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夫人没有追问的意思。她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做得,说不得,于是也盯着会场上。
这时,就见本来一直闭目,仿佛在静思的荀玉豁然睁眼。提笔蘸墨,就在白纸上一气呵成,些下一行字,只是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些的什么。
那一直在关注场上的木百事也大呼小叫,引起了吕展源的注意。
吕展源一脸平静:“看上去睡了一刻钟,忽然清醒了,作出什么样的‘佳作’,能过了第一日吗?”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荀玉做出什么诗来,能胜过他。
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诗画双绝本来就是极高的名声,不然不能说是绝。而他写的那首诗,更是他长久以来的佳作,不信有人闭目沉思,就能做出胜过他的来。
木百事这样一听,颇为怀疑的眼光看他一眼,道:“看那练气士,一气呵成,仿佛自信的很。你别阴沟里翻船了,就像那白衣人一般。”
“怎么可能,若真能做出什么好诗,她怎么不一早就写了。那练气士修炼几百年,以前会没有什么像样的佳作?分明是做不出来,看时辰要到了就乱写一气,想着混过了第一日。”吕展源又听到白衣人三个字,说话间语气有几分烦躁。
“什么以前的佳作?”木百事问道。
“哦,哦,我是说那练气士,以前没什么名望。”吕展源吞吞吐吐地说道,毕竟拿以前的诗作出来参加现在的诗会,虽然是有惯例的,但毕竟不好直接说。
木百事一听,就知道这吕展源有事瞒着他。
他向来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于是不放过,“你傻吗,那练气士从海外的来的,能在中土有什么名望?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吕展源只好小声将这件事说出……
两人一边议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斗篷人。
木夫人,回头问道:“是与这荀玉有关系?”
“嗯,方才感应到那个有些动作,就来看看,现在看来是彻底镇压了。”斗篷人语气淡淡,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到她。但见她斗篷底下颤抖地双手,死死握住就知她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
木夫人也不在意斗篷人到底是真的淡漠还是装出来的,道:“荀玉的气运太盛,要对付她一般方法不行,要被气运反噬,还没开始就遭受各种意外,只得借助外力。”
“只要那东西做好了,她的气运不过是自毙的匕首,气运越盛,匕首越利。”斗篷人伸出手来做个切断的手势,又道:“不过这东西做这事大材小用,还可以顺手收收麦子。”
木夫人点点头,问道:“可是看上孟河与城隍,不过这样一来常德大乱,说不得你就要被召回天宫,值得吗?”
“现在我连赦命都没了,还能参与那事?只得学那文曲星明哲保身,事发之前就赶回天庭。”斗篷人有些叹气,接着道:“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必然完成,这次劫难绝对超乎你的意料,便是天官星神都……”她说道这里顿了顿,还是没有说下去。
虽然斗篷人话未说尽,但木夫人眼前依然一亮,她想到什么,转移了话题道:“那好,不过杨府的事还要你先照看着,免得提前引起那练气士的警惕。”
“放心,她还发现不了我,就是她得到了那东西,没有赦命怎么驱使得动。”斗篷人说完,径直离去。
第二十八章判断
荀玉缓缓来到杨府驻地,她表面上显得自信优雅,其实心中暗自担忧。
道经中镇压的符诏有灵性,荀玉从其中得知,原来当日她初初来到神道大陆,正好是这百花仙子下凡之期,下凡的遁光刚好撞到道经附着她神魂的那道青光上。
百花仙子认为是什么天地生养,或者是他人炼成有灵性的宝物飞遁到此,于是出手抢夺。
结果没想到不止宝物没到手,连符诏与赦印都丢了。赦印化生花池,生出她这肉身来,而符诏被道经镇压在第四页。
荀玉上次领悟逍遥自在的意境,切合第四页的神通,于是封镇松动,符诏那时积蓄已久才有机会脱出,如今又被镇压回去了。
现在赦印符诏都有下落,只有一个不明,就是那百花仙子到哪里去了。
荀玉可不相信在天宫中无数年岁月的天官会这样轻易陨落,现在恐怕就藏身在常德某地。况且以她现在在常德的名声,已经是敌暗我明,如果不找机会将这百花仙子惊出来,她便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而找到之后又如何,自然是各凭本事。
