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只需轻轻转动一下手腕,即可要了肖奎的命。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除了花依旧优哉游哉的饮酒外,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向阳手中的剑。
肖奎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想要求饶却又不敢开口。就连用眼神直视向阳他都感到害怕,只得向他爹投去求救的眼神。在不知二人底细的情况下,肖成昊亦不敢贸然行动。
“大胆狂徒,雪神面前岂容尔等放肆!是活的不耐烦了吗?”随着向阳的一声怒喝,二人的身份方才暴露在众人面前。
包括钟离佑在内的诸位宾客尽数惊在了原地,一直以来以传说的形式活跃于武林中的雪神竟然活生生的坐在了这会客厅中。
“雪、雪神?你是江灵雀?”闻听此话,肖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酒也醒了一大半。
肖成昊连连朝着花拱手作揖,“江宫主手下留情……小犬喝醉了酒,这才冲撞了您……”
花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江灵雀活了四十余年,令郎这类的登徒浪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满口污言秽语,与市井无赖有何区别?如此寡廉鲜耻之辈,我若不对他施以惩戒岂非于我雪神宫有辱!”
停顿了一小会儿,花猛的看向百里川,“百里盟主,您说……我说的对不对?他环峰派的公子可以醉酒辱人,我雪神宫就可以不要脸面,任由人欺负吗?”
“这个……”百里川一时语塞,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自从蒋昆死于魔教之手后,那些原本依附他的人一时间全部转化为模棱两可的态度。
前几日他曾派人请诸位掌门过府商议在云树寿辰设下埋伏之事,奈何除了孙书言外,竟无第二人敢登他仁义山庄的门。
百里川知道他们是不想步蒋昆的后尘,但他若要除掉顾怀彦和云树这两个劲敌就必须倚仗诸位掌门的势力。话句话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百里川拉拢他们都还来不及又怎敢妄言他们的生死呢!
但他又不敢为这对父子求情,不为其他,只因为雪神的气场实在太过于强大了。俨然一派至尊,丝毫不亚于那些男人。
就连钟离佑都忍不住小声呢喃起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肖成昊用眼神向百里川求救,百里川动了动嘴唇欲要开口求情,却败在雪神凛冽的眼神下而三缄其口。
肖成昊深知百里川已是指望不上,奈何肖奎脖子上还架着向阳的剑,他只得放下面子跪到了花面前,“求江宫主看在小犬年少无知的份上,就大人大量饶过他这次吧!我保证回去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
这时向阳忽然冷笑了一声,“管教?肖掌门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也只管教出了这么一个斯文败类,竟敢公然在云堡主的寿宴上侮辱我们宫主!请问你们环峰派此举又将云堡主置于何地?将这偌大的云家堡又置于何地?”
向阳的一番话说出口后,那俩父子是谁也不敢再言语。毕竟云树也不是好惹的,在他的寿宴上闹事确实是他们环峰派理亏。
再看那花,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空酒杯。隔着面具又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七八章 暴风雨之前(五)——雪神之威
其实花也很为难,身为母亲,她很想给肖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她现在的身份是雪神江灵雀,向阳和诸位武林人士都在现场,她就必须站在江灵雀和雪神宫宫主的角度和立场行事。她依着别人的性子活了十几年,又怎能为了此等小事去做回她自己呢?
她之所迟迟不下决定不过是为了等待云树现身。诚如向阳所说,肖奎闹事的地点是在云树的寿宴上,只要云树开口求情,是人都要卖几分面子给他。
偏生云树此刻正与他妹妹商议着有关云投背叛之事,他正在考虑到底是派人守在云家堡个个入口守株待兔,还是直接派人将他抓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因为肖奎的擅动,他的脖颈不慎被剑划伤露出一道一指长的血痕。跪在地上的肖成昊也越发的着急,环顾了下四周,他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钟离凡杰身上。
“钟离庄主,求您救救小儿吧!以您在武林中的声望,只要您开口江宫主一定会卖您面子的!”
迟疑了片刻,钟离凡杰方才起身踱步至花面前,“江宫主可否看在钟离山庄的薄面上饶了肖家这个晚辈,我让他好生向江宫主道歉认错如何?”
