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荀玉已经听清了庞绘说的话,于是道:“庞大人,这倒不用,说起来这件事与杨府还有些关系。”
荀玉顿了顿,接着道:“杨府杨妙石之事,不知诸位可曾听闻?我能发现那野神作乱,也是因为此事。”
老太君一愣,荀玉话里的意思明了,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杨妙石生病,会与淫祀邪神有关系。
不止老太君一人,杨府在此的,个个听闻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因常德临县虽然有淫祀之处,但常德却是万万不会有的,连史书上都不曾有过记载,现在却偏偏发生了。
这些人中只有一人不曾惊讶,便是四夫人,但她也不害怕,只觉得高兴。只要这地功神的事情揭露出去,那木夫人便是不肯放弃,也无可奈何了。
荀玉打量了一下众人,见他们面露惊讶之色,接着道:“曾经见过杨妙石的病,一开始只以为是外出遇到什么邪祟所致,一副丹药就可解除。”
“当时我初来常德,不识此地法术,后来对气运之道有了一些了解,才发现杨妙石的病身上没有阴气,不是遇见邪祟。”
柳十方这时问道:“这样说来,我女儿也是与杨妙石一般的症状?”
荀玉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这件事便涉及到我练气士阴阳五行之理,一时半刻难以解释清楚。不过若是常人在外遇见阴邪之物,或是中了迷惑心神的法术,身上难免阴阳颠倒,五行逆乱。”
“但是我见杨妙石与柳月,身上阴阳条理,五行整洁。这样我看不出名堂的邪术,所以猜测是淫祀邪神所为。”
庞绘点头,他在监道院卷宗里见过练气士的记载,明细条理,荀玉说得并无差错。
而一旁的柳十方虽然知道荀玉已经说过她不能解他女儿中的法术,还是忍不住询问:“那杨妙石所用的一方丹药,能对月儿起效吗?”
荀玉摇头,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道:“杨妙石所中者,蒙蔽神魂,只要祛除邪祟,他本来的气运自然会还复。而柳月则被迷乱了心神,法术丹药不能解救。”
柳十方并不是十分明白,连一旁的庞绘也听不懂,仍然询问。
荀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杨妙石只是被人用布蒙住眼睛,将布拿开自然能够看见。而柳月则像是被人欺骗了,即使将骗子赶走,但若是不将骗术揭开,她依然是被人蒙蔽的状态。”
这个比喻便声动一些,宁淑道:“哦,如杨妙石那般,就是被人用布蒙住眼睛,让他以为现在是黑夜,但将布揭开,自然知道现在是白日。而同月姐姐那般,则是让她以为白日是黑夜,不改变她的观念,这术法是怎么也解不开的!”
荀玉点头,正是如此,这样的法术的确比修真大陆高出一筹,可以说是神妙异常。
若是用练气士阴阳五行之气的道理,怎么也不能做到此处的,但影响人之气运却可以
她也暗暗佩服这天官对气运之道的精习。
只是不知这样的法术对修真者的影响若是可以做到,岂不是能直接改变一个修真者的观念,让原本的敌手为她出生入死?
这样想想还真是可怖。
第四十八章新词牌
“既然是临县淫祀作乱,便要秉公执法,这就回去纠结人手一举捣毁,但其中有一个难点。”庞绘面露为难之色,“前段时间顺县也有禀告,言淫祀作乱,当时已经满县查抄过一次,只是没有半点发现。”
早在荀玉来到神道大陆之前,顺县已经有人举报地功神淫祀,只是当时查抄,并没有结果。
庞绘接着道:“顺县乡野之中,已经检查过,但民众不举,乡绅遮掩,恐怕……”
“这有何难,我家在顺县也有产业田地,有些佃户,只要询问一番就可明了。”柳十方道。
柳府是常德郡望,不是杨府那样靠着军功名声起来的,虽然一时威望,时间久了人心散去,名声减低,慢慢也就低落了。
柳府在乡野有许多田地,家中又有生意,银钱无数。
这些田地租给佃户,便与佃户的利益结合了,即使即使时间流传,只要田地不卖掉,依然人心向齐。
庞绘点头,一众人共同离去,临行前道:“此次拘捕捣毁淫祀,事在隐秘,还请几位万万保密。”
庞绘倒是对这里多有信心,因为杨府与柳府,都受这淫祀之苦,不可能泄露这事。
这般杨府驻地便安静下来,只有些私下讨论,不外乎杨妙石原来不是在外中邪生病,而是有邪神暗害。
秀儿有些担忧地问道:“上君,妙石少爷不要紧吗?”
