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胤沉默许久,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因为我发现,我这些年,竟然完全弄错了报仇的对象。当年推我掉入悬崖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齐宥胤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跟莲云寺有关的官员被杀案以及昨日子都被掳还有清宁被杀,也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他凝视了一会齐宥宇,然后对着齐盛天开口道:“父皇,儿臣有办法可以将那主导这一切的人引出来……”
夏去秋来,转眼已经一个半月过去了。
这一个半月之内,朝堂之上,局势一变再变,令所有的朝臣纷纷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手足无措。
首先是,齐宥宇重新恢复了太子之位;其次,齐宥胤则因为之前的莲云寺一案而被幽静在了四王府之中,他原本手中的那些职位和兵马也都悉数还给了齐宥宇和齐宥焕。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
齐宥宇再次成为圣宠不衰的太子爷,而齐宥胤又做回了那个病弱无能的四王爷。
而此时,夏子都此刻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齐宥宇虽然每日政务繁忙,却是格外小心地保护着她。
夏子都每日的饮食起居,他都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生怕有任何差错。
除了每日让御医定时把脉之外,齐宥宇还会让他仔仔细细地写下女子临盆前后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项。
整个东宫也因为太子妃即将生产而搞得紧张兮兮的,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做的不好,就影响了太子爷宠在心间的人儿。
听雨阁中,一个圆润的倩影十分无聊地坐在圆凳上,嘴里不停地长吁短叹着。
齐宥宇从公文中抬头,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无聊的样子,开口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不停地叹气下去?”
夏子都听了他的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我都多久没出过这东宫了,闲得我毛都怪长出来了。”
“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打算去哪儿?”齐宥宇挑眉,凝着她道。
夏子都有些艰难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用自己的肚子顶了顶他,理直气壮道:“孕妇的心情最重要,你懂不懂?天天在东宫里憋着,我都快得抑郁症了。还有,只有我多走多动,到时候才好生养,你懂不懂?!”
说完,夏子都依旧觉得不解气,还用手不停地戳着齐宥宇的胸。
“我不管!我要出宫!”
“不行!”齐宥宇直接拒绝。这女人,屁股上大概长了针,一刻都坐不住,每天都吵着要出宫。
夏子都见他不肯,开口威胁道:“你不让我出宫,我就不吃饭!也不让太医把脉!”
“你敢!”齐宥宇充满威胁的眼神直直地瞪着她。
夏子都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到晚上,齐宥宇望着软榻上那个连口水都不曾喝过的女人,忍住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冷冷开口道:“带你去太子府,嗯?”
夏子都捧着肚子,有些费力地转头望向他。
齐宥宇接着咬牙道:“吃过饭,看过御医,喝过药。”
夏子都撇撇嘴,还用你说,她早就快要饿晕了。
当下她再也不忸怩,走到桌子前,拿起筷子便闷头吃起饭来。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齐宥宇突然被齐盛天叫去了书房,夏子都便由两个贴身的宫女陪着,出了宫,来到了太子府。
谁知她来到太子府之后才知道桑其朵她们五个都出去看花灯了,府中只有萧清儿一人。
萧清儿见到她进来,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着道:“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夏子都也冲着她甜甜一笑,然后道:“我这不是在宫里待得发闷嘛,所以才来这里找你们玩啊。她们几个太不够意思了,出去玩也不告诉我。”
萧清儿听了她话中满满地犹豫,扑哧笑了出来,然后望着她已经很大的肚子,玩笑道:“要是她们这会儿敢带你出去看花灯,估计太子会扒了她们几个的皮。”
夏子都听了她的话,笑着瞪了她一眼,“你跟她们几个一起时间久了,嘴也厉害了许多。竟会笑话我。”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话题总是有许多,这样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萧清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宫吗?”
夏子都这会正和萧清儿聊得开心,又是好不容易出一次宫,哪里肯走,于是摆摆手,道:“今晚我就住这里了,不回宫了。咱们今晚不如一起睡?”
“好是好,可是太子那里……”
“不碍事的。”夏子都毫不在意地答她,然后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回宫去告诉太子,就说我今晚住在太子府了。”
夏子都说完,转头笑望着萧清儿道:“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萧清儿点点头,“当然记得,是在除夕的宫宴上。”
“那时,我问你为什么你也会知道那个故事,难道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萧清儿听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些什么,然后笑着问她道:“你如今还是不记得吗?”
