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立嘴角怪异的咧开,像见了腥的野兽,沙哑的道:“短小未必不精悍,小鬼,你懂吗?”
骄傲少年眉头一皱眉,怪异的看了寇立一眼,快步走开。
而这时寇立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身上,怎么这么的臭,就像是屎尿屁味融合在一起,所造成的奇臭怪味。
而靠近的姜水源似乎受此影响,也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满头大汗,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我怎么会输?!”
不远处的郑宝儿,却已经由固本桩改成了培养桩,双脚虚着地,左右横开,与肩同宽,两腿微屈,膝步内含,两手心朝下向上举起,与眉同高,扣肩裹肘,二目微闭,全身放松,似烂如稀泥,没有一丝僵紧。
这已是说明,郑宝儿的固本桩,已经站足了三炷香的时间,这已经超越少年组的其中两位。
而就在今天之前,这位九师兄的最好成绩,也只是两柱香而已。
这般行为,也惊动了武馆的其他人。
“天才,真是天才,”后知后觉的乌头激动道,若是教出了一个天才,自己是不是可以早一点学第二套拳术了?
“上一次在六岁年龄,站到第二桩的,还是三师兄莫一吧!”赵教习也惊到了。
“哼,”骄傲少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就算是他,在这个年龄,也没有做到这一点。
足足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郑宝儿才长吐一口气,收功停桩,而且只是体表红通通,而不是像姜水源那般,汗湿满身,脱水了般,这是锁住毛孔,不至水分外流,这更是天才的体现。
听着围观的武馆学徒,或是赞美,或是艳羡的话语,姜水源气急,不该是这样的,对方这几天,不是净顾着跟自己玩了吗,怎么会站的这么久,这不可能!
越想越气,自己半年的苦功,难道还比不上对方十来天的火候吗,心一急,火越旺,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然后,一股恶臭袭来,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满身都是。
‘站童子桩居然能站的吐了,看来我这肌肉拉伤也不算什么大事,’寇立摸着下巴想道。
第十章 百骨汤
郑宝儿感觉武馆的氛围不同了,以往自己和寇哥哥出入,便是有人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更没有主动打招呼这一说法。
而如今,自己只要一露面,迎面而来的,便是表情各异的笑脸。
“宝师兄今日又是这么勤奋,这么早就来训练了?”
“宝师兄,早上好。”
“听说大师兄昨日特地给你指点桩法的,他可是好多年没动手了。”
“师兄,今日可是月旬,你也是来领取百骨汤的?”
宝儿一边乖巧的与这些武馆学徒们打着招呼,一边对着发放汤水的老师傅道:“我要两碗,给寇哥哥也带一碗。”
“这”老师傅本还犹豫,因为汤水珍贵,按照惯例,只能由武馆中人亲自来领,但谁让眼前这位是风头最劲的小师兄,心中一转,便就笑呵呵的道:“那感情好,便麻烦小师兄了。”
百骨汤,在学徒们的眼中,是武馆中公认的最珍贵的玩意,用山中百骨熬制,乃是补气调血,生长元气的上好补药,每半月发放一次,色泽琥珀,药汁稠厚,宛如老羹。
郑宝儿见到一人,忽然眼前一亮:“姜师弟,我们晚上再去水鱼村捞鱼,这次一定要捞到那只青黑壳大虾。”
姜水源嘴角抽了抽,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道:“师兄,我们正值打好基础的年龄,重在修炼,就不要到处跑了吧。”
“不对,”宝儿小脸嘟嘟,很是严肃,“寇哥哥说了,劳逸结合才是王道,只有玩的好,才能练的好,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练的更好了?”
哪能跟你这种变态比,姜谁源欲哭无泪,他本想让这小小年纪的九师兄彻底玩物丧志,但没想对方玩的比谁都多,站的也比谁都好。
反倒是他,这几天腰酸背痛,连站桩功夫都有减弱的迹象。
姜水源对此羡慕嫉妒恨,大概等同于学渣对学霸的心态,为什么大家都是吃喝玩乐,泡妞泡吧,最后你去了一流名牌,我却只能读野鸡的既视感。
“咦,寇哥哥怎么不在,难道又跑去练武去了?”回到屋内,眼见床铺根本没有被动过的迹象,郑宝儿心中满是佩服,寇哥哥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琢磨桩法拳术,这般苦行僧般的精神,让他相信,哥哥日后一定会变成江湖中的大高手。
海边,椰林地
一道黑影正在其中穿梭,偶有停身,便如老虎似的半弯在地,大臂弯曲入钩,略与肩齐,屈肘,小臂与大臂成三角形,五指张开如抓物,似有虎爪之利,背筋松开,如披了一层气。
五指用意,用力一抓一放,同时肩胛骨松开,像是蒲扇一样,随着手指的抓动,带动两臂一张一弛地前后摇动。腿和腿骨也随着意念一松一张。更重要的是,双手前抓时,用意念使脊椎向后顶,好像要把每个脊椎骨都撑开。
身体各关节、筋膜、脊椎的变化声糅合在一起,最后居然发出类似于虎吼般的声音。
‘吼!’
