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已薄醉,公孙煊渁才停了劝酒,笑道:“先前姑娘和在下说,天神教要务……”
“哦,”紫嫣此时已经认定这便是终身良人,再没什么顾忌,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道:“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我还没来得及拆看,只是看见火漆封口竟然是大祭司标记,大祭司指令,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发出过了。”
“那紫嫣姑娘还是不要给我看吧,”公孙煊渁立刻推回那竹筒,“大祭司指令非同小可,虽然你我同属天神教,但是擅自将大祭司指令外传,会害姑娘你受责,在下……如何忍心……”
他不说这话,紫嫣还有几分犹豫,一说,紫嫣顿时什么顾虑都没了,尤其那最后一句,语气轻轻,关怀之意溢于言表,何止是关怀,紫嫣姑娘甚至听出了缠绵,听出了情意,听出了洞房花烛,听出了儿女成群……
意中人如此为她着想,紫嫣热血沸腾,急切的想要“美人赠我金错刀,我以报之英琼瑶。”激动之下干脆自己也不拆竹筒了,娇笑着往公孙煊渁手中塞:“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总不会出卖我的。”她笑着笑着,借着酒意,大胆的更靠近了公孙煊渁几分,脚尖似有意似无意,轻轻踏上了公孙煊渁的靴。
她来之前已经换了一双精致的水红绣花鞋,鞋上双鸾飞舞,鸾凤眼珠缀以极品海珠,暗处亦熠熠闪光。绣花鞋轻轻踏在公孙煊渁靴上,紫嫣笑声旖旎:“……是不是呢?”
隐约的不知道哪里似有微微动静,那动静极其轻细,大抵不过像是风刮过屋檐顶上长草一般的声响,不是武功绝顶的人,根本听不见。(未完待续。)
275 大祭司指令
公孙煊渁微侧首,看了看某个方向,身侧那女子一心沉醉浑然不觉,犹自在娇声追问:“是不是呢……是不是呢……”
“自然。”公孙煊渁回首对她一笑,笑容温存。
紫嫣心花怒放,托腮笑意盈盈的看他,她已有几分醉意,颊上晕红眼波流动,在银红宫制式样的华灯映照下,颇有几分灯下观花的韵致。
她侧了侧脸,调整出自己灯光下最美的角度,瞟公孙煊渁一眼,脚下踩住了,见他没动,犹自心痒痒,又举杯对公孙煊渁敬过来:“敬……公子一杯。”
浮雕凤纹银酒杯漾着碧色酒液,盈盈敬过来,公孙煊渁刚刚举杯,那女子已经轻轻和他碰了杯,两杯相碰时,酒杯底的晶莹指甲,似有意似无意的搔过他掌心。
公孙煊渁不动声色,低头对酒液看看,眼风自酒杯之上一飞而过随即收回,坦然将酒杯一照一饮而尽,随即很自然的站起,笑道:“姑娘饮酒了,仔细伤着身子。”走到桌边,亲自给紫嫣斟了杯茶。
他站起,紫嫣的绣花鞋自然便没了用武之地,刚有些懊恼,又见公孙煊渁殷勤给她斟茶,便又欢喜起来,觉得良人不仅人才出众,还体贴温柔,如此佳婿,带回天神教,当真要羡慕死天神教那一群勾心斗角的姐妹。
天神教生活单调枯燥,平日里接触外人也少,出使的任务不是人人都轮得上,有些人在天神教一辈子都没出过门,出了门。在这********神权至高无上之国,也是人人逢迎事事如意。所以神使经验历练都十分薄弱,平日里因为穹苍外人难入。从来也没遇上什么不顺,紫嫣此时满心里只想着如意郎君,哪里还记得什么规矩方圆?
“哎呀……我真醉了……”紫嫣贪恋情郎温柔,打蛇随棍上,干脆醉到底,支着肘,翘起纤指,在空中轻轻一挥,“……劳烦公子你代我看了吧……”
公孙煊渁不再推辞。露出“愿意为姑娘效劳”的神情,拆开火封取出纸卷,略略一看,笑道:“哦,西邻风烨国近日内乱,有一批乱军从大荒高原偷过国境,潜入我国之内,大祭司指令说,已经下令各地神使注意访查此类人等动向。以防他们在我国内生事,乱我国纲。”
“哦,风烨那个不受教化的异教之国,屡屡有挑衅我国神威之意。若是发现,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紫嫣神色中满是憎恶,“我这就知会各地分坛。并将手下都派出去侦楫查探。”
“指令的意思是秘而不宣,知会各地。在下看不太合适。”公孙煊渁微笑。“姑娘你安排属下用心便是,也不必和他们说得明白。毕竟这是大祭司指令,涉及军事机密。”
“你说的是。”紫嫣立即赞成,嫣然一笑,“是我孟浪了。”
“大祭司指令说,此件看完即毁。”公孙煊渁将纸卷递过来,对她笑,“姑娘还是自己看看再毁吧?”那一笑神光离合,紫嫣魂都飞了一半,毫不犹豫接过,伸手就将纸卷递上火烛,一边微带讨好的笑:“我不信谁,还能不信你?”
