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轻轻将剑上的血吹落到地上,又将余下的血都蹭在了自己袖口。
只见莫邪斜着眼满是不屑一顾的看向云秋梦,“实话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只是碍于你的身份不敢动你罢了!凭什么你做大小姐,我就只能做你的陪练。现在,我终于有机会让堡主知道,我莫邪并不比你差!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进云家堡,就拿命换!”
继而,莫邪狠狠的将手中剑丢到了云秋梦面前,“你不敢吗?不敢的话就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秋梦捂着伤口捡起了地上的佩剑,“你一定非要我的命是不是?”
莫邪“哼”了一声道:“你害死了夫人和云鸿两条人命!我只要你拿一条命抵,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
云秋梦才要开口讲话,却是被珊珊一下子拦到了身后,“你要拿命抵命是不是!好,我就抵给你一条命!”
下一刻,云秋梦根本来不及阻止,珊珊已经撞到了她的剑上,且是一剑穿心。
“珊珊!”云秋梦当即惊的大叫了一声。
珊珊撞剑之举亦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莫邪也愣在了原地,她万万想不到珊珊会有此举。
她也并非是真要云秋梦死在她面前,她只是想借此羞辱一下云秋梦出出气而已,故而言语上失了分寸。
莫邪很是了解云秋梦,她知道云秋梦是个很骄傲的人,她绝不会轻易就死,但她却忽略了珊珊对云秋梦的忠心。
珊珊的胸口尽数被血染红,但她依旧用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莫邪,“莫邪……你说话要算话……你坚持认为夫人和云鸿哥哥的死与大小姐有关,如今我也拿命相抵……你不要再为难大小姐了好不好?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就放她进去吧!”
“……噗!”话还未说完,珊珊就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大多数都喷到了莫邪的裙角上。
“珊珊……”云秋梦用嘶哑的嗓音呼喊着珊珊的名字,当珊珊身体里离开剑的一刹那,也正是她倒到云秋梦怀里的时候。
尽管嘴角不断的涌出鲜血,但珊珊依旧以笑容面对云秋梦,“大小姐,我终究还是等到了你,能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开心。今天死的人不是你,我更加开心。”
云秋梦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珊珊衣服上,她使劲摇着头,“傻丫头,你为什么还要等我回来?你为什么要替我去受剑?你怎么这么傻啊……”
珊珊使劲抓着云秋梦的衣服,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把那些话说出口就永远的闭上了眼。
第二零九章 父女诀别(二)
“珊珊、珊珊……”
云秋梦将剑丢到地上后,便将珊珊的尸体抱在怀里声嘶力竭的哭个不停,她们名为主仆,但实际确系好友、姐妹。多年来,她们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这种相互依靠、扶持的感情早已超越了那份血缘。
莫邪呆呆的望着地上沾血的剑落下了一滴泪,她从来没有真的想要谁的命,尤其是珊珊。同为下人,珊珊所受到的待遇还及不上莫邪的一半,她对珊珊多少还是有些怜惜之情的。
虽然她一直很不理解,珊珊一介婢女为何总是活得那么逍遥自在。
但此时此刻,她更是不理解珊珊为何对云秋梦感情如此之深,甚至毫不犹豫的为她舍弃性命。
纵使她再有不解,面对珊珊临终前的那句“莫邪”她还是心痛了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只有珊珊才是和她一样的人。正因如此,她才没有在掌权期间因为她是云秋梦的贴身丫鬟而为难她。
可惜,那都是她以为,珊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活得很卑贱。相反,她永远都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她从来不会自怨自艾,并珍惜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同样,无论是类似养女的薛良玉还是身为大小姐的云秋梦也都视珊珊如挚友般。
当然,这些是莫邪这辈子都不会懂的。她颤巍巍的将剑捡了起来,继而又冲云秋梦吼道:“云秋梦,你这个祸害……你又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云秋梦十分轻柔的将珊珊的身体平放到了地上,随即她便站起身用凌厉如刀的眼神盯向莫邪,一声怒吼结束后,她又用掌力将莫邪手中的宝剑震碎。
莫邪扔下手中空余的剑柄,用略带心虚的口吻低着头说道:“云秋梦,我可警告你!即便你折断了我的剑,你也仍然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撕拉”一声云秋梦便从裙子上扯下了一块布,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小腹和手上的伤口后,又从地上捡起宝剑的碎片扔到了莫邪手上与她怒目而视,“没错……我确实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可是我爹从来没有公开说过不认他这个女儿。
既然我爹没说过,那么我云秋梦就还是云家堡的大小姐!我云秋梦就还是你莫邪的主子!”
