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将康太太押走,她边走边哭哭啼啼。
严樱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唉,这位康太太性情懦弱,这些年康先生在外招蜂引蝶,她就装作看不到,现在追求真爱却又不离婚,还想着要和马宁私奔,从来都拎不清,认不准自己的位置,也真是……没法说。”
苏三点点头,康太太是不是凶手另说,她的婚姻和爱情悲剧,自己绝对是有原因的。当初在康学汝一次次伤害她的时候就该决然离开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苏三想到这里,特意看了罗隐一眼,目光充满了审视。
罗隐耸耸肩:“看我做什么?哦,吃饭了没有,我们去吃饭吧,严小姐,你可要尽地主之谊帮我们多介绍点本地美食哦,我请客。”
他语气轻松。
严樱看看罗隐又看看苏三,扑哧一声笑了:“我算是明白了,我们苏苏这种大胆包天的性格是怎么来的,原来是罗先生给惯出来的,见到这样可怕的事情,罗先生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呢。”
“那是因为……他是警察呀。”
苏三挎起严樱:“反正今天的课已经没法上了,走吧,吃饭去,哎,我要饿死了。。”
三个人往校外走,看到一个背着相机的男子急匆匆往这边走。
严樱挥手道:“正良,我在这!”
原来走来的这个是严樱的男朋友,巴蜀日报的记者方正良。
“我听说你们学校发生了凶案?怎么?难道我来晚了?这样子看着不像出事啊。”方正良很是遗憾。
“是的呀,警察才把人带走。”
“那我的新闻可怎么发啊。”
“介绍一下,这是我中学的同学,苏三和她的男朋友,罗先生。哦,罗先生可是上海滩的警察呢。”
方正良闻言,面露惊喜:“呀,我还真是幸运,今天能遇到你们,这样吧,你们给我介绍下凶案也成啊,等会我再拍点案发现场的照片就好。有警察在,一定有很多精彩的分析,我明天的新闻有救了。”
“好啊,我们正好要去吃饭。”
“正好,我知道一个很好的馆子,今天我请客。”
苏三悄悄打量着方正良,身材不是很高但是看着很结实,西装肩膀撑得紧紧的,小平头,圆脸,笑眯眯的,很标准的四川人长相。看着是挺精神利索的小伙子,和严樱站在一起看着还挺顺眼的。
方正良带着大家来到一间小饭馆,桌面上油渍麻花的,看着不甚干净。
苏三急忙看了罗隐一眼,他毫不在意地坐下后掏出手帕擦了擦桌面,脸上没有嫌弃的表情,苏三这才松口气,看来罗隐出门在外已经能够适应大众环境了。
方正良大包大揽,点了他家的几样招牌菜,严樱管老板要了四个碗,倒了热茶进去一双双涮筷子。
方正良笑道:“看看,我们这个医生就是有洁癖,走到哪里都要烫筷子,老话都说不干不净吃了莫得病呢。”
严樱笑道:“你呀,从来都是歪理邪说。不过你平时信息都很灵通啊,怎么今天什么都没赶上,我和你讲呀,今天的事情真是太吓人了,康先生,唉,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这种事。”
方正良则嘴一撇不以为然地说:“他这样的人出这种事早晚的,一直被女人围着,宠得他什么都敢玩,胆子越来越大,一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总要出事的。”
罗隐忽然问:“康先生玩的很大吗?都玩什么?方记者好像很清楚的。”
方正良笑道:“那自然是他比较出名,在市井间总有些传闻的,我也是听人说起过,说他玩女人,各种花样的玩,我就想这样的人总要出事的。”
罗隐点点头:“哦,这样,看来康先生在外面名气还蛮大的。”
“是啊,是啊。”方正良干笑几声,“哎,菜来了,毛血旺,呵呵,这个菜不错,正适合现在吃,热乎乎的,驱潮气。”
说着就张罗着吃饭,罗隐看看苏三,微笑了一下,唇角上扬。
吃过饭,大家沿着原路往校园走。
方正良站在教学楼门口拍了几张照片,接着就往里面走。
严樱问:“你干嘛去?”
“拍几张照片做新闻用。”
罗隐默默跟在他后面,方正良站住脚步,有点疑惑地看着罗隐。
“方先生似乎知道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方正良一扬手里的相机:“哦,是,没到学校就听到这件事了。“
罗隐点点头:“看来这事情传播的还真快,细节都一点不差的被人知道了。”
方正良笑笑:“是啊,我们四川人就是爱摆龙门阵,多大点事很快就传遍全城了。”
苏三一直看着俩人说话,严樱察觉出不对了:“他们在说什么?”“一点小事情,樱子,方先生知道你曾经暗恋过康先生的事情吗?”