公孙煊渁注视那纸卷在蜡烛上燃成灰烬,笑意微微,他半边脸掩在宫灯光影里,午夜优昙一般芬芳神秘,紫嫣挥去灰烬,隐约闻见他身上香气特别,痴痴笑着靠近来,低低道:“你身上什么味儿,真是好闻,咦……”
公孙煊渁突然站起来,含笑俯脸看着她,道:“姑娘,你醉了。”
“我……”紫嫣摇摇晃晃航站赶来,心中有几分迷糊,心底隐隐有几分骚动,有些期盼今夜他能主动些,一夜风流定下名分,然而良人只是微笑看她,看得她心旌摇动,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她借了几分酒意再大胆,也绝对没办法去拉着男人共赴温柔乡,无奈之下还想说什么,公孙煊渁却已轻轻来搀她,她便迷迷糊糊被搀出门去。
“你家神使醉了,好生伺候着。”公孙煊渁吩咐等在院子里的使者们,立在阶上看着那紫嫣被搀走,犹自频频回首,唇角笑意淡淡。
随即他道:“看够了么。”
“紧要关头,戛然而止。”屋檐上飘下风菲菲,叼着根草笑吟吟,“真是可惜。”
“如果不止才叫可惜。”公孙煊渁牵她进去,“我数年追逐就会付诸东流。”
风菲菲笑而不语,却问:“纸条上到底写的什么?”
“就是那样。”公孙煊渁答得轻飘飘,知道风菲菲不会信,却也没想费尽心思去编什么能让她信的谎言。
风菲菲转过头,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无奈的叹气,道:“假如我现在吃醋啊什么的,你会不会把纸条内容告诉我?”
“不会。”公孙煊渁回答得很让人郁闷。
风菲菲瞪起眼睛,半晌“噗嗤”一笑,道:“哎,以前看小说,那啥啥狗血的误会啊虐啊折磨啊错过啊没完没了,看的时候痛苦万分,看完之后觉得脑残,现在我倒希望,我能真的脑残一回。”
“误会是建立在信任不足的基础上的,而我不认为,我们经过这许多事,还会出现不信任。”公孙煊渁深深看她眼睛,“菲菲,我爱着你的坦荡明朗,你是我一生里绝不会看错的女子。”
风菲菲沉默下来,半晌轻轻道:“哪怕我负你?”
“你负我,我亦甘之如饴。”公孙煊渁抚摸着她如缎的黑发,手指在那般润滑如流水的发间泻下,像是三年多岁月刹那而过,她在红尘彼岸,而他涉水而来,为这一场惊心而绵邈的邂逅,不惜迎向此后阴霾层层的未期。
“菲菲……”他揽她在怀,轻轻叹:“宁可你负我,胜过擦肩不识,此生错过。”
风菲菲亦叹息一声,抬头看无星无月的天际,喃喃道:“十六年前我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样黑沉沉的天色,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我不知相遇是对是错,总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将你们带入那属于我的浓重黑暗里……”(未完待续。)
276 你记性真好
“不,子夜之时,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很快就是黎明……”公孙煊渁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似是想起什么,问,“菲菲,你刚才说,十六年前刚睁开眼,就是这个时辰?”
风菲菲怔了怔,一时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刚才那句话其实很有些奇怪,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时辰?
她从未和公孙煊渁说过自己的夺舍,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在哪里都是禁忌,也不想和他提起自己的心愿,她没有勇气去当面和公孙煊渁说——我要离开你。以他的绝顶聪慧,想必早已猜出端倪,何必从自己口中说出,再伤他一回呢?
公孙煊渁久久不见她回答,又追问了一句:“真是这个时辰?”