“咳咳……”由于受了剑伤,云秋梦轻轻咳嗽了两声,从嘴角滑出了一滴血。
她伸手将血抹干净后继续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打不过你,现在你手上有一截断剑,我更加打不过你!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云秋梦现在要以云家堡大小姐的身份堂堂正正回我自己的家!你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阻拦我!”
云秋梦这番话果然起到了震慑作用,众人这才回想起来云树的确从未说过不认云秋梦做他女儿之事。
这么说来,这云秋梦还是云家堡的千金大小姐,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子。他们也并非有意为难云秋梦,只是迫于莫邪的权势不敢不从罢了。
现在云秋梦如此说,他们便齐刷刷全部跪倒在地上向云秋梦行礼,“属下恭迎大小姐回府!”
所有人都向云秋梦下跪行礼,莫邪自然也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随着“咣当”一声她还是将手中的断剑扔下,并跪到地向云秋梦行了一礼,“属下莫邪,恭迎大小姐回府!”
云秋梦这才如负重释向门内走去,路过莫邪身边时,云秋梦刻意停下脚步唤她起身。
莫邪才站直身子,云秋梦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这是我替珊珊打的,我打你无情无义,不念一同长大的情分!”
紧接着,云秋梦又用那只手又甩了莫邪第二个巴掌,“这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打你弃主忘恩,以下犯上!”
打完莫邪两个巴掌,云秋梦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问道:“我打你,你服是不服?”
莫邪本该恨死云秋梦才对,但此刻在她脸上却是看不到任何恨意。她一脸平静的看着云秋梦,“大小姐教训的是,莫邪服!口服,心也服!”
云秋梦用极具威势的眼神看向莫邪,“好极了!我姑且念你为云家堡尽忠多年的份上,念在你并非有意要杀珊珊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不过,你要好好的给我安葬珊珊,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云秋梦挺直腰板迈过了云家堡大门的门槛,一步步走向这个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以前,我曾经无数次走过这个门槛,走进这个家……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悲痛过。”
她走的很慢,这里有许多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美好回忆。
穿过走廊时,她似乎还看见她的爹娘正在内堂中与她嘻嘻闹闹。云家堡的每个地方都有她们的影子,处处都是回忆……只是曾经的种种欢乐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凄凉。
她抬头看了看云家堡中那颗原本青葱茂密的大树,现在却再也找不到一片绿叶。那些枯黄的树叶,零零洒洒飘落了一地,树已经死了……就连长在树周边的花草也都枯萎了。
小时候,她和云树常常在这颗树下捉迷藏。
再长大一点,云树会亲手指点她在这颗树下练剑。
她的耳边还能回响起那时的欢声笑语,她的眼前还会出现父女俩玩耍时、练剑时的身影。
只是,一个眨眼,这一切就真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从已经死亡的大树边走过,云秋梦先回自己的房间为伤口涂上了金疮药,又换了一身新衣服后才十分忐忑的去见云树。
她每走一步都显的十分艰难,虽然云树的房间就在前面,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走近了以后她才发现云树的房门大敞四开着,他就背对着云秋梦坐在一张椅子上。一缕阳光射在云树的背上,明亮却不刺眼。
她很想开口再叫这个男人一句父亲,可是她不知道云树是否还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再将这两个字讲出口。
“……云堡主……梦儿求见。”
思来想去,最终被她喊出口的竟然是一句“云堡主”。喊完这声云堡主后,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与此同时,背对她的云树也已是潸然泪下。
他知道,云秋梦喊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必定是比被千百万针扎还要痛苦上很多倍的。
仅仅一句再平常不过的“云堡主”,到了这里却是让喊出口的人无比难受。殊不知,听的人更是有数以万计的难受无处诉说。
云秋梦擦了擦泪扶在门框看着他,“云堡主,我可以进来吗?”
