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烟雾陡然扩散开来,竟将周围五人连同自己全部笼罩其内,霎时十几丈内不能见物。
“不好!我看不见了。”
“是毒雾符,快闭气!”
“啊呀!我吸进去了,会不会死?”
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都别慌!原地闭气打坐,我用狂风符驱散!”
说话间,一片狂风骤然原地而起,黑雾瞬间稀释消散,露出了场中席地而坐的五人。而朱珏,早已不见踪影。
“咳咳,那小子跑了。”
“是啊,看来是钻洞了。”
“没事,宋师兄有青猊兽,他跑不了。”
“我吸进去不多,你们有没有事?”
“我们没事,吸的不多,多少都防备着呢……”
“好。”
宋殇取出御兽牌,注入真元,那盾形兽牌陡然射出一束青光,青光出离了三丈范围,便迅速扩大,形成了一片光幕,不多时,光幕一闪,已从中走出一只丈余高的洪荒凶兽“青猊兽”。
“让青猊兽给我们护法,咱们趁机逼出吸入的毒气。放心,我瞧方才虽是一个中级毒雾符,但咱们都心有防备,没吸入大口,只要此刻不乱动乱用真元,便无大碍。”
“明白。”
“是,师兄。”
……
一炷香后,众人调息已毕,皆纷纷吐出一口浊气。灰败的面色又都红润起来。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师兄,你看。”
宋殇顺着指引看去,却见地上,静静躺着一个黑色包裹。
“看来他跑的匆忙,竟连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吗……”
眉目一凝,宋殇沉声道。
“冯全,打开看看。”
“是。”
叫冯全的这位心里早骂开了:你这也太小心了!
合着踩雷探路的活全是我们,报告领功的时候全都是你!
一边暗暗腹诽,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头脸,用飞剑挑开绳头。
包裹掀开的瞬间,天空依稀传来一声鸟鸣。
冯全并未在意,因为他此刻的目光已被包裹中的“东西”吸引。
这根本不是个东西,分明是一只毛色灰白的雏鸟。
看它风中瑟缩惧怕的样子,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不对!”
正在众人都微敢失望的时候,所有人都忽然发现,雏鸟的腹部竟闪烁了一下,就那么闪烁了一下……有光芒从里面透出!
“他把宝贝藏在了幼鸟肚里!一定是这样!”
众人忽然又都兴奋起来。
冯全见宋殇冲自己鼓励似地点点头。不敢再犹豫,他的心中,也有一丝忐忑和兴奋若是真有什么宝贝,宋师兄这次总不好又对自己只字不提了罢……
用飞剑残忍地挑开了那只不断挣扎的雏鸟肚子……
然而,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只有一点似乎是纸烧过后的黑灰……这到底是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在疑惑,一个人忽然瞧了一眼天上。
“不好!宋师兄,快看上面!”
“天……”
这时所有人抬起头颈,竟看到了头顶上方,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大片“黑云”,遮天蔽日,黑压压而下,正对着他们几人扑来。
“不是黑云!是鹫群,咱们有大麻烦了!”
“哇槽,分开跑啊!”
“跑不了了,快结阵!”
还是宋殇有些见识。这样铺天盖地的鹫群,避是避不开的……面对无数铁钩般的鹫喙和利爪,用飞剑的速度撞上去,便形同自杀!
四位师弟连忙遵命,五人瞬间背靠背连成了一圈,五把飞剑在他们头顶上方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形如一个巨大绞盘。此刻已有迫不及待的鹫鹰抢先俯冲飞下,飞到剑阵之上,很快便腾起几朵血花、和纷飞的乱羽。消逝在了风中……
上方的鹫群见状,不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集体鸣叫起来,凶戾之性纷纷激起,怨气哀鸣直达九天!
“不好,青猊兽,快回来!”
宋殇本欲收起青猊兽,奈何这青猊兽有洪荒凶兽“狻猊”的一丝血脉,看到此等凶相,不退反进,虽无翅无法飞腾,却在山间不断跳跃,扑击着零星低飞的鹫鹰……眼看它渐扑渐远,哪里还收得回来。
然而,鹫群已然迫近,几乎近在眼前。再顾不得呼唤青猊兽,宋殇已是瞪圆了双眼,大叫道。
“师弟们,坚持住!若得此番不死,咱们必去找那臭小子报仇!”
话音未落,短兵已接!
鹫群的第一个俯冲终于和剑阵灿烂地撞在一处!