风菲菲这才觉得不对,公孙煊渁在意的好像不是她出生的可疑,倒是对时辰十分紧张,紧张……什么样的事,能令他紧张?时辰?她疑惑的看向公孙煊渁,他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公孙煊渁眼神微微一沉,一瞬间暗如此刻天色,随即又恢复正常,伸手按住风菲菲的肩,轻轻笑道:“我是惊讶你记性真好……不早了,去睡吧。”
风菲菲看着他的眼晴,半晌掉开眼光,“嗯”了一声,道:“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身离开,公孙煊渁注视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突然抬手,半空中金光一闪。
一个男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恭谨弯腰:“阁主……”
“没有人跟着你么?”公孙煊渁截断他的话。
“没有。”
“让你的人立即化整为零。给我回去,盯紧所有动向。另外帮我查几件事。”
男子细细听了,躬身应下。随即身子一晃,轻烟般消失。
身影消失,影子却不灭,不知何时他刚才站立的屋檐下,一道淡淡黑影铺在地面,和树影花影参差在一起,月色淡淡升上来,那人的轮廓亦如月色模糊。
这回公孙煊渁脸色中终于有了几分讶异,回身道:“你竟然在这里。”
那人静静看着他。只答了一句话:“回去吧,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公孙煊渁默然不语,浅紫长衣软云般飘拂在苍龙夏夜依旧雪凉的风中,良久他道:“她在,我在。”
……
朝阳初升,将苍龙国连绵云邺雪山映得一片华光灼目,厚厚积雪折射日光,形成一片恍如云团的气雾。倒映雪山之巅层层殿宇,远远看去,如临九霄。
殿宇若城,傲然凌云。遥遥望去庞大而壮丽,整体青色,色泽古朴沉肃。构造却华美精巧,殿宇之间浮云迤逦不绝如缕。那些淡淡的夹杂着雪气的云气,在极高极冷之处凝结成六角梅般的雪。繁花飞落,三千玉阶,一地碎玉乱琼。
长烟飞雪孤城闭,只供人遥遥膜拜,于世外之地享尽红尘烟火。
苍龙天神教总坛。
天神教总坛其实也是一座城,一座没有守城兵,却天堑难越的城。城中殿宇若干,呈圆形分布,拱卫着最中间的辉煌大殿,孤城四面覆雪终年不绝,唯大殿之侧繁花烂漫,锦绣若春,淡紫色龙鸣花云般飘过,在絮云深处,浮游不休。
百丈方圆的大殿,静默无声,正中一座造型奇特的神像,不着冠不踏宝座,竟然是一个半侧身拂袖回首的姿势,着一身宽大长袍,衣袂散飞,姿态翩然,左手执剑前引,背在身后的右手掌心,却绽开一朵龙鸣花。
神像塑得极为精巧,衣带当风,翩然之姿栩栩如生,尤其那眉目,虽然只是个回首的侧面,依旧看得出光辉潋滟,姿容绝世,玉貌绮年,酷肖一人。
来来往往的穿着各色长袍的人们,经过神像,都恭敬的弯一弯腰。
这是苍龙天神教创教祖师像,苍龙天神教至高无上不可轻侮的神祗。三百年前,苍龙天神教创教祖师飞升之时,传下谕旨:“由吾始,由吾生。”这简单的六个字,很多人不解其意,但是他们很确定的认为,无所不能的教主大人一定能明白先祖神谕,引领苍龙天神教,永恒苍龙。
殿内来来往往很多人,却都寂然无声,尤其在经过帘幕深垂的内殿时,步伐越发轻悄,生怕一次呼吸重了,便惊扰了殿内的神们。
此刻,苍龙天神教殿内受万民顶礼膜拜的神们却正在吵架。
内殿内一张长桌,左右两侧各坐一排,人人神色淡定,似睡非睡,牙齿里蹦出来的话,却如电光火花,撞得哧哧作响。
“不明白教主为何执意如此?”上座左侧蓝衣高髻中年男子一脸不忿,“我擎天部族一脉历练红尘多年,既擅天神教事务又知天下苍生,为何不能擢升上三殿?普斯为何不能执掌天罗?”
“逅衾分舵执掌天罗倒也无妨。”上座右侧一高冠老者眼神似开似闭,漠然道:“就怕掌着掌着,上三殿就全数归你擎天部族一脉了。”
“三长老此言差矣。”右侧第四的一样服饰的老者立即反驳,“阿瑞斯王的意思只是普斯掌管天罗,三长老怎么就扯上上三殿了?大祭司是教主直管,龙部是通灵王麾下,天罗一直由七长老代领,七长老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如今提升下年轻人,有何不可?”
“可以,可以。”立即又有老者接道,“本座倒对普斯执掌天罗没什么看法,只是想对阿瑞斯王的提升理由有点异议,虽说普斯部有不少擎天部族,但普斯本身,却很少红尘历练,阿瑞斯王,你以此为理由要擢升普斯,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你才可笑!”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蓝衣高髻男子眉毛一竖,“普斯不是擎天部族不可以执掌天罗,那通灵王常年不在殿中,又为何能执掌龙部?”
几个反对派的老者齐齐冷笑不语,立即露出“就知道你是凯觎上三殿的意思”的神情。
“笑什么笑?”高髻蓝衣男子也冷笑,“按说我职位,说不得通灵王殿下,但是好歹我也是他长辈,今日便僭越一回,我知道你们捧着他,就因为他天纵奇才,就因为他是天神教三百年来最可堪大任者,就因他天授神……”(未完待续。)
277 幕后的无形之手(k哥和氏璧+)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听见上头一声微咳,立刻止住。哼了一声继续道,“然而奇才也罢,可堪大任也罢,如果根本无心重任,又有何用?你们巴巴献上的东西,人家根本不稀罕,又有何用?一个漫不经心的通灵王殿下可以掌龙部,那么一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普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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