至于说她归还符诏与赦印,两人相安无事,却根本不可能。
首先是这天官想要强夺她的道经,已经是结仇了。而荀玉修真三百年,怎么也不会这样天真,相信归还符诏能相安无事,恐怕那百花仙子得了符诏恢复法力,第一件事就是抢夺她的道经。
加上那天官现在也不见踪影,隐藏在暗处,就知她打得必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样看来,荀玉虽然还未见过这百花仙子,但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百花仙子必然是个极难对付的,甚至也是她来到神道大陆最大的危机。
这几日来,明面上的敌人,无论是不怀好意的四夫人与木家,在怎样也不过是凡人,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眼中。而地功神是淫祀邪神,受到地方打压,又因气运,对她构不成威胁。
这般算下来,唯有这位一直没有显露行迹的天官最难对付。
荀玉甚至在心里怀疑,这百花仙子其实已经见过她了,只是她一点也没有察觉,毕竟修士的神识隐秘,在天官眼中必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能有着隐匿的办法。
荀玉在心里将思路理清,决定先手一步,看看能不能打草惊蛇,将这百花仙子惊出来。
她坐到原先的位子上,显得淡定从容,受她影响,方才还有些喧哗慌乱的众人也逐渐安定,只等第一日诗会结束。
三夫人方才想着让老太君去求孟河君,现在看着荀玉,有几分不敢正面与她对视,倒是一旁的四夫人没什么在意的,问道:“上君真是辛苦了,为了妙儿的事在此受累。”
荀玉在台上,意识沉浸在识海之中,放松了对外界的神识扫描,不知刚才发生的事。
实际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她只对四夫人有些奇怪。她神识感应之下,四夫人竟然是真的好奇她的诗做得如何,真心希望她能获得诗会第一。
她不知四夫人已经彻底放弃帮木百事夺取杨府气运之事,现在只想赶快将事情终结。于是回答道:“到无甚难的,练气士汇集灵气,不惧寒暑,只是心中构想诗文花费了些时间。”
老太君见荀玉自信坦然,印证了心中的想法,也一脸微笑点头。
…………
城隍法域,孟河君一袭白衣来到此处,他与外界打扮一般无二,只在腰间多了一块玉牌。
城隍大殿现在空空如也,只有青铜高柱,刻着几行诗文。
城隍与他一般,都是不喜华贵之物,生前就是如此。
一路走到后庭院子里,城隍就在此处照料几株烟竹。他没有回头,知道是孟河君到了,问道:“你怎么没给那吕展源一点教训,只叫他裱两个字?若是他知道这字是你写的,恐怕高兴都来不及。”
一个小小诗画双绝,名气小气量也小,得罪了孟河君,这一点点小小的报应怎么偿还?
孟河淡淡摇头:“你与一个凡人计较什么,在他阴德簿上扣一笔,若是撕了我字,就再扣两笔。”
城隍刚听孟河说话,还以为他是真不计较,结果转眼就要扣人阴德,暗自位这吕展源倒霉叹了一口气,转头去找阴德簿。
孟河趁着城隍不在,立刻拔了一株最幼的烟竹,将它点了,等城隍出来,又当做无事发生,若不是空中还飘荡着一团透亮的烟雾。
城隍瞪了孟河君一眼了,无奈一叹气,自从上他使了个‘诡计’将这烟竹从孟河君那里诈来,就常常被这样祸害。
于是收了云烟,问道:“就会祸害我的宝贝,你今天出去怎么没同那天官套话。”
“事情倒还不急,这诗会还有两日。况且那天官看我一眼,不理不睬的,恐怕是不想与我打照面。”孟河君摇头。
城隍想想也是,那天官一心一意要隐瞒身份,弄了半天才叫人以为她真是什么练气士。现在孟河君若是前去与她交谈,恐怕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若是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平白恶了这天官。
这时时辰终于到了申时,城隍使出圆光术,就看清了阳世城隍庙的景象。
会台上,各位书生已经将试卷交上下台去了,只有十位德高望重的读书人坐着,他们是这次诗会的‘考官’,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
童子将试卷分给这十人,现场判定。那些书生要一个时辰才能做完的卷子,考官们看上两眼,就知道谁是乱填,谁有错漏。不一会就将大部分卷子筛选出来,判罚不过。
那些有错漏的都被红墨标记,发回书生手里,现场唏嘘之声不绝于耳:“哎,我不过错漏三字,就判不过了。”
“若是错两字,你还有着回旋的余地,三字却万无机会了,除非你的诗文做的极好。”