严樱摇摇头:“不知道吧,我从没和他提过这件事,再说那只是一时心动,我和康先生没什么的。”
蝙蝠公寓(十二)
方记者拍了几张照片就回去了,罗隐说还有人要去拜访,既然苏三执意留在严樱这里,只能提醒她多加小心。
“这个方正良有点问题,他刚才说康学汝玩的太大,我不信一个医学院教师的风流韵事能闹得全城皆知,这可不是什么小县城,这里是成都,达官贵人那么多,小报记者们真的会对一个大学教师那点事穷追不舍吗?“
“你的意思,他可能知道点什么?”
“对,就是这样,要注意安全。这个电话能最快找到我。”罗隐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塞到苏三手里。
“你怎么会对这个案子很关心?康先生这样的人,过去你恐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那是因为这种扒皮的方式让我想都太多东西,你可知道,藏地有这样的宗教习俗?”
苏三摇摇头:“好吓人,宗教既然是让人慈悲的,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事情。”
“不是让人慈悲,是让人心生畏惧,恐怖,完全膜拜于某种力量之下,那么人皮人的骨头就是最有震慑力量的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凶险异常神秘莫测,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神秘文化,扒皮恰好也是其中一个。我总觉得康学汝的死可能另有玄机,不仅仅是情感纠葛这么简单,若是能查明此事也算是我们进藏之前的演练了。”
“我明白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毓嵬呢?怎么没有过来?”
苏三这才想到没有看到毓嵬。
“那是因为……”罗隐憋住笑,在苏三耳边低语道,“他被肖琴给抓走了。”
“啊?肖琴!”
苏三想到性格跳脱的毓嵬刚跑到成都就被随后赶来的肖琴抓回去,肖琴这人一定是用尽了办法和手段,估计又是各种的磨叽和威逼利诱,想想都精彩,因为人皮事件带来的些许阴霾也在瞬间一扫而空:这可是无比好玩的事情,能看到毓嵬吃瘪啊。
苏三送罗隐回来,走到蝙蝠公寓门口,看到林小姐抱着她的黑猫坐在藤椅上,像是在晒太阳。
大概是看到有人走过来,她抬起头,眼睛半睁着看向苏三:“哦,是苏小姐。”这女人说话声音干涩的像生锈了一般,嘶哑难听。
“苏小姐是打算在这里住了?”
林小姐的手一下下抚摸着那黑猫,那猫大概是阳光晒得舒服了,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很惬意的样子。
“是,在朋友这借住几天,怎么,林小姐好像不欢迎啊。”
“欢不欢迎呢,轮不到我来说,只是苏小姐,这里可是是非非太多,你也看到了,忽然就死了两个人,这魂啊怕是没走远,你晚上还是要小心点,可别遇到点什么。”
林小姐刻薄地笑着,目光阴冷。
苏三很真诚地说道:“林小姐,你不了解我,其实呢,我这个人是最喜欢管闲事的,而且是生冷不忌,见鬼抓鬼,我对这里……很感兴趣。”她说到这里还向四周看了看,露出很满意的表情。
林小姐冷笑一声:“好奇啊……”
她忽然拍了那只黑猫一下,黑猫睡的正舒服,被人这么一拍,嗷地一声起来,弓着背,尾巴直直的像棍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她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是会害死猫的。”
苏三没理她,转身就走。
一直到走到楼梯口,苏三都能感觉到后面一定有两道冰冷刺骨的目光。这个林小姐,瘦削的脸,青黄脸色,高高的颧骨,面相刻薄又凶悍,苏三心想,这学校怎么想的,找这么个面相的人看女生宿舍,不过这样也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女孩子们心生畏惧吧?
她踩着木头楼梯往上走,楼梯咯吱咯吱作响。
走到二楼时,一个女生忽然冲过来,冷冷地看着她。
苏三有点无语,心道你们这学校的人怎么都喜欢这个眼神看人。
这女生正是自称和死者马宁是同乡的胡艳萍。
“胡同学,有事吗?”
“苏小姐,你可知道和严小姐同舍的那位小姐去哪里了?”
胡艳萍盯着苏三的眼睛说。
“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了?”