顿时便荡漾出无数朵“血花”,红色的鸟羽和血腥的气味,顿时弥漫了众人的视野、充塞了鼻息。所有人忽然连呼吸都困难了……
虽然几乎睁不开眼睛,五人操纵着的飞剑并未停歇,高速旋转的剑阵正以极高的效率不断收割着鹫鹰的生命,几乎完全防御住了冲击。
然而上方的鹫群绵绵不绝、无边无际。第一波次的死亡冲锋还未结束,上方第二、第三个敢死队便又集结完毕,哀鸣呼啸着俯冲下来,与第一波的血雾撞在了一处。场面愈加血腥,令人血脉贲张……
这是和灵气和勇气的比拼!这是耐力和生命的较量……
谁的灵气先枯竭,谁的生命先用光,谁便彻底失败。然而,最终的结果,没有赢家!
第一百零八章 天道凌伦
一个时辰后,剑阵终于支持不住,有人惨叫着倒了下来……
两个时辰后,地面上就只站立着一人一兽,而旁边,是四具血肉模糊的骷髅!
鹫群也终于稀薄起来,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虽还未溃散,却已再难成群……反观那宋殇,却还在咬牙坚持!
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我要活着!我要报仇!这么死可就太憋屈了……
符纸用尽,真元枯竭,遍体鳞伤,愤恨难平!
臭小子,我和你不共戴天!
他的脚下,青猊兽终于跑了回来,早不复之前的威风。
虽然身为四阶灵兽,有浓毛和护体罡气护住全身,但无穷无尽的鹫群利爪,终于耗光了它的罡气。此刻它早已是伤痕累累,却依旧咬牙背靠背护着主人身后。但却再也不敢仰天怒吼,只敢用两只前爪护住眼睛,漏缝看到机会,方偶尔挥出一爪,结束掉一只鹫鹰的生命。
终于,宋殇斩掉了最后一只俯冲向自己的秃鹫,天上依旧盘旋着的、剩下的三五只鹫鹰,终于不甘地嘶鸣几声,方落寞哀伤地飞去。
“哈哈哈,我没死、没死!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宋殇仰天长笑,笑声中竟透着凄厉。
然而,笑声未落,他的身后,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不用等,我已来了!”
宋殇骇然回头,已经晚了!
两道金光突然从他身后两丈处的虚空暴射而出,分射向宋殇和他身旁的青猊兽
“锐玄金锥……双连击!”
“你……啊!”
宋殇毕竟是筑基中期,身经百战。回头的瞬间便已知道不好,脚尖已是同时发力,身形险险地一闪,终是避过了要害,但一束迅疾的金光还是射在了他的左肩,陡然炸开,左臂连带肩胛骨顿时炸飞而出,血肉模糊的身子内,竟是露出了红红蠕动着的、跳动的心脏!
“太乙金剑术?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地望着在一片涟漪中渐渐出现的少年,不慌不忙地又向他伸出一个指头……他的最后一个念头:中级隐身符!自己死的也不冤了……
与他一同倒下的,是他心爱的青猊兽。它双目还在被双掌挡住,庞大的身躯和体重限制了它的闪避,何况还是如此近的距离、虚空中出现的偷袭。
走到尸体旁,朱珏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一番费尽心力的绸缪布置,终还是自己险胜!
从吸引宋殇几个追来的一刻起,他便已有了计较。
利用自己修炼《天目无藏真解》的眼上优势,他率先发现了悬崖上的鸟窝。并暗中将卷起的闪光符塞入鸟口,那时母鸟望见,不敢归巢,却已在天空盘旋呼救……接着在放出毒雾后,便及时发动隐身符,隐匿了身形之所以没有直接遁去而冒险使用隐身符,乃是因为雏鸟腹中的闪光符必须在一定距离内催动。即便这样,自己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毕竟他的对手,乃是拥有御兽牌的天兽宗!
好在敛息术还算有效,青猊兽被放出后并未及时注意到自己的气味,而且很快便被天上的鹫群吸引了注意。他就这么一直潜伏在侧,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鸟群最盛之时,为了躲避低空飞掠的鹫鹰,他甚至头脸贴地紧紧趴在了草地上,就怕被那些飞鹫划伤撞到、现出身形。谁成想,还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了两个时辰!一直忍到了中级隐身符的最后时效!