听过此话,花暗暗于心中思忖道:“好一个钟离凡杰,他以晚辈之名形容肖奎,若是我执意与他为难倒显得我们雪神宫小气了。”
过了一会儿,花又想到了柳雁雪,“这雪神宫迟早是要交到雁儿手里的,如今众多武林人士尽数聚集在此,我今天的一言一行定会影响到雁儿与雪神宫的未来。
我若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这小子,恐会让人觉得我雪神宫毫无威严可存,好欺辱,日后他们也不会对雁儿心服口服。可我若是揪着此事不放,又会给武林人士留下心狠决绝之名,更不利于雁儿将来在武林立足。”
第一次公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就遇上这样棘手的事,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肖奎是一定要饶的,就看怎么个饶法了。
花抬起头细细的瞧着钟离凡杰,他的眉毛漆黑而浓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当真有着一庄之主的风范。
既然他为肖奎求情,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
花缓缓起身向钟离凡杰行了一个拱手礼,“钟离庄主都发话了,我又岂敢不遵?只是……我江灵雀虽为女子,却也是他的长辈。他这般肆意妄为不将我放在眼里,岂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江宫主说的是!但不知江宫主有何想法?”钟离凡杰笑着说道。
花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一边走向肖奎,肖奎只觉得她好似一张带着利刃的寒冰般在向自己靠近,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恐惧与绝望。
“你怕我呀?”问出这句话后,肖奎是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个头。
与此同时,一直看热闹的钟离佑不免摇了个头,继而又轻声向顾怀彦说道:“这对父子的行事作风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儿子懦弱全是随了他老子。难不成江灵雀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吗?何况我爹爹已经为他求情了,他着实不必怕成这副模样。”
一旁的贺持也忍不住叹息道:“你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敢做不敢当,简直不是个男人!”
对于他们二人的话,顾怀彦只是轻轻一笑,他也很想知道花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花心中十分明白,若是江灵雀本尊在此,肖奎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就都死透了,旁人求情根本无用。
此时,向阳突然开口道:“宫主,依属下之见不如将这淫贼的一双眼珠子挖出来喂狗!有眼不识泰山,留着也是无用!”
向阳是真正的江灵雀亲手抱回来的,现居雪神宫四大护法之首。武功极高且办事机灵,口齿伶俐,为人又谨小慎微,心细如尘。虽然有着帮助花打理雪神宫大小事务的权利,但她从不自作主张,逾越本分。
可以说,除了柳雁雪以外,向阳是雪神宫中最受花信任的一个人。
如今向阳这么一开口反倒让花有了主意,“既然我的大护法都这么说了,那么……”
“江宫主开恩!大护法开恩!”听过此话,肖成昊又开始为他儿子求起情来,“小犬若是没了双眼以后该如何在这乱世中活命啊!”
向阳轻哼了一声道:“留着他这双眼睛不就是祸害了那些良家女子吗?”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位名叫向阳的护法如此英姿飒爽,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说这话的是钟离佑,从一开始他便察觉到此女子有着非同寻常的气质。
与他意见相同的还有云乃霆,“现身如此大的场面竟然毫不逊色,哪怕将来她离开雪神宫独自闯荡江湖也是件轻而易举之事。”
听过云乃霆对向阳的评价后,云秋梦也禁不住点了个头,“的确很有气质,咱们家邪岱鸿投……也就只有莫邪勉勉强强能与她相较吧!”
云乃霆笑道:“向阳姑娘的这份气质,除了后天修养更多的还是上天恩赐。”
兄妹二人的嘀咕声再小也还是传进了莫邪耳中,让她也开始对这个大护法展开了好奇。
而护子心切的肖成昊只得再次去央求钟离凡杰,“钟离庄主,求你再为小犬说两句好话吧!”
钟离凡杰转头看向花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花一个微笑的眼神挡了回去,“钟离庄主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只见花轻轻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而后只弹了下手指那些碎片便全部插进了肖成昊的右眼中,哀嚎声顿时响彻了整间会客厅。
“爹……”肖奎用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看着花,抿了下嘴唇后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或者说,他是把要骂人的话收了回去。
会客厅中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谁也没料到花会有此一招。
唯有肖成昊捂着流血的那只眼睛不住的向花道谢,“您与那幽冥教中那心狠手辣的魔帝果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多谢江宫主开恩饶恕小犬性命!”
