场当做谈判的砝码,千秋想叶臻毫不在意,而叶惜京总不会毫不念及自己的儿子。叶惜京与宁春婵在一起那么久,就算是后来知道了真相那感情不在了,但是叶惜京始终是承担着那一份责任的。
“闭嘴。”千秋瞪着那男孩儿说道,那男孩儿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憋着嘴看千秋,却是出奇地听千秋的话停下了哭声。
那妇人也是一愣,自家小少爷这阵子跟着她虽然老实,可是从来都是不卖外人面子的,今日里却是叫只见了一面的端王妃两个字给制住了。
“会说话吗?”这话问的自然是那妇人。
“会的会的。”妇人连连点头。
“叫什么名字?”
“叶殊,当初世子爷取名乃是取‘殊途同归,之意。”
殊途同归?恍若那一夜离别时的漫天风雪还在眼前,她伏在雪地里凄凄惶惶,他骗了她,好叫她一辈子都觉得愧疚。然而她凭什么要帮他养儿子呢?况且叶惜京也不会领情才是,不过是宁春婵的一厢情愿,她为何总要横亘在她与他之间,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连安生日子都不能。
千秋指着叶殊对阮密道:“你说怎么办?”
阮密一怔,王妃是在问他?这叶惜京的儿子自然不能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留在端王府中,若是顺帝爷知道了还了得,送给叶臻爱砍几刀砍几刀,谁管你啊。
422 偷生
阮密心中将那妇人和死去的宁春婵骂了一通,这好死不死地么就丢了这么一个麻烦来给端王府呢?如今这男孩儿找上门来,若是自家王妃将人直接奏请了交给顺帝,这小孩虽然断然是没有什么活路的,可不让自家王妃担了薄情寡义的名?可若是就这么养着,朝中大臣本就对端王爷受尽顺帝荣宠而心生不满,指不定碎嘴的人将这事情怎么编排。//**//阮密瞅了瞅千秋,千秋正等着他的话呢,阮密只能呐呐地说道:“小的愚钝。”
“那便是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千秋看着叶殊的脸,道,“你要留在我身边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妇人伏地扯着千秋裙裾,哭喊道:“王妃,你好歹念着我们夫人与您那一点点情谊啊。”
千秋皱眉,阮密忙将那妇人拉扯开,道:“我那一丁点情谊,早就被他磨光了。给她些银子,打发了出府,不要惊动了旁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那妇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千秋,阮密听千秋已然示下,便让下人来将这两人打发出去。妇人抱着孩子口中念念小少爷命苦,就此消失在千秋眼前。
人走之后,千秋将阮密单独叫了一处道:“平日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端王府,不管这事情原由如何,今日之事想必不可能不传扬出去。”
“小的这就去封了那帮奴才的嘴巴。且王妃并未收留二人,他们是死是活都与我们端王府没有关系。”
千秋看了阮密一眼,轻蔑一笑,道:“就算我们心中是这么坐下,只怕有心人不是。这二人是短短不能活着的。”
阮密心中一紧,不想王妃竟是要在事后直接杀人灭口,不禁叫他震惊,平日里不觉王妃是这等心狠手辣之辈,好说歹说那宁春婵也与千秋相识一场。
千秋一看阮密脸色便知道他想了什么·阮密忙道:“属下省得。”他转而一想却是能完全明白千秋的心思,自家王妃是切切实实地为王府考量的,不禁也为自家王爷感到欣慰。
千秋眉目间却是闪过一丝叹息,低声道:“一两岁的孩子·面目很快就会张开,你寻一个相似的,做得隐秘一些,直接将人在半途中都杀了,我要那女人死,将这二人死讯都传扬开去,事后带那小孩子去沈园。**”
阮密猛地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千秋一眼,再次躬身道:“小的明白。”
小黛和景珍本就守在外头的,阮密一走,小黛和景珍便进来了,景珍问道:“小姐真的将那孩子赶出去不闻不问了?”