漫长的守候终于有了回报,现在,该是检验收获的时候了……
四具骷髅周围没有储物袋的踪迹,显然都是穷鬼。怪不得他们人手一口飞剑。看来,天兽宗凝气弟子的所有财富,便全在那口飞剑上了。
至于还有些散碎灵石,朱珏就不屑去那些骨缝间去踅么了。
收起四柄普通的飞剑,走到宋殇的尸体前,果然有个储物袋。灵气探入,只有数千灵石。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玉简,一个兽环,一个兽牌。
看来天兽宗的筑基弟子也不富裕,他们的灵石必然都用来豢养灵兽了。
那兽环必是锁兽用的,而这骨质盾形的莹白兽牌,必是那传说中的“御兽牌”了。一个兽牌只能关住一个灵兽,此刻青猊兽已死,朱珏便对这兽牌也失去了兴致。转而去看那玉简。
《御灵经》。
不错,这便是天兽宗正宗的不外传之秘,《御灵经》!
天兽宗能数千年屹立不倒,与丹华派、金刚门鼎足而三,号称南溟域三大宗门,据说便是靠的此经!
不过自己此刻却没空研究它,暂时先放到一边。
匆匆从青猊兽脑中取出妖核,正要离去的少年又被脚下一物吸引,差点忘了宋殇的这柄飞剑!
剑光深沉,沉静如海。就那么悠悠躺在草地中,散逸着一丝血腥。
好剑!
不愧是筑基中期弟子的配剑!
弯腰拾起,握在手中。只见剑锷上三个篆文:
静海剑!
平时沉静如海,利时便汹涌万丈吗……好名,好剑!
点了点头,小心将之收起。少年面色凝重,终于露出焦急之色。
脚尖一点,已是御风而起。稳稳飞至半空,再看不到半点生涩飘摇。向着一个方向,亟亟而去与来时相反的方向!
他们还留了一人在村里,那姓阴的明显冷酷无情、不留余地……此刻情势危急,再也耽搁不得,救人要紧!
……
四五十里的距离,朱珏一路飞掠而行,景物在脚下飞快晃过,便如同少年此刻的心!
快了,快到了!
老徐,蔡峰,蔡云……你们坚持住!我就要来啦!
眼瞅着三户人家遥遥在望,少年却忽然心下一沉,他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气息。
飞近,降落。
方才的那处平地上,血迹斑斑。只有几块新鲜的骨头。人骨!
老徐家的大门敞开着,听见降落之声,里面已走出一人。正是面容阴沉的阴九。
“怎么会是你,我的那些师兄弟呢?”
少年却没有回答,渐渐眯起的眼中,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老徐他们呢?”
“他们?你是说那几个凡人?”
阴九忽然阴测测地笑了笑,指着空地上的几块骨头说:
“他们都在这儿……”
第一百零九章 天魔八步
心莫名地收紧,空气忽然压抑的难受。
夕阳还未落山,依旧红的耀眼,远处的大槐树上,几只乌鸦嘎嘎了两声,似在期待着什么。一阵山风拂过,卷起枯黄落叶,飘过少年的眉间。
“你一定喂过很多活人了吧……”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缓缓取出了一把剑,一把飞剑,“静海剑”。
一字一顿地道:
“自己试过那滋味吗?”
看到静海剑的刹那,阴九的瞳孔骤然收缩。
“宋师兄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这个问题,你一会可以自己去问他……”
斜斜的阳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很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剑。
阴九竟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一丝莫可名状的恐惧,仿佛眼前站着的人,不再是一个凝气中期的外门弟子,不再是那个谦谦有礼的独行少年,而是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生物,一个来自地底深处的嗜血修罗!
他的目光,是如此犀利,他的瞳内,似已血流成河……
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个护盾术,同样祭出了他的那把“阴柔剑”。接着掏出一块“御兽牌”:
“老伙计,出来吧……吃完也该活动活动了。”
朱珏就那么静静看着,静静看着他召唤出了七尺余高的青猊兽。
虽然明显比宋殇的那只巨兽小了一号,该还是个幼体,可四阶妖兽的威严依旧凛然不可侵犯。环睛一扫,已是锁定了对面的少年:这就是主人送它的餐后甜点?
贪婪地舔了舔舌头,露出了锋利剔骨的牙齿。前爪不断刨着地面,低沉地嘶吼着,等待着主人的示意。
“虽然你手中有了静海剑,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仍不能掩盖你凝气中期的事实。以为光凭御物术就能发挥飞剑的威力吗……你想的太简单了。”
“所以你以为我胜不了你?”
“不错!”
“半个时辰前,你的几个师弟也是这么想的。”
这回阴九不说话了,只是阴沉的面色,更加吓人。
少年的脸上,同样凝重。
自己凝气一层,便击落过筑基境的赵爽;就在方才,刚刚斩杀了筑基中期的宋殇。但是,全是取巧偷袭。说胜之不武也不为过。
和全力以赴的筑基高手正面交锋,这是第一次!
面前这人,是个毫无底线的人,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