杨府众人都来参加诗会,府里只有几人留守,她害怕那地功神来暗害。
“无事,虽然同是被邪神暗害,但那丹丸依然可解。况且杨府气运浓厚,一般小神不能侵入。”荀玉一脸平静地道。
其实杨府对地功神来说,来去自如,因为这杨府有着内应。但是想要暗害杨妙石就没这样简单了,今时杨府的气运,不是前日可比。
见荀玉一脸镇静的摸样,秀儿同样安静下来,既然上君这样有信心,那想来这野神对她来说,也是不在话下的。
庞绘离去了,但诗会还在继续,这时间过去,便到了正午,期间荀玉又参加了两场,依然轻易过关斩将。
她还不断将神识投视在四夫人和云儿身边监视,却发现她们依然安静,半点也没有为地功神担忧地情绪。
这是改了性子吗,还是事不关己?
荀玉心底有些担忧,她也不知为何,但总觉得有个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开始还以为是四夫人和云儿要悄悄报信好让那地功神能外出避险,点但现在看来却不是。
这是修真者的心血来潮,出现时必然是她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冥冥之中的灵觉正在提醒她。
“六组,荀玉对十七组,一青。”这时,忽然有小童通告。
这是今日荀玉最后一组,她的对手一青,却是个假名,常德无人识得,没想到居然可能进前十。
来到台上,荀玉轻车熟路来到目的地,一青已经等在这里。
一青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穿一身锦衣,带白虎皮外袍,见到荀玉到来,先一步打招呼道:“小姐请了,小生一青,对寻小姐的诗文真是极为敬佩。”
“你好。”荀玉淡淡回忆,她现在心中不安越发明显,灵觉警示但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你好,你好。”一青喃喃念道几句,“这个你好两字,用来打招呼真是极好的,浅显易懂,对第一次见的人也不觉得突兀。哦,这两字就可看出寻小姐的文辞功底是极好的。”一青对荀玉似乎是不吝赞美之词。
不过荀玉可不领情,礼下于人不有所求,“哪里,这是故乡常用的,不敢居功。”
一青眼神一亮,道:“那寻小姐的故乡,定然是人杰地灵,不然怎么能生出这样的美丽的女子来。说起来小生也离家数年,想起家乡四季花,十分感叹…”
他唏嘘一会,才接着道:“不知寻小姐仙乡何处,又有怎样美丽的风景呢,是否想家呢。实不相瞒,在下游历四方,虽然明山秀水见过不知多少,但现在来说总还是觉得家中那株常青藤开出的花朵,才最最秀丽……”
荀玉似乎没有半点不耐烦,因为一青已经开始说他游历过那里地方,见过什么风景。
虽然灵觉警示,但荀玉现在一点也想不起她到底漏了什么地方。但既然眼前之人游历神道大陆,她就想着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情报,毕竟她很快要离开常德。
于是一人说一人听,半晌过去,一旁的小童早已不耐烦:“两位,外地风景诱人,不过现在乃是城隍诗会,不若先比过,风景之事私下再议。”
一青听到小童的话,忽然道:“荀小姐,既然如此,咱们稍后再说,先将诗会比过,不过……”
一青停顿一会,才道:“不过在下来到常德,一直做的都是律诗,听的也是律诗,乏味了,不知寻小姐可会做词?”
“略有听闻。”荀玉回答道。
“在下对荀小姐的诗文,自然是比不过的,这样一来这诗会也没了看头,略显无趣。既然咱们都是思乡之人,不若就以故园为题各自作词,这样多些悬念如何?”一青一脸期待地道。
一旁的小童本来以为两人又要说上,还在想是不是要打断,没想到一青就开始提议。
他鄙视地看着一青,原来他说了半天,就是想要做这个,不过他这计谋也太差劲了吧,常人都不会应的。
“甚好。”荀玉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甚好,那么新的题目想好了是什么吗?
小童正准备写上新的题目,忽然意识到荀玉说的可不是不同意,而是甚好啊。
他一脸呆泄得看着荀玉,问:“题目就用故园,文体用词?”
见荀玉点头,小童便记下,他心想:“这海外人,真好骗。”
又问道:“那词牌格式,用什么?”