‘吼!’
‘吼!’
大虫拿人是怎么拿的,一扑、二剪、三翻,腥风扑面,张嘴食人。
脊椎一张一驰,整个身子也随之轻微的前后摇动,呼吸亦与脊柱的张弛配合,人影与虎影在抖动之中相互配合,最后重叠在一起,怒目扬眉,猛虎下山!
‘唰’的一下,两颗椰树的身上,多了三道深深的划痕。
这般作为,已经不逊色,甚至超越当初赵教习所演练的虎扑一招。
‘伏身之势、扑食之勇、坐窝之威、跳跃之猛,基本上已经能杂糅在一起,除了起手式还有点小问题,但这跟拳术理解无关……’寇立一边琢磨,一边还在比划,附近的草丛树窝,早已被他破坏的不成样子。
若是赵教习在此,不对,是任何一个武馆学徒在此,看到这副景象,恐怕都会大吃一惊,居然能够只看一遍,就把握住了虎扑的精要,甚至推陈出新。
如果说,赵教习施展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扑杀的招式,有虎之形,而无虎之灵。那么寇立所化的,就真的是一条活虎!
更关键的是,猛虎拳的活桩法,他并没有进行修行,这已经是违背了拳术的基本规律。
练法三种,定桩、活桩、呼吸法,其中定桩是用来炼体定形、调理身心,好比童子桩。
只有活桩,融入到拳术中,才能发挥拳术的独门威力,乃至锤炼出独有的劲力。
这也是每一门拳术中,真正核心的东西,招式好学,桩法难通,招式是配合桩法来施展的。
所以在武侠小说中,看过一遍招式,然后自学成才的武术天才们,在这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寇立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他却明白,自己能学的这么快,跟无字图融入己身,所开发出的‘能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第一种能力,寇立已经有些眉目,他把它叫做‘入微’,这种入微,能反映身体内部的细微变化,那诡异的‘器官河道’和‘溪流’,便是中枢神经系统,对于这种变化的错觉体现。
他能指点郑宝儿桩法中的不足,靠的就是这手本事。
而第二种能力,便是眼下这一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日赵教习施展虎扑后,当初南天门山上的场景似乎重现了一遍,那条吊睛白额巨虎直扑而下,红睛白牙、腥风滚荡,甚至能看见那牙缝中细碎的人肉,仿佛梦化为真。
等他惊醒的时候,却是发现,对于白日赵教习所传授的猛虎拳总纲‘虎扑’一式,有了不一样的体悟。
就这般,夜中被猛虎扑食,白日化猛虎扑杀,这一招进境之快,甚至都超出了寇立的想象。
‘按照游戏的说法,这招的熟练度已经是满格了,但威力却没到极限,必须要回归于桩法,因为只有童子桩,才能改造身体。’
越是感悟‘虎扑’的精要,寇立就越是感觉到不舒服,就像是体内有一只猛虎,被困在这张人皮之中,龇牙吮血,想要破壳而出。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的难受。
寇立明白,这是由于自己这副身躯,未有从小练武,肌肉骨骼定形,有些发力的部位,不能协调一致,而且爆发不出全部力量。
比如扑杀的关键是松开背脊和肩胛,背若披气,随着呼吸自手指到腿足各骨节一张一弛轻微地运动,但寇立施展出来时,就会觉的肩胛部位就像是裹着一层牛皮,难以透气透力,而骨节张弛间,甚至感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仅疼痛,仿佛随时会断掉一般。
这就是肌肉和骨骼间的渣滓太多,不利于拳术的施展。
刚出了树林,眉头忽然皱起,虎扑的余韵还未彻底消散,让寇立生出一种类似野兽般的直觉,汗毛一缩,仿佛有人在窥视一般。
但放眼四顾,并没有看到人的踪影。
在武馆的这段时间中,寇立感受到了久违的充足与安定,但是他却有种预感,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粤州这块风云际会的地界儿,怎么会允许烧身武馆这种桃花源般的存在。
这让他对于武馆的主人,自己名义上的拳术师父,百手师林显师更是好奇了。
一路无话,回到屋内,便看到桌上那碗还透着热气的琥珀汤汁,这应该就是武馆学徒们传的沸沸扬扬的百骨汤了吧。
这种药汤,是每个武馆中的必备之物,拳师的气力和本事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药补和食补必不可缺,而在观潮,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万幸了,所以这药补更是格外重要。
