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手指搭在枪栓上,以慵懒而优雅的姿势将枪栓一勾,发出子弹上膛时才会发出的清脆响声。
“柳叶儿,你跟这位叔叔保证,一会儿他放开你的时候,你也不大声叫嚷,好不好?”赵承平看着柳叶儿。
柳叶儿嘴里发出呜呜声。
“哦,忘记你说不出话了,那,你同意就点点头。”
柳叶儿忙不迭的点头。
赵承平看着刺客,等待他的决断。
刺客忽然大笑:“原来你一直都在强装镇定。”
赵承平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刺客对着那把步枪,扬了扬下巴:“这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哦?”赵承平淡淡一笑,“你又知道了?”
“要不是你拉了一下枪栓,我还真不敢赌这一把,”刺客冷冷道,“有子弹和没子弹的声音,是不一样的,一般人听不出来,可不代表我听不出来。”
“原来是高人,失敬失敬。”既然被看穿,赵承平干净利落的将步枪放回浴盆里,苦恼的用右手抓了抓头发:“这下可就不好办了。”
忽然,他手一扬,掌中飞出数点寒芒,直奔刺客面门而去,虽然有柳叶儿挡在前面,但是如果他拖着柳叶儿不放,那么刺向他左眼的那根针必然是躲不过去的。
那刺客干脆利落的放开柳叶儿,将她向前一推,自己转身紧跑几步,飞身跃上了墙,转身丢下一句话:“我不是叔叔,是哥哥。”
紧接着跃下墙,传来踩翻了破木板和垃圾桶的声音,接着是一句低骂,然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柳叶儿眼睁睁的看着数根银针向自己的脸飞来,吓得闭上眼睛,但是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她偷偷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银针,只有赵承平扒在浴盆边上微笑看着她。
危机过去,柳叶儿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支撑,就要往下倒,赵承平跳出浴盆将她扶住,她大口喘息着,眼眶里满含着泪水。
“没事了,没事了。”赵承平抱着她。
柳叶儿哽咽着说:“少爷,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个下人。”
唉唉,刚刚逃出一条命,怎么关注重点是这个?
赵承平将自己的左手摊开给她看,左手手掌上有四道半圆形的痕迹,已经破皮流血了。
就在刺客的刀子架上柳叶儿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都绷紧了。却不能让刺客看出一点他在露怯,表面上保持着嘻笑如常,将所有紧张的心绪都藏在水下紧握的左手上。
“那个,你刚才扔出来的银针呢?”柳叶儿问道。
“哦,被风吹走啦。”用头发幻化出的银针,及时变回了头发,当然也就落在地上,随风而去了。
“那个那个枪呢?”
赵承平笑笑:“那是吹火筒,他看错了,你也看错了?”
柳叶儿眨着眼睛,忽然又尖声叫起来:“呀,少爷,你没穿衣服!!!”
刚才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这里烧大灶的大娘,再加上柳叶儿的这一声尖叫,大娘加快了脚步赶回来,正好看见全身赤。裸的赵承平抱着柳叶儿蹲在地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娘赶紧转身,“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一熘小跑,保持着与她年龄不相衬的速度,如风一般消失在角门。
柳叶儿双手捂脸:“完了,我的清白啊。”
“明明是我被看光了好不好,跟你的清白有什么关系?你赶紧起来,出去,我要穿衣服。”赵承平将她推起来,柳叶儿跌跌爬爬冲出洗澡间,将门关上,站在门口,还用双手捂着脸。
等赵承平穿戴整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你怎么还站在这,天寒地冻的,回屋去。”赵承平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还是不动。
只得上前拉住她,往自己的屋子走。
大宅里静悄悄,其他人都睡了,这让赵承平感到很高兴,省得还要编上一个故事去跟那些毫不相干的八卦人士解释来龙去脉。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老爷问道:“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回来以后就洗澡睡觉了。”赵承平随口敷衍。
赵思远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一派胡言。”
桌上坐着的其余人都将筷子放下,没人敢动,都静静的等着他训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劝你娶亲,你说要等事业有成再说,现在你竟然和那个叫什么的丫环,在澡室做出这等事来!礼仪廉耻全然不顾!”