一青顿时打断道:“小生这里有个新词牌,新奇得很。”
“那有劳将词牌平仄写上吧。”荀玉答道。
她没注意,小童这时候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这人真好骗了,而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第四十九章顺县
荀玉让一青将他的词牌写上,自然不是小童想的那样,脑袋出现了问题,而是她三百年来研习诗文的自信。
在修真大陆,荀玉诗词歌赋都十分地熟悉,即使要她做出新词来,也没什么难的。
况且现在一切都如了一青的愿,但等他输了,也怪不得荀玉。
到时候在向他索要游历神道大陆的手札记载,他也不好意思不给了。
荀玉打定主意,一青却不这么想。
他更不知道荀玉的真正目的,反而心中得意:“这海外来的练气士,这样客气,我要如何便如何,莫非不是贪恋我的美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半晌,荀玉与小童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讪讪道:“咳咳,小生这便写上。”一青从行囊里取出一只笔来,就在白纸上记写。
荀玉看见那笔墨,不是常德常用的,应该是外府的,写在纸上字迹黑白,看样子好墨好笔。
荀玉知道神道大陆,笔墨的价格偏高,读书花钱,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些在沙地上练字的书生了。
而一些顶尖的好笔好墨,更是不便宜。
荀玉心中点头,看来这一青的确是家底丰厚,这样他能游历的地方也多了,对神道大陆的记载也应该更多。
等一青将平仄对应写好,交到荀玉手上:“这便是我想的那词牌了,荀小姐慢慢瞧,时间还有的是。”他满脸笑意。
他当然高兴,什么人会单单想个词牌?他自然是先做好了词,才将词牌写出的。
而这首词也是思乡之文,故园为题,并且是他的得意之作。
一旁的小童面无表情,心里暗暗为荀玉的智商着急。
有这么傻的人吗,城隍老爷的许诺都这样轻易让出去?以前他是决然不肯相信的,直到遇见了荀玉。
在小童看来,荀玉基本已经输定了。
台上的事,关系到各位书生的气运,来年考试都有可能因此改变排序。
而荀玉是夺冠的热门,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这作诗作词,词牌词题,都由对手决定的诗更是不到一会就传地到处都是。
荀玉这个名字,在常德已经是极为出名了的,毕竟这几日发生的大事,大部分都与她有关系。
有人就叹言:“这人是自大之辈,恐怕要在这诗会第二日折戟沉沙。”
也有人反驳道:“她必然是胸有成竹,恐怕这诗会魁首在她眼中,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无论外人怎么看,杨府倒是一片安静,除了三夫人还有些担忧外,大部分人这两天都已经对这位上君有些了解了。
就是不了解的,经历了一整天从担忧到宽心复又担心,循环几次,都该学会了怎样在这种时候放松心境的办法。
台下如何评价,都半点影响不到荀玉。
她此时拿着一青做的平仄对应,心里有些惊讶:(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
不会这么巧吧。
她心里暗想,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实与记忆中某首词的平仄完全对应。
不过想到这神道大陆诗文发展十几万载,说这诗词韵律,出现几首相似的还并不奇怪。
她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满脸微笑,意气风发的一青。
心中暗道,这是天意,不能怪她吧。
也不浪费时间,这已经是今日最后一次诗比,完成以后她就可抓紧时间修习不害金光。
毕竟她的灵觉,现在还在警示。
…………
就在荀玉还在台上比诗时,庞绘已经带着柳十方调集军队向着顺县出发。
监道院在地方上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平时只能调动监道院内几人衙役,也不可配制刀之外的武器。地方上也不可随意拿人,要禀告地方官员配合拿人。至于考试,更是只能考评品德,不能直接影响考试结果。
但若是地方上有人举报淫祀,则监道院最大可以调集五卫士兵,一卫二十五人,五卫都穿甲可带强弩,配马匹。
这样的武装即使是上万被煽动的民众都可镇压下去。
“报,一卫已经带甲准备完毕。”穿戴整齐的甲士上来禀报,这些军士都是老兵,剿灭过匪徒,手中都有人命。单单站在那里,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一般平民百姓不敢站在眼前。
柳十方带着家丁在一旁,心中信欣喜,有这样一只甲士,捣毁淫祀之事就轻而易举了。
还有那木家。
柳十方心中怒火燃烧,他已经认定那木家与吕展源,都与地功神有着联系,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还好他家女儿与吕展源定亲之事还没有传扬出去,等这次清剿邪神,若是拿到了木家参与的证据,必要他们付出代价。
一甲士牵着马匹来到庞绘身边,
“那便出发。”庞绘上马,又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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