“被人戳瞎了眼睛还感谢,这肖掌门莫不是脑子有毛病?”不知是哪个多话的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只听得花无比严肃的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既然肖掌门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瞎了一双眼,那我只能让肖掌门受些苦了。”
说到此处,花款步走至肖奎面前将他自向阳手中拖了出来,“我希望肖公子能永远的记住这个教训,知道如何尊重别人。”
“爹!”恢复自由后肖奎忙不迭的跪到肖成昊身边抱住了他的腿,“爹,孩儿不孝!”
望着肖奎痛哭流涕的模样,钟离佑突然起身问道:“你确实不孝!难道肖公子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爹那只眼睛已经瞎了吗?”
“少庄主这是何意!是在讥讽我们父子吗?”话虽这么说了,但肖奎也只是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眼神望着钟离佑。
钟离佑叹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说,早在很久之前肖掌门的右眼就已经失明了,即便江宫主不这么做,他也只有一只左眼能够视物!难道你身为人子就当真不知自己父亲眼睛有疾吗?”
“什么?”听过此话,肖奎很是吃惊的望着他爹,直至肖成昊朝着他点了个头,他才终于相信钟离佑的话。
花接过钟离佑的话说道:“我一早便发现肖掌门的右眼瞳孔放大,眼球异常突出,想来也是失明已久。左右也是无用,倒不如彻底毁了!肖公子只要见到自己父亲这只受伤的眼睛,便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人了!”
肖成昊赶忙拉着肖奎跪到了花面前,“多谢江宫主的大恩大德,我环峰派上下不胜感激!”
“不敢当!”
说罢此话,花便潇洒的坐回了原位,宾客们又开始对这位雪神发出了诸多褒贬不一的评价。
不远处的屋顶上,身着黑衣的娄胜豪正用一双眼睛望着会客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一个恩威并施的雪神!比起幽冥教里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帝来,果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多时,娄胜豪又将目光转向肖成昊父子,“你说的对,魔帝确实心狠手辣!雪神只会取你一只本就无用的瞎眼让你疼上那么一阵子,但魔帝不会,因为他想要你的命!”
说完这些,娄胜豪硬生生的自嘴角发出一声阴森的怪笑。
虽然只有一声,却恰如其分的传进了会客厅中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寻着笑声向外看时,却又不见他的踪影。
但就是这一声笑,仿佛一把无形的手捏住了人的心脏,让人一度险些窒息。窒息过后又让人莫名的感到发慌,甚至想要逃离此处。
第一七九章 风雪突至
就在大家纷纷议论这恐怖的笑声出自何人之口时,蒋连君趁机绕到了云秋梦身后,“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云大小姐可否带我找一间客房稍作休息。”
“云家堡有这么多的下人,你为何独独找我?”云秋梦当即拒绝了他的请求。
蒋连君笑道:“大家都在忙着,我不好意思打扰。再说了,差一点点咱们就是夫妻了,你帮我一下又能如何?”
“这……”犹豫了片刻,云秋梦还是带着蒋连君离开了。
当然,蒋连君并非真的不舒服。自他将云投派去叠秀谷后已将近两个时辰,算算时间,一场经他策划的好戏即将开演。
若要这场戏演的成功,云秋梦就必须离开现场,一旦让这两姐妹相见,那么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而另一边,百里川与孙书言也要开始他们的计划了。
“敢问盟主,可都安排妥当了?”问这话的是孙书言。
百里川得意洋洋的点了个头,“孙贤侄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去!距离云家堡十里之外有我一百死士,他们个个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只要我放出这信号弹,他们立马就会冲进来直奔顾怀彦而去!我就不信,这次还弄不死他!”
扫了一下四周,孙书言又道:“到时候这里一定会大乱,人人只管自保,谁又会去在乎我们做了什么呢!顾怀彦是在云家堡出的事,云树一定会出面为他解围,届时我们便趁着他不注意将她女儿掳走。”
百里川笑道:“孙贤侄为我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我当真感激不尽。”
孙书言赶忙摆了摆手,“盟主谬赞了,我只想让那个小贱人死,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自然,待我将云秋梦擒到手后一定交给孙贤侄发落!”
说罢此话,百里川便自怀中摸出一枚信号弹,他才起身欲要外出将其释放时,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就此发生了。
“堡主!夫人!大事不好了!”因为那声笑而感到苦闷的汪漫正值心慌之际,一名护院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启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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