汤水的味道很奇怪,不仅没有香气,还透着一股腥膻味,味道就像是胶水般粘稠难以下咽,不过寇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
汤水入腹,顺留而下,所过之处,就像是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齐被放入蒸笼蒸煮一般,滚滚热气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寇立二话不说,连忙坐了个桩,滚滚热气就像是有了宣泄点,千万道热气像是小虫般,直接往皮肉里钻去。
而观想中的那条小溪,此时此刻,就像是煮沸了般,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而那些泥沙碎石,在这‘高温’之下,也有要融化的趋势。
这一次的站桩尤为的顺利,而且仗着药水的劲力,寇立居然撑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头一次由固本桩转成培源桩。
两手心朝下向上举起,与眉同高,扣肩裹肘,二目微闭,全身放松,似烂如稀泥,不可有一丝僵紧,似将自己融入天地之间,随之意守丹田……
观想的景象居然在此刻产生了变化,原本的溪流,蒸腾出了滚滚气流,而沸腾的气流,又在半空中化作了大大小小的气浪漩涡,旋转不停,杂乱难止。
不过此时的寇立,早已心念放空,意识停滞,浑身就像是泡入温水中,暖洋洋的不想动弹。
唯一的感应,便是丹田暖暖、手脚发胀、周身气血荡漾,但在这时,右手的触觉正在渐渐消失。
到了最后,就像是右手这个部位,不存在于身体中一般。
第十一章 炼体破关
溪水潺潺,倒映在岩石花岗上,三五时鸟啾啾,时不时的停落在草面上,不远处,几个少年人正在嬉笑玩闹。
少年组的几人中,便是年龄最大的谭鱼,也不过十岁,都是好玩的年龄,加上郑宝儿表现的天赋,以及姜水源这个‘好心人’的带领,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你说小师兄到底是怎么练的,今天站桩,都站了接近半个时辰了,我却到现在都没站出劲儿来,”虾头羡慕道,他本就天赋不高,加上性格胆小,不会处事,也没人特意指点他,所以练习第二个桩法时,始终找不到精要。
“听说小师兄有这般功底,都是八师兄指点的,”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
虽然烧身馆学徒都是贫民子弟,皮肉早已被晒的黝黑,但这王神奴的皮肤,真的可说是漆黑如碳。
岭南靠海,粤州巨室多买黑人以守门,名为‘黑奴’,绝有力,可负数百斤,色黑如墨,唇红齿白,发卷而黄,入海能伏一二日者,又谓之‘昆仑奴’。
而这王神奴,便是地地道道的昆仑奴后裔,虽然天生力大,但站桩的功夫却是最浅的,与虾头一般,都是垫底的存在。
像他们这一类的低级学徒,若是在一两年内站不出劲来,便是武馆也不会再收留他们。
“八师兄么,他自己桩功都没有站好”虾头嘀咕了句,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而另一边,五人组的两位实力最强的,骄傲少年马源和谭鱼,也在交谈着,他们的话语间,已经有了一两分成年人才有的沉稳。
“谭鱼你差不多到了站硬桩的水准了吧?”马源不经意的问。
“嗯,一年了,也差不多了,就在这几日,我准备向教习申请,”谭鱼笑道。
“那些年长的武馆学徒,一般都是要花一年半的时间,才能站出劲来,你这已经是不错了。”
“那也比不上马源你,只用了大半年时间,看样子也快了吧。”
“嗯,我在硬桩上,一定会超过你的,”马源信心十足的道,随即脸一垮,“不过再怎样,也比不上那个老九,照这般速度,怕是不过三个月,就要赶上来了。”
“这可能也是林师傅为什么要收他的原因,小师兄的确是个天才,”谭鱼儿说起林师傅时,是满满的崇拜。
“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那奇葩的八师兄嘛,他才能站多久,”不过说这话时,马源的心中生出一丝心虚,他在拳术上的天赋在五人中是最高的,自然能隐约感受到,寇立站桩时,那仿佛妈祖神庙中,神婴童子一般的气质。
就是太短了。
“不过这几日,八师兄都不来武场训练了,听小师兄说,是自己独自练习,”谭鱼儿微微有些奇怪,桩功这种东西,是拳术的基本,但越是基本,就越要有人时时点播指点,因为随着呼吸的变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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