夏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萧清儿见状,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从桌上的食盒中捻起一小块芙蓉糕放进嘴里,然后道:“很小的时候,那一年我大约只得三四岁的样子,那日父亲带着我去丞相府做客。我记得当时你的爹爹正好在给你和你的哥哥姐姐讲故事,讲的正是当日我在除夕宫宴上说的那个故事。”
“哦 ̄原来如此。”夏子都道,难怪她会不记得,原来是之前的夏子都曾经见过她。
萧清儿朝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拿起一小块芙蓉糕递给夏子都。
夏子都接过便放进嘴里,吃完之后又道:“你还真是厉害,三岁时候听过的故事,竟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萧清儿带着一丝失落道:“我的爹爹虽然是太傅,可是他从来没有给我将过故事,所以当时我看到夏丞相给你们将故事,心中觉得十分的羡慕,自然也就记忆深刻了。”
就在两个聊得十分欢畅的时候,夏子都忽然看到黑着一张脸的齐宥宇疾步走近她们。
齐宥宇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吃掉一半的芙蓉糕,挑眉望着夏子都道:“回宫。”
“不要,齐宥宇,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齐宥宇忍着几乎要爆发的怒气,“不行,你如今随时都有可能会临盆,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不会的,齐宥宇,太医不是说还有一个月……”
说着说着,夏子都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腹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连忙伸手搭住齐宥宇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倒下。
可是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的夏子都,没过多久便渐渐支持不住,慢慢失去了知觉。
齐宥宇看着她突然之间腹痛难忍的样子,以为她这是要临盆了,连忙将她一把抱起,冲着身后的人喊道:“传太医,找稳婆,快!”
没过多久,宫人便带着御医走进了内室,片刻之后,御医为夏子都检查完,然后走到齐宥宇跟前,对着他行礼道:“太子爷,太子妃并不是要生产,她是中毒了。”
齐宥宇听了御医的话,眉头陡然紧皱。
就在这时,萧清儿缓缓走近他身边,凝视着他,淡淡开口道:“太子爷,想要救太子妃吗?”
第八十九章:我只是你的借腹新娘
齐宥宇望着眼前淡笑着的萧清儿,眼中竟是杀戮和乖戾,“是你在那芙蓉糕里下的毒?”
萧清儿微微一笑,“太子爷错了。舒槨w襻那些芙蓉糕,我也有吃。是太子妃太过轻信他人,有毒的,不是芙蓉糕,而是那食盒。”
齐宥宇这才想起,原来自从那日吃过萧清儿做的芙蓉糕之后,夏子都就一直说着要吃,所以她便让萧清儿做了许多带进宫里。最近几日,他时常看到她一直捧着那食盒,不过齐宥宇见她吃了不曾有事,所以也有没有太过在意。
没想到……
“解药呢?”齐宥宇冷冷地望着萧清儿。
萧清儿看着他冰冷彻骨的俊脸,脸上依旧淡笑着,“想要救太子妃,就要看太子爷您有没有诚意了。”
齐宥宇冷冷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萧清儿嘴角牵起一抹艳丽的笑容,轻声道:“娶我。”
“不可能。”齐宥宇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萧清儿仿佛一早便料到他会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消退半分,开口道:“太子爷不如仔细考虑考虑。不过,清儿还是应该要提醒太子一下,太子妃的毒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解,不但太子妃会七窍流血而死,就连她腹中的胎儿也会保不住。”
萧清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寝室。
留下齐宥宇一个人面对着昏睡之中的夏子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窘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齐宥宇来到前厅,便看到萧清儿坐在圆桌前,闲闲地喝着茶水,吃着那食盒中所剩无几的芙蓉糕。
她看到齐宥宇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笃定的笑意,然后轻声开口道:“太子爷,可是想好了吗?”
“交出解药。”
萧清儿听了他的话,站起身走到齐宥宇的面前,然后从衣袖中取出一颗药丸,递到他手中。
齐宥宇的视线一路盯着她的手,确认过她不曾耍花样之后,才接过了她手中的药丸,然后转身就往内室走去。
这时,背后又传来萧清儿攸然的声音:“这颗解药只能缓解太子妃一时的毒性。”
“你说什么?!”齐宥宇听话她的话,猛然转身,眼光炯然地望着她。
萧清儿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身姿优雅地重新坐下,脸上依旧笑如春风,“清儿不是婉清公主,我没有那么蠢。太子爷如果也想让我跟一个发冠行礼,然后将我丢在这冷清的太子府之中,那么清儿也不能保证,这太子妃的毒能不能完全解除。”
齐宥宇听了她的话,原本深邃幽蓝的瞳孔陡然紧聚,浑身也渐渐紧绷起来,“你想怎么样?”