等待答案的过程,心是十分煎熬的。因为她不知道眼前这个背对他的人会如何回答她。
再或者,无论云树让她进门与否,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可是云秋梦永远都不知道,她的“爹爹”究竟有多疼爱她,云树最终还是会给她一个满意地回答。
云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转过身满目慈爱的看向她,“如果你是来找云堡主的话,那么请回吧!昔日里那个云堡主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你是来找父亲的,那便进来吧。
因为我也一直在等着我的女儿回来。”
云树转过身那一瞬间,云秋梦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忽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云秋梦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泪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爹爹!女儿回来了……”
云树才走到门口,云秋梦便紧紧楼住了他,一句接一句的喊着“爹爹”。
云树则不厌其烦一句一句的回应着。
只是每一句都叫的好让人难过啊!也许,应的人心里会更难过吧!
跪在地上的云秋梦刚好到云树腰部,云树一伸手就摸到了她的头,就好像小时候一样。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一棵大树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任是严寒酷暑,这颗大树始终坚持无私的呵护你、哺育你、关心你。
而那颗大树正是云树,云秋梦就是大树下的那颗小树。
一直以来,哪怕小树已经逐渐长高郁郁葱葱,逐渐成材。大树总是习惯把最好的都给小树,可是小树终究还是太小……有时候,他们可能不知道如何去回报大树的爱。
有一天,小树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奈何岁月不等人,大树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变老了……直到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快要彻底枯萎了,可他心里最割舍不下的却只有那颗小树。
云树轻轻将云秋梦从地上扶了起来,“我害了你亲生父母,害得你姐妹分离十七年。你该恨透了我才是,何必又专程来此见我呢?”
云秋梦噙着泪摇了摇头,“梦儿没有见过我的亲生父母,我遗憾自己不能报答他们的生育之恩……现在好不容易能和姐姐团聚,我很开心。
可是梦儿不想因此就失去爹爹,不想失去这个家……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姓云,我叫云秋梦……”
云树十分欣慰的笑了笑,“我云树此生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也该无所求了。”
第二一零章 父女诀别(三)
“霆儿如何了?他的伤势是否已经痊愈?”这几日来,云树一直记挂着云乃霆的伤势,毕竟那也是他的小树。
与云树对视一眼后,云秋梦红着眼眶自头上拔下了那只白玉响铃簪,只见她双手捧着那只玉簪屈膝跪到了地上,“梦知道您不愿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但女儿实在不忍心将此事隐瞒下去……这只白玉响铃簪是我在整理兄长遗物时发现的……”
“唉……”深深的叹了口气后,云树强忍着悲痛将那只玉簪重新插在了云秋梦的头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从今而后……这只玉簪就交由你保管吧!”
不多时,云树又从怀中摸出那本天云剑法交到了云秋梦手上,“这个你务必收好!记得爹的话,一定要将天云剑法上所有的招式全部练的融会贯通!这样……爹才能放心。”
接过这本剑谱后,云秋梦的手中仿佛拿着几十斤重的东西一般。
望着云树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她使劲的点了点头,“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不负爹爹所托,我势必将剑谱上的招式全部练会!”
云树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爹的好女儿。”
下一刻,云树猛地点住了云秋梦的穴道。她还来不及反应,便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轻飘飘的漂浮在了半空中。
一道强光于刹那间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照的她根本睁不开眼。云秋梦很想开口叫一句爹爹,好不容易张开嘴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朝着自己体内灌输,渐渐的她又感觉自己先前被莫邪用剑所伤之处已无任何疼痛之意。
随着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这股力量也越来越强。可她还是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悬浮在半空中,为什么爹爹会不在她的身边。
终于,这股不断运送进云秋梦身体的那股力量停止了。她身上也不再散发出那道耀眼的强光,就在她试图尝试张开双眼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垂直向下掉落而去。
直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臂将她接住并紧紧的拥她入怀,她才缓缓将眼睛睁开,“志南,你怎么来了?”见到阮志南,云秋梦当真开心至极,她欢喜的将手臂环在了阮志南的脖子上,“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
阮志南一脸温柔的看着她,随后又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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