桌上的大夫人低头念佛,赵承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头看着面前的豆腐乳,赵承悦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一侧嘴角微挑看着赵承平。(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家里人太多了,就是不方便啊。
赵承平恭恭敬敬放下筷子:“父亲说的是,下次不敢了。”
“老爷也不必着急,承平这年纪,房里也该放个人了,不如,你就把那个丫环给收了吧。”大夫人一脸慈祥。
赵承平一怔,他心里一直把柳叶儿当妹妹看待,对她从来没有一丝男女之情,这把人家姑娘给收在屋里当妾,也实在是不合适。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赵承平赶紧解释。
“就算你没对她做什么,昨天晚上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会娶她?”赵思远愤而拍桌。
赵承平干笑道:“这也得她愿意才行,不然就成强人所难了。”
大夫人真是个干大事的人,果断地就命人将柳叶儿给叫来了,当面问她:“老爷要把你放在三少爷房里,只是你身份低微,只能做妾,你可愿意?”
柳叶儿跪下,一拜到底:“我愿意。”
“她愿意了,你怎么说?”赵思远看着赵承平。
柳叶儿微微抬起头,眼波流转,赵承平知道这会儿只怕赵家上下已经传出了各种版本的自己与柳叶儿的风流韵事,如果不娶柳叶儿,她将来无立足之地。
赵承平眼睛缓缓闭上,定了定心神,复又睁开:“好,我娶就是了。”
大夫人笑道:“是纳,不是娶,娶妻纳妾,将来你的正室,还得寻一位家室才貌相当的大家闺秀才是。”
纳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礼仪,简单的开脸,给了些东西,只要等赵承平回来,一起行个礼,就算是完事了。
但是,就在那一晚,柳叶儿却没有等到赵承平回去,他在神仙培训班里,看着眼前的这帮神仙,提出一个问题:
“能把我家里那帮人关于这破事的记忆都给消了吗?”
神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聚焦在女丑身上,女丑目光扫视着众人:“看我干嘛?”
赵承平说:“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只能选择逃婚了。各位保重,再见。”
说着便站起身,向往走去,看样子真就打算跑路了。
众仙家劝道:“你就帮他一回吧,这又不算功德。”
“对啊。”
女丑笑笑:“强行抹除凡人的记忆,会对这个人有巨大的影响,何况是这么多人的。不错,这不会积累功德,这是大孽,做完这事,只怕我都得受天罚。到时候那九十九道天雷,您几位,谁替我接着?”
想到天罚紫雷,众仙不由打了个寒噤,自开天辟地以来,真正受到天罚之雷的人没有几个,每次施刑,诛仙台附近都挤满了神仙,那惨烈的场景,让他们看完之后,保证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都永远记忆深刻。
作势要走的赵承平,停下了脚步,他倒是没想过抹去凡人的记忆,会给神仙带来天罚,如果为了自己的事情,而让女丑受罚,这事也不是他的行径。
“那就不抹去他们的记忆,只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行?”赵承平此时大脑运转飞快。
女丑想了想:“这倒也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赵承平松了口气。
“你需要去办一件事,把每一个你想要处理掉的人的头发拔一根给我。”女丑淡淡地说。
赵承平一怔:“呃?还要头发?”
“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要处理掉哪些人?我又不知道谁知道你那件事。”女丑说的理所当然。
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了,赵承平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家中仆役们的头发都好收集,就连老爷和夫人们的也不是收不着,但是有一个外头进来送粮食的,在听厨房里的人闲聊时,听到了这事,这人现在已经送完粮食回去了。
更糟糕的是,这人还是外地的,每个月就来这一次,要是让他跑了,只怕就得想办法去弄十里八乡所有人的头发了。
找到那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人却是在船上,赵承平在岸上,根本没办法薅到他的头发,眼看着他越行越远,赵承平情急大叫:“你的钱掉了!”
运粮船很快掉头,如离弦之箭一般靠向岸边,那人跳下来:“什么钱?”