“呵呵,是真的出国了吗?”胡艳萍嘴角荡起古怪的笑容,“是严小姐说她出国了,可是从始自终大家只看到了她留下的辞职信,人影都没看到过,也许她并没有走呢?”
苏三一愣:“没走,在哪里没走?”
“自然是在我们学校。”
“在你们学校?”
胡艳萍点点头,眼神忽然亮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说,她会不会也在那个池子里。”
苏三被这女生说蒙了,什么池子?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福尔马林池子,那间地下室一直是由严小姐负责,她往里面扔几具尸体谁又能知道呢?至于今天,是苏小姐你和她在一起,也许就是因为你也在那,康先生的尸体才会被发现的吧。”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在警察面前不口口声声指责康太太杀人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认定是严樱。”
“我也说过,因爱生恨也是有的,女人心海底针啊,这些事对严小姐来说都是很轻松的。”
“那你去和警察说啊,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苏三不想理她,她觉得这个女生真是麻烦。想法恶毒,这么说话怕是想离间自己严樱,好讨厌。
胡艳萍看着苏三的背影幽幽地说:“我是为了苏小姐好,我们这楼啊,年头久,什么事都有,冤魂也多,我是担心苏小姐夜路走多了总会要见到鬼的。”
苏三转过身对着她嫣然一笑:“是吗,刚才林小姐也讲了类似的话,不过我这个人呢就是喜欢见鬼抓鬼,没办法,大概是钟馗命吧。我还很期待遇到个把个鬼呢。”
胡艳萍看着苏三噔噔噔上了楼,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喵的一声,胡艳萍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去,正对上一张瘦削的面孔。
“胡小姐,你对那位苏小姐说什么?”
林小姐低声问。
“和你有关吗?”胡艳萍向前探着身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担心什么呢?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蝙蝠公寓(十三)
苏三站在四楼楼梯口,留心着二楼的动静。
她的一切感觉都比常人要敏锐许多,能模糊地听到好像是林小姐的声音。
苏三背后发冷,这样看林小姐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可能还听到了自己和胡艳萍的对话。
这两个人,都实在太奇怪了。
“送人去了那么半天,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啊。”
严樱看到苏三进来,打趣道。
“什么啊,是没进门被你们那位林小姐教训,走到二楼又遇到那个胡小姐,对,就是马宁的同乡,我发现了你们这不该是医学院啊,该是文学院,一个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叫人云里雾里,哎,我说这都从哪学的。”
“你搭理她们做什么,林小姐是最最讨厌的,老巫婆一般,我们见到她都绕着走,那个胡艳萍,你看那会她那眼神,恨不能将康太太吞了。”
对,严樱形容的非常准确,胡艳萍当时看到康太太时那眼神恐怖到极点,充满了仇恨,按她的说法,那是因为她同乡好朋友马宁被康太太害死的缘故,但她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可不像是基于对朋友的情谊,特别是刺激康太太说马宁是为了给康先生戴绿帽子,那表现活脱脱是一个吃醋的前女友的形象。
“你说有没有可能胡丽萍喜欢马宁?”
苏三试探着问。
“这个很有可能,今天胡丽萍的表现太奇怪了,完全像是个妒妇。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这楼有鬼,要我小心点别撞到,还说……”
苏三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道:“还说原来和你同舍的那位小姐,可能就是被鬼抓走的,她说那人只留下封辞职信,说自己出国去了,别的谁都不知道,没准是被这楼里的那鬼杀了,也扔到解剖室的池子里呢。”
“嗯,这个想法倒是很新鲜,但我今天清点过那里的尸体,只多出康先生那一具,还真没有别的,不过你说的对,这里的确不像是医学院,这学生的联想能力绝对够文学院水平了。”
苏三躺下,看着上面的帐子。
那个铁钩子就在眼前,苏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眼指着那铁钩子说:“我现在是看什么都有疑点,哎,我怎么看着那钩子上面有血迹呢?”
严樱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哪里,哪里,哪里的钩子?”
苏三起身,指着那铁钩子:“这个,我觉得这里有血迹。你能看到吗?”苏三本来是不想提出这件事,可是林小姐和胡艳萍的话在她心头缭绕,她不希望自己的老同学严樱是坏人,心想还是索性试探她一下看看。
严樱闻言,脱了鞋站在床铺上,努力探着头向上看,嘴里还嚷着:“哪里,哪里呀,血迹在哪?”
苏三指着那个钩子,严樱想了想,跑下去穿上鞋子,在自己床头柜上取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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