小黛瞪了景珍一眼,道:“小姐处在这个位子,是不得不这么做的,况且这么做还已经是便宜了那宁春婵·一想到她要杀我们小姐的事情,我便恨不得将这孩子直接杀了了事。”
千秋目光淡淡地从小黛身上掠过,小黛被千秋看得有些毛毛的·想着自家小姐不会真的杀了那孩子吧?景珍想她与小黛说了那名一会儿也不见千秋开口的模样,便举得气氛有些诡异,于是笑笑道:“小姐,离王爷回府也没有几日了,到时候我们是要去城门口迎接吗?”
千秋道:“那是礼部的事情,我们还是乖乖在王府中吧。”
小黛面上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照着她对自家小姐的理解,她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心中指不定多想念王爷呢,却是偏偏要装作淡定·自家小姐就是在这种地方叫人讨厌,不过有时候看着还多了一分可爱。
“福生呢?”千秋装作没有看见小黛那古怪的笑容,用女儿的话题掠过此事,心道小黛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学会了看她的笑话,还说要跟在她身边一辈子呢·可不是胆子越发大得没边了去?
千秋如此一想,却想起司马星来,那日小黛有些局促的模样自然是清晰地落在了她的眼睛里。想来之前小黛和他一样,看司马星不过一个普通世家少年,然在军中锻炼了两年,气质面貌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下子从青涩少年蜕变为了男人,一瞬间让人惊诧是有的。
千秋并不知道小黛心中到底做什么想法,但是她将最坏的情况考虑了,小黛和司马星绝技是不适合的。门当户对的观念,就是搁置在前世,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并不是说反对恋爱自由什么的,饶是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改变这个时代,世俗的眼光决定了小黛无法成为司马星的妻子,小黛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不会巴巴地跑去与人做妾。
这让千秋越发惆怅起来,凭着小黛是她的一等丫鬟,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要许一个人家,有她撑腰,配一户殷实人家绰绰有余,就算是寻着富商家庭,也不需要做妾。千秋并没将此事摊开来与她说,一来千秋觉得这情愫实在是太淡,她拨说不定就燎原了,那她朕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二来是这种事情若是小黛铁了心了,她除了强权干涉之外还真没有办法。千秋试探过几次小黛的口风,小黛都是直言终身不嫁在千秋身边伺候的。千秋的心思却并非叫小黛一直做老处、女,遇上合意的嫁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继续在她身边,反正做大丫环也没有什么事情啊。
如此一来,千秋想着便直接才能够司马星那一头入手吧。司马星既然尊她为长姐,长姐如母,她自然要弟弟的终身大事做打算。这时代大家都早婚早育了,若非司马星这两年一直在外头,这十七八岁的人了,早就成亲了,恐怕娃娃都生了好几个了。于是在与定慧公主给顺帝寻思女人的时候掐你去也为司马星留意了几个,不过千秋不想将自己合意地强塞给司马星了,这事情到底还是你情我愿地好。
在千秋的心目中司马星可比这奉昌那些个世家公子不知好了多少,那些姑娘若是心中没有人的话,那喜欢司马星也是很简单的事情,重要的还是要司马星点头才好,只要司马星寻着喜欢的了,那到时候自己便拉下脸来帮他去求亲便是。
这思来想去的,千秋给司马星去了好几封关于他亲事的书信,可是令千秋郁闷的是,司马星均以天下不定,暂时不想成家为由推脱了。千秋越发觉得这有些像是借口,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若是心中没有特别合意的女孩子,也断然不会这么说的,难道司马星有喜欢的人?
千秋再次将怀疑的眼光看向了小黛,心道二人应该并无交集,司马星和小黛的这一丛火也不至于就这么烧起来,难道是她现在家里无聊而臆想出了太多事情?
清明一过,天气便疏忽地热了起来,不过夜里还是有些清凉的,千秋是坐着一顶隐蔽的小轿子出门的,轿子从沈园后门入。右院景致清雅,紫竹茂密,曲径通幽。
冯矣提着一盏灯笼,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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