赵承平拿出一块银元:“刚才地上捡到的,是你丢的吧。”
那人接过银元,仔细看了看,还把自己兜里的银元拿出来数了一遍,趁这个机会,赵承平的手迅速从他头上晃过:“哎,一只虫子。”
“这不是我的,我今天卖米一共就得了三块银元,都在袋子里。”那人挥挥手,跳上船,又划走了。
这还真是……民风淳朴啊,赵承平忽然被感动了。
飞奔回神仙培训班,求女丑作法,女丑摆下香案祭坛,将这些头发全部放在中间,嘴里吟唱着不知道什么调子,只感觉古老而幽远,真有一种远古时代女祭司的感觉。
她的身体扭动着,腰肢与肩膀形成的曲线万般妖娆,长袖甩动,舞姿如同与万物苍生对话,说不出的魅惑而奇诡。
赵承平忽然想起了曾经临摹过的楚国大墓中的那些女子像,此时的女丑便如她们一样。
最后一个动作,女丑收势,放在案上的头发,自动起火燃烧,空气中萦绕着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很快,就散去了。
“好了,对这些人来说,你与柳叶儿的那件事就是一场昨天晚上做的梦。”女丑说。
“这么多人同时做一个梦,也是够奇怪的……”赵承平还是有些担忧。
女丑问道:“要是你梦见隔壁的阿花和陈狗蛋结婚了,你会到处说给别人听?”
“这……倒不会……”这有什么可说的,到处去讲也太可笑了吧。
“下面,就是刺客的事了。”赵承平扬唇一笑。
…………
…………
罗府花园。
上回被尸块吓到的罗芳还在屋里静养,忽然听到门口有丫环来报说赵家三少爷来探望表小姐了,她陡然精神一振,向门外跑了几步,听着赵承平与下人的说话声传过来,她又急急忙忙跑回去,斜倚在榻上,一副病蔫蔫的模样。
待赵承平和下人一同进了门,赵承平看着她的模样,狐疑地问下人:“你不是说她已经大好了吗,怎么还这样?”
下人也很茫然的看着罗芳,却收到了罗芳让他快走的眼神,他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人,怎能不懂,忙向赵承平道:“门上少不了人,我得赶紧回去了,赵少爷您请坐,春艳,沏茶。”
说着便离开了,连带着罗芳身边的丫环春艳,也一并跟了出去,房里现在只剩下赵承平和罗芳两人。
“那天看你吓得不轻,也一直没空能来看你,现在好些了吗?”赵承平柔声问道。
罗芳含羞带怯的点点头:“好多了,我平时真的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实在是一下子看见,接受不了。”
“没事,没事,我懂。”赵承平安慰道。
“那个郑小姐,她怎么样了?”罗芳问道。
赵承平心中暗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郑舒华。
“她挺好的,一直很冷静,回到镇上之后,她就回去了。”
罗芳秀眉微皱:“如果我能像郑小姐那样冷静就好了,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郑小姐是做记者的,见得场面多些,与你这样的女学生不一样,你不用太在意,你也有你的好处。”赵承平随口这么一安慰,却让罗芳眼睛都亮起来了。
“我有什么好处?”
……这……刚才说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啊。
赵承平看着案上供着的那一大盆水仙,用五彩斑烂的雨花石压着根须,绿叶尽头抽出数根花苞,已有几朵新开,翠色长叶衬着玉盘金盏,暗香盈室。
“你就像这水仙,清新脱俗,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赵承平笑道。
罗芳歪着头问道:“那你喜欢我这样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呢,还是喜欢郑小姐那样看尽世情百态的呢?”
“这……女中的姑娘们什么时候都这么开放了?”连赵承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对“省城”两个字有新的定义了,这显然不能是民国时候的省城啊,怎么看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吧。
罗芳笑道:“新女性就应该积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真爱,你早早的告诉我,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会为了你去改变。”
正好此时春艳端茶进来,她将茶水放下后,很快就知趣的跑出去了。
赵承平低头看着碧青的茶汤中慢慢飘上去的白色热气,隔开了他与罗芳的视线。
“我啊,还是喜欢见过世面的姑娘,不然呢,我说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那聊起天来也很没意思啊。”赵承平转着茶盏盖子,“比如,我若是说起茶道,可以从中国唐代开始说到日本茶道,再说到清静和寂,再到赌书消得泼茶香,那才是灵魂的伴侣。”
“赌书消得泼茶香是李清照的事嘛,我知道的呀,日本茶道什么的,我也知道呀。”罗芳急切地向赵承平表现着自己。
“哦,日本茶道你也知道?那日本武士道呢?”赵承平问道。
罗芳一脸的骄傲:“当然知道了,我哥哥把在日本留学时候的事情跟我说了好多呢。”
“哦,你哥哥?罗馨远还跟日本武士道有关系?”赵承平饶有兴味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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