有两个书生摇头叹气,他们手上的卷子都有三个红圈,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真将这卷子发回手中后,才是觉得可惜。
不过这到底是诗会,不是考试。若他们的诗文做得足够出彩,还是有着机会参加第二日的,心里带了几分念想,盯着台上。
第二十九章名传一州
上古商时,神道大昌,三位天君得了天赦,起法力合力主持天宫,从这时起神道就成了这片大陆上的终极追求。
凡人一生做善事,都为了死后可以封神,长存不朽,能免去轮回之苦。
符诏赦印,组成了赦命,得此赦命者就能汇集气运,而气运就是神道的基石,香火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凡间帝王,朝廷也逐渐懂了一些气运的妙用,即是命格汇集气运,所以从那时起,便有以文取士,以气取序规矩。
不然即使有人才情高绝,但气运低迷,考试以后也是不能排到前几名的,便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而有人即使诗词文章不过关,但有一家郡王乡绅的气运做基,也能考上。
人的气运并不是一成不变,有人在路上攀上了贵人,有人无意间做了一见好事叫神遇见,那气运得神之助,也能有所提高。相反,做了什么事恶了神气运也会低迷。
长此以往,神道大陆多多流传了什么什么书生气运不足屡考不中,在山间游玩散心,却无意间遇见什么破庙旧鬼,一时心软提笔作诗。
没想到这旧鬼居然是当地山神,给了书生一杯气运,从此一飞冲天,考试有如神助,过了乡试会试,最后考过殿试之类的。
因此这有时候山间小庙多多画满了过去来此的读书人作的诗词,当然其中大部分不怎么样。
这样不知其中神是否还在的小庙都有如此多人参与,像城隍这样的大神,来的书生自然更多。
此时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会场上的十位考官已经初步将第一日不过的卷子筛选出来,大部分因此落榜的书生在此唏嘘。
“哎,往常城隍诗会第一题,不过是要考些诗文,其实简单,没想到今日多了一次体考。”
“还是今年来的人多,连江右都有人来了。”
“哪知如此?听闻今年江右有大山崩塌,原本的两个地只不再显灵,才想着来咱们江左碰碰运气。”
还有一把年纪,白发苍苍的老翁,一生气运不足,一辈子都没考上,将一切希望都放在城隍诗会上。如今老眼昏花,有三个字一笔画错了,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捧着试卷,颤抖不已。
“第一题结束,还有剩下的书生来台上,第二题便开始了。”
诗会现场太大,有童子一家一户地通知,荀玉跟着人流来是诗会台上,一眼望去,留下的不过几十人,比起刚开始的几百人少去太多。
若说开始那几百人里,若荀玉这般来的女子也有不少,不过全在第一轮就淘汰了。大部分是如那柳月一般,作了一半熬不住自己退离的,剩下的则是错漏几字,没有通过。
现在台上就剩下的只有荀玉一个女子,而且年岁不大,站在一群读书人中,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吕展源就站在离荀玉不远的地方,一脸阴沉地看着荀玉。
一旁的书生道:“这女子也能参加这城隍诗会,还比过了这大半读书人,也不知他们读的书都到哪里去了。”一边摇头叹气。
一个书生道:“别说他们,不过是些填词都过不去的,倒是那女子背书挺厉害,看着比那些楼船里的强多了。”
他们是与吕展源一起的狐朋狗友,平时浪荡惯了,不会因吕展源现在名誉扫地就离了他去,再者现在吕展源书法得了风骨,又攀附了木府,这些人更要结交。
他们读的圣贤书,可圣贤书中也没有教他们要瞧不起女人,但也没说要瞧得起。想到是吕展源对头杨府的,便以性别为攻讦。
而楼船就是常德的烟花之所,因为常德多水,烟花之地放在楼船上便是一大特色。
吕展源轻蔑道:“不过是记忆好些,你方才没有看到她在台上,半个时辰不到就将填词做完了。但剩下咏柳一题,想到诗会结束也没有结果,最后胡乱写了一道,想着蒙混过关,却不知这城隍诗会何等严格,若是诗词不过,还可以在场下选一个做得好的顶替了。”
几人虽然议论,但不敢大声喧哗,现在做考官的大多是德高望重的老书生,几乎代表整个常德的评风。吕展源敢得罪庞绘,让他给品德打个不过,却却不敢得罪这些,不然可能连考试都不能参加。
一位考官站起来,对剩下的书生道:“现在开始检验尔等的诗词,题一过了的,若是诗词在水准之上就可过关,若是没过的,只有诗文做得能够名传一县,也可勉强破例过关。”
这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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