萧清儿纤长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头微微侧着,然后开口道:“第一,我要入住东宫,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第二,夏子都腹中的孩子必须过继给我,由我来养育;最后,我要齐宥焕……死!”
齐宥宇听了她的话,强忍着想要将眼前这个女人分尸的冲动,冷冷地凝着她。
齐宥宇的浑身散发着杀人的戾气,前厅中冷寂一片,气氛也几乎已经降至冰点。
许久之后,萧清儿又轻轻开口道:“当然,太子爷完全可以不答应。不过你手中的药,只能维持她一个月的寿命,如果太子爷不同意清儿的要求,也没关系。只不过,夏子都生完腹中的孩子之后,一样会死。”
萧清儿原本十分悦耳动听的声音,此刻就像一个个噩梦一般,回荡在齐宥宇的耳边。
他紧抿嘴唇,不发一言地转身走回了内室之中,然后走到床边,将那颗药丸塞进了夏子都的嘴里。
可是,此刻失去意识的夏子都,根本不知道要将那颗药丸吞咽下去。齐宥宇低头将薄唇贴上她泛白干涸的嘴唇,伸出舌头,将她含在口中的药丸轻轻推进她的咽喉,然后取过床边的清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然后,他抱起床榻上的夏子都,再也不多做停留,坐上轿撵,回到了东宫。
第二日一早,昏迷了一整晚的夏子都终于悠悠醒来。齐宥宇看到她缓缓睁开双眼,然后惊喜道:“醒了?想喝水吗?”
脸色依旧十分苍白的夏子都听了他的话,有些疲倦地点了点头。
她接过齐宥宇递来的水杯,一口喝完,这才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看了一眼自己依旧隆起的腹部,不解道:“以前也有胎动,可是从来没有像昨日那般疼痛过,我还以为是要生了呢。”
齐宥宇听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开口安慰她道:“太医查过,没事了。”
夏子都听了他的话,这才安了心,随即开口道:“齐宥宇,我饿了。”
齐宥宇听了她的话,宠溺地一笑,“想吃什么?”
“银耳羹,燕窝糕,小笼包……”夏子都一连串说出了许多她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齐宥宇捏了捏她的小脸,“当心吃成小肥猪。”
夏子都被他一说,脸微微泛红,嘟着嘴辩解道:“不是我要吃,是我肚子里的那个要吃啦!”
齐宥宇笑睨着她,很明显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夏子都郁闷,伸手用力地戳着他的腰,霸道开口道:“我要吃饭啦!”
齐宥宇一直陪着她用过早膳,等她重新睡着之后,才轻轻起身,往书房走去。
他唤来田宇,拿出之前萧清儿给他的那颗药丸的一些粉末,递到田宇手中,然后吩咐道:“尽快查清楚这些粉末的成分,还有查清楚这种药可以治那种毒。”
田宇走后,齐宥宇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如果能查出这些粉末究竟是什么,也许就可以知道如何解除夏子都身上的毒。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萧清儿要这样做,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两日后。
这一日,桑其朵和桑其芸进宫来看夏子都,这会儿,她们两个正小心地搀扶着夏子都在花园中散步。
桑其芸看着夏子都有些泛青的脸色,担忧地开口道:“子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夏子都听了她的话,不甚在意地开口道:“也许是因为临盆在即,我最近常常觉得很累,晚上又睡不好,所以才会脸色差吧。”
桑其朵也觉得她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于是道:“不如找师父来给你瞧一瞧吧?”
“不用了,”夏子都摇摇手,“桑老头这会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你们想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天气如此炎热,省得你们折腾。”
过了一会,夏子都忽然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桑其朵面前道:“这是我自己写的一个药方,小桑,你尽快按照这个方子制些药丸出来。我担心,万一我难产,到时候就可以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艰难地捧着肚子缓缓在湖心亭中坐下,此时正值黄昏,原本夏风习习,吹在身上应该是十分的惬意,夏子都却隐隐觉得有些冷,嘴唇也瑟瑟地发着抖。
桑其朵看她十分辛苦的样子,连忙道:“子都,你没事吧?”
夏子都听了她话,有些吃力地开口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觉得冷,还常常流鼻血。”
“不如请个太医来看看吧?”桑其芸一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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